我去拍他的肩严肃认真的对他说:“阿哥,为了您日后的幸福千万要切记,一定只能夸您面前的女人漂亮。有了这一招就是世上只剩了十个女人,也会有九个被您迷住,拜倒在您脚下的。”
他侧头看我,神情略微怔一下又问:“剩下的那一个呢?”
我笑:“那一个是聋子听不见。”他哈哈的笑起来,仰着头的样子真可爱。
我则作摇头叹息状:“唉,微一试探便漏了底细。” “你又试探了什么?”他好奇的问。
我伸出两手在他面前晃:“就只剩下十个女人了,九个都是您的,为什么还要固执那一个为什么不是您的?不觉得太贪心吗?她不是您的总有她的理由,不能全天下的好事都要让您一个人占了去。”
他目光澄明,远望天际,再回头看我时,眼眶虽然有微红却是真诚的微笑:“多谢你,夏末。”
不管那是个什么女人?不过现在看来真正放下了。我岔开话题:“宴会结束了吗?”他才恍然记起急得跺脚:“糟了,我是出来找四哥的。”
“四贝勒在哪儿?”这句话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听着一准让人误会我要见他。胤祥没在意只是摇头:“不知道,只是有太监说往这边来了。我再去找找吧。”说完就赶紧走,走几步又回头对我笑:“后会有期了。”我挥手:“后会有期。”
我离开宴席时,他还在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侧脸。我环顾四周,他会在这里吗?
这里唯一能站人而不被发现的地方,就是回廊头上拐角处,我走过去,他竟然真的在?看来是从另一个角门进来的 。
手里有一壶酒,懒懒的靠在柱子旁,刚才我和胤祥的话大约他也听见了,看见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我尴尬挠鼻子找话:“十三阿哥在找您,快回去吧。”说完转身要走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他慢慢的问,声音里有慵懒和淡淡的酒意。瞬间脖子都僵了,这个态度?真要人命。竟然被他的声音袭击到,我只好说些解嘲的话给自己听。“也没干什么,就是闲来无事弄个淫词艳曲什么的。”
咳咳咳咳……胤禛被酒呛住赶紧侧头到一边猛咳,脸色由红到紫。我看他咳得可怜只好过去接了他手里的酒,给他拍背顺气。
一边还疑惑:“您不知道?全京城都知道这事儿。”他咳得减轻了。我就提了一个,这些日子一直很困扰我的问题。
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问,看见他觉得可以请教一下:“我就十分不明白,西厢记,长生殿算淫词艳曲,那《金瓶梅》算什么?”
“金…… ……”他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我,最后他终于异常悲愤的问我:“你连那个都看过?”
这架势就是,如果我说看过,他马上就能蹬腿暴毙给我看。我倒想看看,可是我阿玛也不是吃素的。实在很想逗他,就食指拇指一捏比量厚薄:“就看了几页。”
“马 上 给 我 扔 了。”用手指着我,青着脸咬牙切齿。
我把酒倒进嘴里:“为什么?我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
我话音刚落他就彻底恼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
我呆呆看着他,不禁感慨,他教训我的话题还真广泛,涉及礼仪廉耻,仁义道德,为人处事,天地伦常,社会治安……简直包罗万象,而且还全面论证,重点分析,用以说明我此举,对不起天地,对不起父母。
真是个人才!连草稿都不用打就这么流畅,跟机关枪似的。
我十分没良心的坐在栏杆上一边喝酒,一边看他唠唠叨叨的训我的样子,心里竟然十分高兴,心情大好起来。
#############################################################################################################################还有一章请稍候!
醉听谋算
也许是我这个看客的表情太嚣张,那边厢他也停了口,极其愤慨的看我。我不理他,把最后一口酒赶紧喝干,一边用手背擦嘴,一边把酒壶递还给他。
他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接了酒壶就警告我:“明儿个我就派人给你送书去,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再让我知道,我就……”说到这儿大概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怎么样我。却仍然说:“我绝饶不了你。”
我看着他,嘿嘿的笑着站起来,酒喝得急了。头一阵发晕,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我没有倒地,醒过神来才知道靠在胤禛怀里,腿仍然是软的根本站不住,他的手臂紧紧环着我的腰。我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披领上的云海纹饰晃的人眼花,我慢慢闭上了眼。又喝醉了!
“嗯哼”一声咳嗽“四哥”那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是八贝勒胤禩,心里长叹一声不肯把眼睁开,还是装死吧,对我对胤禛都好。
胤禛声音平淡:“八弟你肯定带了解酒的丸药了吧?”说着伸出了手。他还真镇定?这样的场面他也可以好像怀里抱的是个口袋。
表情我看不到,大概应该也是波澜不惊吧。这倒是,除了我气他,什么时候他惊过?我紧抿嘴唇强忍笑意,我好像真的太喜欢逗他了。他抱着我的那只手臂紧了紧,似乎在警告我装死就敬业一点儿。
胤禩从荷包里取了药走过来,接着一丸巨苦无比的药就塞进我的嘴里。我想吐出来,却被胤禛轻轻一拍背,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然后他扶着我,让我靠着柱子坐在栏杆上,现在睁开眼说,我脑子还行就是脚软,人家也以为我是装的,既然要装死就一死到底。
兄弟两个就这样守着我,面对面聊起了天。 “前面宴会什么时候结束?”胤禛问“还得一半个时辰,”胤禩停了一下又说:“大概也就醒了,一会儿还得给皇阿玛谢恩去。”是说我的酒大概就醒了?
我竟然忘了还得去给康熙谢恩,我这两条面条似的腿到时真的可以完成如此重任?我的后背惊出了汗。
胤禛点头,又对他说:“我听说湖广那边儿似乎闹出了事端。”
胤禩平心静气的声音:“只是听说,谁也说不真。”
胤禛道:“这事儿,我也派过人……我看倒是真的”他停住又继续说:“如是让皇阿玛知道了,又是一段大大的麻烦。”
胤禛似乎有点儿生气:“我去太子那儿,让太子问问。结果说我杞人忧天,还说从总督到提督没一个人来报,会出什么事?”
胤禩沉吟道:“这没人来报,我瞧着才是最大的不妥当。”
胤禛语带担忧的说:“我何尝觉得妥当,只是太子明令我,说不许我去皇阿玛那儿胡说。我现在可是真正的难做人。”
胤禩叹息一声:“也就是四哥,对太子爷可真是尽心。”我觉得胤禛在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却不敢睁开眼睛看。“咱们兄弟人人都是对太子尽心的,只是这心……不一定招人待见罢了?”
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从心里往外冒冷气,看来那个要出事儿的湖广和太子关系密切,胤禛当然不会亲自去找太子不痛快,于是暗示胤禩可以去找太子的麻烦,而他不会干涉。胤禩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四哥的意思。
短短几句话便做成一件政治交易,这就是紫禁城,这就是皇子们的生活,每一步都靠交易得来,我真的宁肯我从没听过。
只是这件事太诡异,我就不信这两个家伙这么没有警觉性,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这事儿?
“四哥,八哥,你们怎么都在?”胤禟来了。好了,这下热闹了,能凑桌麻将了。
“你去叫醒她。”胤禩对胤禟说。我慢慢睁开眼,胤禟不甘不愿又气愤难当的复杂表情就在眼前。“你和谁喝成这样?”
胤禩先开了口:“我和四哥刚好经过看见她醉在这里,幸好没有其他人看见,你看顾着她吧,一会儿别误了回去谢恩。”于是这两个阴谋家就亲亲热热的走了。胤禛没有看我,胤禩倒是瞥过来一眼,眼神中是淡淡的凉意,我想是在恐吓我。
我扶着柱子站起来:“不要这样一副表情,大不了这个月的帐给你打六折。”
胤禟没好气:“刚入正月里,我哪儿来的帐?”
我觉得我已经基本恢复了,看来以后不能喝这么急了。我一边狠狠地踩花盘底,感觉一下,一边回答他:“正月初九,您的十四弟弟过寿辰,早定了桌子,您忘了?正月里还加收费用,这我也可以给你不加,照原价来。”
他抱臂哼笑十分没好气:“你怎么不给我全免了?”我为难的皱着眉回头看他,最后十分失望的摇头:“别总逼我说实话。”
“说,我就听你的实话?”他仍冷笑着,身子靠在柱子上。
“实话就是,”我看着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笑了:“咱们的交情不值那个钱。”然后扔下他回前头去。对不住,您的老妈不给我好脸看,我得从你这儿找补回来。
我谢了恩出宫去,马车晃晃悠悠的走。我趴卧在车里,胤禛知道我没晕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胤禩最后那个眼神是威胁?又觉得不太对。警告?也许是提醒?猛然把眼睛睁开,难道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忐忑不安的回了家,也不好就这么问去,好在喝了酒还睡了一觉。一早就找荣泰来,一通闲聊,最后打听:“咱们家在湖广有亲戚吗?”荣泰和我聊得开心没有在意,捻碟子里松子吃,想都不想的说:“有,是咱们这位额娘的哥哥,叫金玺是湖广巡抚。”
我不由自主地哆嗦,真有这么回事?我赶紧拉着荣泰去找阿玛。
我阿玛正在书房饮茶读书,我遣散了伺候的人,把事情原委改了改,就说是我偷听来的。
荣泰想一下说:“带信……”
我急忙阻止:“万不可带信,何况也不一定来得及,”我对还在沉默的阿玛说:“就让哥哥亲自去,别人问起就说是送礼,不过哥哥偷偷过去比较妥当。”
我阿玛就同意了,我还是忍不住问:“阿玛,那个……他是不是跟着东宫那边?”阿玛摇头:“湖广的提督总督都是东宫的人,金玺一直与他们不合。”我放了心。
荣泰赶紧去收拾行装去,我就小心翼翼的说:“阿玛千万别和东宫有什么牵扯,我看不太靠得住。”我阿玛笑着看我,终于没说话点了点头。
得,正好九阿哥请客,我就和外祖父说给他免了帐,外带什么贵给我上什么,震死他们最好。
老头儿就打趣我:“前几日尚死活不肯,嘴硬非要打六折?”我无所谓的笑笑也不答话,就回去看我的‘淫词艳曲’去,反正别人眼里我和胤禟是未婚夫妻,此举很正常。
胤禛倒真的派人送来了书,不过是用他福晋的名号。我拆开来看,宋词唐诗,还有西游记……总之都是比较正经又还算有趣的书。大约也知道我不爱看艰深无趣的东西。
阿玛来和我说:“正巧十四阿哥的寿辰与你同日,我若是过去只怕招人眼目,还是你去趟京润阁,暗地里打听一下九阿哥。”
老爸,我和您那位未来女婿,真的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好。
可是确实应该去的,总得跟胤禛胤禩表达一下感谢之情。
##############################################################################################################################今天结束,明天周日,再发正文一篇。
题目暂定为“京润聚赌”呵呵呵有人问“无悔仲子逾我墙”的意思,在这里解释一下。
《诗经》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 岂敢爱之?畏我父母。 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岂敢爱之?畏我诸兄。 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 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 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大意是:姑娘要求情人别来她家,以免受父母兄弟及邻居的责骂。
“无悔仲子逾我墙”的意思就好像夏末不后悔与胤禩之间发生的任何事。
齐聚京润
正月初八又下了雪,陪老头儿在暖阁里喝酒。没让人伺候,我亲手给热的酒,锦帕垫着缓缓地给斟上。
老头儿靠坐在炕上接了我奉上的酒,慢慢悠悠的回忆:“咱们西林觉罗家,从进了关就改作了买卖。钱财,到如今不过都是身外虚物。多如何?少如何?什么都换不回了,儿子,女儿,到最后都走了。”老头儿抿一口酒,并不忧伤却有笑意。我却喉咙发酸,怕他看见就赶紧侧过头,不管帕子不帕子,直接抬袖子蹭掉眼泪。
老头就呵呵的笑了:“末儿,不用哭。以后你就明白了,活得越久失去的就越多。”老头握杯抬头轻轻的唱:“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现在我面前这个白胡子老头儿像是个得道高人。我呆呆的听着‘人间别久不成悲’是吗?
老头低下头放了酒杯看着我,温和却是很认真的问:“你跟四贝勒的账都算清了吗?”
当然,当然算清了,干干净净的算清了。我说:“是。”这话说了却不自主去看,放在炕角的那本宋词,顿时有点没有底气。
老头儿倒是没去看那书,只是叹息一声:“既已两讫,你的佛珠呢?”我下意识去抓手腕,竟然忘了,不知是他忘了还?还是我忘了要?
他轻轻地感叹:“这恐怕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过去就过去了。”说完起身下了炕,慢慢走出暖阁,挑帘子出去了,有北风卷着雪花灌进来。我愣愣的看着门口,是该过去了。
正月初九,果然是最后一场雪,雪在昨夜就已经停了。
我站在京润阁楼台处,向下俯瞰,道上的积雪已经清净,来往行人也多起来。抬头看见远处几个人骑马而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