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式盘:“呃,如水你这是……?”
“观星。”
平淡的给昌浩两个字,然后抱着式盘在昌浩旁边走过
“……”
看着坐在走廊下开始了她所说的‘观星’的季如水,昌浩一阵无语。抱着棋盘在季如水旁边坐下:“很抱歉打扰到如水你了,但是请一定要答应我的请求!”
季如水瞄了眼满脸期待看着她的安倍昌浩,不为所动。毕竟遇到过太多次这种情况她已经学会淡定了。
“没兴趣。”
冷淡的抛出三个字,昌浩立马向季如水处挪了挪,连忙道:“那是如水你没接触过围棋,其实围棋很有趣的很简单学的。”
看着说这话完全不害臊的昌浩,季如水一阵无语:
“你打赢庆次殿了?”
“……”
安倍昌浩被这句话噎住了。
庆次殿是谁?庆次是某个大名的儿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庆次比昌浩晚学围棋一个星期,比昌浩小三岁,也就是才九岁。
看着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话反驳的昌浩,季如水心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师父,也就是你爷爷安倍晴明才是会围棋的那一个。”
“啊啊啊,我才不要找那个老狐狸对弈啊!提到就气。”听到晴明的名字,昌浩一脸气愤:“上次就是找他对弈,输了后居然说什么‘昌浩你学了那么久的围棋居然还下不过那么久没有下围棋的我爷爷我真的好失望啊’,拜托,我才学了二十多天,怎么可能下得过他那个老狐狸啊!和他下完全是自取其辱啊!!所以我才来找如水你啊!”
看了眼说的一脸激动的昌浩,季如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开口:“所以你找我这个连围棋都没碰过的来找回信心,顺便让我自取其辱?”
“……”
安倍昌浩暗暗发誓,他再也不会再来自取其辱的找季如水下棋了!
三天后。
季如水一脸平淡的研究着式盘,安倍昌浩坐在式盘另外一边。
念念叨叨的听到昌浩的讲解,季如水点头:
“于是,因为围棋老师还没病好,所以你只得来找我?”左手拿着天文书,眼睛没有从式盘上移开。
“我也不想嘛。可是本来佐为殿的病应该要快好的,可是没想到一点好转也没有,还越来越严重!”
昌浩的语气中有些担心。毕竟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围棋老师。
佐为殿有着一颗比谁都热爱围棋的心,待人也亲切。他学的慢,可是佐为殿还是很细心的教他。总之昌浩很喜欢这个年轻又待人亲切的围棋老师,这也是为什么他学围棋学的那么痛苦还努力学下去,因为他完全不忍心开口说不学了啊,会不会让佐为殿觉得他侮辱了围棋了?
“如水,佐为殿会好的吧?”说着,往前挪了挪,期待的看着季如水。
“我不是大夫,所以不知道。而且就算我是大夫,我完全没看过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病得怎样。”翻过另一页,季如水有些平淡的回答。
“啊,也对。”昌浩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好一会,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抬起头看着季如水,语气有些激动:“呐呐,正常情况下佐为殿生的不是大病,因为会好才对,可是他一直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你说会不会是被怨灵缠身还是被诅咒什么的。”
听到昌浩的猜测,季如水视线从式盘上移开,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正常情况下,越来越严重的小病变成大病的这种情况,这个真可以有。”
昌浩低下头有些泄气,但嘴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嘀咕着:“那被怨灵缠身也是有可能嘛。”
瞥了眼低头在小声嘀咕的昌浩一眼,季如水右手食指在式盘上轻轻的敲了几下,似乎在思考。
“好,我明天从阴阳寮回来时顺便去看看。”最后,似乎想到什么的季如水点头道。
听到季如水说去看看,昌浩一愣。他其实只是随口抱怨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去看看。
“额,可以吗?”昌浩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毕竟季如水一个女孩子,白天要去阴阳寮,晚上还要学习占星与夜巡应该会很累,所以他也没好意思请求如水去帮忙看看。
“嗯,可以。
昌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如水,你这么忙还这么麻烦你。”
把目光又移到式盘上随口的回答:“没关系,我习惯了。”
“……”
第二天,季如水从阴阳寮回去时,根据从昌浩那里问来的地址,季如水找到了藤原佐为的宅府。
藤原佐为的宅府在某条小道路边,并不是很大,大概也就三个院落,一眼望完。
跟着领路的侍从沿着走廊走到一个房间,房间外放下了竹帘,但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躺在榻榻米上。
领路的侍从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季如水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屋子内躺着一个男子,男子气息虚弱,一头鸢尾紫的长发披放在枕边,细长的柳叶眉间有些微皱,有着出色五官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
季如水跪坐到榻榻米前,安静的看着藤原佐为。
宅院周围感觉不到怨灵,也没有黑气,也就是不是怨灵所致,也不像诅咒。而且看脸色的确像是只是得了场大病。
……难道真是生病了?
藤原佐为的眼睛动了动,一会,他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平淡看着他的季如水。
“啊,您就是昌浩说的如水殿吗?”藤原佐为缓缓的说着,声音很是虚弱。
“嗯。”
“抱歉,其实只是风寒而已,昌浩那孩子非要说让你来一趟吧?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我自己说要来的。”为了之后安静的日子……
“是吗?”藤原佐为有些吃惊,之后他对季如水浅浅的笑了下,真心的感谢道:“谢谢您如水殿,那就麻烦你了。”
季如水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认真的观察了下藤原佐为的脸色,开口道:“佐为殿是突然生病的?”
藤原佐为似乎努力的想了想,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一开始有些咳嗽,但没怎么在意,后来发烧了,请了大夫看后也没有好,反而一天比一天加重病情。所以昌浩才会担心的去找您吧。”
说了一段话,藤原佐为似乎有些累了,微眯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季如水静静的听着,有些沉思。
一天比一天严重吗?即使看了大夫也是如此?就算古代医疗再怎么落后,如果是小感冒的话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更严重。
的确像昌浩所讲,这不像是普通的重病。
“佐为殿觉得身体有那些不妥?”
“不妥?”藤原佐为一顿,皱眉再次有些微皱:“想睡,却发现很难睡着,头很晕,有时候会痛到仿佛要裂开。整个身体都没力,总有种身体已经不是我的感觉。”
季如水一怔,立马捉住关键词:“身体不是你的?”
“啊,是啊。这样说很奇怪吧?就是身体很僵硬,有时候想动跟指头都难。不过其实不过和风寒差不多,只是比一般风寒的感受再难受些而已。”
身体不是自己的,很僵硬;越来越严重的病情……
季如水有些了然的点头,她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佐为殿可以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吗?还有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藤原佐为一愣,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啊,当然可以。”一顿,他看着她,一笑:“那就拜托如水殿了。”
从藤原佐为那拿来生辰八字与一根长长的紫色发丝,将藤原佐为的生辰八字写在临时剪的纸人身上,然后将纸人贴到一块木板上,用藤原佐为的头发缠住。
藤原佐为虚弱的微眯着眼睛看着季如水表情平淡地跪坐在榻榻米旁弄着一切,心里有些感慨,据昌浩说眼前这孩子也就十四岁,十四岁就能有这样沉稳冷静,是该喜这孩子也许前途无量还是该悲这孩子也许有着悲惨的过去。
就在藤原佐为乱七八糟的猜着季如水的身世时,季如水已经弄好所有的东西,她抬眸看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眼神有些同情的藤原佐为,微挑眉。
这男人看着她在想什么?这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跟看着一个死了爹娘的孩子的眼神一样……
但她没有开口问,弄完一切,季如水平淡的开口:“佐为殿,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尽量入睡。”
藤原佐为一怔,收回远走的思绪,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真的累,藤原佐为闭上眼没多久季如水就已经听到了从他那传出的有些虚弱但颇为均匀的呼吸声。
季如水听着似乎已经熟睡的呼吸声,看了看藤原佐为脸色苍白的睡颜。
藤原佐为真应该要感谢昌浩,要不是昌浩说起,她一时耐不住昌浩,然后过来看看,眼前这男子顶多不超过两天就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咒术而死掉。
是的,咒术。藤原佐为既不是普通的生病,也不是怨气和诅咒,那是一种和诅咒有点相似,但又有些不同的巫术,叫下降头。
有人用着藤原佐为的生辰八字和头发给藤原佐为下了降头,目的似乎是要藤原佐为的命。但庆幸的是下降的人似乎造术不高,要是厉害的人只要对方拿到生辰八字和头发马上就能至对方死地,而不像现在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不过就算效果再低也是有效果的,像藤原佐为这种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根本禁不住咒术的折磨,身体就会一天天崩掉,死不死只是迟到的问题。
季如水站起身,从怀里拿出四个桃木条,分别插在榻榻米四周,然后拿出一条红细线系在桃木条上,将藤原佐为围在里面。
这些都是被藤原佐为生结界,将藤原佐为隐藏在结界里,好让下术人找不到。
给藤原佐为筑好结界,季如水回到刚才的地方,将贴着纸人的木块放到离榻榻米大约五米处,以木块为中心在地上凭空划了个五芒星印,然后双手合掌放在面前,将无名指和尾指收拢,双手向前虚打三下。
“破!”
第三下打下去时,短促有力的声音从口中蹦出。咒语一落,刚才虚划的五芒星骤然亮起,将木块包围了起来,木块也在五芒星光芒下慢慢升了起来,有些不稳定的轻颤抖着。
“咯吱——”
升起来的木块颤抖着,不久后时不时发出咯吱的声音,而原本松松散散系在纸人外面的紫色头发紧紧的收紧勒在木块上。
看着木块上的变化,季如水微偏头看着睡在结界中的藤原佐为,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知道隐藏的结界和破解的咒术起了作用,季如水也放心的加大灵力输出,一股劲的将咒术全揽过来。
季如水用的方法很简单,因为下降者并不专业,所以下在藤原佐为身上的降头应该不是很深,那么就她也可以利用被下将者的生辰八字和头发拟出一个藤原佐为木偶,将术转移到木偶身上。
“啪——”
最后,木块抵挡不住咒术的作用断成了两段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而原本因为咒术紧紧缠在木块上的头发也松散开,断裂成好几节。
看着掉在地上的木块,因为头发的断开,缠在上面的纸人从上面掉了下来。季如水走近蹲身捡起木块。
木块是在中间拦腰断开的,断的很整齐。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季如水知道解咒成功。
但是,看着手中断裂的木块,再看了看不远处因为降头解除成功呼吸声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的藤原佐为,季如水知道针对藤原佐为的事肯定还没结束,既然下狠心要取藤原佐为的性命,那么下降头的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罢休的。
不过……之后的事就不关她的事了,她能帮昌浩的,帮这个男人的就只有这个了。至于往后是福是祸就看他个人造化了……
拾壹、附衣魂
藤原佐为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了,季如水早已经离开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影,只有盏烛灯。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看着屋外黑下去的天。
他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这么久了,而且生病以来第一次睡的这么安稳。
他尝试动了动身体,虽然还是很虚,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之前的僵硬感已经完全没有了,头虽然还有些晕乎乎的,但明显已经清醒很多了。
居然睡一觉就好了?果然是因为感冒?
藤原佐为有些吃惊的想道。可是……那如水殿……?
突然的,藤原佐为看见在枕头处放着一张纸,他拿起纸张展开,入眼的是有些别扭的毛笔字,字体有大有小,墨汁有浓有稀,很典型的初学者的字。
看到这样的字体藤原佐为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这样一个淡然如水、看似稳成的少年写的字居然如此糟糕。
纸上的字不多,只有寥寥几列:已经帮您解完咒了,好好休息几天身体便会恢复,如果还有类似的事可以通过昌浩找我。还有……虽然帮了您逃过此劫,但以昌浩的朋友建议您,万事多留心。最后,祝你万事大吉。
最后落款的季如水三个字比起其他字格外清秀,似乎练了很多遍。
看完信的内容,藤原佐为怔了怔,然后笑了,绿色的眼瞳里顿时洒满阳光,温暖非常。
如水殿真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呢,有机会的话要亲自上门道谢一番。
藤原佐为如此的想道,可是他没想到的话,他再也找不到这个机会了。
替藤原佐为解咒完第七天,天皇陪同棋士之一的藤原佐为因为在与另一位陪同棋士下棋决定谁留下时因作弊被发现而被赶出了平安京,再也不得踏入京都一步。
这个消息是晴明告诉她的,听到这消息时她只是顿了顿,但很快恢复神情。
看着季如水依旧淡然的表情,晴明挑眉:“如水怕是早就猜到了吧?”
他从不怀疑季如水是个聪明和有先见之明的人。
“嗯。”轻轻的应了句,她没有再多说。
的确,这个结果她已经能猜到。如果藤原佐为的为人真像昌浩所讲,那么这人太过单纯,单纯的执着于围棋。只有一颗热爱围棋的心的人是无法在站立在皇宫内,即使只是小小的陪同棋士的职位。令她感到吃惊的对方动作居然那么快,在那之后七天内就把藤原佐为逼出平安京了。
季如水站起身走到窗外,从晴明的窗户里可以看到不远处昌浩的房间。此时昌浩的屋子里烛光微亮,却一片安静。
恐怕昌浩会失意伤心一段时间了。季如水想。
不出季如水所料,接下来的几天昌浩都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