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
陌天歌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很玄妙的境界，这个境界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她觉得整个人都溶入进去，渐渐地没有了自己……
风在吹，鼻端有花草的清香，耳边有海浪的潮声。她仿佛睡过去，又醒过来。
再度睁开眼，仍然是黑夜，陌天歌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只觉得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她运转了一下灵气，感觉丹田内有些异常，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她感觉自己特别想继续修炼，让这些灵气运转起来，吸收外面的灵气，通过经脉，到达丹田。她的修为如今已是结丹初期顶峰了，吸收灵气已停了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修炼也只是入定调息而已，如今这情况，难道是身体想要晋阶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一喜。离结丹成功还只有十几年，她原本没想过这么快就可以晋阶。她天资不凡，丹药不缺，修为的增长本就快速，但这样一来，心境的修炼就会晚一些，往往要在某个阶段的顶峰停留一段时间，才会突破。就像筑基时一样，她刻意压制修炼速度许久，才让心境跟上修为。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这么快，才十几年，就可以晋阶了！
仔细想想，或许跟她读了陌瑶卿的生平记录有关？陌瑶卿记得极详细，那半天时间，她跟着玉简中的陌瑶卿或喜或悲或哀或怒，几乎等于经历了陌瑶卿的一生。在这个过程中，她体会了很多，也领悟了很多，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心境突飞猛进，才有了晋阶的冲动。
照理说，要晋阶的话，她该进虚天境才是，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坐在这里，感受着陌瑶卿感受过的一切。
说做就做。陌天歌在周身布下简单的防御聚灵阵，取出数种丹药，盘膝而坐，就地闭关。
这样小境界的晋阶要随意得多，不像筑基、结丹那么难，此处又是荒无人烟的东海深处，所以，陌天歌只是服下了青云丹和固本丹，便闭目开始吸取灵气。
日升月沉，潮起潮落，在大海的波涛声里，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陌天歌听着海浪声起落，仿佛回到遥远的五千年前，那个高傲坚毅的女子生活的年代里。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有时间而已。凡人会生老病死，修士会晋阶陨落，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再惊才绝艳的天才，最终都淹没在时间里，任由荒烟蔓草将之掩盖，失去痕迹。
除非，修成真仙，跳出轮回。
这样才能把握时间，把握永恒，成为天地的一体，永不湮灭。
…………
四个月后，陌天歌睁开双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切并无改变，可浑身灵气之充盈，却远超闭关前。
这四个月过去，她已顺利晋阶结丹中期。
想到此处，她微微一笑。虽然她结丹并不比秦羲早，可晋阶结丹中期，却要比他年轻。她记得，秦羲说过，他晋阶结丹中期不久，就去了天魔山，而那个时候，他已是一百一十六岁。
与秦羲相比，并非她想争什么，而是两人如今修为相差太大了，她需得早些赶上他才好，如此两人才可以并肩前行。
想到秦羲，陌天歌的思绪飘远了。她离开玄清门也有半年了，分离半年，着实有些想念，也不知他如今情况如何，假如知道她晋阶结丹中期，一定很高兴吧？
“也许，该回去了……”她喃喃自语。虽然回去秦羲仍在闭关，却还是能偶尔见一面。
想了一会儿，她又摇摇头。这样可不行，修士千余年的生命中，要经历多少次闭关？只不过才半年，若是时时挂念，如何能够心无旁骛地闭关？他可以做到，她也应该做到才是。
可接下来做什么好呢？陌瑶卿的洞府寻到了，目的已经达成，若是按原来的想法，应该好好参悟陌瑶卿留下的修炼心得才是。
对了，这里是东海，或许，她可以在这里一边参悟，一边猎些海兽？弄到点昆吾没有的妖丹，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而且还可以锻炼自己的斗法能力。
想到这里，陌天歌拍掌，那就这么办好了。
第二卷、仙道渺茫335、猎海兽
335、猎海兽
陌瑶卿所选定的这个洞府的位置，已在东海的深处，这里出没的海兽，多以五六阶为主，偶有七阶。五六阶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结丹初、中期，七阶相当于结丹后期，恰恰适合陌天歌。
当然，此处是东海深处，在海上与海兽相斗，也许会比陆上艰难，但人类修士的斗法能力本就比妖兽强一些，哪怕海中妖兽也是一样。只要不是遇到海兽群，陌天歌自忖自己还是可以应付的，就算不敌，她也可以逃嘛。
这般想定之后，陌天歌着手做一些准备。比如，假如被围攻怎么办？还有，虽然她在这里见过的海兽没超过七阶的，可指不定有八阶海兽出现，总不能等撞见了再做准备。
按理说，陌瑶卿这个山谷，是最好的藏身之所，这般强大的禁制，想必就算是八阶海兽，也无法冲进来，她若是来不及进虚天境，只要往里一冲，便可把海兽拦在外面。可是，她从修炼室出来，禁制立刻就恢复了，按理七绝阵也会恢复，想再进去又要破阵。
为此，陌天歌又费了番功夫。一开始想试着从山谷另外开条路，结果发现陌瑶卿设下的禁制太厉害，哪怕在里面，也很难破解。后来想着修改七绝阵，结果一进七绝阵，却发现此阵任她来去，畅通无阻！
她惊讶无比，明明此阵已经恢复了，里面灵气仍然紊乱，像她刚来时一样，为何她入内却根本不予攻击？最后试了又试，陌天歌发现，她有太极八卦图在手，七绝阵根本不会对她攻击。
发现这点，陌天歌喜不自胜，如此，她根本不用开什么禁制，也不用再破七绝阵了。
仅仅一件太极八卦图就如此厉害，陌瑶卿那件本命法宝慑魂铃该是如何威力惊人？陌天歌不由神往。可惜，那是陌瑶卿的本命法宝，她已坐化，那法宝应该也已经毁了。
不过，她自己的本命法宝也不差。她手中的天地扇，原本就是陌瑶卿构想出来的，陌瑶卿在手记之中对此宝评价极高，可惜的是所需材料太难找，她也无法做出来。而陌天歌却是机缘巧合，得到了太古神兽神龙之骨。
将后路布置完毕，陌天歌踏云而起，绕着这座小岛转了数圈。
这座小岛灵脉本就一般，还被陌瑶卿以禁制封住，只余下非常淡薄的灵气，因此平日里只有普通海兽会在附近游弋，少有妖兽。陌天歌跑得稍远一些，才发现五阶以上的海兽。
发现海兽，陌天歌毫不客气，但凡低于六阶、两只以下的海兽，她以天地扇和飞剑直取性命，夺得妖丹。
六阶以下的海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妖兽之所以强横，靠的是肉体，而人类修士的肉体虽然比妖兽脆弱得多，他们却拥有智慧，以强大的炼器之术造出法宝，比妖兽的肉体更强大。
天地扇所带的幻阵，正是妖兽的克星。它们智力低下，根本分不清楚幻阵的真假，在天地扇的威力下，傻傻地一头撞进去，就成了瓮中之鳖。
陌天歌越杀越熟练，天地扇的各种用法渐渐了然于心，得心应手。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段时间里，她平均一天猎杀一只海兽，已经积累了五六十颗妖丹。但是，渐渐地，她开始找不到海兽，最近几天飞离小岛很远，仍然没有海兽的遗迹。
不可能这附近的海兽都被她杀光了吧？陌天歌暗自疑惑。大海可比陆地广博得多，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些海兽？
她却忘了，她杀的都是高阶海兽，哪怕大海极大，在附近的海域里也不可能有无尽的高阶海兽让她杀。
偏偏陌天歌有些杀上瘾了，为了找海兽，越跑越远。
踩着踏云靴，陌天歌目光盯着平静的海面，忽然看到其中窜起一朵水花，她眼尖，发现一条青色的尾巴，神识骤然加强，果然，有只海兽正极速往海面潜下，看其全身散发的灵气，应该是五阶妖兽。
她手中立刻出现一柄飞剑，袖子一甩，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下刺去，带起一股激荡的灵气，冲布海面，刺中青色的鳞尾。
“嗷！”一声沉闷的痛吼声响起，这海兽猛地窜出海面，甩着尾巴滑翔，试图将飞剑甩掉。
“沧龙？”看到这海兽的模样，陌天歌略有些意外。沧龙当然不是真正的龙，只是一种近似龙的海族罢了。它比龙要短得多，双翼短小，更适合在水里游弋，无角，利齿。它身上覆着青色鳞片，与龙极像。
虽然不是真正的龙族，可沧龙也算是十分有用的海兽，有典藏记载，沧龙的皮骨十分坚韧，是炼器的好材料。不过，沧龙在海兽中也算极少，她在此忙活了两个来月，也只见过一只沧龙而已，而且还被逃了。
眼前既然有一只沧龙，而且才五阶而已，当然不能放过。陌天歌一展天地扇，倏然冲下去，扇面一铺，重重山水往这只沧龙压下。
这沧龙尾巴还钉着她的飞剑，哪里躲得过去，当下就被罩得严严实实。
陌天歌见状，手臂一抖，将飞剑收了回来，正要一剑刺下，将这只沧龙猎杀。
就在这个时候，海底突然传来波动，一股强大的灵气从海底传了上来。与此同时，周围海域波涛涌动，风浪水急。
陌天歌皱起眉头，转头四顾，难道有什么强大的海兽出现了？
灵气波动越来越清晰，陌天歌已经可以确定，是一只七阶海兽！
七阶，虽然难了些，可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她心中略一忖度，便打算先将这只沧龙结果了，再与这只七阶海兽斗上一斗。
可正当她要甩出手中飞剑的时候，脑海里竟传来声音：“住手！”
陌天歌一惊。这是神识传音！这海兽竟然懂得人类的语言？
海面掀起高达数丈的浪潮，陌天歌不得不飞高一些，躲避海浪。那只被她困住的沧龙，此时却“嗷嗷”地叫了起来，兴奋地扭动着。
而后，一只海兽破水而出。
这也只是沧龙，但比她困住的这只五阶沧龙大得多，全身青色的鳞片，泛着微微的金光，一双细长的眼睛深沉地望着陌天歌。
在这一瞬间，陌天歌恍惚觉得，这双眼睛包含着无尽的沧桑与睿智。
七阶海兽，照理说应该只有极低的智慧才是，到了八阶，他们的智力才能与人类相比。
“人类！”看着这双眼睛，陌天歌脑海里再次响起声音，“勿要伤我子孙！”
看着这只沧龙，陌天歌微微眯起眼，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妖兽对话。
“你……是谁？”她试探地问。
这只沧龙浮在半空中，轻轻甩着尾巴，神念再度与她沟通：“我乃此片海域沧龙之祖。”
“哦……”陌天歌点点头，“你竟懂得人类的语言？”
沧龙目光看着她，张了张嘴：“我已活了近万年，早些年，我曾是一个强大的修士的灵兽，所以，我也懂得人类的语言。”
“修士？”
沧龙晃了晃脑袋，看起来像点头：“不错，这位修士已经坐化了，坐化之后，灵兽契约失效，我就自由了，从此生活在这里，已经数千年了。”
听得此话，陌天歌眯了眯眼。数千年，强大的修士，灵兽，莫非是陌瑶卿的灵兽？但她没有立刻问出口，而是问道：“你不过是只七阶妖兽，为何能活这么久？”
沧龙道：“我们沧龙一族，拥有太古神兽龙之血脉，本就与这些低等妖兽不同。”这句话，带着浓浓的骄傲，显然很为自己的血统自豪，“妖兽的寿命本来就与你们人类不同，何况我们沧龙的寿命远超寻常妖兽，多则上万年，少则数千年，是很寻常的事情。”
“竟是如此……”
沧龙点了点头，看向依然被她困在天地扇中的小沧龙：“人类，你出现在此已经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你杀了这片海域大部分的高阶妖兽，还差一点杀了我们沧龙一族的成员。再这样下去，这片海域的高阶妖兽就要被你灭杀殆尽，到时，你会引来大祸的！”
“什么大祸？”陌天歌问，人类与妖兽之间，本就是杀与被杀的关系，所以她并不被道德所约束，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沧龙说：“我们海族，还有一批七阶海兽没有出动，你的行迳已经激怒了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对你围杀。”
听得这话，陌天歌却是一笑：“若你们杀得了我，我也没话好说。”
沧龙眨了下眼睛，眼里出现愤怒：“你莫要太过分！我们妖兽虽然斗法不及你们人类，可你不过就是相当于六阶妖兽的样子，若是十几只七阶妖兽围杀，你确定你能跑得了吗？”
陌天歌顿了顿，慢慢收起笑容，目光在这沧龙身上扫了扫：“那你想怎么样？你不会只是来警告我的吧？”
“警告？算是吧。”沧龙说，“不过，我更想与你达成共识。”
“哦？什么共识？”
沧龙望着底下的小沧龙，道：“放了它，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杀这里任何一只海兽了。”
陌天歌不动声色：“那我可以得到什么？”
“如果你不再杀了，那么我们这些七阶海兽就不会围攻你。另外，我送你一个秘密，当作报答。”
“秘密？”陌天歌想了想，又笑，“如果你们实力够强，还怕我再杀下去吗？甚至还用秘密交换？”
听到她的话，沧龙眼中出现怒色，沉声喝道：“人类！之所以不想与你相斗，是因为你实力很强，就算我们能把你围杀了，也会有妖兽牺牲。我们这些海族，在此平平静静地生活了许多年，不想卷入杀戮之中，并非怕了你！”
陌天歌没说话。她知道这只沧龙说得不错，十几只七阶海兽围攻，就算她能逃，也十分危险。再说，她已经占尽了便宜，如果还不愿收手，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了。
但，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言语上却不能太示弱。她微微笑着，毫不害怕地望着沧龙的眼睛：“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我也不想与十几只七阶海兽相斗。不过，我很想听听你说的秘密，值不值得我停手。”
第二卷、仙道渺茫336、妖兽的智慧
336、妖兽的智慧
这只沧龙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低头看着下面那只被困在天地扇幻阵内的小沧龙：“放了它。”
陌天歌目光动了动，手一扬，天地扇回到手中，幻阵顿时消失。
沧龙向那小沧龙发出几声吼叫，小沧龙抬头看看，点了点脑袋，潜下去，消失在水面。
“你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