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羲望着他:“灵犀师弟对这弟子很感兴趣啊”
灵犀道君笑笑,招来一名弟子:“此人姓名为何?”
这名弟子翻了翻名录,禀道:“回师祖,这位师弟名叫陌小良,是甘露峰弟子,现年四十五,二十五岁筑基……”
“哦?”灵犀道君双眼微眯,“不过二十年,就进入中期,殊为难得……他可有师承?”
这么问却是对他有意了,这名弟子又羡又妒,答道:“未有师承。”
灵犀道君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他资质不差,意志更佳,修为进益又快,为何未有师承?”
“这个……弟子不知……”
灵犀道君当然没指望这名筑基弟子能回答,不远处问道宫的传功长老听到,起身回道:“回禀师叔,这陌小良之所有未有师承,是因为脾气太过暴烈,当年炼气之时,曾失手打死同门,所以……”
“为何?”灵犀道君神情凝重起来,同门相残,这可是宗门禁令,不管资质多么出色,犯此禁令,都会被逐出门派,更不用说被元婴道君收为弟子。
“是一名弟子仗着家族势力蓄意欺压,这陌小良冲动之下,下手过重……”
“原来如此。”灵犀道君点头,“如此说来,也怪不得他。”
“是。”看得出灵犀道君对这弟子颇感兴趣,传功长老附和道,“宗门禁令,不得同门相残,如果他是过错方,早就被宗门除名了。可他这般脾气,着实令人头疼,当年也有几位师弟对他感兴趣,最终还是觉得,磨一磨他的脾气为好。”
第二卷、仙道渺茫656、入谁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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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入谁门下
“陌小良陌师弟,请随我来”陌小良下台之时,一名执事从云台上飞下,公事公办地扬声道。
见此一幕,众弟子羡慕嫉妒之情溢于言表,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必是有人看中陌小良的表现,意欲收徒,才会唤他去问话,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表现得好一些,就能一步登天,成为高阶修士门下之徒
陌小良却面无表情,跟着这名执事,飞上云台。
“弟子见过三位师祖,众位师叔师伯。”被引到三位元婴道君面前,他只是有些惊讶,并不惊慌,礼数上丝毫不缺,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恭敬。
灵犀道君丝毫不见怪,仍然笑吟吟地:“陌小良,刚才看你的斗法,本君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陌小良躬身:“是,师祖请问。”
灵犀道君说:“心性和资质,你认为哪个重要?”
陌小良一怔,想了想,方才答道:“心性。”
“哦?”灵犀道君颇感意外,这个问题许多人心中觉得,是资质更重要,而在元婴道君面前,多半会思考一番,说两者一样重要,没想到陌小良会这么干脆地说心性更重要。
“为何?”
陌小良答道:“不为何,端看宗门诸位师祖,未必有超强的资质,却一定有过人的心性。”
灵犀道君看了眼陌天歌和秦羲,笑道:“本门八位元婴,其中五位乃单灵根,剩下三位,其中一位是比单灵根更出色的混元灵根……如何说明你的观点?”
陌小良道:“守静师祖是双灵根,却是玄清门最早结丹的天才修士,而且,二百一十一岁就结成元婴;灵犀师祖……您是单灵根,无论是结丹还是结婴,都比不上守静师祖,这是其一。而华炎师祖,资质比之守静师祖还有所不如,仍然走到了元婴,这是其二。朝阳峰的知非师叔,便是单灵根,却至今未能结婴,修为难以寸进,这是其三。”
灵犀道君失笑:“你还真敢说啊……”
陌小良继续道:“此三事,可见走到元婴的未必资质高,却无一都是心性极佳。”
灵犀道君笑着说:“有资质无心性的都在前一步被刷下来了,是吗?”
陌小良迟疑了一下,点头:“是。”
“那你可曾想过,无资质有心性,在更早的时候就被刷下来了?”
陌小良迟疑得更久了。
灵犀道君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师祖是说……”陌小良有些困难地道,“资质,其实比心性更重要?”
灵犀道君摇摇头:“本君可什么也没说,这个问题,不需要本君告诉你答案。”
陌小良沉默不语。
“陌小良。”安静了许久,灵犀道君忽然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入我门下?”
虽然早知道执事叫他上来,是有人对他感兴趣,可能还会收他为徒,但,听到灵犀道君如此干脆利落的问题,陌小良仍然惊讶了,他没想到会是元婴师祖,更没想到,对方没有一次次地考验,只问了几句话,就直接要收他为徒了。
见他好一会儿都没回答,灵犀道君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陌小良回过神,忽然撩起袍子跪了下来:“灵犀师祖见谅,弟子昔日曾有过一个愿望,在回答师祖之前,想先问清微师祖一个问题。”
灵犀道君颇觉有趣,点头道:“可以。”
陌小良抬起头,望着陌天歌,目光中闪动着一些东西,似仰慕,似渴望。他道:“敢问清微师祖,可还记得弟子?”
眼前的陌小良,外表二十出头,面容端正,眉梢眼角带着厉色,因而并不俊俏,但那浑身的凶悍凌厉,却与记忆中相同。
陌天歌面色不惊,点头:“记得,只是没想到,你会姓陌。”
陌小良道:“当日蒙师祖相救,弟子才能逃出生天。当日入门之时,弟子问蕴玉师叔,怎么样才能做清微师祖的弟子,师叔答,等我成为玄清门最厉害的弟子,就可以了。弟子这些年来,一直为此努力,从不懈怠。只是,了解得越多,就越知道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年来,莫说元婴道君,连结丹真人都不愿收我为徒。如今灵犀师祖意欲收弟子为徒,弟子心知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在此之前,弟子想问师祖一句,师祖可愿收我为徒?”
云台上,凡是听到的修士都惊讶地看着他。玄清门创派这么多年,从来只听说过,元婴道君问弟子可愿入门,没有弟子反问元婴道君,可愿收自己入门,这个陌小良,真是太胆大,也太自视甚高了
陌天歌眼中亦露出讶色,她看了始终含笑灵犀道君一眼,问:“你可知道,灵犀师兄意欲收你为徒,除了你颇合他的心性,也是因为你适合修炼他的功法?如果拜我为师,我顶多替你讨来功法,却不可能像他亲自指点一样指点你。”
“弟子知道。”陌小良平静地说,“只是,这是弟子几十年来的心愿,必要问上一句,才甘愿转投他人。”
陌天歌瞥了眼灵犀道君,说:“我并无收徒打算。”
陌小良吐出一口气,向她叩了一个头,转向灵犀道君:“回灵犀师祖,弟子愿意。”
灵犀道君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眯眯道:“你先问过她,再来答复本君,这岂不是告诉别人,在你心里,入我门下并非最好的选择?这样,本君还会愿意收你为徒么?”
陌小良垂着头道:“灵犀师祖若改变主意,弟子无话可说。”
“即使这样,你刚才还会去问?”
“会。”陌小良没有一丝犹豫。
灵犀道君点点头:“你去吧,晚一点会有人通知你。”
“弟子告退。”陌小良叩了一个头,仍旧毫不失礼地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陌天歌问:“灵犀师兄这是要收徒,还是不收徒呢?”
灵犀道君回道:“清微师妹这是真的不想收徒,还是让给我呢?”
两人相视,一起笑了。
灵犀道君说:“他毫不犹豫地说,心性重要,这说明在他心中更重心性。他的资质不差,算是过关,看重心性,这对他只有好处。而且,我更看重的是,他直面本心,哪怕是在我们三人威压之下,仍能以本心相对。相对而言,脾气暴烈一些,并不算多大的缺点。”他们这些元婴修士都知道,大道的第一要点,就是直面本心,这一点,陌小良已经做到了,这也就是说,他将来踏上大道的可能性比寻常人要大得多。
“还有,”一直旁观的秦羲开口,“他并不是不知变通,看重理想,却不会抱着理想去死。”
“是啊。”灵犀道君面带微笑,“坚定的信念是必要的,但不能一成不变,不懂得审时度势,也会被现实淘汰。”
“总之,恭喜灵犀师兄收得佳徒了”陌天歌拱手,“恭喜恭喜。”
大比第一天过去,灵犀道君便收了一名徒弟,这个消息振奋了众多弟子,对大比更加热情了。
等到五天过去,所有筑基弟子比完,林林总总有十来名弟子成功拜入高阶修士门下,可惜,其他的都是结丹真人,拜入元婴道君门下的,只有陌小良一个。
众弟子失望之余,又羡慕嫉妒恨,算着下一次大比,纷纷担心自己年纪太大,无法入元婴师祖法眼……
接下去,是结丹期的大比。
大比是普通情况下、惟一能观看结丹修士斗法的机会,因此,主峰上人不但不多见,反倒更多。
此次参与大比的结丹修士,大概二十个左右,结丹修士的比试要详细得多,算一算,到决胜局大概要十几场。结丹修士斗法的强度也大得多,所以,一天至多安排三场,总的算来,要五六天才能结束。
等到大比完全结束,便是万法自然阵开启的日子,五十年间入门的筑基修士,都要进万法自然阵。算来算去,还要忙上十来天,陌天歌索性收了心,暂停修炼,准备悠闲地度过这段时间。
结丹修士比试开始,陌天歌惊讶地发现,妙一道君门下的吴非双竟然已经结丹了当年东海之行,她废了一只手臂,受了重伤,况烛断言,大概要十几二十年才能痊愈,再加上结丹的时间……如今才过去三十多年呢
好奇之下,她一问才知道,原因还在她身上。当年她拿出众多灵草灵丹,缩短了吴非双养伤的时间,而后,她又得到了足够的丹药,专心修炼下,二十年时间,一举突破,结成金丹。
陌天歌听了,感叹道:“话虽如此,她必定积累了许多,才能这般顺利进入结丹期。”
秦羲淡淡道:“这还要感谢知非,若不是他,岂会那么容易斩断纠葛。”
想到还在结丹期挣扎的白雁飞,陌天歌叹了口气。
更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吴非双的对手,居然正好就是姜敏
看着她们二人在斗法台相遇,双方神情平静,仍如当年一般,客气地互称师姐师妹,态度友好,但并不刻意亲近,想来,白雁飞都已经被她们放下了。
陌天歌不禁再度为白雁飞叹息,他若再放不下,就要输给她们了。
第二卷、仙道渺茫657、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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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7、弑师
北来的风夹着黄沙,席卷而来,吹得整座山下着沙雨,簌簌作响。
狼突山一年到头,都是这样,只有难得几天阴雨天,才能免于黄沙漫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黄沙,总是带着一股诡异的黑色气息,一旦沾染上,凡人会立刻死去,连修士也会被腐蚀。
天极修士,很多人知道,狼突山是极西三大险地之一,却几乎没人知道,这里是天极第一修士的洞府所在。
漫天沙雨中,一个黑衣人步履闲适地踏上狼突山,视黄沙如无物,一步一步,往山腹走去。
山腹有一个地方,被黄沙掩埋,元婴修士却能感觉到,那里透露出不同的气息波动。
黑衣人停下,双手掐起繁复的手诀,最后轻轻一推,陡然出现一个幽深的洞口,而后走了进去。
“谁”洞府幽暗,传来阴沉的喝声。
黑衣人停下,轻叹一口气:“你对自己真自信,连开门法诀都没有换,师父。”
清悦的声音,与昔日的沙哑完全不同,松风上人一顿,幽暗的洞府里陡然魔气涌动,沛然汹涌。
“是你……”绷紧的声音,每个字都饱含怒气。
“是我。”聂无伤轻轻一挥衣袖,周围魔气平顺俨然。
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松风上人惊怒:“你竟然元婴中期了这才多久,你哪来的功法?”不自觉地摸了摸,乾坤袋内,元魔石碑还在。
“天下间不是只有你手上那部元魔功法。”聂无伤静静道,“师父威风太久了,似乎连警惕心都忘记了。”
松风上人当然不会忘记,几十年前的风沙城,几大修士围攻,他连肉身都被迫放弃,回到狼突山,时时都警惕着。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贱人居然有胆回来
“你以为你元婴中期了,就可以跟我叫板了?”
“不敢,”聂无伤语气淡淡,“所以,我才趁着师父还没恢复的时候回来。”
“你倒是聪明。”松风上人冷笑,“就是太自信了”
“是吗?”聂无伤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忽然问,“师父,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元魔大法哪来的?”
松风上人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魔气中传来一声冷哼:“你打什么主意?”
聂无伤微微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多么坐井观天”
她话音一落,洞府内的魔气似乎感觉到了松风上人的情绪,起伏不定,只是这些魔气始终无法近她的身。
松风上人似乎感觉到了,于是这些魔气稍稍带上了一点压力,缓缓向聂无伤逼近。
“没用的。”聂无伤面带微笑,头微微仰起,带着以往绝不会有的轻慢,“师父,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你欺凌,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做一件事、不敢多露一个表情的聂无伤了。”
幽暗的洞府,漆黑的魔气,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容颜如雪,松风上人有一刻的恍惚,在她脸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痕迹,牙关就咬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沉沉地问:“你的元魔大法,从何而来?”
聂无伤轻笑一声:“你终于还是问了,师父。”她顿了顿,说,“师父,你想过没有,既然有白虎祭庙,那是不是有青龙、朱雀、玄武?”
松风上人一怔。这个,他当年不是没想过,只是找到一个祭庙,已经是他机缘深厚,又从何处去寻别的祭庙?难道,这贱人真的有这样的机缘?想到这个可能,松风上人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修炼元魔大法,据我所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杨成基,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倒霉被灭的星落城主梅风,“师父,你确实是世间难得见一间的修炼奇才,但很可惜,你刚开始走错了路,等悟出真正的元魔大法,已经晚了。”
聂无伤的语气始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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