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一个的都忙了,就剩我了!”王斌思忽然大喊,灌酒,“我,一个人喝酒!”
布菜的筷子停了。
看着思小公爷,南柯姑娘的眼中闪过迷茫。
思小公爷在迷茫。可是她又何尝不迷茫。过去,是思小公爷围着她转,她不仅不屑一顾,甚至还嫌烦。可是现在,她却丝毫不觉别扭的往他面前凑,和他见一面也觉得开心。更可笑的是,她还一直想和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子比。
比。
每个人都是再和别人比,无法停下。
酒喝多了的王斌思呕了一下。起身:“我去溷轩。”
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若是不用顾及脸面,南柯姑娘真要把人一直送到溷轩门前才罢休。
将王斌思送出雅房,找一个天才楼伙计陪着。南柯姑娘重新坐回位上,看着一桌子酒菜,有些出神。
不知道她准备的牡丹醉和槐木香,派上用场了没有。
王斌思痛痛快快的去溷轩纾解了一把。再回来路过大堂,正听到大堂一阵哄笑声。
王斌思随意一瞥。
忽然,有两个非常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两个他都非常熟悉的人,在相视而笑。
王斌思紧紧的闭了闭眼,再睁开。
看清楚……
看清楚了。
一个是他几日未见的好兄弟,少空;另一个,更是他许久不见的……明月光。
忽然,心底就升起一把火。
死死定盯着那两道身影。
虽然,“朋友之妻不可欺”这句话他没资格用,但是!他对华容悦是什么心思,元少空难道不知道吗!
说忙、忙、忙!元少空最近都在忙什么?没见他忙什么正事,都他妈的在忙怎么和摄政王妃勾搭在一起,闲聊喝茶,深情对望吗!
元少空本就晕乎的脑子更加糊涂了。
他为华容悦笑、为华容悦哭、为华容悦买醉,想方设法的去讨华容悦的喜欢。他失败了。而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元少空就在一旁看着!
现在想来,他真的是好蠢。
是不是元少空留他精华,去他糟粕,然后用一副飘逸文人的清高模样去讨了华容悦的欢心?是不是!
元少空想冲上去。
可是即使是被伙计扶着,他都没办法站直,又何谈此时冲上去找元少空这个混蛋打个痛快呢。
一直被伙计扶着回到雅房,元少空的心都无法平静。并且越想,越怒火中烧。
她想,等酒醒,他一定要找元少空问个清楚。
满腹心事的南柯姑娘没看出一脸醉态的元少空面色愠怒。两人坐在雅间,各自心乱。
闲坐一会儿工夫了,也该回去办正事了。唐菁月正要和元少空说散,就在他二人身旁的那桌上,有几人也在闲聊。
许是大堂内笑话右相夫人的话引得头,其中有一书生状似小声悄悄,实则没怎么掩盖音量的道:
“要我说呀,这右相夫人此番受刑,就是报应!”
同桌人疑惑:“你还真相信右相夫人杀人?”
书生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
右相夫人杀人是没有人相信的,因为大家认为按照摄政王心狠手辣的性子,这件事件一定是陷害。要不然,为什么摄政王府现在都没有给所谓的义子发丧呢?
既然认为右相夫人是被陷害的,那么自然就不会有“报应”一说。可是看听这书生说话,很明显是另有消息。
同桌人怂恿着他说,唐菁月也消了要走的意思,想听听能有何高见。元少空见她微微注意着旁边桌子的动静,也起了好奇心,一起听着。
书生道:“你们也该知道女人家爱碎嘴议论。我娘子昨日去成衣铺制衣,就和那里的绣娘谈论起右相夫人犯罪受刑的事情。谁知那绣娘直说右相夫人一定是害人害得多了,这会儿来了报应!”
还说女人家爱碎嘴议论呢,男人们厉害起来,女子还真是甘居下风。
“那绣娘说多年前,右相夫人还不是右相夫人、只是一个小妾的时候,托这铺子里的另外一个绣娘给买过毒药!被她撞见,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后来虽没有风声动静,可是那个买毒药的绣娘几乎是匆匆忙忙的就离开辅天,回了乡下老家。那绣娘还说,买毒药的绣娘离开之前,装了好多银票走的!想一想,谁知道当年右相夫人拿这毒药都去做什么了。害人呢,说不定!”
书生说起故事来,也干碎利落,不留悬念。但是故事说完,大家互相看看,哈哈大笑,没个人当真。
书生笑:“我娘子回来给我好一顿说,我就问她,怎么那绣娘什么都知道?我娘子就不说话了。”
同桌人轻笑阵阵。
成衣铺的一个绣娘而已,知道的这么多,谁信呐。知道另外一个绣娘买毒药,还知道人家装了银票,这不摆明了是胡编乱造的嘛。
但是这种街坊传闻也就是随耳一听,乐呵乐呵作罢。右相夫人受了难,落井下石的人自然就多了。
听着旁边这桌人笑,唐菁月却轻轻蹙眉。
旁人不知道,所以不信,可是她……
“元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不便久出,该回了,”唐菁月让敏蕊掏出碎银置于桌上,道,“日后有机会,再与公子清茶闲聊。”
元少空点头。他本想是不是因为邻桌人谈话,才让唐菁月神色有变。但再一想方才王妃就有告辞的意思,不过是因为想听闲话,才多留了一会儿。于是,也没去深究邻桌人所说的闲话。
“拜别王妃。”
唐菁月身边有人保护,元少空不需要担心其安危。
两人在天才楼门前分别。
往摄政王府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唐菁月顿了顿,还是走到路边停下。和敏蕊面对面,问:“你可还记得秦氏当年所在的成衣铺是哪家?”
敏蕊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去问问?”
想了想,唐菁月点头:“去问。”
于是敏蕊就又返回了天才楼,去问方才邻桌说话的书生。
唐菁月站立在路边,细细回想。
她记得母亲给她说过秦氏的身世。秦氏本是东州官宦家的小姐,因为父亲含冤入狱被处死后,母亲也病逝了,所以秦氏带着丫鬟相依为命前来皇都辅天投靠远亲。但是远亲不见踪影,盘缠又将尽,无奈之下,秦氏便去了一家成衣铺子做绣娘。
后来是母亲见她模样俊亮又知书达理,可怜她身世凄苦,于是将秦氏带回了唐府,收做侍女。
再然后,便是秦氏苦尽甘来了。
所以,方才那书生所说的成衣铺绣娘的事情,别人是不信,但唐菁月却觉得,或许有一两分可信度。
毕竟,若是当年毫无人脉的秦氏去买毒药,能相托之人,恐怕也就只有曾在一家成衣铺做过活、有过交情的姐妹了。
街上驶过一辆马车,唐菁月看了一眼,认出那是杨府的马车。
这时就听街边的小贩对旁人道:“那是杨三小姐马车,又去伺候沈家那废人的七公子啦。”
恩?
杨涵和沈知易?
再一想,这二人不是她随口污蔑的吗,怎么还是真的了?
而且,沈知易如何被称呼为“废人”了?
还好唐菁月的疑问不是她一个人才有的。同样有不解的人询问小贩,热情的小贩也就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前前后后,听得唐菁月是脸色无奈。没有想到当初阿皓将沈知易折磨成了一张人皮,而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随口诬陷,却真的将杨涵推进了沈府。
沈府,曾经的名门望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府,哪怕是和摄政王府沾亲带故,但也只是商家。沈知易废了,杨涵臭了。从各种方面来讲,这二人还真是非常相配呐。
唐菁月胡思乱想道。
没过一会儿,敏蕊便急碎步的回来了。凑到唐菁月面前低声道:“瑞西巷,孟记衣庄。”
这个名字真是出人意外。
前不久她还带着敏枝去查过帐的。
秦氏当年呆过的成衣铺,如今已经是摄政王府的产业了。
“奴婢还特意问了,那书生说他娘子是从一位孙绣娘口中听到的。”敏蕊做事一向是细心周密。问了是谁说的,可是省去了挨个找的时间。
“让暗卫叫马车来。”瑞西巷有些远。
“是。”
等马车的工夫,唐菁月在路边随便看着热闹玩意儿,等马车来了,钻进马车,惊讶:“你怎么来了。”
只见马车里,正坐着一位大佛。
景芝皓一脸怒黑的好扎根似的稳丝不动。
能不来吗?暗卫们发回去的小报告犹如天塌地陷一般世界末日了要。他的王妃,从他的书房里出来以后,带着他养的小白脸出去逛街、喝茶、聊天,还买花妹妹长妹妹短呢!两文钱,元少空你不嫌寒碜!要他给涨工资不?
哼。
总之,他的王妃都从来没有带过他逛街、喝茶、聊天!
王爷你是不是有健忘症?
景芝皓:我不记得的,就是没有。
于是,刚刚处理完政务的王爷听说美人要车,就屁颠屁颠的坐着小马车来作陪了。
进车,唐菁月在景芝皓身边坐定。景芝皓不看她,只问:“说些什么?”
“恩?”被问得莫名其妙的唐菁月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阿皓。
元少空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景芝皓顿了顿,没脸再问一遍。
想知道月儿和别的男子出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切一切,想用审犯人的手段让她说出每一句实话、每一个想法,想告诉她以后眼睛不准看向除他以外的男子,和男子说话需要经过侍女转达。想告诉月儿,府外的男子是老虎,见到了千万要躲开。
而他知道,如果按照以上这样做,会死得很惨……
所以,聪明的摄政王爷将眨巴着眼睛的娘子拥进怀里,狠狠的吻了一通。
“想你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窝在景芝皓的怀里,唐菁月嘻嘻的笑。
……
孟记衣庄的掌柜刚见到马车在铺前停下,就赶忙腆着笑的跑出来。
王府的马车呦,肯定是王妃娘娘又来了。
最近的生意好得真是不得了。赶紧给王妃报喜。
而等看到是景芝皓从马车上面下来的时候,掌柜的就傻了。
“汪汪汪汪汪汪……王爷?!”他没看花眼吧?
听着掌柜的紧张得学狗叫,唐菁月差点没忍住笑。
景芝皓看这掌柜一眼:“恩。”
扭过身,将随后下车的唐菁月扶住。
听到应声,幸福无比的掌柜的只觉得这天上是真的在下红雨了。他这衣庄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摄政王爷来——呃,查账?
“王爷,您来怎么不先通知一声,小的该焚香沐浴,准备好上好的茶水和点……”
唐菁月打断这位特别能说会道的掌柜:“敢情王爷要来还得先向你请示一下?”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掌柜的惊恐。
唐菁月笑:“行了,悄声点。王爷和我来这里,是想向你问点事。”
掌柜的抹把汗,王爷亲自来问事,这是不是就是“审问”?
赶紧把自己吊高的嗓门给降低:“夫人请说。”
“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位孙绣娘,把人叫来,我问问。”
掌柜的急忙将王爷和王妃请到后堂,然后将孙绣娘给叫去。将孙绣娘给送到房间里时,连连叮嘱:“里面可是摄政王爷和王妃,你可得把自己的脑袋给钉牢一点。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说,否则哪怕你是我这里的老绣娘,我也保不了你。”
天呐,不用掌柜的提醒,辅天里他喵的谁不知道摄政王爷的威名。敢在摄政王爷面前说谎话?!
上了年纪孙绣娘已是双腿发软,实在是不知道因为啥,王爷能知道她的大名。
呸呸,不对,是她的贱名、贱名!
孙绣娘也纯粹是多想了,景芝皓真不知道她是啥贱名。
“行了,进去吧,老实点。”
“哎。”
屋内,唐菁月随手拿起一旁的绣绷,取线绣了两针。
看着主子的动作,敏蕊笑:“主子的手艺都生疏了,瞧瞧,这怪模怪样的。”
只见唐菁月一手拿着绣绷,一手拿针,手臂端得有些差,落在布上的针眼也怪怪扭扭的。
闻言,唐菁月看看自己刺的针,再看看自己的两手姿势,笑:“也是,挺怪的。”
“主子的女红还是夫人亲手教的呢。夫人的绣技是出了名的,”敏蕊打趣道,“这下完了,到主子这里传不下去了。”
提到了母亲,唐菁月眼中更是柔和几分。
母亲的绣技是在娘家时就很有名的,小时候,唐菁月总是被母亲嗔怪,说她绣的难看,长大了一定嫁不出去。
敏蕊或许是也想到了这句话,扭头对着景芝皓调侃:“主子小的时候,绣的花样很难看,夫人就说主子长大了肯定嫁不出去呢。没想到,如今还是嫁给了王爷这么个如意郎君!”
听着敏蕊说起月儿小时候的趣事,景芝皓眼中带笑。
观赏着唐菁月的生手生脚,景芝皓摇头:“和我好时,绣工还是很不错的。”
不等唐菁月笑,景芝皓忽然正脸道:“我说奇怪呢,怎么也没见你再给我绣上个什么玩意儿,原来是绣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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