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管事,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是一个精明人。
舒月与纳兰凤歌都是谨言慎行,生怕因为一时的意外,让整个计划破产。卷宗之上明确指出,这位司马家的少爷,可是谨慎之极的人物。若是打草惊蛇,恐怕这位少爷就会飘然远遁,直接就会逃回司马世家。那时候,任务的难度可是直线升高,纳兰凤歌再大的本事,也对其莫可奈何了。
何况,这位司马少爷还有一个癖好。生性讨厌男子接触,只有女子才能与之近距离接触,据说因此被司马琴狩斩断手掌的男子就超过两位数。
这也是舒月成为纳兰凤歌助手的原因之一。
所幸这座后院的面积并不是很大,所以舒月等人也只不过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后院的厅堂跟前。
管事回身对舒月与纳兰凤歌道:“你们且等候在此,我去通报主人。”
管事步履轻盈,显然也是一个练家子,不过实力自然不能与舒月等人比拟,所以并没有发现舒月等人身怀武功。
叩!叩!叩!
“东来,叩门何事?”
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自门内响起,声音居然出奇的好听。
“回禀主人,今日奴才于街市买来一女子,欲献给主人。”
“哦?品相如何?”
轻灵昳丽的声音再次响起,居然有一种让人心驰的力量,似乎听着这声音,心也会被被软化下来。
“天品!且天生媚骨,想来主人一定会喜欢。”
管事的声音颤抖,额头上也有豆大的汗珠流下,显然在极力的抵抗着声音的魅惑。
“你倒是一个让人舒心奴才,去账房领赏去吧!至于那女子,便让她到暗房等我。”
声音虽然已经悦耳,不过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魔力,管事见状大喜,连连磕头道谢。
“谢主人赏赐!谢主任赏赐!”
“这是百两银票,你且跟着来福出府,至于那女子,则跟我去暗房。”
暗房?
舒月不禁有些悚然,这暗房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善地。这事情却是越加的诡秘了,堂堂少爷临幸一个小小侍女,居然要到这样的地方么?
不过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纳兰凤歌在叫来福的仆役的引路下,离开了风月山庄,不过只是暂时而已。
通往暗房的路途显然更加的幽静,低矮的灌木丛几乎将道路都给堵住了,甚至都称不上是一条路,最多只是一条野径。
暗房,并不是舒月想象的模样,虽然幽僻了些,却也是一个不错的宅子。
整体的风格偏向于司马世家所在的北方乐奕城的风格,略微有些仿古,翘起的屋檐与琉璃瓦让整个宅子显得堂皇中透着清雅。
这可不像是一个被放逐的子弟能够担得起的排场,看来其中定然是有什么猫腻了。
吱呀!
门扉未开,便有一声木门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响起,让舒月心中平添了几分阴霾。
“雁娘小姐,你且在这里等候。一会主人就会来这里见你。”
管事东来淡淡的说道,轻轻一推,便将舒月推进了所谓暗房。
舒月发现,所谓的暗房,其实就是一个复古的宅子。其中的一切似乎都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不论是梳妆镜还是秀床,甚至是床边的帷幔,都是那样考究。甚至于暗房中的地面也是纤尘不染,显然司马琴狩对于暗房是相当的上心。
“这里的光源确实是糟糕的紧,太暗了。不过这也许就是所谓暗房的来历?”
发现整个房间中几乎没有什么光源,只靠着紧掩的窗扉中透出的几点阳光,让整个房间微微有些朦胧的光亮。
所以舒月也只能这样猜测这件宅子名字的由来。
光阴仿佛指尖流过的痕迹,似慢实快,坐在秀床之上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虽然给你安排了一个替身,可是你还是一天之内完成任务的好。你那个精明的母亲,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呢。”
回想起舒拓临别之言,舒月微微有些着急,若是天黑之前不回归,而被母亲发现。自己这般自由的日子恐怕会沦为泡影。
正在舒月暗自着急的时候,熟悉的吱哑声告诉舒月——来人了!
至于来者是谁,舒月自然也是知晓。
除了司马琴狩之外,显然不会有其他人回来这里,毕竟舒月乃是他点名要临幸的侍女。
影影绰绰,一个纤长的身影,踏着光阴的余晖来到舒月跟前。仿佛光阴的舞者,优雅中透着无言的颓废。
温暖的笑容,灵秀的面容,不染纤尘的白衣。这是一个魅惑人心的男子。
司马琴狩用细长的眸子盯着舒月,那轻灵悦耳的声音温然响起:
“你便是雁娘么?”
第一卷 天随人愿耶? 第二十二章 莺歌
“是,奴家便是雁娘。”
舒月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与平时的爽朗迥异,到真像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样子。
司马琴狩眯着月牙似的眼睛,细细的审视着舒月的面容,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道:“果然是天品的品相,东来这奴才眼力倒是不错。”
略微有些瘦削的身躯,在昏暗的阳光下矗立着,影子落在舒月的眼里,给这个背负着禽兽之名的男子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纤长的手指伸出,轻轻地抬起舒月的下巴。
“抬起头。女子可以柔顺,可是若是太过柔弱,就是罪了。伤人伤己,最后免不了红颜薄命。”
轻灵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阴霾,有神的眼睛也是幽幽的闪烁,似乎想起了某些让他不快的往事。
阴霾的眼神,仿佛踏着末日的丧钟,柔顺的长发,肆意的披散,让这阳光下的人儿,仿佛天地阴暗处的微光,明灭不定。
舒月懵懂的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位禽兽经历了什么,不过舒月还是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虽然这位少爷,一点都没传说中禽兽的做派,可是舒月还是心中暗暗警惕。
当初舒月上一世的时候,对于强暴民女这种事就是痛恨异常。军中若是发生此类之事,向来是定斩不饶的。何况,此时舒月还是那个将要被“强暴”的女子呢?
随意的坐在秀床上,司马琴狩并没有动舒月一根指头,只是定定的看着整个暗房,一双眼睛似乎看破了时空的阻隔,回到了过去。
秀床边上的帷幔中,有一个钩子,那是用来勾住帷幔的。
不过这个钩子,似乎微微的有些不同,不过并不明显就是了。
回过神来的司马琴狩,地伸手捏住钩子,轻轻一拉!
舒月的心,整个的就崩了起来,生怕司马琴狩突然兽性大发,合身扑到她身上。若是因此被人非礼了,那么舒月恐怕就是将司马琴狩碎尸万段,也不能挽回她的损失了。
帷幔落下,意味着某种舒月一直在躲避的旖ni即将提前来到,男子的温柔与阳刚,显然是舒月一直所逃避的。
那种旖ni,舒月前世自然是有过。可是当自己作为女子,那么舒月如何都不能接受。
舒月已经将劲力凝聚,若是这司马琴狩有所异动,那么暴风骤雨一样的袭击,就会雨点一样落在司马琴狩的身上。
扎拉扎拉!
帷幔并没有落下,而那钩子却被司马琴狩拉了出来,一条细腻坚韧的丝线连在钩子的后面。
舒月也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看来不必提前动手了。
一道暗门,缓缓地打开,就在舒月身后的秀床后面的墙壁上。
小门中漏出了丝丝光芒,虽然昏暗,可是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长长地通道,具体通往哪里,舒月也不得而知。
对于舒月的表现,司马琴狩只是理解为女子的矜持,所以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随我来!”
言语间虽然依旧轻灵,不过却多了几分不可抗拒的意味。
轻巧的起身,步入暗门,司马琴狩只给舒月留下了一个瘦削的背影。
看着那朦胧的影子,舒月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暗道:“既来之,则安之。即便是龙潭虎穴,我洛舒月也要闯一闯!”
随即也是起身,向着暗门中走去。
幽长的隧道,其中闪烁着暗哑的光芒,那是在隧道墙壁上镶嵌的无名晶石放出的光芒,有些类似于水晶,可是却能发出朦胧的光芒。
光,明亮的光。
所谓隧道,大概只有几十米的样子,舒月跟在司马琴狩的背后,不过片刻之间便走到了尽头。隧道的尽头,是一个明亮的空间。
明亮的领域,才是最灰暗的坟场。
白瓷一般的骨骼,似乎是这里唯一的住客。
“啊······”
舒月尖叫一声,虽然她并不害怕,可是还是要伪装一下。
寻常女子,可没有舒月这样的胆魄的。若是这时候都没点表示,那么就是头猪都能感觉出,舒月以寻常女子的不同了。
那可不是舒月想要的。
“呱噪!”
啪!
巴掌声响起,翩翩贵公子一般的司马琴狩转眼间凶暴了起来,纤长的手掌狠狠的印在舒月的脸上。
舒月本能的想要闪避,不过瞬间硬生生的遏制了自己的本能。
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舒月眼中光芒一闪,心中暗暗地记下了这一笔。不论是纳兰凤歌还是司马琴狩,这两个人都要好好地补偿自己。
舒月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子一样,捂住自己的面庞,畏缩在一旁。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司马琴狩。
司马琴狩满意的看着舒月的神色,指着那一排排的白骨,道:“这是一群漂亮的女子。不是么?”
舒月细细的看了看那些白骨,发现一排三十二架白骨,都是骨质纤细,盆骨略宽,必然是女子无疑了。
“果真是一个凶魔,居然有收集人骨的癖好!”
司马琴狩迈着优雅的步伐,轻轻地拉起一具骨架的手掌,缓缓的抬起,沙沙的骨质摩擦声响起。
享受的将那骨质的手掌覆盖于白皙的面庞上,司马琴狩道:“莺歌的手掌还是这样纤细,哪怕是只剩下骨骼。”
舒月只感觉浑身毫毛战栗,这简直就是一个内心扭曲的疯魔。
此时舒月只能尽量的压抑自己的杀念,装作一副被吓坏的模样,木然的看着前方。
司马琴狩神经质的笑了起来,道:“嘻嘻,你们女人都是这样胆小,莺歌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你看现在的她,多么美丽?多么娴静?”
舒月蹲坐在地上,尽量的将自己的身子向后靠,畏缩的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当然这只是假象,最主要的还是要隐藏她愈演愈烈的戾气。
死者为大!
纵使是死去,也不能脱离这阴暗的暗房,这是何其可悲?若是这莺歌泉下有知,当情何以堪?
紧接着,司马琴狩居然轻轻地拥起一具白骨,翩翩起舞。
不论是眼神,还是举止,似乎都是抱着一个绝世的美女,挚爱的恋人。
第一卷 天随人愿耶? 第二十三章 美食
白骨在司马琴狩的怀中,冥冥间似乎真的幻化成了一个美女的模样,迈着轻盈的步伐,与自己的情郎相拥舞动。其中白骨骨节交错的响声,有节奏的奏响,仿佛舞蹈之中的韵律,带着诡秘的节奏,在愈加静谧的空间中肆意的挥洒。
卡啦!卡啦!卡啦!卡啦!
一个俊逸的男子,拥着一具白骨,在这充满白骨的空间中,形成了一幅充满病态美丽的画卷。
不疯魔,不成活。
也许这也是一种活法。
一曲舞毕,司马琴狩又恢复了开始的俊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居然还闪烁着几分怜惜:“雁娘,让我看看,可莫要在你脸上留下什么伤痕才好。”
说罢,捧起舒月的面庞,细细的观瞧,似乎生怕舒月脸上留下任何伤痕。那情态像极了坠入爱河的男子,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担忧。
舒月此时到不急着动手了,她知道眼前的男子背后一定有着一段言语都难以名状的往事,不然这疯魔一般的神态,是如何都不会出现在一个刚满二十的男子身上。
“说起来,你还应该没有用过饭吧?”
司马琴狩关切的看着舒月,两眼中尽是一股似海的宠溺。
一时间,舒月甚至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上一世,因为虞姬便时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舒月上一世是霸主,可也是一个男子,一个在人前刚强无双,在人后默默舔舐伤口的真男儿。只有虞姬最懂她,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她,有时候甚至把她当做一个孩子一样照顾,那时候她的眼神,居然与司马琴狩此时的眼神重合起来。
不!
虞姬已经是过去了,她此时虽然不是刘邦的子嗣,无法成就天地人皇的地位,但是至少有一个帝王命格护佑,所以想来过的应该还算是幸福吧。
何况,此时的她,没有记忆。
也许,没有记忆的她,会更加幸福。
有时候,带着宿世的记忆,生活或者更加的可悲,两世的叠加,让舒月有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何时是舒月,何时是项羽。
舒月,应该是在风雅面前那个搞怪卖乖、撒娇耍赖的小女子吧?
那项羽呢?
项羽在哪里?
舒月陷入了一场心灵的拉锯,迷惘的心似乎随着那个眼神,回到了当初铁马金戈的时代。
“回神,快些回神啊!”
人中之上,是司马琴狩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按压,生怕伤害舒月任何一寸肌肤。
“该死,我又没昏迷,需要按人中么?”
舒月心中暗自腹诽。
不过也幸亏这一按,不然舒月不知道要在回忆的海洋中沉溺多久。若是此时司马琴狩动手,怕是舒月武功再高也要束手了。
“嗯,还好。”
舒月口中发出细弱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却是深得表演一道的精髓。
对于舒月的表现,司马琴狩不以为意,只当是舒月还没从开始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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