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赎金,就一定能赢得其他贵族的赞赏。
但是,他从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面临眼前这样的情况,居然会要直面血腥。
凯瑟只好继续劝慰他,但他一边劝慰,一边也同样忍不住用惊愕的目光看着那个正飞快朝这边突进的高大俊美男性。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喃喃着。
“不过,无论你是谁,都到此为止了。”
他看着那个已经突破了步兵阻拦,一路直奔伯爵所在位置而来的顾白,摇了摇头。
他对着身前的近百名弓箭手大声道:“自由射击!”
在军阵与埃尔士伯爵所在位置之间,还存在一个数十米的空地,本是为了以防流矢一类的东西射中伯爵,而现在,则成了凯瑟意图埋葬顾白的死亡地带。
近百弓箭手,在凯瑟的预计当中,对于这一次战争而言,早已失去了任何意义,纯粹就是摆设而已了。
是的,摆设。
当近千精锐士兵摆在这里时,就已经不再需要弓箭手出手的必要了,弓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沦为了看客。
所以,凯瑟干脆让这些弓箭手一起随伯爵陪侍在此,让埃尔士伯爵感觉一下,被万军簇拥的感觉。
但现在,面对意外出现的顾白,凯瑟决定让这些弓箭手再小小的发挥一下作用。
当近百弓箭手同时拉弓开箭时,会如何呢?
……
顾白看着对面正拉弓开箭的弓箭手,他原本飞快奔行的脚步一滞,然后猛地的飞身一扑。
“嗖嗖嗖……”
随着几声破空声,几支箭插在他原本站立的沙地里。
可以想象,若是顾白仍然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此刻一定已经中箭了,但这也是那些弓箭手极限了。
他们没办法再射到比顾白刚刚所在三十米更远的地方。
而顾白更不可能继续呆在原地,此刻,步兵后阵已经有看似基层军官的人反应过来了,他们在人群中呼喊着什么,正率领人朝冲破防线的顾白冲来。
顾白之所以能一路突进如此顺利,大半归功于那些步兵疏于防备,没预料顾白居然不可思议的在这支军队还没能磨合好的情况下,寻到漏洞,然后一路丝毫不做纠缠,一心突破军阵,结果就真的硬生生的突破了军阵。
而如果这些步兵意识过来,团团围攻顾白,限制死顾白的突破能力,不需要太多人,几十人便足够围杀顾白了。
前有弓箭手,后有步兵堵截。
该如何决绝?
顾白没有思索太多,他微微俯身,身体如离弦之箭,以最大爆发速度朝埃尔士伯爵所在方向突破去。
三十多米,对于顾白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区区两三秒的时间。
但就是这两三秒,对于顾白而言,此刻却是在死亡峡谷之间通行。
稍有不慎,便是被箭中身亡的后果。
“铛、铛……”
手中大斧如风车飞舞,顾白尽可能拨开向自己射来的箭支。
但是,拨开箭支的难度,远胜人类的想象,一位剑道大师拨挡飞箭的几率,往往是数千次都难以成功一次。
更不要顾白此刻拿着的是根本就不利于快速挥舞的大斧,于是……
顾白中箭了。
第一秒。
一支箭深深地射中了顾白的右肩,这里是这套锁子甲的一个薄弱点,它没能防住。
右肩处,剧烈的疼痛感传来,但顾白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就好像右肩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这一秒,顾白前进了十二米……
第二秒。
这次同时有两支箭射中了顾白,一支射中了他的手臂,好在伤口不深,而另一支箭却射中了顾白的小腿。
腿部是锁子甲最难防御的地方,因为很多锁子甲基本不会注重到小腿部分的防御,这里的伤口,令顾白的速度不由减慢。
这一秒,顾白前进了十米。
但顾白并不沮丧,因为,他马上就能接近那个肥胖的伯爵了。
此刻,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伯爵脸上的惧意。
此刻,几位环侍在伯爵身旁的骑士,都因为顾白突然爆发出来的惊人速度,而误判了救援的时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三秒。
这次,没有箭矢射在他的身上,那些弓箭手看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跨越他们之间距离、尤其是明明身上中箭,却依然面无表情的顾白,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与之前那些步兵一样的惧意。
他们选择了转身逃避。
这刻,胜利果实近在眼前,埃尔士伯爵脸上的表情变得刷白,他不顾形象的起身,意图逃跑……
就当顾白即将成功时,一把宽大的剑身朝他前进的轨迹砍来。
“锵!”
顾白灵巧的用大斧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没能立刻抓住近在咫尺的伯爵,而是让他乘机跑开。
就在这短短的转瞬之间,几名骑士反应过来,他们将伯爵团团围住。
顾白停下了,冷漠的看着面前这个骑着高头大马,没被头盔遮掩住的脸上,满是紧张的骑士。
凯瑟骑士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险与庆幸。
因为对顾白速度的误判,让他险些令主君在他及其他几位骑士的守护下,被敌人抓住,这是何等的耻辱!
“我乃凯瑟骑士。”
眼角注视到自己的主君已经被其他几位骑士保护起来之后,凯瑟骑士心里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与常人截然不同的男人,他觉得,即使是在战场上,他也有必要向这位骑士表达属于自己的敬意,不使辱没了自己家族的荣誉。
“强大的骑士,你的英勇几乎可以与那些传说当中的英雄媲美,但是,即使如此,你也无法在七名骑士的守护下,伤害到我们的主君,所以,退下吧,面对不可战胜的强敌而明智的撤退,这并不会使你今日的勇猛有丝毫玷污。”
他试图劝说眼前的这位骑士。
顾白歪了歪头,轻笑道:“若是我不呢?”
凯瑟的脸上露出不满,他毫不客气的斥责道:“那么,你就只能带着你的自负,在这里默默死去!”
顾白没有再开口,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柄大斧。
见状,凯瑟自然明白了顾白的意思,他表情严肃着,端正了自己手中的双手阔剑。
随着这个举动,在他身后,六名身高、装备各不相同的骑士驱使着胯下的马,以近乎直线的排列方式,阻拦在顾白与伯爵之间,同样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随后,顾白冲向骑士们所保护的伯爵。
“锵!”
一声沉闷的兵器撞击声,借助马力加成,凯瑟骑士爆发出了远胜他自身的力量,但从顾白手中的长柄大斧上,却传来了一股远比他们更加霸道、强劲的力量。
这种力量之强,让他几乎无从握住手中的双手阔剑。
乘此机会,顾白从他身侧窜过。
一名骑士突破!
“别想通过!”
随着这声暴喝,一名挥舞着大锤、魁梧有力的骑士向顾白挥出了他的一锤!
但顾白轻巧的一闪,锤子落空。
两名骑士突破!
然而,之后迎接顾白的,是两名骑士齐齐落下的刀剑夹击。
顾白看也不看,长斧挥出,
夹击的刀剑反而被劈歪在一旁。
四名骑士突破!
最后,出现在顾白面前的……
是由三名骑士同时举盾形成的坚固盾墙,盾墙将伯爵彻底保护在其中,不露丝毫痕迹。
但是,顾白冷笑着,手中长柄战斧猛力挥出。
这一击是如此的大力,以至于隐隐裹挟风雷之势。
三面盾牌,瞬间在如此巨力之下破碎。
看着盾牌后,露出的畏畏缩缩的肥胖伯爵,顾白轻笑着:“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了。”
他随即将战斧对准他的脑袋。
正欲再上前的骑士顿时停下了脚步。
……
战场中,正在厮杀当中的双方,突然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以我阿托卡游侠之名,埃尔士伯爵已被我俘虏了!战争结束!!!”
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所措着。
男爵听着那声咆哮,他愣了一下,他突然回想起那次会议上,顾白没有提出任何意见,而是冷静的说出的那句,当时所有人都还不了解的话。
“……我发誓,当这场战争开始时,亦将是它终结之时。”
那种冷漠与自信,恰如正是为了今日的咆哮一样……
第三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国王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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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场当中临时建立的粗陋高台上,投降仪式正在举行,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之下,埃尔士伯爵半跪在康沃尔德男爵面前,不甘心的将自己的佩剑递到康沃尔德男爵面前。
康沃尔德男爵顺手将剑拿在手中,然后,面对下方的士兵,高高举起他手中的佩剑,高喊着:“胜利了!”
下方,属于男爵的大批士兵同样欢呼着:“胜利了!”
存活下来的侥幸笼罩在所有人心中,这场几乎看不到胜算,居然如此不可思议的胜利了,还是以如此史诗般的方式获得的胜利。
而另一边,属于埃尔士伯爵的士兵群当中,则垂头丧气着,士气低落。
而站在众多士兵最前面的众多骑士里,当时意图保护伯爵的七名骑士更是个个默默的站着。
战败,对于他们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一战当中,他们非但没有为自己赚取丝毫荣誉,反而成了这场战争失败的最大罪人。
即使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强大的不可思议的骑士,但他们此后,也注定要在其他骑士的嘲笑当中度过了。
这种耻辱,甚至会因此为他们的家族蒙羞。
除非他们能用一场勇猛的胜利为自己洗刷掉这一耻辱,不然,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不断地耻辱。
“瞧,就是那个人,你别看他是骑士,他当时和其他六个骑士一起抵挡阿托卡游侠的进攻,结果还是让游侠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主君给俘虏了……”
“哦,原来就是他啊,简直是骑士的耻辱啊……”
“脓包骑士……”
……
七名其实当中,一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骑士双拳死死的握紧,他仿佛能从后背处感受到那些士兵们充满鄙夷和蔑视的目光。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些士兵此刻正在如何谈论他。
无尽的羞耻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的双手颤抖着,终于……
“锵……”
在其他骑士惊愕的目光当中,他猛然将自己的佩剑拔出,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年轻的脸上,泪流满面。
“布罗斯,你干什么!”
“放下、放下,别这么做!”
“停下!布罗斯!”
……
在周围惊慌的骑士伙伴劝阻声音当中,布罗斯没有去看那试图阻拦他的同伴。
他抬起头,看着夕阳渐渐落下的天空,满是泪水的脸上,目眦欲裂。
“啊!!!”
他大叫着,毫不犹豫的挥动了手中的剑……
“兹……”
“呛啷……”
沾染了血迹的剑掉落在地上,在喷涌而出的血色当中,骑士的身体无力的向地面坠落……
“砰……”
他的愿望达到了。
他的死,可以让他的家族不必再为此蒙受羞耻了。
……
而此刻,造成这一切结果的顾白并没有在投降仪式上。
他拒绝了男爵希望他能与他一起站在高台上,迎接众人注视的邀请,而是回到了那处战场上。
虽然这里爆发了一场千人级别的战争,但因为战争时间极短,以至于除了死在顾白手下的十几名士兵外,甚至都只有几个受了不轻不重的伤的人。
而经过草草收拾后,这里更是丝毫看不出曾经爆发过一场战争的痕迹,只有偶尔可见的一些血迹,才能让人感到这里发生过什么。
顾白孤独的走在这里,他很快找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一匹躺在草丛当中,浑身血染的白马尸体。
它那颗琉璃通透的大眼睛,呆滞的望着。
顾白沉默了。
他蹲下身,抱着死去白马的马头,闭上眼睛,抚摸着早已冰冷的尸体。
没有和马一起接触过的人,永远难以理解在战场上厮杀时,战马作为你最亲密战友是什么感觉。
那是生与死的联系。
可惜,这匹战马最终还是离他而去了。
……
而在此时,正在准备返回康沃尔镇的男爵与骑士们,却正在迎接一位特殊的人物。
身后,步兵们正排成长龙,沿着来的道路往回走。
几位骑士和骑士扈从围绕着男爵,好奇与警惕地目光看着眼前,骑在马背上,一副绿色信使打扮的人。
男爵对着他开口道:“你说,你是德赫思国王的信使?”
自称信使的男人欠身道:“是的,尊敬的康沃尔德男爵。”
“那国王有什么命令呢?”
男爵继续开口问道。
“国王陛下命我前来向您问好,并停止您与埃尔士伯爵之间的争端,不过……”
他犹豫的看了看周围那些已经得胜而归的士兵,迟疑的说着:“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
闻言,周围几名骑士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被国王帮助调停的欣喜,反而露出愤怒之色。
“我等主君与埃尔士伯爵之争,何须那个‘邪逆者’来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