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呢,那把你从不离身的精铁剑到哪里去了?”谈及武学,紫女才发现卫庄竟然没有带剑,身为剑客,这是致命的。
卫庄摸了摸鼻子,郁闷的说道:“丢在长平战场了,被杀神白起斩断了,当时只顾着逃命,无法拿到手,后来前去寻找就找不到了。”
“什么?你参加了长平之战,还和武安君那个可怕的家伙交过手,你疯了!你不要命了!。”紫女闻言,酒杯重重地砸在石桌上,俏脸上腾起怒火,脸色先是变红,接着变得有些苍白,眼中有愤怒,更多的是担忧和害怕。
卫庄见到她生气,立马顾左言它,转移话题:“我的剑没了,你帮我随便弄一把,能用就行。”在鬼谷修行时,他一直用的是削尖的木剑,也就没想过在寻一把精铁剑。
“下次注意些,太过危险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剑的话,我的链蛇软剑可以拿给你。”紫女很快就压下了怒气,脸上残余着苍白,关心地说道。
“我知道了,也不是太危险。你的剑太柔,女孩子家舞着好看,我不太好用,换一把吧!”卫庄点头应道。
“爱要不要,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紫女轻轻地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夜空。
卫庄只好无奈的笑笑,抓过火炭上的酒壶,为自己和紫女倒上温好的酒水,一边喝着醇酒,一边看向挂在夜幕上的星星。此时的卫庄,心情不错,或许,幸福就是喝着小酒,看着繁星,旁边有个关心自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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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聚散流沙
新郑城东南公侯区,公子府。
韩王公子的府邸,丝毫不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更少有奇珍异宝,金银饰物,看遍整个公子府,淡泊清静,简朴大气,如今这位韩国未来的继任者依旧将师学儒家的简朴传统身体力行,颇有“一箪食,一豆羹,不改其乐”的品质。
现在府内长青树下,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各执黑白子在纵横交错的石刻棋桌上激烈拼杀,旁边站立着一男一女凝眉注视着棋局的变化。
“小庄,我…我有个…问题,一直…想…想问你。”执白子的少年有些结巴的开口说道。他一身白色云纹丝绸锦服,金冠束发,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俊的面貌胜似美男子宋玉,温文尔雅的气质,好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采。
“哦,你说。”卫庄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可以用“小庄”来称呼自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超过一手之数,而对面的他显然位列其中。
韩非,这座公子府的主人,大韩的王子,英俊,聪慧,果敢,胸怀锦绣,文采斐然……仿佛世间所有夸赞的辞藻,用在他的身上都毫不为过。
韩国,弱小的韩国,只知醉生梦死的韩王保护不了这个国家,只会把屈辱转嫁在每个韩国百姓头上。韩国的百姓从不知道什么叫强国的尊严,在坎坷的命运中,从不曾享受过上苍赐予的自由与快乐。
直到韩非的出现,他是韩国崛起的希望,是解救韩国处在水深火热百万百姓的救世主。他天生有着领袖的气质,平易近人的笑容,包容万物的胸怀,给韩国百姓带来了新的希望。
“我找到了一条路,一条带领韩国走向强大的路,也许,这条路上永远不会有阳光,哪怕在黑夜里摸索着行走,跌倒千万次,我也要去求索、去寻找,用我的双眼,来看破这黑暗的尽头,寻到那温暖的光明。”临棠溪边,孤愤台上,卫庄永远忘不掉韩非那天意气风发,激扬文字的自信与强大。
为了梦想,他师从儒家宗师荀子学习广博的知识,却没有承袭儒家的思想,他喜好刑名之学,汇集李悝、申不害、商鞅的法家思想精华,继承发展法家学术提出了“法、术、势三者一体”的大成之论,自成一家。
“围棋…分…‘玄素’,也就…是黑白,黑白两色棋子…分别代表着…昼夜阴阳,白子先行…可占得先机,你为何总是喜欢…执黑先行?”韩非不解地问道,或许如他一贯的着装,卫庄仅仅是喜欢黑色,没有太多的深层含义。
“黑子如何,白子又如何?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区别。”卫庄一边淡淡地说,一边落下黑子。
“世人眼中白子为正义,黑子为邪恶,棋局中也都是白子先行,占尽先机,所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棋差一招,胜负立判。卫庄兄,你为何还要选择黑子呢?”站在一旁关注着棋局走势的少年突然开口追问道。
发问的少年名唤张良,字子房,韩国五代相门出身,同样是丰神俊朗,剑眉星目,衣袂飘飘,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是卫庄为数不多的朋友。
“子房应当知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素色纯净,易受侵染,失去本性;玄黑深邃,不染尘埃,难动坚定,墨家祖师‘天下皆白,唯我独黑’的口号有这个意思吧。黑白分明,但是正邪却没有明显的界限,当今天下纷争的七国,哪个国家不是打着正义的旗号,暗地里做过不少的阴狠毒辣的勾当。”
张良点点头,他没有想到卫庄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言论,以前的卫庄大都不发言语,默默执行着既定的计划,看来去鬼谷修行一年,他的变化很大
“黑白也好,正邪也罢,不过是手段,胜利才是王道。杀招再晚,只要一击致命就行。”卫庄凌空点出一子,棋盘上韩非的白子被卫庄黑子围成的大龙包抄,处境岌岌可危,已然显现出了败势。
韩非却是摇摇头,白子点下,局势翻转,卫庄边角的黑子被吃掉几颗,生路出现,局势陷入缠斗,苦笑着说道:“你…依旧是…这样的霸道,有时候…刚过易折,手段…平和一些…大家会更好接受。”
“乱世用重典,不是深和你们法家的思想吗?韩国已经病入膏肓,根基腐朽,外有秦国虎视眈眈,内有姬无夜把持朝政,此内忧外患之局,韩非,你要怎么破除?”卫庄说完,黑子压上,白子虽有生路,但腹背受敌,随时可能失败。
“虎狼秦国虽然打赢了长平之战,但是元气大伤,目前讲究的是休养生息,可以暂时不理。攘外必先安内,姬无夜这个大将军却是越来越嚣张跋扈,野心勃勃的他,几乎快不把王上放在眼中了,跟韩国上下官员离心离德,应该尽早除掉。可惜他手下的‘夜幕杀手团’很是让人头疼。”张良清楚地分析出时下韩国的政局。
“姬无夜…必须死,不久前…他竟然敢……敢威逼父王,把红莲嫁…嫁给他。”一直平静的韩非说到这里,怒气不消,稍微流利的话语有些结巴起来。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毫无疑问,红莲公主在韩非的心中很有地位,是韩非触碰不得的逆鳞之一。
一旁静默不语的紫女此时站了出来,撩起额前的紫发说道:“红莲公主已经来找过我,流沙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对付姬无夜,不过他手下的‘夜幕杀手团’有着两名不错的高手,有些麻烦。”
“流沙……的存在,我希望它……它有一天能够达到……‘术以知奸,以刑止刑’的目的,守护韩国……黑夜的宁静。”韩非看着紫女和卫庄说道,这也是他的梦想。流沙是他一手创立的,卫庄和紫女主持着流沙的行动,他希望流沙能够成长为像秦国黑冰台和罗网那样遍布天下的组织,成为暗夜中的王者。
“夜幕杀手团?有意思,挡在流沙道路上的敌人,最终都会像石头一样被踢开,被流沙吞没。”卫庄轻笑一声,黑子重重落下,落在白子腹心,斩断了白子的生路,白子一断为二,败局已定,再无翻身之力。“我赢了。”
韩非无奈的苦笑一声,缓缓地说道:“我输了。”跟着起身负手而立,望着将军府的方向说道:“凡事要做好两手准备,未料胜,先虑败,没有完美的计划,我们要准备应对万一的变化,力求无缺的结局。小庄,姬无夜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和阿紫下去好好地筹划,欲速则不达,一次不成功,想要进行第二次可能就没有太多机会了。”
卫庄依旧坐在棋盘前,手中捏着一颗棋子,不屑地说道:“姬无夜么,虽然我还没有和他交过手,不知道他的虚实。不过,一个已经被酒色蚀了骨的人,哪怕他的过去多么辉煌,有着韩国最强之刃的称号,现在的他,不过是土鸡瓦狗。”
“哦!你就……这么……自信,自胜为之强,自见之谓明。姬无夜深不可测,屹立……政堂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风雨,他要是……没有几手强硬的……底牌,早就被我……算计死了。”韩非眉头皱起,有些严肃的说道。
“放心,我不过是试一试他的斤两,探一探他的底细,凭我现在的功夫,只要不是十面埋伏,他还留不下我。”
卫庄双指一并,指间棋子飞出,打在三十步远的梁柱上,入木三分。
“你自己去的话,小心一点,我……可不想看到……你落在……姬无夜的手中。另外,在聚散流沙之外,再创建一股……隐秘的力量,就叫做逆流沙,小庄你来组织,专门负责……一些难度超绝,极度隐秘的……暗杀任务,要求成员……武艺超群,身怀绝技。”韩非看到卫庄的武功后,顺着卫庄的心意,开始布局说道。
……
紫兰轩,门口的街道上总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卫庄和紫女从公子府出来,一路上坐着马车回来的卫庄和紫女,刚刚踏进前堂,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过来,一副想要说却不敢说的样子。
“什么事?进去里面说。”紫女神色如常,安然自若的走向后院。
后院,紫兰亭中,卫庄和紫女相对而坐。
“储物室里有贼人闯入,还偷走了东西。”前来禀报请款的下人恭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想不到竟然还有老鼠敢溜进我们紫兰轩。他偷走了什么?”紫女淡淡的说道。
“一把特制的七弦琴,另外,窃贼似乎很匆忙,我们在储藏室外的梧桐树下发现了一根遗留下的白色的鸟羽。”
卫庄拈起双指夹住那根下人递上来的白色的羽毛,一边细看,一边对着正在等待的下人挥手道:“可以了,你下去吧,去帐房领一贯赏钱。”
“似乎是将军府的杀手—白凤,只有他喜欢白色的鸟羽,就是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待下人退去后,紫女把着酒盏说道。
“有趣,阿紫,我们又可以观赏一场精彩的好戏了,走吧,我知道那个小偷在哪里,咱们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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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空山鸟语
白凤现在的心很乱,乱如麻线,理不清,剪不断,似乎从接受训练,得到白凤这个名字开始,它就没有这么彷徨过,迷茫过,不知道自己将要飞向何方。
行走在昏黄的阳光下,夕阳映红了他的脸颊,他却有些神不驻意的行走着,跳跃着。以往,每当大将军姬无夜没有任务给他的时候,他就喜欢和墨鸦一起往城外跑——无论如何,那里的山林总比将军府广阔些,空气要清新些。
而自从那晚在雀阁上看到那位美丽而奇特的弹琴少女之后,白凤就几乎没离开过将军府周围,接连数日,一直在府内外各个屋脊、飞檐上徘徊。
可是时间一久,他巡来巡去,兜了不知多少圈,巡过的地点也许有好多个,可是白凤每一次巡逻,最终都会下意识地来到同一个地方——雀阁,确切地说,是来看一眼阁中的少女。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是每一次来到这里,他都会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借口说服自己——他只是想听一听她的曲子,她到底弹奏的是怎样的一首乐曲?
今天巡逻的白凤又落在雀阁对面的屋顶上悄悄看着她,他对她好像已经不仅仅是怜悯或同情,除了惺惺相惜,还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阳光从来一视同仁地给予所有人温暖,它轻抚着少女白皙的手,少女的手轻抚虚空,手指节奏鲜明地动着,凌空飞舞,弹着那看不见的琴,弹着她那看不见的乐曲。
少女身处雀阁,却安静的如独坐幽谷。面对近在咫尺的命运,她本不应该这样坦然如是。而她,不过是一心弹拨着虚无缥缈中那一架琴而已。
“每次看到她,都在弹琴。”想到此处,白凤已经跳跃停留在少女身后的一扇窗扉前。也许他本不应该靠得太近,但他忘了这些。
白昼的晴空风光无限,淡而明快的浅蓝天际最适宜鸟儿飞翔。蓝色天幕上掠过一个小小的白点,扑啦啦的轻响中,一只洁白的小鸟飞进窗扉,落在青玉案前少女的手边。
少女缓缓睁眼。她的眼瞳明如灵珠,眼波流动如空山清泉。
她看见小鸟,眼中立刻流露欣喜,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少女春笋般的指尖点了点小鸟的下颚,小鸟似乎很是亲近它,轻轻地跳到了她柔嫩的右手上,少女笑着向上托了托手掌,微笑着说:“又是你。”
这是几天来白凤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她的语声如清泉澄澈淋漓,泉水虽然温柔,仍觉得清清冷冷。空山中的清泉,往往无可避免地寂寥幽静,隐藏着心扉。
少女微笑地打量着小鸟,忽然将手指探到小鸟的右肢,惊讶心疼的说道:“你受伤了。”
白凤觉得这小鸟有些眼熟,细看下认了出来:“是那只小白鸟。”
他也明白了,小白鸟这些时候经常来看望雀阁中的少女,它能给她带来一丝安慰。
少女温柔地凝视小白鸟,又现出笑意,道:“幸好有好心人替你包扎了伤口。”
小白鸟站得还不太稳,时不时轻拍一下翅膀。它看了少女一眼,扑啦啦一声,忽又振翅飞去,飞向少女身后的那一道窗扉,飞向站在窗外帮它包扎伤口的白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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