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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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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袈裟满地走的和尚,一般都是有些身份的。

可这个看上去很有身份的和尚却长了一张又白又胖的娃娃脸,他的头很大,脸很大,可身子却又细又瘦,活脱就像一根筷子上插了颗大馒头。

贺远在看着和尚,和尚却没有看贺远,他正在和身边的女眷说话,一个穿着隆重法衣的大和尚身边竟有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偏偏崔小眠还认识。

六婶婶!

这就是那位一门心思绑了她再宰了她的六婶婶,崔蓉蓉的亲娘!五年没见,六婶婶一点儿也不变老,只是面色有些晦暗,不过总体还是比雪姨多了两分姿色。

当年的崔小眠只有三岁,如今五年过去了,崔小眠不确定六婶婶是否能认出她。崔小眠永远都不会忘记六婶婶的脸和她那把花腔女高音,六婶婶当年买|凶|杀|人,如果她不是穿越而来的假小孩,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和尚转过身看过来,白白胖胖的脸上扬起一朵大大的笑,就像一只开花大馒头。

“阿远?你还没死?”

贺远的人品该有多差啊,连慈悲为怀的佛子见到他都要这样说话。不过这话也真的不像是从和尚嘴里说出来的。

“死光头,你还没死,我怎么会先死。”贺远的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和尚抡起马竿一样的细胳膊一拳捶在贺远胸口:“你小子这几年躲到哪里了,我去京城都没有见到你。”

贺远笑道:“彼此彼此,我听人说你落脚在桃花寺,可我来了几个月,也没见你。”

坐在贺远肩头上的崔小眠冷眼看着这两个人,显然他们是好久不见的朋友,而且还是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认识贺远好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亲近的朋友。

看到贺远看向身后的女眷,和尚指指站在身后的六婶婶,对贺远道:“这是我俗家堂姐,说起来堂姐的夫家你可能知晓,便是当朝崔老帝师的公子,堂姐是从京城来此做法事。”

和尚又对六婶婶道:“这位是我幼时一同练武的师弟,阿远。”

六婶婶福了福,含着笑,却未说话,俨然一副名门贵妇的派头。

崔小眠看看贺远,见他面色平静,表情未变,显然对崔老帝师的名头不明觉历,他这样一个小偷,说不定根本就不知帝师为何物呢。

和尚一指崔小眠:“几年没见,连儿子都有了?”

崔小眠以为贺远会立刻否认,因为贺远一向对他十三岁就开苞当爹的事非常排斥,可这次他不但没有解释,还把崔小眠从肩头拽下来抱到怀里,对和尚道:“犬子五岁了。”

崔小眠不明白贺远为何要给她减去三岁,难道十五岁当爹会比十二岁高大上吗?

和尚一点儿也没有起疑,笑嘻嘻地摸摸崔小眠的脸蛋:“和你爹小时候长得一样。”

和尚的手瘦得像鸡爪子一样,摸到崔小眠脸上让她浑身打个冷颤,她本能的别过脸去,把脸藏在贺远胸前。

贺远显然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抱她的手臂紧了紧,笑着对和尚道:“这孩子没见过和尚,胆子小。”

接下来这一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也并没有继续寒暄,一个说要带儿子四处逛逛,一个说寺里还有事要先回去,就此道别。

走出几步后,崔小眠还拔着脖子向后看了看,见六婶婶跟在和尚身后亦步亦趋,并没有回头看他们。

她挣扎着从贺远怀里溜下地:“我比去年长高了一截呢,根本不像五岁的。”

贺远没有看她,淡淡道:“抱在怀里你又蜷着腿,看不出来。”

崔小眠还要继续问他为何要向和尚撒谎,嘴还没有张开,贺远已经不耐烦地道:“不许再问,问也白问!”

不问就不问,拽什么,想知道什么本姑娘自己会去打听。

她一指不远处的小摊子:“我饿了,我要吃油炸臭豆腐。”

一阵微风吹过,臭豆腐的味道远远飘过来,崔小眠夸张地吸下鼻子,又咽咽口水,贺远却皱起了眉头,掏出几文钱:“我在客栈等着你,你吃完后漱了口再去找我。”

崔小眠接过钱,目送贺远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冲着他远去的方向做个鬼脸,扭头便跑,她没有去吃臭豆腐,而是向着桃花寺的方向跑去。

逛庙会的人很多,摩肩接踵,好在她的个子小,像条小泥鳅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不多一会儿来到桃花寺山门前。

桃花寺门前更是人山人海,崔小眠找了个石台站上去,看到刚才那个穿着大红袈裟的和尚拐进了寺院一侧的小胡同,六婶婶就在他身后跟着。

崔小眠一路小跑也钻进那个小胡同,原来那里有一扇小门通向寺院。门口有个看门的年青和尚,可能是光头看多了视觉疲劳,看到崔小眠那颗光溜溜的秃脑壳,压根儿就没多看她身上穿着的青布小褂,直接就把她当成偷跑出去玩儿的小沙弥了,不耐烦地道:“快些进去,下次不要再走这道门,这不是你能进出的地方。”

崔小眠知道这人是错把她当成和尚了,索性问道:“师兄,我看到刚才有个大师带个女眷进去,那是谁啊?”

守门和尚怒道:“小小年纪只知道看女眷,志觉大师的事焉是你能过问的,还不快快回去!”

原来那个长得像签子馒头的和尚便是志觉大师,六婶婶竟是他的堂姐,可是好奇怪,六婶婶想做法事,京城有的是寺院,桃花寺再出名也比不上京城的寺院,她为何舍近求远呢?只是因为这里有娘家兄弟好办事,还是别有内情呢?

第三十六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寺院里香客众多,人头攒动,崔小眠在几重大殿间绕来绕去,一时找不到香客暂住的居士寮房。她有些无奈,开始自我安慰,如果不是六婶婶买|凶|杀她,她已经做了皇家童养媳,落入那个什么六皇子之手了,说起来还要谢谢六婶婶她老人家。

每次一想到那个六皇子,她便想到沈玲伊,总之都是难逃一死。不死在六婶婶手上,也会死在沈玲伊母女之手,不死在她们手上,最终也会被六皇子当成玩具折磨而已。听说那些皇子皇孙们无聊时会虐猫虐狗虐小孩儿,她只有三岁,哪里经得住变|态小王爷的折腾,好在她侥幸逃出来了,福大命大造化大,活到八岁不容易!

想到这里,她决定不再找了,好奇杀死猫,万一六婶婶认出她来个杀人灭口呢。

崔小眠转身便向寺门外走去,没想到刚走几步,便撞上一个人,那人穿着大红袈裟,瘦得像根棍儿,崔小眠一头撞上去,就像撞到一具骷髅。

想找时找不到,不想找时却偏偏遇到,崔小眠默默为自己点根蜡。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不是阿远施主的公子吗?令尊呢?”

寺内寺外果然不同,志觉大师就连说话的口吻也变了,他的身边没有六婶婶,只有两名年青僧人。

崔小眠恭恭敬敬行个礼,奶声奶气地说:“大师好,我阿爹还在外面逛着呢,我憋尿,可是找不到茅厕,寺院里肯定有的吧?”

原来是小孩子找不到茅厕,志觉大师微笑:“来,小施主,让贫僧带你去吧。”

崔小眠忙道:“谢谢大师,您只需指点方向便可啦,我自己去。”

志觉大师一张馒头脸笑得和蔼可亲,伸手拉过崔小眠的小手:“贫僧也要去,同你一路。”

崔小眠假装很开心,蹦蹦跳跳地跟在和尚身边,向茅厕的方向走去,可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叫什么事?同和尚一起上茅厕,那岂非要逼着她站着嘘嘘?

崔小眠想错了,志觉大师并没有带她去和尚的专用茅厕,而是走到一处古雅平房前面,一指拐角处一间小屋:“那里便是,小施主请便。”

崔小眠道声谢,进到里面方便完毕,净了手走出来,却见志觉大师还在外面等着她。

“多谢大师,阿爹还在等着我,我去找阿爹啦。”

一抬头,志觉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施主请转告令尊,就说贫僧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也就事论事,不会一律视之。”

志觉说完,又像是担心小孩子记不住,便又一字一句重复说了一遍,最后问道:“小施主可记住了?”

崔小眠眨眨大眼睛,笑嘻嘻地点点头:“报告大师,我都记住了,我对阿爹说,就说大师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也就事论事,不会一律视之。”

志觉笑着摸摸她的光头顶:“小施主甚是聪颖,果有乃父之风,善哉善哉。”

这个和尚真是无趣,一天之内说了两次类似的话,话说她哪里像贺远了?她崔小眠秀外慧中风华正茂,岂是贺远那个贼坯子能遗传的?哼哼,哼哼哼。

“大师,阿爹可能等急了,我要快些走了。”

这次和尚没有再多说,微笑着目送崔小眠离去。

崔小眠一路小跑,无奈两条小短腿跑不了太快,人群拥挤,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回到存马的那家客栈。

贺远正在檐下坐着,悠闲地喝着茶,桌上还放着一碟红豆糕。

崔小眠坐下来,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喝了两口,便把志觉大师托她带的话向贺远复述了一遍。

贺远听后没有说话,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对这番话很满意。

“和尚的话是说他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可他会保密,对吧?”

贺远把那盘红豆糕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小孩子不要自做聪明,大人的事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不过,你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才是最重要的。”

崔小眠的好奇心被他勾起来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讨好地说:“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炒两个小菜吃吃,你把另一半告诉我好不好?”

贺远冷哼一声:“你骗为师说去吃臭豆腐,实则偷偷去看和尚,还没有打你屁|股,你倒讲条件,又想挨罚是吧?”

崔小眠虽然没有给贺远嗑头行过拜师礼;贺远也没有寻常师父该有的样子;但生起气来也挺严厉的;比如曾经有一次;崔小眠出去踩点时;顺手牵羊“拿”了一只玉镯,又以五十两的价钱把玉镯卖给贺远的一个脑残粉儿,告诉她那是贺远祖传的,传媳不传女。那次贺远把她吊起来不给饭吃,饿得她头晕眼花,被放下地后又罚写了足足一千遍“我错了”。

所以从那以后,“挨罚”这两个字就成了崔小眠童年时代最悲伤的事。

现在贺远又拿“挨罚”来吓唬她,崔小眠果断闭嘴。好女不和渣男斗,坏小孩不和大灰狼斗!

看着小光头低眉垂目,一脸温顺地吃着红豆糕,贺远表示很满意,小孩子还是教育为主,就像这一次,不打不骂,只是吓吓,她就变得这么乖,做师父的真是老怀安慰啊,遥想一下,将来他能有一个懂事听话又会做菜的徒弟承欢膝下,贺远心情大好。

贺远一向是气死富二代的土豪作风,他心情大好便意味着又要打赏了。

他一伸手就从怀里摸出串黄澄澄的东西,一看便知是纯金铸成,全部做成小莲蓬的形状,用红线串成一串,像是小孩子带的手串儿,莲蓬里面塞着棉花,把棉花取出来,小莲蓬立刻叮当做响,原来是铃铛。

“师父给你的,戴着玩儿吧。”

崔小眠伸手接过,左看右看,又放在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金,这才问道:“还是只能典当不能卖吗?”

贺远闻言,脸色立刻晴转多云,冷冷地道:“不许典当,更不许卖,以后记住,师父给的东西哪样都不许拿去换钱,否则就剁手!”

崔小眠吐吐舌头,这人真小气,她抬起脚丫,把这串铃铛系在脚脖子上,晃一晃,叮零当郎的,很是清脆。

她把裤腿挽起来,脚丫高高抬起,在贺远眼前晃了晃,雪白的足踝配着金红相间的铃铛,甚是好看,贺远看了一眼,却又把眼光移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把裤腿放下来,当心让人看到。”

崔小眠继续摇晃着铃铛,笑嘻嘻地说:“这里没人知道我是女孩子,没事的。”

“可是我知道!”

贺远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把茶钱扔到桌上,起身便走,崔小眠连忙在后面跟上去。

第三十七章 衣裳



崔小眠没有想到,不过两日,她又遇到了六婶婶。

炒完最后一道菜,把招待客人的事情交给大牛和小丫,崔小眠便出去逛街了。

来到桃花城,生活安定,不但乌金壮实了,崔小眠也长高了,她现在也就比同龄女孩矮那么一点点,看着像个六七岁的。

衣裳鞋袜都已经不合适了,可是这没亲娘又没师娘的孩子,只能自己去添置,总不能指望贺远给她买吧。

如果不是衣裳实在不够穿,崔小眠也懒得去添置,不论穿什么样的新衣裳都还是男孩儿装束,那些好看的花衣裳穿在光头身上也不好看啊。

这家布店名叫喜来,店内不但布料齐全,还有现成的小孩儿衣裳鞋袜出售。

伙计拿出一身蓝布衫裤给崔小眠看:“你是师徒菜的小徒弟吧,师父今儿个给了多少钱让你买衣裳啊?”

伙计显然是怕小孩子手里的钱不够买新衣裳,先要摸摸底。

崔小眠笑嘻嘻:“小哥放心,师父给的钱足够,你给算便宜些,余下的我还想买糖吃。”

“好哩。”

伙计答应着,从后面拿出几身衣裳让崔小眠挑选,崔小眠随便指了两身,她的注意力全在店内挂着的一身衣裙上。

这不是小孩子的衣裳,而是一袭少女的春衫。淡淡的粉红色,用银线绣着深深浅浅的小花,下摆是用几层薄薄的云影纱裁制的长裙,也同样用银线绣了几朵线条简单的花朵,铺子的窗子打开着,微风吹进来,裙摆上的轻纱微微摆动,那些小花影影绰绰,若有若无,柔媚得也如这染着花香的春风。

“小哥,这身裙子多少钱啊?”

伙计笑了:“小家伙,这是女娃的衣裳,你买来做甚?”

崔小眠眨眨眼:“给我以后的媳妇穿啊。”

小光头一脸认真的小模样,把伙计笑得肚子疼:“这可是京城彩衣轩的手艺,整个桃花城仅此一件,用的是正宗的翠烟罗配着云影纱,就连襟绊上都缀了珍珠,别看这绣花简单,这可是彩衣轩专程从苏城请来的绣娘所制,你从现在就开始攒钱,或许等到你长大了,正好买来娶媳妇。”

崔小眠撇撇小嘴,本姑娘如今可是有身家的人,这些年从贺远身上搜刮了不少银子呢,说出来吓死你。

“那你也说个价,我好去存钱啊。”

伙计伸出五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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