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加了舶来的胡椒粉和辣椒粉,这可是妩公主专门从宫里带来的,鞑子国进贡的好货色,比起外面卖的那些成色要好很多。”
“原来是公主带来的。这就难怪了,当真是。。。。。。咳咳咳。。。。。。”崔蓉蓉连说都说不出了,鼻涕眼泪一起流。
这些辣椒和胡椒据说在宫里也没有人吃,御膳房的掌事听说贺王府里要,便大方地让妩儿都带出来了,除了磨成粉末的,还有干辣椒和干胡椒。整整几大桶,当日妩儿带着这些来时,崔小眠差点鸡冻得晕过去!
还有什么事,比让一个现代厨子在古代拥有几大桶辣椒和胡椒更幸福的事啊!
大成市面上也有卖的,但成色普通,且价格昂贵。像这样的几大桶,至少价值千金。
“崔大姑娘既然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咳咳咳。。。。。。不用。。。。。。不用了。”崔蓉蓉已是花容失色,妆容残褪,被眼泪和鼻涕弄得像只大花猫。她从未吃过辣椒和胡椒,竟是微微有些过敏,一根鸡腿没有啃完,脸上和脖子就冒出大大小小的红斑。
贺远去了封地,已离开数日,今天刚好回来,远远地闻到一股熟悉的卤肉味道,自从离开桃花城,他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的卤味,这次的味道有些特别,似乎是辣的,师徒两个都爱吃辣,崔小眠抠门,这种带辣的每次只做一点点,连同鸡米花,都是师徒两个的零嘴儿。
寻着香味,远远地他就看到崔小眠坐在那里啃鸡爪子呢。
“你做了卤味?有鸡翅吗?”
崔小眠嘴里嚼着东西,递过荷叶包,里面还有两只鸡翅。
贺远可没像崔小眠这样下手去抓,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命出一把小银刀,用银刀将一块鸡翅插起来,刚吃了一口,就听到一阵嘶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贺远这才看到荷池边还有一个人。
“你是。。。。。。崔大姑娘?”你说崔蓉蓉有多狼狈,贺远竟然差点认不出她。
即便如此,崔蓉蓉也没忘起身施礼:“王爷,奴家。。。。。。咳咳咳。。。。。。”
贺远疑惑地看看崔小眠,那眼神里写着:你把她怎么了?
崔小眠一脸无辜,指指贺远手里的卤鸡翅:咱俩吃了都没事,就她这样。
贺远秒懂,又看看崔蓉蓉的大花脸,竟然嘴角向上勾起,但随后又放下,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
刚好这时白菜捧了绿豆百合粥过来,崔小眠忙对崔蓉蓉道:“这是我熬的粥,崔大姑娘快快喝了。”
其实这绿豆百合粥最是消火,吃了辣椒再喝这个很是适宜,可偏偏崔蓉蓉一听说是崔小眠熬的粥,早已心悸,竟是连连摇手:“不。。。。。。不用了,奴家回去。。。。。。休息片刻。。。。。。便好。”
见人家不领情,崔小眠也不相让,对白菜说:“再去给王爷端一碗,把余下的鸡翅也拿来。”
师徒两个吃吃喝喝,好不痛快,连崔蓉蓉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崔大姑娘走了?”
“可能吧,吓也吓走了,怕咱们拉上她一起吃。”
“你是故意整她的吧?”
“才不是。”
“病治得如何?”
崔小眠摇头:“没有进展,再过两个月,还是治不好,我就不治了。回桃花城去。”
“那怎么行,你还小,耳朵又有病,师父不会让你一个人住到那里。两个月后真是治不好,师父陪你回桃花城,住上一阵散散心。”
崔小眠扁扁嘴,人家回去找浣之哥哥,关你个电灯泡毛线?
“我看师父你也挺忙的,就不用陪我了。“
贺远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以前你不在,为师一门心思找你回来,如今你回来了,却又不知如何与你相处。你若永远长不大该有多好。”
“切,我如今长大了,是同你要嫁妆了,还是要分你家产了,你有何不能相处。还不就是你表妹害过我的事。”
“那倒不是,不论是不是表妹害你,你都是因为师父才受苦,所以师父更应好好照顾你,只是师父自己这里一堆烦心事,不能像当年那样,带着你四处走。我看你还是想要那样的日子,是吗?”
崔小眠点头,其实现在想起来,最快活的就是四处游荡的那几年,在桃花城固然生活稳定,却先有一两银相逼。又有贺远将她丢在桃花寺,再有冯老头的绑架,日子反而不如当年安宁。
贺远拉她起来,道:“还是先治病,不给你把耳朵治好。师父永远都不能安心,趁着天色还早,师父带你去遛马。”
贺远换了便服,知道崔小眠学会了骑马,便又到马厩里挑了匹个子小的母马给她:“玲珑温顺,你骑它吧。”
玲珑通体枣红,还是第一次出门,有些新奇,却并不胆怯,崔小眠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师徒两个走在前面,阿木带了几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崔小眠忽然想起一件事:“哪个是隐?”
隐是皇帝老爹安在贺远身边的人,身份和一两银一样。
“我派他出去办事了。”
“那是不是每位皇子身边都有这样一个人?”
贺远看她一眼,淡淡道:“也不全是,只有封王之后才会有吧。”
“那有几个封王的?”
“封王的有十人,弱冠以上只有五人而已。”
贺远排行第六,却也不过二十四岁,其他皇子显然年纪更小,年纪小也便不用担心他们有反心,或做出兄弟相残之事。
“那你三哥这几年还欺负你吗?”
贺远心里一暖,小东西不单单是好奇,还是在关心他,就像当年一样。
“三哥发现一两银的身份后,本想借我之手杀了他,没想到却被他诈死逃了,一两银既是父皇的人,那三哥前几年杀我的事,父皇也定是已经知晓,但却一直隐忍不发,别说三哥,就是我也不明所以,但三哥倒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这几年还算安生。”
“一两银被你放了,你三哥会不会杀他灭口?”
“或许会吧,不过据可靠消息,他已经逃出边境,去了平田,你的一两银大叔一时半刻不会有事,你可高枕无忧。”
贺远说到“大叔”两个字时,故意加重了口气,显然他对崔小眠称一两银“大叔”觉得很有趣。
崔小眠想起来,五夷距平田并不甚远,据说翻过凤凰山,古时就有一条秘道直通平田,那条路已多年弃用,五夷人与平田人并无往来,那条路又过于凶险,汉人去平田往往直接从边境过去,不用绕道五夷,时间一久,就连五夷也没人能找到那条路,崔小眠也只是听玉竹说起过,对了,当时一两银也在场。
莫非当年一两银是想从五夷逃往平田?
他是因为找不到那条路,这才留在五夷的,这一留就是整整两年,直到她长大,他才离开。
一一一
☆、第一四一章 父母
那日遛马之后,师徒两个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崔小眠自栩是个大度的人,不谈她知他不知的夫妻关系,单只这多年的搭档情分,她也该日日为他祈祷,盼他和沈玲伊早成眷侣,再纳崔蓉蓉为妾,组成高端上档次的极品家庭,而那时自己早在千里之外与浣之哥哥数星星看月亮,逍遥快活。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很快又遇到熟悉的人。
她想做糯米丸子,小厨房里恰好没了糯米,她便打发白菜到府里的厨房里去领。
不多时,白菜领了糯米回来,听厨子们说起王妃的爹娘来了,却不肯留下吃饭,白白让他们准备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崔小眠的心里咯登登如重拳锤下,王妃的爹娘,那不就是这一世她的亲生父母吗?
虽然只在崔府住了半年,又一直由乳娘带着,但她对爹娘还是有印象的。她记得他们都很年轻,两人都是十九二十的年纪,那时已经有了小弟弟,母亲大多时都在照顾弟弟,鲜少到她的房里来,但却每日都打发丫鬟来问她吃了没有;睡了没有。
父亲崔寿光读书好;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因此祖父对他极是赏识;常常带在身边;接待名流雅士;只等秋闱之后,取个功名谋个一官半职;
而母亲黎氏本就是世代书香的大家闺秀;容貌娟好知书达礼;进了崔家仅仅四年;便添了男丁;在公婆面前极有面子;连带着崔小眠(那时她叫姐儿)的待遇也比家中其他女儿要高些;只有两三岁;老太太赏下的头面首饰便存了一盒子;母亲来看她;特意嘱咐乳娘将这些东西登记造册;两三岁的崔小眠偎在母亲怀里;听到她笑着说:“全都存好,留着给姐儿当嫁妆,让那夫家看看,咱崔府的嫡小姐是何等的娇贵。”
到了封妃的圣旨下了,全家都欢天喜地,冷清多年的帝师府重又宾客盈门,却只有母亲抱着崔小眠偷偷抹眼泪:“姐儿啊,娘亲没有用,保不住你了。你一向懂事,嫁过去更要一切隐忍,你那夫家不比寻常人家,娘听说那位六皇子最是顽劣。你事事要当心啊。”
关于六皇子顽劣一说,崔小眠就是在娘亲那里知道的,事实证明,母亲没有说错。
崔小眠坐不住了,她觉得她需要去看他们一眼,不为自己,也要为原主,没有这两位,就没有这个身体,当然也就不会有她了。
在王府住了三个月。她从没去过王妃的院子,贺远也不让她去,她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借口了。
她没让白菜跟着,自己牵着肥仔出来。向王妃住的文绣园走去。
贺远的内院名叫锦园,日后王妃大婚后才能搬进来,如今她住的文绣园却只是一个小院子,崔蓉蓉以前也住在此处,近年大权在握,便搬到文绣园旁边的一个院子,虽然没有命名。但据说那里的牡丹花开得最好。
崔小眠虽是小孩子,可毕竟已有十二岁,也算男丁,王妃尚未正式出嫁,“他”虽是晚辈也要避嫌,带上糕点直接去看望自是不行。
好在她还有条好狗。人要避嫌,狗就不用了。
先让肥仔进去探路,然后跑进去找狗就行了,管家婆崔蓉蓉对文绣园并不重视,连同下人们也偷懒。看门的婆子常常走开去打小牌,崔小眠在那里路过几次,文绣园的大门敞开,连个把门的人都没有。
肥仔毫无阻碍地就从大门跑进了园子,崔小眠在外面等了大约五分钟,便也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园子里收拾得倒也干净,却看不到一个下人,不像锦园,三步一人五步一岗。
院里种着刺槐和月季,还有一排荼蘼花架,一座秋千孤零零地立在远处,崔小眠心头一酸,如果昔日嫁进来的是她,这座秋千就是她童年唯一的玩伴了。
她刚想再往里面走走,却看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走到花架下面,她个子矮,缩在一株月季后面,从崔小眠站的地方看过去,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两人的脸,但他们却看不到她。
这正是她想看到的人,她这一世的父亲和母亲。
隔了九年,他们也不过三十上下,但却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显然这些年过得并不舒心。
她看到父亲对母亲说到:“你也真是,不在这里吃饭就不吃,多坐一会儿总行吧,你怎么就一个人走出来,让那些下人们笑话。”
母亲的脸绷得紧紧的:“我不像你,自家女儿丢了找都不敢找,却对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叫女儿,我做不到。”
“你小点声,让人听到可了不得。”
“这里哪有人,还王妃呢,手边用的下人还是娘家陪嫁来的,如果不是婆婆逼着,我才不来呢。就是寻常小户人家丢了女儿,还要倾家荡产去找,可堂堂帝师府的嫡小姐在家里被人偷走,却不敢声张,还要弄个野种来冒充,你们能当她是女儿,我可做不到,我的姐儿是兰心蕙质,屋里那个算什么,难怪王爷看不上。”
母亲边说边抹眼泪,父亲有些手足无措,忙用衣袖帮爱妻擦拭,母亲把他的手推开,嗔道:“行了,你个大男人袖子上弄脏了成何体统,今儿个也是我不对,这么多年都忍了,也不在这一时,相公,为妻不该对你使性子,说起来这些年最难的就是你,因为这事,六弟夫妻两个隔三差五就找你拿钱,你在衙门里的俸银,还不够他去赌一次。”
父亲拍拍母亲黎氏的手,连连摇头:“无妨无妨,都是自家兄弟,只要这件事一直瞒住,保得家宅平安,咱们吃点苦受些委屈也无妨,父亲大人年迈,总不能让他临老落个欺君之罪吧,况且当年也多亏六弟夫妻出主意,又找来那孩子,才将这事蒙混过去。”
他们二人应是窃窃私语,别人听不到,但崔小眠却能读得一清二楚。她一直认为爹娘只疼弟弟,即使是她丢了也并无过多悲伤,甚至用个假女儿换来皇亲国戚的名头,现在来看,父亲确是做了官,但却过得并不舒心,罪魁祸首的六叔一家还用这事来敲诈他们。
这时,父母二人已经搀扶着向正屋走去,三十岁的人,背影已经佝侈,好在夫妻恩爱,相濡与沫。
肥仔那小子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出来,向着寿光夫妇冲了过去!
斜次里冲出一只狗,黎氏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寿光连忙挥舞胳膊想轰走这只恶犬,无奈他是一介书生,肥仔见到有人向它挥胳膊就以为是要打它,当下汪汪大叫,还露出白森森的牙。
崔小眠再也不能藏了,她一溜小跑地跑过来,大喊着:“肥仔,你个臭狗,你敢咬人我就宰了你!”
肥仔一向欺软怕硬,看到崔小眠一下子就蔫了,趴到地上呜呜哀鸣,倒像是它受了委屈一样。
寿光夫妇惊魂未定,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先是惊愕,但随后便彬彬有礼地道谢,世家子弟的良好教养由此可见。
崔小眠连忙道歉:“真对不起,这狗是我的,一个没看住就跑了进来,惊到贤伉俪,真是抱歉。”
现在离近些,崔小眠看得真切,父母的眼角已有细密的皱纹,看着倒像是四十几岁的人,她的眉眼像父亲,而那张樱桃小口却遗传自母亲。
她盯着父母看,父母也在看她,一直没有说话的母亲忽然道:“小公子可是这府里的,如何称呼?”
“我叫小眠,是王爷的徒弟。”
黎氏正要再问,屋里已有人出来,刚才这么一闹,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
出来的却并非王妃,而是两个丫鬟,她们显然很少出门,不但不认识崔小眠,也不认识这整个王府独一无二的恶犬。
“哪儿来的野狗,吓到了亲家太太。”
不是亲生骨肉就是不同,竟然母亲在门外受惊都不出来看上一眼,崔小眠暗暗吐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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