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和朋友看了场舞台剧《等待戈多》,看完后不免感慨万千又去仔细翻阅那本原著。
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
人总是会像《等待戈多》里那两个愚人一样,抱着渺茫的希望等待一个人的爱与救赎,纵然那个人永不会来,纵然那个人只能活在心里。
那份漫长的等待大都缘自一份爱,可能是一场情窦初开的喜欢,也可能是一场不见天日的暗恋。
我还记得自己曾经暗恋过一个人,并且是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记得我会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会悄悄关注他的喜好然后刻意和他搭话,更会刻意收敛自己不好的脾气性子,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
有时候他会对我说伤人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为的是不想让他看到我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方寸大乱,更不想让他发现我这份小心翼翼的晦涩喜欢。
人就是这样的矛盾,明明渴望那个人发觉却一如既往的守口如瓶。正如林宥嘉在《背影》里这样唱道:“我的心事蒸发成云,再下成雨却舍不得淋湿你。”
我的一个朋友也曾给我讲过她的故事,她曾暗恋一个和同班三年却无交集的男生,临近毕业时大家都抱着“再不告白我们就散了”的口号纷纷对心仪的人告白。
她说她也好不容易鼓足了所有勇气去找他,却发现人去楼空,原来他家乔迁搬家到另一个城市,自此暗恋无疾而终。
在年少的泛善可陈里,大概注定会因为自己的胆小怯弱和那个人擦肩而过,岁月蹉跎不复返,只能退居成那个人生活里的甲乙路人。
自此天南地北,两两相忘。
在这篇文里,女主顾满乐就如同生活里的我们一样,带着一颗自卑敏感的心去爱遥不可及的苏暮朝。
苏暮朝。细细咀嚼这三个字,这是令顾满乐甘愿为之赴汤蹈火的男子。
她有着有关他的,长达六年不见天日的暗恋,看他与身边人叶莘分分合合多次,又在高考前分道扬镳。
终于顾满乐几乎用尽一生所有勇气打算去告白,却被告知他远赴德国留学,可这样的错过这样的遗憾后他再次出现。
她却再无勇气去告白,因为她知道他一生所爱始终不会是她。
顾满乐和我们一样,在爱情方面是个极度懦弱的胆小鬼,没有轰轰烈烈,没有义无反顾的勇气去拦下他言说一句“我喜欢你”,只是这样安静地站在远处看他春秋里的悲欢。
可我们经不起时间的折磨,那些晦涩情感只能停在记忆里的这一页,翻过一页后便消失不见,而她远远比我们经得起长久的等待。
《等待戈多》里两个人在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就像她明明知道他不会爱她,却不知为何地还在苦等,妄想等来开花结果。
他曾问她:“你相信你能等到一个人吗?”
她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只能等,必须等,才能等到那个结果。”
他们俩曾互相说着我在寻找一个人,可在寻寻觅觅中终是弄丢了身边这个人。
后来顾满乐发现原来身边每一个人都藏有一个故事,都有一株暗恋的种子在萌芽,都在悄悄以自己的一种方式爱着一个人。
或悲,或喜。或好,或坏。
方才明白,总有人在追求,总有人会在等待,总有人会在放弃。
又或许有朝一日时间会替你做好一个选择。
001 暗恋是场独角哑剧(1)
林舒泽夸顾满乐虽没拥有张得天独厚的脸,但名字倒是取得讨人喜欢。顾满乐听到后立即阴阳怪气地揶揄着:“林公子,从你嘴里蹦出的这句话真是物极必反,你瞧瞧我这人生什么时候像名字一样圆满快乐过?”
顾满乐今年刚满二十,念着一所让人嗤之以鼻的三流大学,所属大二美术系,生活可谓是过得一塌糊涂得不像话。
自打有记忆来,圆满和快乐这两个词完全与她的人生不着边际。就譬如现在沉浸于香甜睡梦中,却被林舒泽突兀的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江湖救急!”刚一通耳边就涌动着林舒泽的声音,顾满乐撑起身又抬头瞟了白墙上的挂钟,咬牙切齿地吼道:“救你大爷的!林公子您老又陪哪位美女花天酒地去了?”
“我没喝酒,是…”林舒泽的话有些急,还隐约可以听到他那边身旁女子酥软的撒娇声。
她一下就辨认出不是林舒泽正牌女友陶奈的声音,哎,又在和别人鬼混!
“总之你先帮我一个忙应应急,待会就有个人来你的公寓接住一宿。”林舒泽这厮难得语气一本正经起来。
“顾妹妹,看在咱们有多年同舟共济的情分,你肯定不忍心拒绝我,何况那个人你见到后一定会帮的…”
对于林舒泽突然可怜兮兮的语气,以及他指的那个人,她都没有认真去细想。
她只是叹了口气,林舒泽家境优渥人际朋友圈又广,一般是甚少有求于她的,一开口自然是真的需要帮忙。
于是她只好出声应允,挂断电话前又不忘冲手机里吼了句:“你记得把我上次相中的那款包包买回来!”
此刻窗外的星辰几乎就要淹没于浓浓夜色里,深邃的幽深,公寓门响起了短促的门铃声。顾满乐在客厅里随手拿过来一个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地猫步走到门的玄关旁,完全的一副防贼的架势。
她的确是在防贼,表面上虽然是答应了林舒泽收留门外那个人一宿,可林舒泽常年混迹于酒吧,认识的所谓朋友无非是些狐朋狗友,所以她不得不提防。
门口突然寂静了片刻,顾满乐狐疑地往猫眼那里探着脑袋,却什么动静也没听见。她下意识地打开房门,有些发冷的风扑在脸上,侧头间却看到抹高大的身影笔直地像株白杨伫立在一旁。
“啊——”顾满乐被眼前人的悄无声息给惊吓到了,顿时尖叫起来。
又马上联想到月黑风高杀人夜和鬼灵之类的东西,吓得把手中的鸡毛掸子朝眼前的人挥过去,“鬼!鬼……你走开!别过来!”
可她的鸡毛掸子挥舞了几下就轻易地被眼前的人给夺去,那个人抓住她的右手腕让她的身子往前仰侧身差点摔过去,刚想破口大骂就被他捂住了嘴。
他的手有层薄薄的茧,冰冰凉凉的,不是温润的质感。
“你闭嘴!你想吵得这一带的人都出来吗?”
她听到他清冷的嗓音时,愣了下后左手迅速打开握在手上的手电筒,光亮顿时聚集于眼前眉眼凛冽的男子身上。
她的心顿时也如地动山摇般一震,狠狠捏了自己的脸一把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确不是梦。
— ;是他?
— ;竟然会是他!林舒泽说的朋友是他?他从德国回来了吗…?
他这样突兀地出现,像是迎面层层叠叠席卷而来的一场梦,朦朦胧胧的,有双薄雾弥漫的眼睛,眉眼更似是陷入冰山一角的凛冽,又带着少年独有的温润。
顾满乐心想,这样的男子是令所有女子飞蛾扑火不惜付出所有去追逐的。
“看够了吗?确定我是鬼了吗?”眼前人松开手,揽起眉峰,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呃…我确定你不是人了…”顾满乐这才回神过来,却有些反常地傻笑着:“不不不,你是人…”
她的手又摸到一旁的电源开关,顷刻间大厅内亮起了灯光,一片刺眼的明亮中,她无比清楚地看清咫尺间的他。
他没说什么,似乎也没有多看她一眼的兴致,直接朝敞开的门里走去。
只是刚才他望过来的她看不真切的目光,说着她听不真切的话,一举一动,哪怕无意的一瞥都让她脑袋在发晕,觉得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
“林舒泽应该告诉你了,我会在这借宿一晚。”他边走进去时开口说道,是平铺直叙的陌生。
她向来不是什么脸皮薄之人,此刻却紧张地攥得一手热汗,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地点点头,然后听见他又补充了句:“我叫苏暮朝。”
顾满乐的眼皮突然冷不丁地跳了一下,轻微发颤的手悄悄放在身后。
对,他是苏暮朝,她在六年前就知道他是苏暮朝,自此之后再没忘过。
002 暗恋是场独角哑剧(2)
苏暮朝走进客厅后,打量了眼布置别致却十分狼藉的客厅,择了沙发一角坐下,浓浓的反客为主的意味。
顾满乐非常尴尬,懊悔自己平时不该懒到连客厅也不好好收拾的地步,又不安地抓耳挠腮想着自己此刻不修边幅的模样站在他面前是有多糟糕。
她现在这幅眼神飘忽抓耳挠腮的模样被他纳入眼底,他不禁勾唇揶揄道:“你是表演马戏团杂技的猴子吗?”
“没有啊,我不是啊…”顾满乐连忙把手垂在两侧,傻得像拨浪鼓似地不断摇着头,又不断在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
若是放往常了,谁要是这样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她准是睚眦必报地拜访了那个人家里的祖宗八代,可似乎在他面前,就会变得一物降一物地收敛自己。
“听林舒泽说过,你叫顾…顾满…?”他疲惫得眯起眼睛,身上萦绕着酒气,有些随意地问着。
“是顾满乐!”顾满乐抬头对上他的眼,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倍,似乎是想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一别如斯,又逢君,君终不识我。
她盯着眼前这张眉目坚毅的脸,心里默默念出这句话,又细数着大概多久没见过他了呢?
自他留学德国起,有两年零四十一天。
“这里是静海四号公寓?我想再确认下。”听见她嗯了一声后,他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嗓音是浑然天成的清冷。“那就是这了。”
顾满乐又吞吞吐吐了老半天才说道:“呃…我和我室友只住这个房子的一楼,但只有三个房间,分别是我和她的,另一个房间早就是堆积杂物的了,所以…”
“所以我睡沙发…”
“所以我睡沙发。”
没想到两人竟是异口同声,不过苏暮朝淡淡地看了她眼:“我睡沙发就好。”
他也没给她再商量的余地直接就背身躺上沙发和衣而睡,似乎不愿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顾满乐其实还想问他为什么要来这借宿,明明他有很多地方可去的。可她还是没问。因为问了还是得不到回答。
顾满乐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恼自己没出息,一看到他就低眉顺眼地跟个小媳妇似的,看着阖上双眼慢慢睡着的苏暮朝,轻手轻脚地关好灯再回到房间。
白墙上的挂钟滴答声中指向两点一刻,辗转难眠中她猛地想起刚才在门外她用鸡毛掸子用力地打在了苏暮朝的手臂上。
“他手臂上肯定有乌青了。”顾满乐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掀开被子跳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沙发前,安静又黑暗的客厅只有清脆的钟表声作响,拉开窗帘的窗子有稀疏的月光照在苏暮朝的侧脸上。
他的侧脸紧绷,睡梦中也是紧皱着眉,心事似乎很多。
顾满乐小心翼翼地趴在沙发前,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去描绘他的脸,英气的眉峰,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黑暗中她连张嘴呼吸都像是在如履薄冰。
小手轻微的摩擦中,她自以为做到悄无声息。
未料到沙发上的人突然背过身坐立起来,她顿在半空的手被他用力扣住,身子下意识地仰到沙发上,仰起惊慌的小脸尝试着挣开他的手,拉扯中,他的唇不小心摩擦到她的前额,激荡起一片温热。
一旁的手电筒啪的一下被他打开,光线刺激下,她看到仍旧是苏暮朝淡漠的神色,大概此刻也只有她自己回顾刚才那半个吻,心脏也从来没有怦然地跳得这么快。
“你想干什么?”他眸色渐渐幽深,一步步逼近她的质问,扣住顾满乐的手越发用力,丝毫不顾及顾满乐疼得倒吸气的反应。
“你先松手!你不松手我怎么回答你…”顾满乐疼得直倒吸气,都能感觉到他捏到自己骨头的声音了。
闻言,苏暮朝慢慢松开她的手,眼神是抽丝剥茧的探究,厉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顾满乐看着沉着脸质问她的苏暮朝,心底有股子气愤油然而生,也沉下脸开口道:“你自己疑心重凭什么觉得我图谋不轨?我不过是想起刚才打到你,你的手可能…”
苏暮朝一动不动地盯着顾满乐良久,然后他说:“不用你费心了。我不过是在你这借住一晚,过了之后我们还是陌生人,所以你和我之间不需要关心也不需要过问。”
是啊……我们还是陌生人。
顾满乐表情愣愣地,心里却蔓延着像一股抹布拧出来的酸水,奇怪地笑了一下,然后拖着步伐往房间那头走,客厅顿时又安静下来了,就在苏暮朝合上眼之际,客厅挨着房间的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突然间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顾满乐拿着一瓶云南白药走到沙发这边来,刺眼的灯光下苏暮朝再度坐了起来,表情不善地盯住顾满乐,却见她低下头打开手上的云南白药,把膏药一点点地涂在了他有些乌青的手臂上,他的手臂上还有几道类似于灼伤的划伤,她眨眨眼,不动声色地继续涂着膏药。
苏暮朝的手颤了颤,突然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轻轻地,目光却变得冰冷又柔和。
在两人的沉默中她迅速涂好了药,她抬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或许你觉得我们是陌生人所以关心是多余的,可你是林舒泽的朋友,何况手上的乌青也和我有关,所以我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