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包容回去后，她又转头过来，看着那些伤口，动起手来。
同时，还温柔说道：“都发臭了，再不处理掉，骨头也会伤到的，我会轻些，你忍忍。”
“我说了，让你别碰我，你******犯贱是不是？”董方为仍然大骂出口，身体挣扎着想要爬起，妄图摆脱落在自己背上的那只手。
“你听不见吗？”董方为用下颚撑着地，脸色涨红，狰狞无比，嗓子因为没有进水，而变得有些嘶哑，“别动我，死八婆！”
童小娅被他吓得够呛，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变成了这样。那声音真像刀割在身上一样，她不仅感受到了痛苦，也感受到了董方为说那些话的愤怒，心底有些郁闷，同时愤怒着他的小气，也为自己感到委屈极了。
童小娅伸出去的手颤抖起来，心底犹豫着。
董方为看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舒了口长气，接着哼了声：“离我远点，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童小娅面色煞白，果真就站了起来，一直往后退，退无可退后，蹲在角落里，头埋到了双腿间，黑色的长发遮挡住了整个面孔。
不一阵，嘤嘤哭泣的声音传了出来。
“死八婆，你精力很旺盛么，却洗斋都是教你们怎么哭是不是？”
这么一说，童小娅哭得更厉害了些，声音也回荡在这空洞当中。
董方为没办法堵住双耳，继续冷嘲热讽：“你要哭就哭大声些，看能不能让外间的人发现咱们，一旦知道里头还有活口，说不定他们又会继续破阵，凭着你的美貌，还怕没有人救你？”
童小娅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恶狠狠的叱道：“你够了！”
这声音饱含怒气不说，还夹带着灵力，直把董方为脑子冲得震荡不已，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他只来得及“哇”一声，人就晕了过去，意识消失之前，只道果然是个死八婆。
童小娅话一出口，就知道要出问题，见董方为没了声音传来，用衣袖将泪痕擦掉，撅了撅嘴，咬牙切齿的道：“便是我师父也没有这样骂过我，你这小气鬼，你越不让我动手，我越要动手，等你醒来之后，我也要好好的羞辱回来。你要死，我偏不让你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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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提点
童小娅用刀子割掉董方为后背上的腐肉，挤掉脓液，尔后再用清水清理创口，在这过程中，她也不忘发泄自己的不满：“让本姑娘亲自动手，简直就是你祖宗八辈子积来的福分，倒什么霉？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凭你那副长相，若不是福分到了，会有机会与我这样的美女，共处一室？简直美死你了，你还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小气鬼、臭男人！出了这里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这话说完，稍稍心虚的看了眼董方为那难看的后脑勺，不见反应后，撇了撇嘴，伤得这般重，容算是毁了，她开始可怜董方为，一定是害怕将来聚不到媳妇儿，所以才那般胡乱发怒。
想到此处，她一下就轻松了起来，嘴里嘀咕道：“长得丑就算了，脾气还这么暴，难怪不能破窍，心思都不沉稳，你还怎么破？不过，能不能破都无所谓了，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空前的胜利烟消云散，又成了绵绵愁绪。
她洗干净双手，撑着下颚，任由瀑布如云般的秀发垂落，星眸如海般深邃起来。
躺着的董方为脑门有些热，呓语着胡话，类似八婆的称谓含糊不清。
童小娅有些气苦，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一个长相不堪，修为弱小，脾气怪异的男人死在一起：“哎，也真是不幸呢！”
可那又怎么样，一切不能重来。
董方为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他醒来的时候，童小娅正在处理他的伤口，他倒是没有挣扎，出奇的沉默。
童小娅则些沉不住气道：“你不是不要我碰你么？现在怎么不挣扎了？”
董方为懒散的道：“我想通了。”
童小娅面上流露出鄙夷之色，又给董方为身上添了个标签：贪生怕死，之前肯定是装的，嘴上悻悻道：“哼，算你识相。”
“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童小娅疑惑的看着他。
只听董方为云淡风轻的道：“我只是当被狗咬，哎哟……”
童小娅笑意吟吟的道：“被狗怎么了？”
董方为听出她那话里头咬牙切齿的狠劲儿，但他仍旧道：“被重重的咬了一……哎呦，第二口了，你可千万别手软，最好弄死我算了，免得我到时候恢复过来报复你。”
“哟，志气还挺大的，可你气窍都没破，你拿什么来和我斗？”
这下算是揭了董方为的伤疤了，他淫邪的道：“死八婆！我会有办法收拾了你，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求饶！”
童小娅面色一沉：“你从昨天到今天一共骂了我九十八次，加上这一次，已经是九十九了。”
“那你记着统共一百吧，死八婆。”
童小娅笑了起来：“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利。”
董方为被她说中，底气一下就没了，只得干笑一声，良久，他才道：“好吧，我大人大量，就算你救我喽，可你也还欠我一次。”
童小娅看着仿佛孩子一样的董方为，摇了摇头。
董方为却是很认真的道：“你被那条蛇追杀的时候，是我出手救了你，之后进来又给你治疗，喏，这算两次。之前的那一次你给了我吃的，算是抵消了。”
童小娅有些无语，正要讽刺。
“不对！”董方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道，“进来这里，你杀了我两次，一次是中毒后，一次是狮子吼，喏，这样算的话，你欠我三次。”
童小娅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锱铢必较的小气男人，刚要破口大骂，眼角余光确见董方为手掌贴在地上，五指嵌进了石头里，若不是手臂有轻微的抖动，她都注意不了，再看董方为牙关紧咬，脸颊上的肌肤偶尔抽动几下，显然是在忍耐痛苦。
童小娅心口一紧，倒也不点破，嘴上驳斥道：“那你看我的那几眼，岂不是让我吃了大亏？”
董方为嘿嘿一笑：“大不了让我……”他本想说负责，可一想摊上这样的倒霉货，后半辈子肯定一路阴影，又连忙改口。
“大不了让你也看看我。”
“呸，你这一身烂肉有什么可看的？”
“后边是烂了，可前边还不错，你要看，我随时恭候，看在熟人的份上，还能赠你几摸。”
童小娅无奈的看着他，神情认真的道：“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你们山门是不是很穷，所以什么都算的清楚？”
董方为不以为意的道：“我那师门是穷了些，但做人起码的礼义廉耻是知道的，若然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对你伸出援手，见死不救的话，我现在肯定逍遥得很。”
“果然很精明，老挑重弹，是不是又想借着机会敲诈我点什么？”
“我哪里精明了，确切来说是傻到了极点，吃了你一次亏，不吸取教训，又上了那二次当，我之前可是发过誓的，离你十里开外，也不知道是我违背了誓言，还是某人阴魂不散。”
童小娅听着这般阴阳怪气的讽刺，恨不能一巴掌将他拍死，深吸了口气，方才压抑住那暴躁的情绪以及杀意，尽量使得语气平和的道：“我看你一定是在山门里有诸多不顺，从小苦头吃得多。所以，做了什么都想求一个回报。若然没有，就会觉得谁都欠着你。你出手之前要是抱定了那样的想法，做什么都具有功利性，何来淡然之心？”
董方为怔了怔，仔细的品咂片刻，神色莫名的道：“这说法倒是新鲜。”
他还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失衡了。要不然怎么在这里，总是和童小娅不对付。虽然姑娘薄情寡义，但他好歹是个男儿，怎能没了气度。师傅说过，好男儿应志在八方，有容四海之量，岂能为一女子而埋失了心智，还差点整出自绝于世的闹剧。
真是把师傅多年来的教诲抛诸了脑后，丢脸丢大了。
“心神不定，自然无法感知微妙世界。所谓定空，虽然是在找寻那一丝气息，但何尝不是将自己忘却？”
“将自己忘却？”董方为收回心思，微微皱眉，低声念叨了几遍，接着似有所悟的埋下头去。
师傅是个能人，能教会他不少的技能手段，但感悟认识，却只能他自己体会，而且有一些灵感往往会因时因地因心境变化生出，要是不出来一趟，他肯定不明白死亡的恐惧，更不知道世间有如此多的厉害人物，一如井蛙。
眼下，童小娅不计前嫌的提点他，不就告诉他破窍的经验么？
董方为消化了一阵，开口问道：“往常我定空时，其实是感觉到了气流存在。”
老头子曾经在他身上灌输了少许灵力，供他熟悉体会，所以他明白那些气流力道的具体走向。他的筋脉身体是完好无损的，可奇怪的就是，他不能控制那些气流，不能像一般的入道者那样聚气生力，只能白白的看那些气流消散在他的身体各处。
“怎么会？”童小娅有些不信道，“你既然感受到了那些气流，定然是通过你**的感知而明确到的，怎么可能控制不了？”
董方为抿着唇，苦兮兮的道：“师傅他老人家研究我研究了十几年，一直没能明白，那些厉害的神医也给检查过，但没能查出症结所在。就连一些出名的高人，也被我师父请来看过，到最后都用一句定心不够把我打发了。可我明明能够做到心无外物，就连神识我也有，只是受灵力所限，而不能发散太远而已。”
“你有神识？”童小娅不可置信的道，“都说控制气流运动之后产生的感悟，是为神识，你不能控制，如何产生神识？你所认为的神识，是不是和别人的不一样？”
“会不一样吗？”董方为诧异道，“大师兄说我的神识很变态，并没有说过有什么不一样啊！”
“那你是如何运用神识的？”
董方为顿时又苦起脸来道：“心头有触动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很远地方发生的所有事，连一草一木极其细微的动向，我也能够察觉。可一旦特意的去关注，就什么都发觉不了。只能说，时灵时不灵。”
“那应该是你身上有灵力，但汇聚得很少，没有彻底的融进你的身体，你气海平时可有暖洋洋的感觉？”
“气海？”
“就是丹田位置。”
董方为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个比较奇怪的地方，就是丹田根本没有办法存储气，口鼻呼吸进去的，立刻就消散在了筋脉当中。之前我在水下，完全不用呼吸，也不用任何的功法辅助。”
童小娅睁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气息从口鼻进去后，就不见了？”
“也不能说不见了，我能感受它们的去向，但是没有办法控制它们。”董方为皱着眉头道。
童小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突然问道：“那你的神识能够散出多远？”
“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
“最远呢？”
“最远？”董方为沉吟起来，搜寻着自己过往最远的一次感受，“我记得十岁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就看到漫天的水花，一只特别大的乌龟和一只鲨鱼打架，边上还有一座火山。”
“那是哪里？”童小娅有些茫然的道，“你那时候又在什么地方？”
“我当然是在山门了！”董方为肯定道，“我听我师父说，那里应该是大海！”
“你山门又在哪里？”
“废话，当然是四川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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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论道
童小娅审慎的盯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
四川周围可没有那样的一个地方，离大海的距离，那也是相当的远，她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白日梦？”
“你不信就算了。”董方为不再详细解释，把话题转回刚才的问题里，说道，“你们破窍，是为了运行周天，从而聚气生力。气流习惯经脉运行路线后，力便能自发生出，往后也不需要如开始一般。而我并不能控制气流游走，那些气流一进入身体后，可也好像有固定的线路一样。我师父他曾经出手纠正了几回，但都无济于事，过上一些时日，它又自己调节回去，根本无法形成那样的惯性。”
“若不是心思问题，那肯定就是你身体出了毛病。”童小娅斟酌着语气道。
董方为摇摇头道：“先前不是说过么，我的经脉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比之普通的入道者还要宽阔硬朗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师傅给我吃了太多药的缘故。”
童小娅想不出症结所在，皱着眉头思考了会儿，仍旧无法得知答案，说道：“你身体说不定已经能自发生出灵力，但不同于从气海丹田聚力，你可曾仔细的查验过？”
董方为苦笑起来：“我与师傅试过的法子起码有上千种，但都没有效果。我平时内视时，体内也是空无一物。我师傅还说我，灵力既然没有，如何生出神识，若没有神识，你又是如何内视的呢？”
这类问题，他自然解释不清，老头子虽然奇怪，倒也不骂他，之后又孜孜不倦的折腾他。
童小娅看董方为身体特殊，比之高深武修都不弱，门派出身又低微，以为山门凋零，不能窥取大道，意图指点一二，欲为人师，缓解彼此间的关系。
哪晓得，说了一阵，毫无用处。
只是经过这一番的对话交流，二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