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么大- 第23部分

　　　　“嗤，神秘兮兮！”

　　　　见他这么一说，南宫倒也不好再问下去了，梁紫鄙视了他一句之后，便说到了刚才听见的霸刀山庄。

　　　　“霸刀柳家？你是想说那个脓包少爷柳随吧？”

　　　　叶剑藏云淡风轻，说道：“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他作恶，我便杀了，就是这么简单。”

　　　　南宫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奸杀了五个姑娘的柳家大少爷叫柳随，嘴里默念了两次这句话。

　　　　他作恶，我便杀了！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恐怕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吧？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想过多讨论这件事。

　　　　三人也是属于初识，彼此之间上不算太熟，还没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南宫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身上不也带着足以引起一番腥风血雨的“矮人工程学”吗？

　　　　于是不再多问。

　　　　梁紫则是兴致勃勃，不断地询问叶家的种种传奇故事，尤其是那个五庄主叶夕照。

　　　　“五叔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天生为剑而生的天才！”

　　　　叶剑藏的脸上露出一股敬慕之意，对他自己的五叔悠然神往：“他五岁练剑，先练剑招，九岁之时，居山临水剑已经练至巅峰，凝聚剑气，十一岁就炼成了剑罡，之后用十年时间磨练剑意。方圆千里已经难寻敌手了，于是他独身出外游历，历时七年归来。如今二十九，已经剑心通明，成为叶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心境高手！”

　　　　“剑心境……那是什么境界？”梁紫忽然问了一句，看了看叶剑藏的面色，连忙又说道：“如果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不说的，我只是好奇而已。”

　　　　“这倒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方便的。”

　　　　叶剑藏笑了一笑，说道：“所谓剑心境……我们叶家的剑道，与大陆上通用的划分标准不太一样。众所周知，修炼者分炼气士与异术者，各有九个境界。但我们叶家的境界划分，只有六个，单纯以战斗力来进行比较的话，五叔的剑心境应该相当于你们炼气士的第七阶元晶境吧……但是如果五叔他能再进一步，到达剑神境的话……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梁紫瞪大了眼睛。

　　　　“因为剑神境从来没有人能到达过，甚至当年那个从天……当年那个自创居山临水剑创立叶家庄的先祖，他号称剑神，可实际上也没有到达剑神境。因为，剑神境就相当于炼气士的第十阶……也就是神阶！”

　　　　叶剑藏微微摇头，说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神了！”

　　　　“诶，到了！”

　　　　原来，在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城北。越过城门而出，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三面环山，山下一片碧波一望无际。湖面波光粼粼，栽满了碧绿的荷花，在万绿丛中，点点红花，显得娇艳欲滴。

　　　　湖面有多大，荷叶就铺满多大。

　　　　远处亭台楼阁，隐在青山绿水间，仿似仙境一般。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南宫忍不住赞叹一声。梁紫也是满面喜意，指着那彷如巨大宝石一般的湖面，说道：“哇！大一面镜子！”

　　　　面对如此美景，叶剑藏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南宫心想，你生于斯长于斯，日夜相对，也难怪你看腻了。

　　　　谁知，叶剑藏一指远处隐约可见的一片屋檐，说道：“喏，那个鸟笼……就是我家！”

　　　　鸟笼？

　　　　这说法可就稀奇了！

　　　　南宫带着疑惑看向叶剑藏。

　　　　叶大少爷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承认……这片山庄是很大……然而，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鸟笼！”

　　　　南宫仍然不解。

　　　　叶剑藏解释道：“我爹就我一个儿子，叶家从上至下五代同堂，第五代就只有我一根独苗。相信你刚才也听见老张伯说了，从小到大，我只能生活在这片山庄方圆数百里之内。说得夸张一点，石碑城内我可以为所欲为，哪怕是把天拆了，我爹也会替我顶起来。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的一举一动不全都在我爹的视线之下？这跟笼中鸟有什么区别？”

　　　　“我多次向父亲抗议，甚至偷偷离家出走都试过了，但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所有的行动，全都以失败告终了！幸好……幸好老天让我遇见了你！你南宫书就是我脱出这个笼子的契机！”

　　　　说到这里，叶大少爷一脸笑意，看着南宫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南宫恍然大悟，对此表示理解，但却弄不明白这跟他请他来作画有什么联系。

　　　　难道一幅画就可以让叶庄主改变主意，放他出去？

　　　　虽然南宫心里也承认，他从天书碑上领悟到的东西是有点神奇，但绝对没有改变人心的功效！

　　　　他心里甚至还有点恶意地揣测，这大少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这么大好的一片山庄不会享受，却老是想着去外面闯荡。

　　　　然而，忽地转念想到自己，自己不也是常说“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么？”

　　　　若不是因为那个突然激活的传送阵，恐怕自己现在仍然是龙城那个枯井里的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青蛙，只能坐在井里，看着天空，无力地幻想着外面的世界吧？

　　　　一念及此，南宫自嘲一笑，忽然觉得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叶大少爷其实也挺可怜，光鲜照人的外表之下，内里其实只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同病相怜之下，不由得对叶剑藏好感大增。

　　　　见到南宫脸上的表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叶大少爷一合掌中看起来就像是街边货一样的千机扇，说道：“你别看这片山庄很大，但其实它很小，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尘埃而已。就算我能在这山庄的光芒之下逍遥自在，就算我把叶家的剑法练到登峰造极，超越先贤，但那也只是叶家庄第一剑。”

　　　　说着，他凑过嘴巴在南宫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要做天下第二的剑客！”

　　　　说话的同时，还伸出两根手指来加强语气，是第二剑客！

　　　　天下第二？

　　　　为什么不是天下第一？

　　　　南宫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后，叶剑藏一翻白眼，用扇一指头顶道：“既然天下第二是我，那么排第一的，当然只能是老天它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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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心
　　　　“这世界这么大……叶家居山临水剑虽然能傲视方圆千里，但是，山外有山，同样能称霸千里的剑法，绝对不止我叶家剑一种。”

　　　　叶剑藏身上的傲然之气悠然而发，“我就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见识更多的剑法，去挑战更多的剑客，集百家之所长，炼成我叶剑藏的剑，而不是叶家庄的剑！”

　　　　叶剑藏的剑，叶家庄的剑……

　　　　不都是剑吗？

　　　　就如梁紫所言，南宫只能算是半个修炼之人，于剑道更是一无所知。听叶大少爷这么一说，他只是隐约感觉到其中有某些玄妙高深的道理，但细想之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南宫忽然想起压在叶家庄顶上的那一座大山，问了一句：“既然你要做天下第二，那你的剑道，与你五叔叶夕照相比，到底谁更强？”

　　　　“……”

　　　　前一刻还是正气凛然的叶剑藏，撇了南宫一眼，冷冷说道：“你会聊天吗？”

　　　　南宫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哈哈哈哈……”梁紫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捧着肚子狂笑起来。

　　　　装作完全没听到梁紫那刺耳的笑声，叶剑藏拧头在前面带路，快速走了出去。

　　　　自万顷翠绿的莲荷中走过直通西子湖心的廊桥，一道三丈高气派无比跟城门有得一比的大门立在眼前，门匾上“叶家庄”三个金漆大字闪闪发亮，看这笔法，竟似与石碑城门上的文字有异曲同工之感。

　　　　铁画银钩之间，便似有一道凌厉剑意扑面而至。

　　　　南宫心下暗奇，难道这石碑城竟然也是叶家所创不成？

　　　　只是叶剑藏停也未停，径自穿越而过继续入内，南宫身为客人当然不好逗留，赶紧扯着梁紫跟上。

　　　　这时，早有下人前往庄内通报，一名同样身穿黄衣的下人从庄内健步而出，拱手说道：“少爷，老爷得知有客来访，已在剑阁等候。”

　　　　叶剑藏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入到庄内，剑阁楼前，叶剑藏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对南宫说道：“我能不能离开这鸟笼子出去闯荡世界，全看你的了，成败在此一举！”

　　　　“我尽力而为吧……”南宫苦笑一声，顿时觉得压力山大。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的画与他离家，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然而，叶大少爷不肯说，他也无从追问，而且此时此刻，也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推门入内，一个同样身穿黄衣，但明显看起来高贵许多的中年男子背对大门负手而立。

　　　　只是看着这个背影，渊渟岳峙，南宫就像看见一座巍峨宫殿耸立在前，一股浑然沉厚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心头一凛，呼吸也为之一滞。

　　　　这男子……好强大！

　　　　南宫见过最强大的人，无疑是发动圣之符纹之后的龙城城防团团长梁思琴，其次就是龙在天。

　　　　至于来到石碑城之前，在空中遇见的那个问路的书生……好吧，南宫实在是看不出他的深浅，不过肯定是很厉害就对了。

　　　　但是，眼前这位男子，给他的感觉甚至比龙在天更胜一筹！如果说龙在天是一头暴戾的凶兽，那么眼前的男子就是一座巍然耸立的大山。

　　　　大山无言，却令人仰止。

　　　　这时，叶剑藏晒然说道：“哟，老叶好大的威严哪，吓着我了都！”

　　　　随着话音落下，南宫明显感觉到叶大庄主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但依然令人不敢直视。

　　　　叶剑藏说道：“装……继续装……”

　　　　“嘿嘿……”

　　　　巍峨的大山就忽然变成了一个样貌忠厚的老实人，逼人的气势瞬间消失无踪。这个名为叶朝阳的叶家庄主摸着鼻子讪笑道：“你个臭小子，有外人在呢，不知道给老爹留几分面子啊。”

　　　　“面子是要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叶剑藏一脸的不以为然：“你摆出这把式也不嫌累得慌，给谁看呢？万一吓到了我的朋友，你赔得起？”

　　　　“哎哟！原来是咱们叶家大少爷的朋友啊！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叶朝阳赶忙上前，握着南宫的手亲切问候。

　　　　南宫一脸冷汗，果然是亲爹啊！这作风原来是遗传的！

　　　　“晚辈南宫书，来自西北龙城，这是我妹妹南宫紫，见过叶庄主！”虽然这姓叶的一对父子行为跳脱，但南宫也不愿失了礼数，抱拳作揖，恭声说道。

　　　　出来的路上，南宫和梁紫商量过，出门在外，要多留个心眼，既然以兄妹相称，梁紫就暂时随南宫姓。

　　　　“好说……好说！”

　　　　或许是看见了叶剑藏冷笑的目光，这忠厚样的叶大庄主没有自持身份，拱手还了一礼，问道：“不知南宫小友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南宫看了一眼叶剑藏。

　　　　这叶大少爷上前一步，说道：“他是我请来的。你也不用问我请他来干嘛了。一个月前，你抓我回来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想要离开山庄，除非天书开口。如今天书碑传人已经出现，那就兑现你的诺言吧！”

　　　　“天书碑传人？”叶朝阳大吃一惊，指着南宫说道：“你是说他？”

　　　　“难道会是我不成？”

　　　　“这不可能……观天书而悟道，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不可能会是真的。”叶朝阳摇头不迭。

　　　　“老叶，你这句话，我替咱叶家的老祖宗表示不服。”

　　　　叶剑藏冷笑一声，丢出那压塌了如家客栈二层楼的画纸，说道：“外界的人不知，但咱们族谱上可写得清清楚楚。千年前咱们叶家老祖观天书而悟道，自创居山临水剑，于西子湖边建立叶家庄，从此隐居湖边不问世事，一直流传至今。哼，传说传说，总要有所传承，才会有人去说。”

　　　　叶朝阳拿着画纸，盯着上面的图案看了一阵，面色变了数变：“南宫小友，这符纹……可是你画的？”

　　　　南宫点了点头。

　　　　“那能否请你当场再作一张？”叶庄主一脸凝重。

　　　　“没有问题。”南宫应了一声。

　　　　叶剑藏高叫道：“叶辉，文房四宝！”

　　　　很快，叶辉便端着笔墨纸砚步入剑阁大厅内。

　　　　南宫略一凝神，那块巨大而黝黑的天书碑顿时呈现在脑海之中，令人眼花缭乱的整篇玄奥花纹一闪而过。

　　　　就像当日梁思琴身上的圣之符纹，龙在天只认得出那是圣之符纹，却不知道那道圣之符纹所代表的意义。

　　　　而南宫却看懂了。

　　　　毫无根据，也说不出是什么道理。

　　　　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拥有这种能力的，或许是在北周山上的那个传送阵变异之后？又或许是他天赋异禀，生而知之？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然而，南宫也并不打算去追寻这个答案，我能看懂——只要知道这一点，那就足够了。

　　　　如今在石碑城中，天书碑前，南宫的这种能力再一次呈现。

　　　　神族离开这个世界多少年，天书碑便在世上屹立了多少年。这无数年来，除了那个观天书而悟剑法的叶家老祖之外，天书碑就在那里任由后人观赏，却始终无人能读懂碑上铭文，故而才有“天书”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