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黑公子如此豁达通透…”谷琴叹息一声,只是,她话题一转,“双赢谁都喜欢,今儿当着明人,我也不说假话…”她抬头看着穆婉秋,“黑公子的条件我的确做不到…您…”声音软了下来,“不如换一个条件。”语气轻柔地诱惑道,“如果黑公子愿意,我们也可以合作…”咯咯娇笑道,“我的秘方,可不是一个两个…”
“可是,我只想要柏叶香…”穆婉秋为难地摇摇头。
谷琴笑容僵在脸上。
“这样,我也不为难您…”见她又要变脸,穆婉秋身子向后一倚,双手抱握胸前,“既然签了契约,白师傅您该带走就带走,只是,无论乱如何,她的香方得归我独家经营…”语气甚为中肯,活脱脱一副生意人的算计。
也是,这柏叶香能为他带来滚滚红利,要是我,也决不会放手,眉头紧锁,一瞬间,谷琴突然明白过来,说了那么多,这才是眼前这位黑公子的底线
他是为了财,至于穆婉秋的死活,与他无关
不想让穆婉秋这个时候被弄死,并非好面子,他也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试想,香方是穆婉秋的,如果她真的获罪入狱,柏叶坊怎么可能不受到牵连?
知道了对方想要什么,谷琴心里一阵轻松,可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带走了人,却不带秘方,我怕黎家会不答应。”见穆婉秋皱眉,忙又补充道,“可能黑公子不知,大公子很重视这个柏叶香…”把黎君为寻找柏叶香,特意让她在斗香会上加赛的事儿说了, “…不只我,这秘方也是大公子想要的。”
原来在斗香会上的加赛炮竟是他的提意
没有他当初赠金赠玉,她也兑不下韩记,没有他执拗地寻找柏叶香,她早被斗香会淘汰了,这柏叶坊哪会有今天的红火,听了这原委,想起其间种种,穆婉秋心里一阵感慨,暗道, “罢了,他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对我总是有恩,我原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要去大业的,就为他黎家效劳五年吧…”
一瞬间,在自己事业刚刚起步,柏叶坊生意正火的时候被生生地逼去大业的那份郁闷和不甘一扫而空,穆婉秋的心彻底接受了不得不去大业的现实。
只是,人可以去,这柏叶香的秘方却是不能相让的。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只有自己发达了,才不会被人欺负,才可以活得自在。
这一世,她的命运,绝不能掌握在别人手里。
“要不…”见她久久不语,谷琴试探着地商量道, “…这秘方我们两家合用,如何?”又补充道,“我个人承诺黎家的柏叶香绝不会销到朔阳一带…”
“…一个朔阳能有多大的需求量?”穆婉秋摇摇头。
“这个…”谷琴脸一阵发热,“…黑公子的损失,我私下给些其他补偿?”
“这香方我绝不能让…”穆婉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十分坚定。
也知道这是她的底线,谷琴没像之前那么怒不可抑,她皱起了眉头,“可是,这香方我必须带走…”
“…谷大师之前也曾答应过我,那柏叶香的秘方可以归我所有的。”
那个前提是穆婉秋死
“嗯…”谷琴眉头紧锁,“只有白师傅死了,黎家才不会追究我的责任,这秘方…”
有契约在,自然就归您一个人了
后话吞咽在喉咙里,谷琴小心翼翼地看着穆婉秋。
她真是贼心不死
心底腾地窜出一股怒火,穆婉秋眼底蓦然闪出两道凛凛寒光。
第一百二十九章敲诈
谷琴一哆嗦,忙又讪笑道,“这女人嘛,多得是,黑公子如喜欢,我门下就有既会调香又容貌清丽的弟子…”
“白师傅于我有恩有义,此事万万不可”穆婉秋斩钉截铁地说道。
“黑公子和她…”谷琴趁机试探。
“以后白师傅跟随在谷大师身边,谷大师不可对她生出谋害之心,否则…”寒光凛凛地看着谷琴,一字一字地说道,“就是和我黑家作对”
黑家?
谷琴一怔神,随即心里一哆嗦,他没说和他黑木作对,却说是黑家,那意思就是,如果她动了穆婉秋,他就会动用家族势力来灭了她,不是单单只拿他掌握的自己那点背叛黎家的证据威胁她
要她和一个背景深不可测的神秘家族作对?
只想一想,谷琴心里就一阵恶寒。
她虽然技艺高超身份显赫,可终究是低贱的匠人出身,得罪了这些达官权贵,只钩钩手指就会让她顷刻间在调香界消失
曾经的陆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为恃才自傲,得罪了黎家现在的大老爷,黎家就重新扶持了颇具天赋的她去挑战陆伟,曾经路大师那样一个被誉为神的成名人物,说陨落就陨落了,何况才成名几年的自己?
说是有柳家护佑,可是,只要这黑公子把自己背叛的证据交给黎家,两家联合对付自己,那情形…
越想越怕,谷琴脸色一阵惨白,久久,才透出一口气来,讪讪笑道,“…我不过开个玩笑,黑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既然您那么器重她,我好好待她就是。”心里琢磨着怎么能即让穆婉秋活着,又不让她入了未来家主黎君的眼?
紧绷的空气顿是一轻,穆婉秋松了一口气,“谷大师能识时务最好。”谷琴不再时时打算谋害她就好,否则,让她天天对着一个时时刻刻想谋害自己的师父,未来日子的难堪,可想而知。
谷琴神情一松,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黑公子和我都对柏叶香秘方势在必得,这可如何是好?”抬头笑了笑,解释道,“黑公子别误会,并非我有意为难您,实是…”
声音淹没在喉咙里,她诚恳地看着穆婉秋。
“我知道…”穆婉秋也皱起了眉头。
谷琴惧怕黎家的谴责,对柏叶香秘方是绝不会让步的。
可是,实力就摆在那里,谷琴服软并非意味着自己就是最后赢家,如果今天不能和她有个圆满的结果,真硬碰硬,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这情形,这境地,纵有千般智慧,也实在让穆婉秋硬不起来。
相互惧怕,两人都有诚意合作,只是,条件硬生生地摆在那儿,的确让人为难,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让好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紧张起来。
气氛依然融洽,两人却都僵直无言。
“要我放弃柏叶香秘方,除非它不是白师傅的…”良久,谷琴自言自语道,接着又摇摇头,“…那又怎么可能?”
上千双眼睛见证,斗香会结果怎容她轻易篡改?
穆婉秋心砰地跳了一下。
“大师是说…”她尽量抑制着发颤的声音,“只要白师傅把这秘方所有权转给我,您就可以放弃了?”
这最好办,她再把协议重新签一下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谷琴好笑地摇摇头,“只有柏叶香的秘方一开始就不是白师傅的才行…”又解释道,“您的契约时间在我的之后,就算您能说服白师傅另签契约把所有权转给您,以大公子的明察秋毫,也不会善罢甘休。”摇摇头,“不过掩耳盗铃罢了。”
想想也是,穆婉秋有一达没一达地用折扇拍打着手心, 陷入沉思。
良久,她狠狠咬了咬牙,抬头看着谷琴,“如果我让白师傅承诺这秘方的所有权一开始就是我的…”
谷琴腾地坐直了身子,“…这怎么可能?”手指着外面,“斗香会上几千双眼睛盯着呢。”
“…舍得银子,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儿”穆婉秋猛一把捻开折扇。
“…让她亲口承认这秘方是您的?”谷琴紧盯着穆婉秋。
“可以…”
“…让她签字为证?”
“好…”穆婉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缓缓地倚了回去,谷琴长舒了一口气,自她寡情的双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恍如正午的烈日。
如果真能取得穆婉秋亲口承认柏叶香秘方不是自己的证据,那么,她就可以让街头流传的穆婉秋欺世盗名、窃取秘方的谣言变成真。
如此声名狼藉,黎君也会不屑
只要黎君对她失去了兴趣,即便活着,穆婉秋对自己也再不是威胁有黑木撑腰又如何,五年的契约,五年时间,足够她挖出那本魏氏秘籍了
越想越美,谷琴险些笑出声了,她强压着一颗兴奋不已的心,紧绷着脸点点头,“如果黑公子能取得白师傅的字据,这柏叶香秘方我就拱手相让…”顿了顿,“只带了她去大业。”
她一定是又琢磨着想利用这个来毁我名誉了。
对上谷琴眼底闪闪的光芒,穆婉秋心里一阵恶寒,有心反悔,只一犹豫,便果断地点点头,伸出五个手指,“五日,谷大师等我的好消息。”
白秋就是黑木,黑木就是白秋,都是她穆婉秋的化名,一纸承诺转眼就能立好,可她偏让谷琴等上五天。
能拖着晚一天去大业,她就多一天从容地安排柏叶坊的事。
“好,就这么定了”谷琴站起身来,“我等黑公子的好消息…”
“不过…”刚一转身,又被穆婉秋叫住。
“怎么…”谷琴身子一震,好容易想出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法子,她生怕这位黑公子又突然反悔了。
“谷大师也看到了,柏叶坊日进斗金…”抬手示意她坐,穆婉秋缓缓说道,“这柏叶香的秘方可是价值连城啊…”
“黑公子的意思…”谷琴皱皱眉。
“想让白师傅立下这样的字据,我可是要花血本的…既是合作,谷大师总得表示表示。”
这话是让她出钱了?
谷琴神经一紧,“黑公子想出多少银子…”
“嗯…”微低着头,穆婉秋琢磨着要敲诈多少才会让谷琴即心疼又能乖乖地掏出来,“虽说出身微寒,可白师傅也不傻…”轻摇着折扇,“想谷大师也懂,这就好比打蛇要打七寸,如果一击不中,让白师傅起了反感,就麻烦了…”
“也是,谷琴赞同地点点头…”又问,“那…黑公子打算出多少银子呢?”这才是她最紧张最关心的。
“这个…怎么了也得三五千两…”不疾不徐地说着,穆婉秋悄悄嗳着谷琴的神色。
“三…三五千两…”刚坐下,谷琴险些蹦起来。
她原是打算一文不给,用抢的。
迫于黑木的威压,她能留穆婉秋一条性命已是天大恩情,还给那个卑贱的小杂工几千两银子
真是做梦
待要发作,想起先前这黑木竟承诺拿一个作坊换柏叶香五年独家使用权,神色又低迷下去,暗叹一声,“…这就是他的行事作风啊。”
可惜,黑木这个人她惹不起,更做不了他的主。
“如果换做谷大师…”见她不语,穆婉秋反问,“给您五千两,你会签下那样的字据吗?”
换做是她?
只给五千两?
这可是伤名誉的事儿,就是一万两也不行
不说别的,就那天香丸的秘方,还只是使用权,柳风一出手就给了她五千两,这且不说,还承诺用那个香方开的艺荷香坊有她二成利
想起这些,谷琴下意识的摇摇头,“不能…”随即又一激灵,“身份不同,黑公子怎可拿我做比?”
“天香丸和柏叶香也没法比啊…”穆婉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谷琴。
“你…”谷琴脸色腾地涨红,随即又萎顿下去,心里暗叹一声,“…什么给白师傅补偿,她这是敲诈我啊…真是个恶魔”一瞬间,谷琴心里把黑木的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了一番,嘴里问道,“黑公子想让我出多少两?”
“一人一半,二千五…”
“太多…”谷琴摇摇头,“一千五…”
“二千三”
“二千…”心疼得直蹦,谷琴声音近乎哀求,“真的不能再高了…”又补充道,“…这件事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全是看黑公子的面子,您可是最大的受益人”语气甚是委屈。
从柳风那就得了五千两,拿出两千已经是极限了。
“我总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难题,嗯…”一语双关,穆婉秋故作为难地想了想,“二千就二千两吧,我就吃些亏…”又笑着调侃道,“谷大师以后可要多加照顾我的柏叶坊啊…”
“好,一言为定…”谷琴擦擦汗,“待白师傅的字据到手,我自会遣人把银子给您送来。”
二千两,在加这几日赚的,也够她在东城外买下一千顷香料地了。
和谷琴相视而笑,穆婉秋在心里琢磨着等银子一到手,她就叫李老汉去买地。
第一百二十九章赌人
“…我就要菩提手串”孙淼任性地把书袋扔到院子里,“人家都有就我没有,我不去学塾了”
“…你这孩子”孙快手媳妇气的脸色青紫,“…学什么不好,偏学攀比”指着外面,“你学学人家阿秋,和你一样年纪,一年前就自己赚钱养活病母了,现在都成了日进斗金的柏叶坊大师傅,连大业的黎家都抢着要”
“…学她?”孙淼尖利地嚷道,“娘知道外人都说她啥?”正磨刀的孙快手抬起头来,就听孙淼说道,“都说她以色诱人,勾引黑公子,敲诈了他的秘方去参赛…”任性地看着爹娘,“…爹和娘让我学她,我就出去钩十个八个公子哥回来给你们瞧”
“…闭嘴”孙快手脱下鞋子就撇了过去。
呆愣了半晌,孙淼嗷的大叫一声,“爹打我,我…我不活了…”呜呜哭着往屋里跑。
“淼儿…”孙快手媳妇快步追上去。
“…不许追”孙快手怒喝一声,“她想死就让她去死”
“他爹…”被一声喝住,孙快手媳妇不敢去追,回头哀求道,“淼儿还小,你别吓着她…” 听着屋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心揪成了一团。
“…还小?”孙快手一瞪眼,“阿秋也这么大,什么都能顶起来了”听屋里哭叫声大起来,声音也跟着高起来,“她不想去学堂,就不去,明儿就让她去做杂工,也省的今儿跟这个大小姐,明儿跟那个大小姐学得一身臭毛病,没个正形”
屋里又传来一阵高亢的呜呜声。
“他爹…”
“你就惯他…”孙快手一把将刀跺在树墩上。
“他爹…”孙快手媳妇上前把刀拔起来,“我知道东家降了你的工钱,你心里不舒服,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冲孩子撒气啊”把刀递给他,“你看看,把孩子吓的…”
对上妻子一脸的愁苦,低低的劝慰,孙快手再发不出脾气, “她娘,这孩子就是让咱给惯坏了…”长叹一声,“以前是有,咱不在乎,现在日子紧了,你以后也得多说说她了,不能学着跟人一样,什么都攀比…咱没钱啊…”
大儿子孙勇半月前在平城惹了人命官司,拖门子找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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