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难处了?
女子几欲滴泪,勉强才忍住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
九儿关切的问道:究竟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听听。
女子道:不讲也罢……免得讲出来让人伤心。
九儿依旧和善的问道:若你信得过我们……就把来龙去脉相告,即便你无家可归,我们有意收留你,日后官府来查人口,我们也好有个说辞!
女子听罢突然“吱”的一声大叫,双手抱紧头颅道:不要谈什么官府……不要谈什么朝廷……如今的朝廷,上到代王,下至走吏,有哪一个是好人?真想一把火把天下的王宫官府统统烧掉……烧成灰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九儿默然的看我一眼,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正这时,突然听到前厅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我和九儿火速赶去,只见来了七八个彪形大汉,个个手中持有利刃,为首的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大声叫嚣道:这家店是什么人开的?言罢,一记飞腿踢出,衣架上的衣物瞬间散落一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六、寒窗紫菊(四)
我不心疼那些衣服,却格外心疼九儿得操劳,这些衣服是九儿昨夜呕心沥血织出的,此时却在地上任人践踏,我腾地而起就要去教训那恶汉子,九儿眼明手快,一把将我拽住,轻声说道:你不要冲动……先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再说。
恶汉子挥起利刃,在我和九儿的鼻梁之间来回晃动,扬声道:你们俩毛头小子丫头片子快快闪开,让你们老板火速出来说话……晚出来一步,大爷就砸烂你们的铺子……你们乖乖听话,大爷就不为难你们。
九儿默然走上前去,弯腰把衣架扶起,又把衣服一件件挂回衣架上,恶汉子见九儿忙来忙去,竟不把他放在眼里,空把刀把攥的“嘎巴嘎巴”直响,却也不好出手为难一位女流,九儿收拾完毕拍手说道:众位好汉,我这里衣物从来都是只卖给妇人小姐,你们堂堂的七尺男儿来这里所谓何事?
恶汉子将刀柄一挥道:你速去叫你家老板出来,大爷从来不跟女流之辈多说一句话。
九儿冷笑道:我就是这家店的主人,你不跟女流之辈说话,来我的店里作甚?你有什么娘娘事,既然来了,就不妨说出来听听吧!
恶汉子“呸”一声吐了口唾沫道:晦气晦气……今天真是晦气,不管老板真的是不是你……爷问你,你来朝歌开衣店,可否向锦衣会交过入行费吗?
九儿驳斥道:笑话……锦衣会又是什么娘娘事?怎么从未听说过?听称呼好像不是官府,需缴募赋税之类,又不是小女子的祖宗……小女子不过从他乡流落到京城,开家小店糊口,平白无故为何要交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入行费呢?
恶汉子神气道:这是规矩……在朝歌做服装生意的,不知道这个规矩的,就没有什么立足之地,早晚要谢客关门,你若不信,尽可以试试。
九儿愤慨道:你们这不是明抢,却也有勒索之嫌……就不怕官家知道后追究你们吗?
来者听罢哄声大笑,恶汉子笑罢,得意道:你这没见识的小丫头,日后你到街头随便打听打听,锦衣会公孙会长就是官家的爷爷,哈哈……什么官家不官家的,孙子见了爷爷,就吓得只会尿裤子了!
九儿笑道:那好,不如你与我到王宫前去,你把刚才说过的话高声再说上一次……如果你有胆量,不管什么入行费还是出行费,我们认交就是了,怎样?
恶汉子听出此言不善,果真出乎意料,立时面露凶相道:你这样丫头片子休要嘴刁逞能……我今日好言相劝,三日之内若你不到锦衣会认交金钱,到时候看你不关门走人,哼!
九儿沉默不语,似在权衡些什么,我近前道:九儿,区区几个街头流氓而已,你不必犯难……我上去略施点手段把他们制服就是了,我们又不是没有真功夫,何必要跟他们动嘴皮子!
六、寒窗紫菊(五)
九儿悄声道:他们不过是些爪牙,你制服他们又有何用?在幕后指使的定然是公孙庆吉……他在宫中为官多年,势力遍布朝野,必然不好对付,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惹出麻烦才好。
我极不耐烦,牢骚道:如何才是小心?难道要任由他们宰割吗?凭我们的道行,何必在这些刁蛮的凡人面前如此软弱?岂不被修道之人笑话?
九儿缓声道:你我虽然有千年道行……若用法力去伤害凡夫俗子,若被凤凰娘娘知道,又怎么会饶恕我们呢?俗话说的事却做不得,这个公孙庆吉,我们惹不起,躲的他远远地就是了!
恶汉子早已等不及了,嘲笑道:你们俩小子片子在那里低语半天,也不见你们透出一句响亮话……大爷劝你们还是规矩点,省些力气少动歪脑筋,乖乖交出钱来便完……从此在朝歌王城上至朝官将勇,下到市井无赖,谁敢欺负你们只管报上锦衣会的名号,保你们平安无事,顺风顺水的发几年大财。
九儿道:诸位……你们只说是来要入行费,也没说出个确切数量,让我们如何准备?不管先报出个数目来听听。
恶汉子干咳几声,游目四处看看,才道:入行费的数量嘛……还要看地盘的大小,一般的裹足小店第一年交上二三十两金子就成……今日来看看,你们锦绣庄的地盘在业内无人能及呀,少说也要孝敬上百两金子才算公平……不然,别的店铺该骂我们锦衣会只会欺负小店了,哈哈哈……
我听不下去,心中火苗四窜,便道:你们的臭嘴张的倒真大……就不怕咽不下去噎死自己吗?
恶汉子斜瞅我一眼,咧嘴笑道:嘿嘿……本来想放过你这人质一马,你偏偏不知道好歹,说话得罪大爷……嘿嘿,正好请你这臭小子跟我们一起回去——明日小丫头提钱到锦衣会赎人……你可听好了,少了一个仔都没门。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帮爪牙提刀便向我扑来,我心中暗喜,心想总算有机会好好教训他们,替九儿出一口恶气,我正要从怀中掏出橡木变幻出武器应敌,抬头却见九儿向我摇头暗示,我心知肚明,忙把手缩回……极快便看到刀光剑影闪成一片,瞬间已有几把刀刃架到项上,恶汉子见手到擒来,却也得意万分,嬉皮笑脸走到九儿面前说道:我说小姑娘呀,别怪我不提醒你,锦衣会招待客人的饭可不好吃,你若心疼你得小心肝宝贝……还是早些时间去接他,免得让他白白受罪,哈哈哈……
九儿定然被他气了个够呛,我愤然道:你这无赖……要走便走,休要在这里乱嚼舌根!
恶汉子转头恶狠狠瞪我一眼,骂道:他妈的你说什么?小屎包子的你再说上一句听听……你再说一句?他疾步走来落刀直逼我的喉结,正这时九儿火速闪过身来,抬手抓起恶汉子的肩膀,只听到恶汉子一声惨叫,握在手里的斩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恶汉子“姑奶奶亲姨妈”的求饶半天,九儿才把手放开,低语道:滚……马上滚出去!
九儿被触怒,无意间竟使真气外溢,声音听上去极为低沉恐怖,恶汉子已见识到九儿的厉害,慌忙提起刀来,挥手引众人狼狈逃出门去……我本可以趁机脱身,又想到还是亲身去锦衣会探听一下虚实为妙,日后少不了与之周旋。 。。
六、寒窗紫菊(六)
锦衣会爪牙把我带走后,九儿知我并非肉体凡胎,自然不必过分为我担心,倒是刚醒来陌生女子需费心照料,九儿回到厢房,见女子的脸红更为红润了,眉色淡若烟云,鼻梁玲珑,朱唇微翘,一笑起来脸庞如桃花般娇艳,倒也十分惹人喜爱,九儿与她家长里短聊了半日,女子突然问道:刚才见到的那位少年恩公哪里去了?
九儿不便实言相告,就道:这几日衣庄的生日不错,他去奄州去进些麻线布匹之类……总要过些三两天才能回来。
九儿只是随口一说,哪知女子竟然听出了破绽,疑问道:奇怪了,以往奄州的衣商布商都是来朝歌进些成品回去,也没听说奄州哪里有织布的作坊呀?
九儿语塞道:呵呵……嗯……姑娘倒是对奄州城挺熟呀……每次进布料都是印儿一人前去,我也没有细问过是去奄州城内还是乡下……奄州靠近朝歌,地界广阔,百姓兴盛,只要赚钱的生意就一定有人做,姑娘也许未必了解的透彻。
女子叹气道:一见小姐就知道你是好人,我也不防实话实说……小女子姓公车名紫菊,是原奄州侯公车清明的女儿,前几月一场暴雪几乎冻坏了奄州全境的庄稼,不少百姓颗粒无收,向朝廷交不起赋税……因家父生性耿直,爱民如子,平日最恨朝中那些贪官污吏,更不用说与他们同流合污,朝中一些奸佞之臣便借机向大王进献谗言,说奄州不按时向朝廷缴纳赋税与奄州侯平素太过贪婪、克扣朝廷赋税有关,大王盛怒之下下了一道圣旨,把公车家满门押解朝歌问罪……家父深知平素与几位当道的重臣结怨太深,朝廷中又无说得过去的靠山,此一去定然如同是黄泉不归路,替我挡了几十刀才掩护我逃过炒家兵丁的追杀,小女子才九死一生往朝歌逃来……
公车紫菊说到此时,想到家父惨烈被害时的场景,不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九儿也未劝解,任她哭了半日,才说道:紫菊姑娘,你既然是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理应逃到天涯海角才是,为何要逃到朝歌来呢?岂不如同飞蛾扑火吗?
公车紫菊抹泪道:小姐不知……家父还有一位胞弟名叫公车白日,是当朝的酒正官……家父在乱刀之下手指曾经指向朝歌方向,一定就是要我前来投奔这位极少蒙面的亲叔叔,看他能否念在同胞之情收留我这遗女……
九儿叹道:原来世间竟真有骨肉生死离别的悲惨之事……大王无道,必然殃及忠良之士……紫菊姑娘,此处虽在朝歌城内,却也十分安全,你不必担惊受怕,只管好好调养身体,等你身体完全康复,再把你好好地送到公车大人府上,你看如何呢?
公车紫菊叹了一声,眼神恍惚道:唉……谁知叔父能否肯收留我吗?以往家父虽与叔父同朝为官,但多因政见不合数年不见一面,定然亲情淡薄……何况家父已亡,俗话说根断树倒,人走茶凉……毕竟叔父收留罪臣之女,也要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呀!
九儿奉上一杯热水道:不妨不妨……我这衣庄正缺个帮手,看你的举止言行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儿家,如果你的叔父大人不肯收留你,你不怕吃苦做些体力活的话,留下来帮忙就是了……等风声一过,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呀?
公车紫菊喜极悲泣,梗咽道:小姐……紫菊真想下床给小姐磕上三个响头,以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情……只是紫菊怕自己留下又是祸害,说不定日后还会害了小姐……
九儿毅然道:紫菊姑娘,你留在我这里,我保你平安无事就是了……再说,既使你担心本小姐,本小姐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害了的?你好好休息,我把刚收工的袍子送到孙府和王府,不然又怕人家要来催了。
公车紫菊笑道:小姐真是女中豪杰,这么年轻就会开店做买卖,令人从心眼里敬佩……哎?对了,小姐,你织出的袍子是不是特别精美呀?
九儿道:贫寒出身的女子比不上官家出身的小姐……只有靠终日劳作才能够衣食无忧,积累些家底,也好往日后打算,老来不受为难。
公车紫菊只是“奥”了一声,没有再问话耽误时辰,九儿照应她躺下,便想如何才能凑足一百两金子,前去锦衣会赎人,只是家中只有二十两金子的积蓄,去王富户和孙富户家各取五两金子,满打满算不过才三十两金子,与锦衣会索要的一百两仍有不少差距……九儿想到只有把店里的存货安半价出售完,才能勉强凑够一百两黄金,想想平日辛劳最终却因为锦衣会毁于一旦,不禁叹一口气,两行热泪溢出,自顾伤感许久……但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妹妹守着天下最为华贵珍稀的袍子,却为何独自在角落里叹气呢? 。 想看书来
六、寒窗紫菊(七)
乍一听声音十分耳熟,九儿忙把泪水擦干,回头一看竟是卢夫人,九儿忙为她让座,又到后堂为她冲了一杯热茶,卢夫人为人处世格外谦卑,事事都十分礼让,她看出九儿似有心事,便问道:我端详多时,瞧见妹妹脸色有些难看,莫非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九儿是要强之人,不愿随意就将难处透漏他人,加之卢夫人行事又有些诡秘,不能让人完全信任,就道:这几日有不少富户的夫人千金都来定做袍子,都是自家生意,我也不好多耽误时间,几乎每夜都要忙到半夜……因此面容有些憔悴!
卢夫人听罢欣喜道:我的好妹妹呀……这自然是件十分好的事情,说明你的买卖生意兴隆,做姐姐的也为你觉得高兴——只是妹妹的眼神里似乎有几道愁光,恐怕还有什么难处吧?
难以摆脱掉卢夫人盘问,九儿只得信口雌黄道:房子……因为房子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所处地段繁盛,房租十分昂贵,昨夜妹妹算算……一年的收成几乎要有一半白白交了房租,所以有些心疼,心想干脆把房子买下来倒也划算,只是买房子的钱还远远未曾积攒够,这才心中十分烦闷!
卢夫人恍然道:原来是因为此事……妹妹,你买下这套房子需要多少钱财?
九儿心想若是买房子也就好了,可惜把钱白白送入虎口,就叹一声气道:足足一百两黄金!
卢夫人思付道:在如此阜盛的地段,这个房价倒也不贵……今日姐姐就替妹妹做住了,这百两黄金就有姐姐来出!说完,从袖口掏出百两黄金的钱票,展开轻轻推到九儿面前,九儿心想:借这些钱先赎回印儿倒也无妨,日后再想法子还上这些钱和人情就是了,不然哪有更好的办法?忙感恩道谢,问道:这些钱可不是小数……姐姐就不怕妹妹日后还不上钱,打了水漂吗?
卢夫人道:妹妹怎么讲起笑话来了……想妹妹如此心灵手巧、巧夺天工的手艺,攒出这些钱来并非难事……再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