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完)
第45章 身陷牢笼(三)
岑竟乾听计天岳这么一说,面上有些不自然讪讪道:“其实不瞒两位大人,小的祖上就是那些从洞中逃出来的弟子之一,扳指本来就是小的祖上之物,只不过后来被人盗取了,几百年来一直下落不明,直到我去替那怪人做伙计时才又重新发现此物的,就从他那又取了回来,本就是我家之物,只能算拿就不算盗,只是取的手段有些不干净罢了。”
计天岳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心中暗道:“盗也就盗了,便还要强词夺理,此人也不甚老实,也难怪会遭来灭门惨祸,只是他竟然是那些反叛弟子的后裔,这着实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了。”他心中想法方停,想不到岑竟乾接下来的话更使他吃惊不小,只听岑竟乾一字一顿缓缓道:“那怪人还有灭我全家的恶人和我一样,俱是那些弟子的后人,而且他们全都知道尸兵解封之法,若是让他们聚齐扳指狼印兵符三样物事,此地必乱,只怕就不是一两家灭门的事情了。”
计天岳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淡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岑竟乾答道:“本来不知,只是昨夜想了一夜,也就明白了。”
计天岳道:“说来听听!”
岑竟乾惨然笑道:“因为那些弟子的后人身上都染有同一种怪病。”说着伸出双手道:“大人请近前来瞧瞧,看小的手上有什么不同?”岑竟乾手无缚鸡之力,安然也不怕他能跑得了,是以对他周身并无捆绑。
计天岳起身行到他面前,俯首望了他那双手一眼,皱眉道:“没瞧出什么特别啊?”
岑竟乾道:“大人再仔细瞧瞧。”
计天岳再瞧之下方发现他双手虽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但十指之上,却是没长有指甲,不禁奇道:“没有指甲盖,这可有些古怪了!”风乐也近前一瞧,也是大见奇怪。
岑竟乾道:“不但手上无甲,脚上也是如此。”
计天岳问道:“天生就是如此么?”
岑竟乾摇头道:“倒也不是,小时还是好好的,但长到七八岁时就慢慢自行脱落了,据小的老父言过,小的爷爷也是一般模样。”
计天岳道:“那盐商和肺痨鬼也和你一般了?都是手脚无甲之人?你就是凭此肯定他们也是那些反叛弟子的后人?为何那些弟子的后人都是这个模样?”
岑竟乾道:“那盐商怪人小的早就见过,至于那恶人,小的是昨夜被他抓来时才发现的。若只是如此就判定他们和小的一样是那些弟子的后人,当然有些牵强,但把所有事情放在一起分析,就不难得出答案了。”
计天岳道:“那我倒要听上一听了。”
岑竟乾略为沉思片刻,继道:“记得幼时,小的曾就这些症状问过老父,他说等到大了,若是遇到与小的一样症状的人就明白了。后来碰到那盐商怪人,发现他与小的一般,想问个明白,只是他一来不善言辞,二来行踪诡秘,所以没问成。现在想来,倒是每次他见到小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想来他早就知道小的身世了。离开那怪人后就开了此家米店赚了点银子,便开始四处游走遍寻天下名医,想问个明白。在求医途中也遇到过好几个与小的一样的人,交谈之下才得知从祖上一直以来俱是手脚无甲之人,而且祖上皆是前明田州人氏。这才感到有些不大寻常,便匆匆赶回家中,当时老父尚在,但也是躺在床上病入膏肓,他便和小的说了那段祖上的古闻秩事,还说估计是祖上中了那老师傅下的什么咒,所以子子孙孙都一般无二,说完不久也是撒手人寰了。小的听了之后自是吃惊不小,若说是被下了咒,可这无痛无痒的,除了手脚无甲之外,身体也没见着什么不适不碍的。再想想老父也是活到年近八旬,死于自然,并非恶咒缠身,真真是令人想不明白之极。”
听到这里,风乐慵懒笑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自然是被下了咒了,只是这种咒不是毒咒,而是善言咒。”
计天岳和岑竟乾一惊,同声问道:“善言咒?”
风乐道:“世上咒语千万种,有害人的毒咒,也有救人的医咒,有降妖灭魔的法咒,也有返魂回魄的灵咒等等,这善言咒也是其中的一种,就是用来警示那些曾经干过坏勾当的人,这种咒对身体无害,但身上会少上或是多出一两样东西,比方像他这种手脚无甲,或是周身长满毛发等等诸类的物事。手脚无甲,是在喻示着十指连心啊,是让你们世世代代记住亲情友情有如十指,千万不要反骨啊。”此话一出,岑竟乾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再言语。
计天岳笑道:“风兄弟,真有你的,你这都知道啊?”
风乐淡淡一笑,道:“家祖本就是一位吃阴阳饭的得道高人,世代相传,我从小对此道就深有研究,颇多心得。”
计天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每次吹那笛音总让我浮生而出一种身不由己的想法,虽然我对道法学一窍不通,但能把道法融入到笛音之中,就如同武学里的佛门狮子吼一般,以音伤人,那可是乖乖了不得之极,兄弟也可算是位道法高人了。”
风乐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计大人过奖了,那是闲来无事乱搞的把戏罢了,哪能算什么高人?”
计天岳正色道:“哪是什么小把戏?我觉得高明得很呐!若是将来必与安然一斗,在这些道法上面,料来你也不落下风的吧?”
风乐摇头道:“那不一定,我隐隐觉得他所习之法甚是阴毒,不似玄门正宗,这些旁门左道历来难缠得紧,小觑不得。”
计天岳点点头道:“若是加上我那位兄弟,对付他一定是十拿九稳了。”
风乐奇道:“你兄弟?”
计天岳方觉自己失口,笑道:“若是有机会一定给你们引见引见,你们都是精修道法之人。一定能有共同之音。”转回头对仍自发呆走神的岑竟乾道:“岑老板,你还没说完呢,然后呢?总不能因为手脚无甲就说他们也是那些弟子的后人吧?”
听他这么一提醒,岑竟乾回过神来,忙道:“当然不是,还有后着,还有后着,小的这就说下去。”咳了几声,接道:“小的那老父亲曾说过,那些弟子逃出来后,曾想过要开那血棺取出里边尸体抛弃掉,然后分那墨玉。只是那棺已被那老师傅下了封咒,弄了甚久均不得其法。那棺如同一个整体,开也开不了,砸又砸不烂,又不能抬着它到处走,众人无法,只好趁着洞中魃魈出外觅食之际重新抬了回去,在那洞中寻了个比较阴寒之处藏了起来。后滴血为誓立下协议,说只待以后哪位家中出了道法精通之人便纠集大伙一块前来取物,但不得以书面形式将此洞秘密公诸于世,只能在将死之时方能口授于身边最亲近之人,是以代代都以口头相传下来。其中也有些人贪得无厌,违背了誓言,偷偷便来取宝,但都是一进无还,估计也是被那几只魃魈吃得是干干净净了,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再来了。透露秘密的和知道秘密的人都在洞中死得干净了,所以一般还得知此洞秘密的人只有那些活下来的弟子后人们,再加上那日粮店里惊现血棺,昨日小的全家上下惨遭灭口,才使小的又想起手脚无甲这么一说,思前想后,他们就决计错不了。”
计天岳沉吟半响,道:“照你这么一说,倒是十有八九错不了了。那么说来,你在南坡镇定居也是为了那些墨玉了?”
岑竟乾苦笑道:“正有此意,只是我打小就不会那些甚么降妖灭魔的本事,是以一直不敢进洞,所以就寻思着凑齐那三样开棺法宝后再找一得道高人,进去将尸兵放出,取了墨玉就远走高飞。”
计天岳不由骂道:“糊涂,你以为如此就能取出墨玉?再说了,你如此一搞岂不是弄得生灵涂炭,你良心何安?”岑竟乾默然不语。
风乐谓然一叹道:“都是财迷心窍啊!”
计天岳听了此话,突道:“不对。”
风乐不解道:“怎么不对?”
计天岳道:“若是寻常人家,这六具血棺的确是笔不小的财富,可若是官家中人,这些根本算不得上什么,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调动一支军队前来取物?要知道就算取出那些血棺,可成本都还不够填补这次出行的日常开支。若说是为了安然个人的一己私利,料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竟然可以驱使得数万将士为他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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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险地脱困(一)
风乐一怔,寻思一会无奈道:“这里边倒有点名堂了。”
计天岳接道:“是有着大大的名堂。”
一人大笑着接道:“两位大人在说些甚?什么什么的名堂?”
风乐与计天岳两人闻声大惊,站起来齐道:“张大人?”
脚步纷杂,一大群人从外走了进来,当头为首那人正是张管带张大人,后边簇拥着他跟进的都是他的亲兵护卫,却不见安然、费胖子和罗矮子那几人。那张管带行到牢笼前,停下脚步装着大惊道:“哎呀!本官出去处理一些日常杂事刚刚回来,听这些军士来说两位大人被关起来了,这……这是为何呀?”说着转首对这那些亲兵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本官只是叫你们请两位大人前来好生招待着,等着本官回来后有要事相商,怎么就把他们给关起来了?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蠢货!”骂毕又转头对两人笑容可掬道:“实在是委屈两位大人了,本官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就连忙赶过来看望两位大人来了。”嘴上说笑着,却没半点放人的意思。计风两人默言不应,静观其变。
张管带在牢笼前来回走上几圈,停步望着两人一脸歉意道:“这牢笼乃安大人亲自设计打造的,本官也打开不得。如今他人已出去公干,估计几个日夜回不来,还得委屈两位大人在里边多待几日了,哎呀!怎么就弄成这步田地呢?真是的……唉!”话音间摇头叹息不止,似乎甚为难过。眼睛瞄见岑竟乾,指着他问道:“这人又是谁?怎么在此处出现呢?哪家哪营的?”岑竟乾复又躺回地上,双眼向天,对他的话音来个充耳不闻,闻而不应。
计天岳冷笑道:“张大人真得不知还是假得不知?”
张管带对他的话语似乎有些不解,道:“计大人何来此说?若是本官知道何必要问?”
神态真切,计天岳瞧在眼里,不禁暗道:“瞧他样子,难道当真不知?这一切全是安然那厮背地里搞出来的?”心中正惊疑不定时,却听风乐道:“先别提此人是谁,且说安然那些卑鄙之人使诈将我俩关到此处,该当如何?怎么说下官和计大人还是军中堂堂正六品的千总,要杀要剐总得有个说法,如此不明不白着实令人不服。”
张管带面色有些尴尬,干笑道:“这个嘛……两位大人稍安勿躁,一旦安大人回来,我立马叫他放人,还叫他摆下谢罪席,当面向两位大人赔罪,好不好?”
计天岳冷哼一声道:“那倒不必了,只要给我俩一个说法就行,至于放与不放,我想大人心中有数吧?”他见张管带一番推脱之辞,心中盛怒,索性不再自称下官。风乐在旁冷笑数声,也不言语。
那张管带面上一愣,笑容减消,对着左右道:“你们进去,把那人拖到外边去,本官有话要和两位大人说。”那些亲兵应了,开了牢笼,进去一把拉起岑竟乾拖了出来一直往外边去了,随后又有人将笼门咣的一声重重关上。
风乐语带讥讽道:“大人好本事啊,不是说安大人来了方可开得此门么?怎么才刚过了一伙功夫就能习得开门之术了?”
张管带面无表情,对风乐之言毫无反应,对着那些亲兵道:“你们也出去。”亲兵“嗻”的齐声应了,也自出到了洞外。
待那些亲兵都走得没影了,张管带方才回过头来道:“既然两位大人都是明白人,本官也犯不着再和两位打哈哈了,直话直说了吧!如今摆在你们两位面前只有两条道可行,一是继续做回那千夫之长,二嘛……!”说到这故意停下话音盯着两人不语,计天岳谓然一笑道:“二嘛就做那无魂的野鬼,是也不是啊,张大人?”
张管带嘿嘿冷笑两声,道:“果然是个明白人。”计天岳接道:“只是要想活命,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条件?”张管带刚想答话他已截口自顾说道:“那我就姑且来猜猜大人的意思,这其一,我俩想要活命,以后就得对大人言听计从,鞍前马后不得有异心妄想,当然,若是如此的话,我俩现在立马就可以出去,而且那安大人还是会来请那谢罪之酒,向我俩赔个不是。不知我说得对不对?张大人?”张管带背手望着他,并不答话,应是默认。
计天岳笑了笑,继续道:“这其二,若是不答应,也许是现在,也许是几日后,不管几时,总归是要掉脑袋的。”说到此处他面色一沉,道:“却不知张大人想要我俩为你做何事?我俩本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对大清朝自认是忠心耿耿,如今大人如此作为,倒使计某人有些糊涂,这忠于大清和忠于大人到底有甚区别之处?难道大人就不是大清朝的官?莫非……”他言下之意清楚明白得很,莫非你是想要造反另立山头?
张管带对于他话中之意如何听不出来,又是冷笑数声,语气充满讥讽问道:“大清朝?你认为这世上还有大清朝这三个字么?”
计天岳和风乐大惊失色,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道:“张佐宇,你真想要造反?”
张佐宇厉声道:“别人反得我如何就反不得?”
计天岳怒道:“你如此大逆不道,难道就不怕被满门抄斩,你一人还就罢了,难道还要你的家人跟你一块送死不成?”
张佐宇哈哈狂笑道:“满门抄斩?你倒说说现今谁来斩我?就那些满清遗民么?还是那皇帝小儿?实话和你们说了吧,如今大清朝已经完蛋了,那皇帝小儿也早是自身难保,顾自己都还来不及,还想斩人?”
他这一番话下来,在计风二人头上如同五雷轰顶,计天岳吼道:“你胡说!你放他娘的狗屁!你自己有了反心,就想拿话来诳我等上当,奶奶的,老子要是出得去第一个就杀了你。”
张佐宇也不理他,自顾道:“别说是我,现今连按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