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站在法阵外沿,齐声朝那尸拼力呐喊,边喊边跺脚挥舞双手,造出大动静来意图引起那尸注意,想不到那尸却不为所动,兀自远远站立着不声不响,凌云霄朝风乐喊道:“老风,叫这些狼崽子咬它,咬它!”
阳有仪厉声喝止道:“小三,你干什么?我们自干我们的事,莫去扰乱了风兄弟的心神。”
尸兵所站之处,却是狼群尸人纠缠正凶之地,几人自然是过去不得,若引它不来,几人还真无法可施,正急得无奈间,却听岑二在墙头上喊着道:“几位英雄,你们瞧我的。”原来这家伙待在院中,耳中听得外边斗得乒乒乓乓热闹非凡,苦等却没一只凶物闯入院中,忍不住爬到墙头上观望,正见着几人在外边无计可施之时。
计天岳转头骂道:“你个兔崽子,赶快滚回院子中,莫要添乱。”
岑二呵呵一笑,也不理他,撩起左手袖子,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刃,稍一迟疑,已是手起刀落,刀尖划向左腕,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飞喷而出,顿时将他整个手腕染成红红一片,顺着手腕滴撒在墙垣之上,岑二眉头紧皱,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也不顾它,任它自流不停。
下边众人瞧他如此所为,无不为之变色动容,已有数人爬上墙来,争着为他包扎,他却将人一一推开,扬起伤手嘶声道:“畜生们,这是啥?这是活人之血啊,你们想要吃,尽管来吃吧,哈哈哈……”仰天发出一阵长笑,众人一起使力,将他拉扯了下去。
计天岳呆立半响,不由赞了声道:“好汉子!”心中豪气大增,转过头去盯着那些死物,哈哈一声大笑,大声言道:“此处个个是好汉,没一个是孬种,你们这些异界死物,休想猖狂,一会儿待爷爷一个个把你们送回你们该去的地方去。”
这股生人血味一起,若是生灵,自是闻它不见,但死物对此却甚为敏感,那尸兵嗬的一声长嘶,双脚一抬,就朝此处踨跃而来。
那些尸人更是阴呼连连,脚步加急,也想往里冲来,不单如此,闻到新鲜血味,本以受控的狼群和蝠群也有些失控起来,已有数只野物停下撕咬尸人,转过头来,鼻翼颤动,似在嗅别味源所在。
风乐箫音加急,箫声高亢,直上云霄,那些行将失控的野物又重转回头来,阻住那些拼力想往里冲闯而来的尸人,风乐眼见又将野物堪堪制住,唯恐还会生变,在箫音中又多加了一分力,使野物更为疯狂,那些尸人想要往前,更是不能。
只是尸人闻到血腥,也是失了方寸,在血味刺激下,不再似方才那般对障碍物不闻不理,嘶声狂吼中,双手连出,抓到什么就是撕扯什么,场面一片混乱不堪,不断有尸人被恶狼凶蝠咬得支离破碎,也不断有野物被尸人撕扯个粉碎,到处腐肉白骨横飞乱溅,各种肝脏污物更是抛洒得满地都是,人间最恐最烈之惨像,莫过以此了。
尸兵满嘴阴寒白气,阴嚎着往前急跃而来,嘭嘭跳跃声,震得几人心中阵阵发寒,眼瞧它奔来已近,计天岳大喝一声,将那火柱横抱胸前,用力一抡,就朝急踨而来的尸兵胸腹间扫去,这一抡,可是用上了计天岳生平力气,不可谓不力大势沉。
只听嘭的一声,木柱实实在在砸在尸兵身上,火屑四溅,粗大木柱竟被尸兵撞成两截,一头划成一道长长的火弧线,远远落到尸人群里。计天岳直感双手震得发麻,一股大力自木上传来,击在他胸间,使得他喉头发甜,一股鲜血就想要喷喉而出,脚步不由一阵踉跄,便要栽倒在地,阳有仪眼见他情势不妙,早提步赶来,一把扶住了他,计天岳借着阳有仪相扶之力,勉力站住,双牙紧咬,硬是将那已到了嘴边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那尸兵身子与木柱相撞,将木柱撞断,似乎一点也无碍,脚步不停,来势不减,便朝墙上跃去。它这一跃是从远处急奔而来,借力一跃,跳得甚高,九宫八卦阵处于墙根地下,威力竟是卷击它不到,眼瞧着它就要越过院墙,众人齐声惊呼。一条身影从旁斜斜掠来,跃至尸兵身后,伸出双手,一把扯住尸兵那满头长发,反身将长发拉扯到自身肩上,口中大吼一声,竟在半空中使出蒙古摔跤之法,尸兵身在空中,双脚悬空,无处着力,也和一般重物毫无差别,蒙古摔跤之法,使得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尸兵再重,竟也被那人拉了回来,摔翻过头顶,一人一物齐齐摔跌到地上,轰然声中,直掀起满地尘灰。
凌云霄掠了过来,一把扶起那人,携着他远远退了开去,远离那尸,以防尸兵翻身起来定然遭到不测,两人退至九宫阵内,依墙而立,那人面色苍白,胸口不停起伏喘着气,正是轻身之法甚好的阴无极。
尸兵嗬的一声,直挺挺从地中立了起来,这一摔似乎也将它摔得有些发懵,绕着原处蹦了两圈,不料此处正是九宫阵的外沿,它不转还好,一转之下,其中一脚竟踏入九宫奇阵之内,只听嘶的一声,一股糊味传起,金光一闪,又将尸兵远远摔了出去,跌入狼群之中,又是压死了不少的恶狼。
那尸才一触地,立马立起,嘭嘭又向前跃来,碰着玄阵,又撞飞了出去。它无思无想,只知闻着血味而来,不断被玄阵击撞出去又不断返身跃来,如此反复不休,身上衣甲早被玄阵烧刮得七零八碎,露出那黝黑干涩的骨体来。
阳有仪瞧在眼里,心中顿生一计,转身跃回墙内,也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径直奔入到一处偏堂之中,从一堆杂物中搜寻出两坛子的菜油,那是老刘头平日里备着造饭的物事,当下一手一个,提着又奔了回来。
计天岳几人一瞧之下,已是心中明了,凌云霄嘴里啧啧连声,由衷称赞道:“大师哥不但功夫好,脑子也转得快,你是打算火烧尸兵吧?这法子妙得很,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阳有仪紧盯着那反复冲撞而来的尸兵沉声道:“法子是好,能不能奏效还是另一回事,毕竟这几近千年的妖物,到底烧不烧得死它,还得是未知之数。”
(本章完)
第74章 降妖灭魔(二)
计天岳一把夺过一坛子菜油,嘴里道:“管他呢,先烧了再说。”话音刚落,正巧那尸兵再次跃到近前,计天岳双手一扬,将油坛子举过头顶,朝那尸兵之身狠狠地就砸了过去,咣啷一声中,坛子粉碎开来,里边的菜油泼淋了尸兵一身。
阳有仪眼疾手快,不待尸兵落地被玄阵之力撞飞出去之时,也跟着把手中坛子往它身上一砸,坛子破碎声中,整坛子菜油是全淋洒在尸兵身上,在义庄火光映射下,只见那尸兵周身湿淋淋,亮晶晶的,一股子的菜油味。两大坛的菜油,少说也有半百来斤之数,不说烧一尸兵,就是再烧上两只都绰绰有余。
凌云霄笑道:“我去取火来。”早一转身跃回院内,取了根火柴又赶忙一溜烟的返了回来。那尸兵已被玄阵卷了出去,凌云霄回返之时,正好碰着它再次冲跃而来,凌云霄怕它来得近了放火烧身会误伤己方,脚步不停,踏出玄阵迎着它就奔了过去,那尸兵正一步高高跃起,凌云霄手头一挥,那火柴在空中翻着跟头,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噗的一声,正中尸兵胸怀,才溅起点点火星,紧接着就是一团火光冒将出来,火势由小变大,转眼间就将尸兵包裹在其中。
凌云霄一丢出手中火柴,却见尸兵来势不减,身上火光霍霍,忙一错步,闪跃到一旁,让那尸兵带着一身烈火从其身旁跃了过去。火苗烧灼骨肉,发出嘶嘶的声响,一股浓浓的焦糊味直扑几人鼻间,那尸再次被玄阵之力撞飞了出去,只是这次瞧着却是壮观了许多,简直是一耀眼火球直愣愣的就这么飞了出去,又是跌入群狼之中。
不知是被玄阵之力摔多了,还是烈火焚身起了作用?这次尸兵摔到地中,再也不像前几次那般第一时间里就立了起来,而是躺在地中嘶声连连,才重新站立了起来,但动作明显没前几次那般迅捷有力了。它一站起,带着满身的火势又朝此处奔跃而来,但跳跃的跨幅已经没有那么大也没那么高了,显得有些蹒跚。
凌云霄瞧了一会,哈哈笑道:“千年妖物,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长着一副肉身,这火力灼热,管你妖不妖魔不魔的,照烧不误,烧得久了,一会儿只剩一副骨架,瞧它还怎么猖狂?”面色得意之极,竟忘了自己还踏在八卦玄阵之外。
火光烈烈中,只闻那尸嗬的发出一声长嘶,竟是向凌云霄冲跃而来,虽说行动有些缓慢,但它本来与凌云霄所距甚短,再加凌云霄得意忘形之下,竟忘了自身尚处险地之中,一时不察,才觉不妙,那尸已是冲到面前,身上热辣辣的火苗,堪堪就要烧及凌云霄。
肉体凡身,若被火苗灼到,那还了得?凌云霄想退,已是不及,眼瞧就要被火苗包裹,阳有仪与他相隔得近,一个大步奔到他身前,拦住那尸。只见阳有仪浑身金光闪闪,道道金光在他周身流转摇曳不停,正是那金甲护身之术。
金甲护身,平时只是做来硬捱外力攻击之用,火焰乃虚无软绵之物,到底能不能抗住,心中实属无底,但若不上前阻拦,凌云霄肯定命丧烈火之中,如今危急关头,只有硬着头皮横下心来,冒险一试。
嘭的一声,尸身撞到金甲护术之上,如此猛力撞来,竟是撞不开阳有仪分毫,他巍然不动,片片金甲流转之速突然加快,刮在尸身之上,与尸身相互摩擦响起刺耳的咔咔声。阳有仪只见火焰扑面而来,闭起双目,待了半响,却不见周身有何灼热之感,睁眼一瞧,却见金甲转速急骤,将火苗全划过一边去了。眼见金甲护身术奏效,心中大定,恐金甲术效果不能持久,口中急道:“快退回阵中去。”凌云霄才逃过一劫,闻言哪还敢在此多呆,赶忙跃回玄阵之中。
阳有仪待他已回到阵中,向旁一闪,避过尸兵袭来之劲,一抬步,也是奔回玄阵中。尸兵本被阳有仪相阻,正一味往前硬冲,阳有仪这么突然一闪,它没了阻力,嘭嘭嘭向前冲出了好几步方停下步来,回转过身子来,又向玄阵跃来。
才跃起一半,突又掉下地来,才在地上站实,只听咔嚓一声,它那左腿自膝盖处已然断折,它突然间失了一腿,没了重心,嘭的巨响中已是摔倒在地上,一摔下地,身子与坚硬地面互撞,又是咔嚓咔嚓数声,尸首以及两手同时与身子分裂开,甩出老远的地处去。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奇怪至极,不明它到底发生了何事,本来还生龙活虎般的瞬间就摔了个四分五裂?众所周知,尸兵之身,淬炼数百年,可谓刀枪不入,坚硬之极,怎地一下子竟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凌云霄慢慢行出阵外,小心翼翼的行至离那尸身尚有丈余的地处,停下步子双目紧盯着那尸身,耐着性子细心揣摩起来,瞧了半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转头对几人笑道:“尸妖再怎么厉害,也是斗不过人间之火的,你们都过来瞧瞧。”说着又近了几步,那尸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除了风乐,另几人壮着胆子行了过来,和凌云霄一起围在那尸身周围,细瞧之下个个是啧啧连声,摇头微笑不语。原来此尸被烈火烘烧已久,早将其皮肉烧尽,又将其筋脉尽数烧没了,没了筋脉连身,周身骨架也就散了。
计天岳飞起一脚,将那尸剩余的骨架踢得到处乱撒,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笑道:“还道是厉害顶天了,原来在烈焰之下,也是不堪一击的。”转过头对阳有仪问道:“阳兄弟,院中还有没有菜油?若是一会剩余的两只尸兵一到,咱们依法炮制,继续烧他娘的,倒还省心省力了。”听他这么一说,凌云霄和阴无极皆望向阳有仪,眼露欣喜之意。
阳有仪摇头苦笑道:“仅此两坛而已,多也没了。”此言一出,计天岳几人久久出声不得,良久方同声叹了一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几人现在倒轻松了,可苦了风乐,他一人制住这许多的妖物,虽说按着厉先生所教之法,元气倒没损耗多少,但一连吹了几个时辰的乐曲,也是很费精力,如今是口干舌燥,头昏目眩,可又不能停声,心中是叫苦连天,额上生汗不止。
那边几人如何得知风乐现在的苦处?只见乐曲不停,那些妖物和尸人斗得正凶,还道平安无事,只顾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制尸之道,却无人过来瞧上风乐一眼。再奏一会,风乐疲累,一时气短,肚腹之气竟呼不上来,就此了无声响。
风乐箫声一停,那些死物们没了禁锢,顿时醒转过来,舍了争斗,呼啦啦全转身往阳有仪几人所在扑来。几人正自苦思破尸之道,冥思苦想中走了神,风乐箫声已停竟不曾知晓,待回过神来,已见多只妖物朝离他们已是咫尺之距,那些蝠类更甚,早有多只飞临几人头上,有几只已趴在凌云霄肩头,朝他颈上动脉之处张口咬去。
凌云霄面色急变,大骇之下,是双手连拍不止,将这些蝙蝠驱散,手上沾满污臭烂肉,闻得凌云霄皱眉呲牙,恶心反胃之至。
计天岳已是挥出几记霸道之极的劈空掌,将身前死物及头上妖蝠击开。阳有仪仗有金甲护身,倒是不惧那些妖蝠,只顾拳打脚踢,对付地上逼近的恶狼。阴无极身法灵巧,左一圈右一道游走闪避着,手上披风舞得是风声猎猎,打得那些近前的妖物们皮开肉绽,惨戚连声。
但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些尸人已是成群结队簇拥而来,阴嘶阵阵,将几人围在正中,他们本离玄阵就有几丈之距,如今被围,已是回不去了。
尸人步步逼近,几人所存空间是越来越小,四人背靠背缩在一起,除了对付恶狼妖蝠之外,更要留神那些已是离他们不远的尸人们,如今敌众我寡,实力实在相差悬殊过大,情势万分危矣!
如此紧要关头,阳有仪反而平静下来,沉声道:“你们帮我护法,一小会就好。”言罢记得师父方才所传,心中默念护甲心法,进入无念无我状态中。身旁几人知道他此时是在运功阶段,身无半点防御,那是一丝马虎也不得,手头更是加紧,将身前死物统统击飞出去。
阳有仪心法念罢,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