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骇人的油桶并未砸向这边,而是越过众人头顶,狠狠地砸向铁路另一侧。
咣咚两声空洞巨响落地,还有空蹦跶那么几下才歇停,不甘地继续冒着呼呼火苗。
说明只是两个漏得差不多,类似后世干不了多大正事的“两桶油”!
有了这两个催命讯号,要是再有人怀疑吴大掌柜的英明果断,那也只能说是脑残了!
人的潜力,总是危险逼出来的。
飞毛腿般跑进相对安全的山沟沟,所有的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虚脱了。
一个个不用谁命令,一头栽倒地上,极其标准地卧倒。
腹黑之所以选择具备军事技能的自己人,带上受过鬼子军事训练的韩国监工清楚了吧?
这些人无需爆炸瞬间了还要人喊着、叫着:双肘撑地、腹部抬高、嘴巴张大……
也就三五个呼吸之间,地面再次剧烈震颤,跟着耳畔炸雷般一声巨响。
有胸腹贴地面太近了点的,被震得疼痛难忍,都有些担心自己被震伤内脏了。
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吓得差点人事不省。
从这个角度望去,升腾起的亮红色烟云,几乎与天齐平。
在这个大幕景前边,飘舞的残砖断柱,甚至是不少人形物件,如同轻尘般无力。
试想一下,要是自己还在那儿,会是什么结果?
“崔大金牙,你说,该死的小鬼子,到底在碉堡里头,藏了多少z药?”
该落地的落地了,该消失的消失了,爆炸过去了。
腹黑觉得都怪该死的小鬼子,浪费掉那么多的炸药,却只听得震天一声响。
气恼地拍拍被震得嗡嗡作响的双耳,有些气急败坏地冲着崔大金牙嚷嚷。
“掌柜的,好大一个坑啊。
“铁路都没啦。
“皇军,呸!鬼子不会追来了吧?
“来了好,俺们跟您打鬼子……”
崔大金牙瞪大眼睛愣愣地看了看,比划着鬼子据点位置,牛头不对马嘴地瞎喊。
看来这货不仅被震得听不清,也被彻底震服了。
“俺问你,鬼子在碉堡下,到底藏了,多少z药,轰隆隆,一个这么大的坑……”
差点顺手给他一巴掌,忍忍还是改成连比带划地趴近了,放声大吼。
“哦!多!很多!
“附近,要用的,都要,到这儿。
“驾,赶着大车来,拿批文,按数领……”
耳聋的人以为别人也一样,崔大金牙咧着他那缺牙的大嘴一字一顿地喊,双手比比划划。
“丫的!嘿嘿,哈哈……
“谁说小鬼子就高素质、做事一板一眼来着……”
看看几乎毁掉近百米铁路的大爆炸,腹黑不再心疼炸药,而是乐得合不拢嘴。
是啊,明知碉堡库存z药恁多,还敢将几车汽油放到边上。
不是傻子二百五,也就这些小鬼子干得出!
还有,刚才半空飘忽的那些人形物件,很可能是附近闻讯赶来的日伪!
“唉,也不是小鬼子真蠢!咱也不过走了狗屎运……”
乐过了,却又觉得自己有些无厘头,甚至卑鄙。
若不是遇上自己这样的,那些缺乏重武器的零散抗日队伍,有哪支能够靠近?
又怎能引燃汽油,使之渗入碉堡、地下室,引爆z药?
腹黑这么想,运输队全体,还有跑到进山道路两侧占领高地的工兵组,可都不这样认为。
他们觉得,有了这么个神人般的掌柜,不对,就是神人。
从今往后,自己这些人有福了,鬼子二鬼子有难啦!
可以算是yy对了一半,他们这些人是否有福还不知道。
辽西这边的小鬼子二鬼子,今夜正在遭难倒是事实。
腹黑自己在这边动手,早就撒出去的木马行动队、独狼小组还能闲着?
………【第二十四 辽西风暴,爆!爆!爆!】………
早在两天前,木马行动队便得到充足的Z药。
已将那处山坡铁道路基下的“木马”,设置妥当、掩饰完毕。
今儿个一大早,风子带着他们中的两个小组,往六股河上游跑,说是准备炸桥。
小鬼子对铁路沿线的桥梁、涵洞设施防护,也真是可谓固若金汤。
六股河并不算什么大河,入冬枯水期,只有一个桥墩完全处于河水中。
可是鬼子不仅在桥头两端建立坚固的碉堡,而且沿岸密布据点、哨所、瞭望楼。
河上原有的渔船、木排,悉数被没收或是被毁,两岸居民均不得进入河滩。
就算是上游漂来的枯树干,沿河、守桥的鬼子二鬼子,都会狐疑地打上几排子弹。
确信没有威胁了,才任由穿过桥底,漂向大海。
以一般的军事常识来说,想要对这么一座桥动手,至少得有一两个连的兵力骚扰利用夜幕掩护牵制守敌。
再以专业工兵携带药包靠近,才有那么点希望。
单凭这些老百姓,而且选在大白天下手,难不成有密道直通桥头,或是水底下憋住气本事高超,能够扛了药包过去?
他们到了六股河两大支流,王宝河与黑水河的交汇处。
分头钻入荒草中,有的扎起纸人纸马,有的摆弄两根不算长的树干,甚至有剁起秸秆的。
木马行动队成员心中有数,知道自己该忙活些啥。
受警卫连那些垃圾委托,专程为木马行动队运送Z药并协助炸桥的,正是充当接应组的白金明等人。
这哥几个既是赵振海的手下,更是乡邻发小兄弟,看着难免嘀咕。
大白天让炸桥,居然就两根并不算长的树干,一副看似烧给死人的纸人马?
想干嘛?派两个不怕死的,各抱一根树干,夹个药包顺流下去,抱住桥墩来一声响,随后烧一副纸人马当祭品?
就算小鬼子、二鬼子心情大好,无暇理睬这两个蠢货。
大冷天漂下去,人还能活,还能抱了桥墩弄出响声?
别忘了,这是入秋之后便一天冷过一天,立冬便可能河面结冰的东北唉!
这吴掌柜,该不是关内,甚至是江南来的,没见过什么大风雪的吧?
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下半晌午,纸人纸马扎好了,安在那两根树干上。
坠上两个晃晃悠悠的方铁桶,便下到河里头,任由着朝下游飘去。
“快看,河里有菩萨唉!”
“真的啊?!这是啥神显灵了啊?”
“啥呢,指不定山里边哪家祭河神,弄个纸人纸马漂下来……”
夕阳下的绥中城外六股河河畔,有眼尖的百姓发现。
一个高大威猛的“菩萨”,骑在一匹健硕的白马上,随着河水晃晃悠悠地漂来。
远远望去,还真像是神仙,或是道骨仙风的高人,凌波踏浪东来。
登时引起纷纷议论,一些敬神的男女,赶紧纳头便拜。
嘴里头还喃喃着,什么菩萨显灵灭掉小鬼子、二鬼子之类。
沿岸据点、哨卡的日伪,当然也瞧见了。
只是他们跟那些老百姓一样,有以为真是神仙显灵的。
有觉得是愚昧乡民祭神用的,还有怀疑是“不轨图谋”的。
一时间,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对这个可疑的漂浮物开火。
而是任由飘忽到较近距离,想要瞧个仔细再说。
士兵可以嘻嘻哈哈观望,军官却有责任在身,纷纷举起望远镜全神关注,小心应对。
一个鬼子小队长突然一哆嗦,眯起双眼一阵咬牙切齿。
用日语夹杂着生硬的中国话大喊:“射击!射击!快快的射击,统统的射击,快快的……”
因为那“神仙”背后插着的几杆旗上,分别是“岳、文、戚、俞”四个斗大汉字。
小鬼子最忌讳的,就是见到中国人祭拜古时抗击外敌的英雄。
甭管是岳飞、文天祥等人,还是戚继光、俞大猷这样的抗倭名将。
稍微有点文化的小鬼子,多半知道这么些中国古时名人,显然这鬼子少尉清楚这点。
“开火啊,都***愣着干啥?没听见太君下令啊?”
鬼子下令射击,伪军军官如闻圣旨般,喝骂着让手下赶紧开火。
霎时间,步枪机枪子弹如同瓢泼大雨般,罩向纸人纸马。
穿透过后,还在河面上掀起朵朵小浪花。
各色纸片如同天女散花,凌乱地铺满周围河面。
岸上百姓有些失望地发现,这确实是纸人纸马。
还是拿高粱秸秆扎好后,用纸片糊上的那种。
跟民间艺人精心粘糊的真正纸人纸马相比,更像是一群顽童的恶作剧。
鬼子却觉得受到莫大的羞辱,对已经原形毕露的秸秆仍不放过。
噼里啪啦地发狠持续开火,直到捆扎得结结实实的秸秆,也四分五裂才算作罢。
“嘿,鬼子、二鬼子也就兔儿胆,让个纸人纸马吓得屁滚尿流……”
岸上百姓失望地看着碎片随着河水漂荡,却有另一股念头在脑子里滋长,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心里都诅咒,小鬼子敢对中国神灵不敬,总有一天要挨天打五雷轰!
夕阳下的河面波光粼粼,刚才威风凛凛出现的纸人纸马。
这会儿四分五裂,早已不复成形,只剩下一大片随波逐流的碎片、碎屑。
无论是围观百姓,还是如临大敌的日伪,都没有觉得。
那些碎屑、碎片中间时沉时浮的两根树干,有什么蹊跷。
纸人纸马想要在河水中漂流,要么搁船上,要么扎在木筏上。
弄两根木头架着,是偷懒的做法,有啥可稀奇啊?
混杂在人群中的风子、白金明等人,却差点没忍住,要当场乐出声来。
纸人纸马不过是障眼烟雾,真正的玄机,就在那两根树干下边!
树干是呈“人”字形捆扎的,后头开口依靠纸人纸马脚下的秸秆连接,就成了个三角架。
前端坠着两个百余斤的油桶药包,俨然是前重后轻的箭头。
放到河里,就像射出的箭,箭头总是朝前的。
在日伪的枪弹下,纸人纸马连带秸秆被打烂了。
产生的碎片铺满水面,很好地掩盖住水下的药包,同时三角架也被拆散。
失去固定的两根树干后端,由于水流作用,慢慢地散得越来越宽。
靠近桥墩已由原来的锐角“人”字形,变成钝角。
受桥墩阻拦,树干尾端继续随水流流动,前端便紧紧地贴上桥墩。
两个尾端,则继续随着水流移动,最后反过来形成一个逆流“人”字形。
牢牢地卡在桥墩鱼嘴似的迎流面上,看似有些无奈地沉浮着。
底下坠着的两个油桶药包,也分别紧贴桥墩迎流免两侧。
药包为啥没被日伪密集的枪弹引爆?
一个是看得见的纸人纸马才是靶子,吸引了大部分枪弹。
一个是油桶药包外头,分别裹了几层厚实的旧棉被。
浸透了的棉花,堪比最好的防弹层。
最为重要的一个,梯恩梯不怕枪弹贯穿,也不怕潮湿!
某些蹩脚影视作品,往往来个一枪击中任何药包引发壮观爆炸描写,其实那是为了迎合无厘头“提气”需要。
缺乏基本常识——除非鬼子也穷得像八路,拿黑药、硝铵捆扎药包。
………【第二十五章 辽西风暴,爆!爆!爆!】………
既然梯恩梯有这样的好处,还做那么些防护干啥?
引爆装置怕枪弹啊!
什么机械定时器、电子遥控器,在这年月,就别想着唾手可得啦!
甚至是老祖宗的智慧产物“火种”,在这样的“水雷”上也不好用。
条件局限,只能另辟蹊径。
利用生石灰遇水暴热,在密闭容器内甚至爆炸这点。
教赵镇海、风子、铲子等人在油桶药包底部钻几个小孔。
先装一层石灰,再置入几个装着管管、没有吹鼓的小气球,然后装填梯恩梯与碎石块。
油桶底部那几个小孔,下水前用小橡皮塞塞住,防止河水过早灌入桶内。
另用细铁丝,将小橡皮塞与两根树干交叉连接。
现在,两根树干来个反向“人”字形,刚好将小橡皮塞拔掉。
河水立即通过个小孔灌入桶内,只等产生连锁反应——先是石灰小爆炸,接着引爆气球内的**。
再接着会怎样,还用说吗?
说起来繁复,其实两根树干转向的时候,小橡皮塞已经被扯掉。
冰冷的河水正慢慢地渗透进油桶内,只不过由于桶底细孔处,还堵塞着厚厚的干棉花。
引起连锁反应,还有待与时间一道慢慢来。
看热闹的百姓觉得,这纸人纸马好歹也吓过鬼子二鬼子一场。
因而散去之后,有些怀着异样的心情,拿着点好的线香,往河畔路边一插。
合掌拜拜,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吃饭。
顺便来些个解恨的,添油加醋的段子,发泄对鬼子二鬼子的怨气。
鬼子二鬼子,则是另一种心思。
他们觉得,这一通“羞辱”,简直就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不是看在天色已晚的份上,上游那些村落的“支那人”,非得立即“松松筋骨”才是!
憋着一肚子火气,谁也没有心思理会那两截卡在桥墩上,正随波逐流起伏不定的树干。
偶有心黑手辣,脑袋瓜子活泛的鬼子二鬼子,也只是想到利用这两截木头作“证据”。
将上游各村“贱民”逮来,不论是否“肇事者”,一律给了“压惊费”才放人。
正一边盘算着,一边用晚餐。
却突然觉得,脚底下一阵震颤。
紧接着听到闷雷般的爆响,且声源方向似乎就在桥底。
不愧是玩枪炮的,他们瞬间反应本能,准确方位判断能力真不差!
时间够久了,石灰爆炸已经发生,**、z药的爆炸也几乎同步发生。
桥墩处,先是一股(其实两股合一块)高达数十米的水柱冲天而起。
跟着轰隆隆一声巨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