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羽- 第77部分

　　　　黑糊糊的长方形缺口露出来了。

　　　　洞口并不大，仅容一人通过。

　　　　玄炫拿出一条绳子，一头绑上手电筒，一头拿在手里，慢慢地往下放——

　　　　绳子越放越长，手电筒的光圈越来越小，玄炫一边放绳子，一边估算大概深度，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大概放了六十米，玄炫感觉到底了。

　　　　探头朝下面望，只能看到手电筒小小的光点。

　　　　玄炫把绳子交给月羽，正要下去，月羽拦住他，“我去吧。”

　　　　看了月羽一眼，玄炫没多说，“小心。”

　　　　看着月羽消失在黑暗中，玄炫不免觉得紧张。

　　　　小凤凰蹭蹭玄炫的脸颊，安慰他。

　　　　玄炫摸摸小凤凰，耐心等待——

　　　　出乎意料，二十分钟过后，月羽就上来了。

　　　　玄炫大为惊讶：“这么快？下面有什么？”

　　　　月羽神色古怪：“什么也没有，表面上。”

　　　　……

　　　　爬了十米左右，月羽就察觉这个洞穴呈漏斗状，上宽下窄，他往下爬了大概五十米就不能再往下了，他在周围摸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暗门之类。

　　　　借着先前放下的那支手电筒的微弱光线，月羽发现洞穴底部什么都没有，章晓、朱虹的尸体不见了……

　　　　玄炫睁大眼睛，看月羽。

　　　　月羽道：“里面血腥味很重，上面二十几米周围的墙壁都是石壁，然后是泥土，再往下就不是泥土了。”

　　　　“不是泥土，是什么？”

　　　　“黑色的，质地有点硬，摸着像结实的木料。”

　　　　“朱虹的尸体明明是扔进去了，怎么就不见了？”玄炫百思不得其解。

　　　　月羽道：“我让小麒麟进去看过了，确实什么也没有。”

　　　　本以为会有所获，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两人都不由得有些泄气。

　　　　回去的路上，玄炫一直在思考朱虹的尸体究竟上哪了。

　　　　冷不防，月羽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一旁躲起来。

　　　　什么事？

　　　　月羽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示意玄炫看——

　　　　惨淡的星光下，一条纤细的身影由远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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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近凌晨四点；李眉在这个时间外出十分可疑；尤其是金家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李眉的举动更是让人怀疑；既然这么巧碰见了；玄炫和月羽第一时间就跟了上去。

　　　　小凤凰歪歪斜斜地挂在玄炫肩膀上，要掉不掉的。

　　　　仔细一看，就见小凤凰竟是睡着了；再看小麒麟也好不到哪里去，脑袋几乎要贴着胸口了。

　　　　玄炫干脆抱着它们；省得等会半路掉了也不知道。

　　　　月羽开玩笑：“下回我们带个宠物篮出门好了。”

　　　　玄炫道：“不让它们跟着最好；在床上替我们暖被窝多好。”

　　　　话音刚落；睡梦中的小凤凰就低低地叫了一声以示抗议。

　　　　月羽笑：“小月的魅力太大了，小凤凰它们宁愿跟着你吹冷风也不想睡暖被窝。”

　　　　“你说；它们能不能变成这么小的一只，”玄炫比划了一下，“这么小的话就可以把它们放进口袋了。”

　　　　“那岂不成了拇指凤凰，拇指麒麟？”

　　　　“也不错，小小的一只携带方便啊。”

　　　　……

　　　　李眉走得很急，玄炫注意到她脚上穿着拖鞋，身上套着的也是睡衣，可见出门时十分匆忙。

　　　　看方向，李眉竟是往山的那头走。

　　　　很快就到了山脚，李眉却没有上山，而且绕到右边的一条小路上。

　　　　走了十来分钟，拐了个弯，就见前方有灯光透出，一栋白墙黄瓦的小平房出现在朦胧的夜色中。

　　　　李眉推开简陋的院门，走了进去。

　　　　屋内，灯光昏黄。

　　　　一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电线从天花板上伸了下来，电线末端吊着一个熏黑的灯泡。

　　　　风从半开的木窗吹了进来，灯泡被吹得一晃一晃的。

　　　　角落里放着一张木板床，床上被子隆起，枕头边露出了一截银发。

　　　　李眉走到床边，探身看了看，见床上的人正在熟睡便没有惊动，轻手轻脚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不料还是惊醒了床上的人，那人翻身坐了起来。

　　　　丑或美，并非判断一个人好与坏的标准，玄炫和月羽并非以貌取人之人，但是床上人的面孔暴露在灯光下时，两人同时皱眉——

　　　　高耸的额头皱纹堆积，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突兀异常，塌鼻梁，厚唇……那是一个老妇，一个相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老女人，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会让人觉得她很邪恶，有除之而后快的冲动。

　　　　“怎么来了？”沙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李眉在床边坐下，“睡不着，突然就想来看看妈了。”

　　　　妈？

　　　　对望一眼，玄炫和月羽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因为从相貌上来看，老妇和李眉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李眉虽然不是美人，可是也算得上清秀，说她们是母女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老妇叹了一口气：“是不是金言又打你了？”

　　　　李眉不说话。

　　　　窗外的玄炫和月羽这才注意到李眉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有不少青青紫紫的瘀痕，嘴角边也弄破了皮。

　　　　老妇拍拍李眉的手背，道：“妈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既然嫁给了他，这辈子就只能跟他过了，忍着点便是了。”

　　　　李眉垂下眼，她根本不喜欢金言，在金家的每一刻都让她觉得恶心，当初她明明可以选择的，要不是……

　　　　“妈，我想离婚。”咬咬牙，李眉终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老妇不赞同：“离婚？这里可不是你想离婚就可以离婚的，你想清楚没有？”

　　　　她就是想得太清楚才想要离婚，但是她知道老妇是不会答应的，李眉不想听老妇的废话，转移话题：“妈，金巧玉死了，不止金巧玉，还有罗忠都死了。”

　　　　老妇斥责：“你怎么直呼其名，他们可是你的婆婆和公公。”

　　　　婆婆？公公？李眉心里不屑，可是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谁死了？”老妇似乎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刚才李眉说了什么。

　　　　“金巧玉和罗忠都死了。”说这话时，李眉有着一种莫名的快意。

　　　　“怎、怎么会？”

　　　　老妇喃喃自语，显然她对于金巧玉和罗忠的死极度震惊，李眉忍不住道：“妈，金家是被咀咒了，朱虹也死得不明不白的，我不想再留在那里，我想离婚，妈——”

　　　　“这——”老妇没主意了，“可是金言能同意么？”

　　　　李眉眼里闪过一抹凶光，金言自然不同意，少了一个出气包他怎么会同意，可是死人就不用管他同意不同意了。

　　　　老妇根本不知道李眉起了杀机，还在絮絮叨叨地劝李眉考虑清楚，说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李眉唯唯诺诺地应答着。

　　　　“天快亮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啰嗦了很长一段时间老妇惊觉天快亮了。

　　　　李眉早就想走了，她甚至后悔半夜跑出来告诉老妇自己的想法了。

　　　　李眉走后，老妇下了床，出去把没有关紧的院门关好。

　　　　天幕如同被泼了墨，完全遮盖了微弱的星光。

　　　　老妇站在院子里，出神地看着面前的一棵植物，那植物很矮，高度只到老妇腰际。

　　　　呆站了一会，老妇突然跪了下来，对着那个植物磕了三个响头。

　　　　虔诚地朝那棵植物拜了拜，老妇这才站起来回屋睡觉。

　　　　……

　　　　玄炫和月羽从暗处走出来，先是朝屋里看了一眼，确定老妇睡熟了，两人极有默契地走到那棵植物前。

　　　　那棵植物很是怪异，看起来就像一个插满香的香炉，最让人惊讶的是，这棵植物是黑色的，纯黑。

　　　　玄炫一下子就想到了山上的那棵黑女人树，不知道这棵矮小的植物跟山上的黑女人树有什么关系。

　　　　月羽试着折断了一小段枝叶，果然也是离了树就像水一样化掉了。

　　　　“一定是那棵黑女人树的种。”玄炫道。

　　　　“问题是怎么种活的？”月羽好奇得很。

　　　　“会不会跟土壤有关？”

　　　　两人正想试验一下，不料惊动了老妇——

　　　　“谁在外面？”听动静，老妇已经下了床。

　　　　无奈，只好先撤了。

　　　　……

　　　　***

　　　　中午

　　　　补眠的玄炫和月羽是被一阵鞭炮声吵醒了。

　　　　玄炫迷糊糊地问：“什么时候了？”

　　　　“快12点了。”月羽道。

　　　　把被子往上一拉，“谁在外面放鞭炮？”

　　　　昨晚前后算起来睡了还不到五个小时，玄炫此时困倦得很，觉得那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声简直就是魔音。

　　　　月羽无奈地道：“好像整个太阳镇都在放。”

　　　　“小凤凰，小麒麟，帮我捂住耳朵，我要睡觉。”

　　　　举起爪子看了看，小凤凰发现自己的爪子捂不住耳朵，歪头想了想，只好用脑袋充当耳塞帮玄大师阻隔噪音，小麒麟依样画葫芦。

　　　　月羽失笑，把它们两只抱开，亲自替玄炫服务。

　　　　玄炫舒服地道：“还是人肉耳塞管用些。”

　　　　赖了一会儿床，玄炫还是爬了起来，被吵醒之后再睡就睡不着了。

　　　　洗漱好出来，就见客厅中只有沈洋、夏若海和两个孩子在，这会儿正准备吃午饭。

　　　　玄炫问沈洋：“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放鞭炮？”

　　　　沈洋道：“今天是请太阳婆的第一天，仪式12点开始，开始之前是要先放鞭炮的。”

　　　　玄炫对于这所谓的请太阳婆仪式感兴趣得很，便问：“我们能去看看吗？”

　　　　沈洋点头，“不过你们要注意一点，万千不要打断仪式，不然问题就大了。”

　　　　这时，易卜卜和苏风流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个人让人出乎意料的消息，原来章晓和朱虹竟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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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卜卜感叹了一句：“这混乱的姓氏还真让人混乱。”

　　　　姐妹姓氏不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联想到朱虹的态度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玄炫道：“金巧玉；罗忠，朱虹都是金家的；章晓和朱虹是姐妹；这四个人算是有联系呢，还是没联系？”

　　　　人皆有好奇之心，说是对这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不感兴趣那是假话；众人虽然不想管闲事，但是好奇心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古怪事情勾住了。

　　　　易卜卜道：“现在寻找神器进入了死胡同；不如我们将这事情查清楚；少爷你说好不好？”

　　　　玄炫道：“水落石出有时候反而是坏事。”

　　　　“？”易卜卜不太明白玄炫此话是什么意思。

　　　　月羽道：“虽然死了四个人；可是太阳城的人反应太冷淡，完全不当一回事；有点反常，我看他们并不在意凶手是谁，如果我们把凶手找出来，没准是好事变坏事自找麻烦了。”

　　　　苏风流也赞同：“我们这些外人还是安守本分吧。”

　　　　***

　　　　请太阳婆仪式是在祠堂举行的，因为吃午饭耽搁了一些时间，玄炫和月羽到的时候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半，两人谨记沈洋的嘱咐，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凑热闹。

　　　　祠堂前

　　　　一块巨大的太阳形状的青铜镜正面朝上摆放在中央，此时是正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辰，阳光照射在青铜镜上，刺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额上戴着太阳额饰的李眉一身红衣，长发披散，正领着二十四个红衣女人围着青铜镜跳着姿势怪异的舞蹈。

　　　　外围是十二个白衣女人，按照十二时辰的方位站立，每个女人面前都竖起了一面红色大鼓，激越的鼓声一下一下地敲进人的心房。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鼓停，舞毕，十二个白衣女人，二十四个红衣女人有秩序地退到两旁。

　　　　李眉上前一步，躬身恭敬地从一个老妇手中接过一串钥匙……

　　　　虽然有段距离，可是玄炫和月羽一眼就认出那串钥匙和金德从罗忠尸体上捡到的那串钥匙极为相似，同样是四把，同样是太阳形状，同样是长短不一。

　　　　两人对望一眼，都不由得猜想这钥匙有何用途。

　　　　李眉拿着钥匙走进祠堂——

　　　　如果可以，玄炫真想挤上前看个究竟，可是前面一排排的人墙，无奈，两人只能站在后面干瞪眼，根本看不到李眉在祠堂里干了什么。

　　　　老妇挥了挥手，十二个白衣女人抬起那面青铜镜走进祠堂……

　　　　玄炫看月羽，月羽笑了笑，半蹲□子——

　　　　被月羽背着，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很多，白衣女人们抬着青铜镜，李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水瓢，正弯着腰从地上兜着什么。

　　　　地上露出了一个洞口，李眉小心翼翼地探身从洞里用水瓢装满整瓢的液体，把液体缓缓地倾倒在青铜镜面上，液体像是有生命般在镜面上游走。

　　　　那液体，是黑色的，很是熟悉。

　　　　山顶，塔中，黑女人树，山脚，小屋，矮小的植物，只要折下一段树枝，黑色的液体就会流出……

　　　　温热的呼吸呼在脖侧，湿热的感觉带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周遭的一切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玄炫一呼一吸绵长而细微的声响，月羽有种时间停顿了下来的错觉，不自觉地，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

　　　　“你猜我看到什么了？”玄炫拍拍月羽的肩膀。

　　　　“看到什么了？”月羽顺着话问。

　　　　“地上有洞，洞里有黑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