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个老态龙钟的迟暮老头。
西越征不知道熔翟为何突然对自己出手，可是出于本能，他立刻闪躲，不过却忘记自己身上还背负着千斤重担，动作慢了半分，险些中招。避开熔翟的一击，西越征快速凝聚自己的力量，一拳挥向熔翟，熔翟不慌不忙，一只手就挡下了西越征的拳头。
“年轻人，天赋不错，小小年纪就冲开六个穴位，未来不可限量啊！只是你的动作有点儿慢。”熔翟神色一冷，伸出另一只手，抓住西越征的肩膀，双臂用力，想把他给抓起来。
西越征瞬间就察觉到熔翟的意图，没有半点犹豫，他收拳化为掌，抚向腰间衣袍，那里有他的佩剑。
西越征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半年之内，这是他第二次拔出这柄重剑，上一次他借剑势斩断了他二伯的兵刃，一尺长的剑柄可以双手十握，剑身与剑柄连接处几颗雪白的牙齿狰狞如猛兽重生，漆黑的剑身鱼鳞纹规则排列，如同技艺高超的画师精心描绘而成。锋利的剑刃暗光流动。懂金属锻造的行家一眼就能从这柄剑看出它的铸造者技艺有多么精湛。
在西越征拔剑的一瞬间，漆黑的剑身如同一颗巨大的獠牙袭向熔翟的右肩，西越征用尽全力一击，剑刃却只划过虚空，熔翟在他拔剑的一瞬间收回了右手，西越征甚至都没有看清熔翟是怎么躲过去的。
西越征收回剑势，握紧佩剑，立刻就镇定下来，此时的他不畏惧任何人看着与自己相距三步的熔翟，西越征不敢有半分放松，执剑立于两人之间，双手齐握剑柄，眼睛与剑锋相对，慢慢积蓄剑势。
他手里的重剑本就是一柄十握之剑，剑身过重，单手是无法发挥出它的速度。
熔翟紧盯着西越征手里的重剑，布满胡须的嘴角微张，吐出两个字。
“虎——牙！”
熔翟喊出的名字属于是西越征手执的重剑，虎牙！猛虎的獠牙。
西越征双眼紧缩，他意识到［虎牙］或许跟熔翟有什么关系，毕竟这柄剑落到他手里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是他游历时在炎洲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
“不知道你能发挥出它几分力量？”熔翟发现西越征的气势在增加，不再犹豫，他再次挥掌攻击西越征。凛冽的掌风在西越征耳边呼呼作响。
西越征连续躲闪几步，紧接着便横剑迎上熔翟的烈焰掌。但是熔翟仿佛看穿了他的剑术，躲闪的游刃有余，好几次都险些击中西越征的要害。
“年轻人，［虎牙］可不是你这般使用的。”熔翟出招之余还不忘出言提醒西越征。
熔翟的强势让西越征渐渐忘却顾虑，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忽略了四周的人和物。他感觉自己的剑握的更紧了，胸膛里跳动的心脏不停的向他的全身输送沸腾的血液。他出剑更加干脆利落，剑势更加强盛，漆黑的剑身开始发红，剑刃划过空气，发出“滋滋”的响声。
“百里先生？西越姓的怎么了？他好像着魔了！”东陵胜玉无意间对上西越征的眼眸，一股寒意打心底里产生，令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百里无咎微微侧目，他没有想到，西越征会在这个时候在武道上有所精进。显然，这都是熔翟这个老家伙的功劳，他让西越征进入了某种状态。百里无咎看向熔翟，似乎是想问熔翟打算什么时候收手。
熔翟也知道西越征已经有所收获，便向前迈一步，竟然一把捏住西越征全力斩出的［虎牙］。令一只手化为掌，拍在西越征胸口。
西越征被震的后退几步，［虎牙］被熔翟给夺走了。松开虎牙，他立刻便清醒了。看到自己被夺了兵器，西越征的脸色很不好看。
熔翟没有理会西越征，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虎牙，目光温柔的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虎牙］在老夫锻造的兵刃当中只能排进前五，但是，使用［虎牙］的英雄豪杰当中，你是能发挥出它最大威力的一个。”
熔翟枯黄的手指轻弹剑身，厚重的剑身立刻开始震动，震动带动四周的空气，发出低沉的吼声，如虎啸山林。
“什么！”
东陵胜玉本来就很大的双眼，此刻瞪的更大了，让人担心他会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她以为西越征已经很厉害了，刚才看西越征出手，他就明白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可是她没想到，西越征在面前这个糟老头子手下，居然就这么败了，连兵器都被夺走了。
西越征听到熔翟说出［虎牙］是他所铸，又回想到刚才自己的状态，立刻就明白了熔翟的意图。他恢复神色，上前一步，恭敬的辑礼。
“西越征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熔翟眯着眼看向西越征，轻声道：“大师什么的我可不敢乱当，喜欢当大师的人都住在大城市里，手下奴仆无数，老头子就是一个工匠而已。至于指点迷津吗？老头子只是不希望自己所铸的宝剑落在一个庸人手里，作为一个铸造师，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宝剑蒙尘。在这一点上，即使一流剑客也无法体会我们铸剑师的心情。”
西越征不说话，目光如炬，紧盯着熔翟手里的［虎牙］，熔翟的话似乎已经在告诉他，他已经被承认是［虎牙］的新主人。
“年轻人，你的天赋不错，小小年纪就冲开了六个穴位，武力更是超越了宗师水准，未来不可限量啊！只是……”熔翟猛然睁开双眼，眼眸中似乎燃起一团烈焰，然后他单手握紧［虎牙］。
漆黑的剑身从鳞纹中开始渗出火焰，一瞬间，剑身变成火红色，沉重的剑身也开始震鸣。
西越征愣楞的看着火红的［虎牙］，他感觉到，这种状态才是［虎牙］该有的状态，刚才他有那么一刻使手里的剑觉醒，虽然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便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剑身产生了共鸣，全身血液开始沸腾。那种感觉让他想到了战场，手握杀人剑，挥军历百战。
“滋~”
西越征耳边响起刺耳的破空声，把他拉回现实，他的眼中那柄重剑越来越大，几乎要遮住他的双眼。
是熔翟，他把［虎牙］掷向西越征，西越征连忙躲避，无奈背上重物拖累，他慢了几分，火红的［虎牙］擦着他的后背飞过，紧接着他感到身子一轻，瞬间跳出几丈外。
当西越征落地时，他的身后也同时传来一声闷响。金属板落地，岩石都被砸坏了。
“你的动作怎么会这么慢？……”熔翟话没说完，他的注意力被金属板吸引住了。以他的眼力立刻就看出那块金属板不是凡品。
西越征转身去拿金属板，被熔翟抢先一步。
“嗯？”熔翟第一次居然没能拿起金属板。
“什么东西这么重？”
熔翟抓住包裹，一下子就把包裹着金属板的金丝布完全扯开，重达千斤的金属板刚刚离开地面，又“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布匹褪去，地上的金属板露出原貌。
蓝黑色的金属面上依稀可见凌乱的纹路，十二幅简单的印记好像是被嵌入金属中的星图，在阳光下组成一幅美丽的图案。
“好东西！”熔翟大叫一声，甩开西越征，像一个小孩子遇见了好玩的东西，立刻蹲下身去研究金属板，看他那样子，甚至恨不得把眼睛都贴到金属板上。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熔翟都不说一句话，像一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不停的研究金属板，似乎对于他来说，百里无咎他们三人的份量跟金属板相比，就跟他们的重量比一样。
西越征从岩石中拔出［虎牙］，抚摸着剑身，此刻剑身已经回复成漆黑的原貌，轻叹一声，随手挽个剑花，收剑回鞘。
“先生……”西越征退到百里无咎身边，神情有些低落，毕竟刚才的较量，他输的很惨，这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无碍。”百里无咎挥挥手，“你败给他不丢人，而且你不是也有收获吗？“百里无咎瞥一眼［虎牙］。
“是呀！”西越征语气沉稳了许多，在他的身体里，一股烈焰已经被点燃，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把这股火焰烧遍六洲。
“今日来到此地，正是为了请他帮我们辨认这块金属。”百里无咎一脸笑意，看着专注的熔翟，“我们的目的很快就能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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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半月之约
东陵胜玉回过神，赶紧来到西越征身边，问他有没有受伤。
西越征还以为东陵胜玉在关心自己，心中有些诧异，紧接着又听到东陵胜玉嘟囔道：“什么呀！还以为挺厉害呢！谁知道连一个老头儿都打不过，西越家的也不过如此吗！”
西越征顿时气的脸色通红，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东陵胜玉嘲笑西越征，可是她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白痴，以她的实力能看出熔翟的强大之处。
这个邋遢的老头子居然这么厉害！东陵胜玉感叹不已。年轻人都崇拜强者，她心态自然也会随着改变，她甚至觉得有点儿放荡不羁也不错。
“百里先生，他究竟有多厉害？为什么我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东陵胜玉满心疑惑。她是乾国皇族，她受的教育中就有关于六洲十二海风土人情。比如她会对百里无咎这么崇拜，就是她听说太多关于百里无咎的事迹。这在皇家的教育中原本是要皇子对敌人知己知彼，好在日后的战斗中不吃亏，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变数——少年的不可控性。
百里无咎解释道：“你没有听说过他也很正常，即使回去问你父皇，他也不见得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毕竟当年我外出游历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就已经在这里打铁了。而且这个老家伙很低调，对权力什么的没半点兴趣。”
西越征听得一愣，他记得百里无咎可是有一百三十多岁了，百里无咎外出游历那不得是一百年以前的事！一百多年前就被百里无咎慧眼识英雄，而且被他这么推崇，以百里无咎高傲的眼光，想必一定有让他自叹不如的地方，不由得，西越征更加好奇了，他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遇见铸造［虎牙］的人。
原来这个家伙这么老了，怪不得那么难看！东陵胜玉一撇嘴，再看看百里先生，一身干净的青色袍子，满头白发整齐的的挽着发髻，同样是老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熔翟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他一心都扑在百里无咎带来的不知名金属板上，好像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爱人。
西越征与东陵胜玉不同，尽管只比她年长两三岁，可是这两三年不是在学府中度过的，他的游历生活让他成长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听完百里无咎的话，转向熔翟，正身辑礼，这是出于对年长者的尊敬，年长也就意味着阅历丰富，他的阅历就是他最大的财富。
熔翟一边查看金属板，一边感叹道：“没想到啊！我一直以为自己活到现在就是多余的，今天见到这东西，我才明白，我就是为它而活的。呵呵……”
熔翟看着金属板，过了一会儿又回头对西越征说：“老头子收回刚才的话，身负这么重的一块金属还能发挥出那种水平，在老头子所知的当今六洲年轻一代的英雄豪杰中，你能排得上前三了。”
西越征虽然对另外两个人很好奇，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打听这个的时候，他一正身拱手道：“晚辈还差得远呢！”
“就是！”东陵胜玉连忙插嘴道：“也不过如此嘛！”
“呵呵……”熔翟边看金属边说：“年轻人不该那么自谦，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年轻的血液，没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如何对得起‘年轻’二字，难道非得到老头子这个年龄才敢仗着资历去纵横六洲吗？”
西越征轻抚腰间的［虎牙］思量片刻，再次回答道：“西越征受教了。”
“年轻人，不要老是想着跟我们这些老头子看齐，我们现在所得，有一大半是我们拿寿命换的，如果回到年轻时代，也许还不如你呢！”
熔翟说着突然回头瞄了一眼百里无咎，：“记得老头子第一次见到无咎时，他才十八岁，那个时候，他跟你一样，也是只能冲开六个穴位，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可比你要嚣张多了，呵呵……”
东陵胜玉很配合的在一旁惊叹道：“不愧是百里先生！十几岁就冲开六个穴位，如果先生没有放弃武道，也许就是六洲十二海武道第一人了！”
百里无咎有些尴尬，好在东陵胜玉没有说出“原来百里先生年轻的时候跟西越家的一样啊！”的话。
“呵呵……这个小家伙可没有说错，无咎可是最有可能达到武道至尊的男人。”熔翟似乎回想起百年前的一些往事，仰首感叹不已。
“无咎跟你不一样，他对武道的感悟更加纯粹，六洲十二海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西越征知道，熔翟在跟自己说话，正如熔翟所言，他的确不是纯粹的钻研武道。攀登武道巅峰？西越征早就放弃了，从他结束游历生活他就不再奢望走武道一途。
紧接着熔翟又惋惜道：“可惜啊！自从痴迷于历史研究就荒废了修行！一百年过去了，你的实力又增长了多少？真不知道那些湮没在历史之中的东西对你有什么吸引力？”熔翟无奈的摇摇头。
“都说美人乡，英雄冢，这天下又有多少类似美人乡那样的东西，又误了多少英雄豪杰！”
“历史一途并不是最好走的路，如果当年你选择以武证道，以你的资质未尝没有机会一窥天道。”
百里无咎苦笑连连，又不知该如何回应熔翟。
“你们此行就是为了这个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