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帮陶子揽这个活,这家人可不好对付,这时间要怎么熬过去?
心里虽然忐忑的不行,但是脸上还是要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嘴角也要硬生生挤出一个向上弯曲的弧度,就那么灿灿对视着这对父子。
终于开口了,“是阮小姐?带乐乐去书房吧!”说着向前摆着他托着小孩的那只手臂,示意我过去牵上。
一步小跑上前要托乐乐,无奈他就是甩着胳膊不要我碰,拽了好几次根本都拽不动,我进退两难时,听到一声怒吼:“王亦轩,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升在半空的手臂就那么垂着了,这声音太凌厉刺耳,我被震的不轻,转头看乐乐时,他也傻傻的看着他爸爸,一动不动的。
半响,我试着再拽起了乐乐,这次他顺从的一点都没挣扎,我小声在他耳边问着:“书房在哪里?”
乐乐转了转他圆黑的葡萄眼珠,抬起手指了指楼上,我轻手轻脚的和他一起去了二楼。
辅导期间,乐乐再没有胡闹,只是乖乖的跟着我念着单词,到了40分钟的时候,我说了声休息会,他就两手托着腮,眼睛盯着窗外的草坪,一句话也是没说。
我试探性的问了句:“乐乐,你是不是很喜欢弹钢琴啊?”
乌溜溜的眼睛愣是没转过来,狭长的睫毛只是扑棱了两下,嘴角像是要蠕动,终究还是没开口,我也识趣的闭了嘴。
好一阵儿,我翻着书本准备开始上课了,他才慢悠悠的来了句:“喜欢弹钢琴能有什么用,你们也不会让我弹,也没人听我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倒是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怎么没人听你弹?你爸爸和妈妈他们会听的啊。”
听到我这句话时,那黑长的睫毛眨动了几下,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了我半晌,突然沙哑着嗓子说了句:“爸爸不喜欢我弹钢琴,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妈妈了。”那小大人的模样有着忧郁的神情,我的心突然针刺般的疼了下。
“你爸爸为什么不喜欢你弹钢琴,是因为你弹的不好吗?还有,你妈妈是不是出差了啊?”
或许是我的口吻太温和,或者说我脸上满是关心的表情,在这个六岁的小孩看起来没有掺假,他看了看我,摆弄着手里的羽毛头笔,缓缓的说了起来:“因为我妈妈以前很喜欢弹钢琴,现在他们离婚了,爸爸就把钢琴搬到后面的客房去了,都不让我去客房……”
“你怎么知道你父母是离婚了的?”我弱弱的压低声音问着,生活中很多离婚的夫妻即使离婚了,但是在给自己的孩子说时还是会骗他们说爸爸或者妈妈出差了或者分开住了,怎么乐乐这么小就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心里很是震惊。
“我爸爸告诉我的。”这又是让我吃了一惊,这是个怎样的爸爸,怎么这么残忍,不过这样的做法和他身上透出来的那股严峻和清冷还是很契合。
只是离婚这个字眼从一个六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很是难受,心里更是有种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面临父母分离,无法拥有一个温暖和谐的家庭,也是可怜的很。想到这些,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乐乐的头。
后面的课上的很是顺利,乐乐也和我显的不那么疏离,甚至还亲昵的叫起我姐姐,我心里也开心起来,身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课也上的差不多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准备放回去的时候,“姐姐,你手机借我玩玩。”
“等咱们把最后一个单词学了,姐姐给你玩好不好?”想着他肯定是要拿着玩游戏了,就试探性的哄着他商量起来。
“姐姐,我就玩一下,一分钟时间就够了。”
看他那么执着的要,我也就伸手递给了他。看着他在手机联系人里输入了他的大名,存了个号码进去,然后还按了个拨通键,顿了几秒后,利索的把手机还给了我。“姐姐,给我教最后一个单词吧。”扑闪着大眼睛瞅着我,轻快的说着。
这小家伙真可爱。
离开时,乐乐和大姐一起送我到门口,末了还说了句:“姐姐,你现在有我的号码了,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了,等我爸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偷弹钢琴放给你听。”
我灿灿的笑着应了声:“好。”
期末考试临近的时候,全国各地出现了甲型h1n1流感病例,我们学校也有很多学生被感染了,校园里人影也稀薄的可怜,上课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戴着口罩。
校医院里每天早上和下午都免费提供预防流感的汤药,宿舍的四个人都轮流着去申领,以前和孙娟她们面和心不合的关系也因着这疫情好转了,四个人在这个时候变得团结互助起来,也许当面临灾难的时候人才会更加珍惜现有的生活,也会变的柔软起来。
不知是不是晚上上自习回来的路上吹了风着凉了,半夜的时候浑身冷的打颤,我把被子裹成一团还是冷的不行,牙齿互相碰撞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嘴里也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陶子轻敲了几下我的床背,“阮馨,你怎么了?”
“好冷,难受。”我使劲挤着牙发出声。
“啊,你怎么这么烫。”模模糊糊中感觉陶子把手放在了我的额头,夸张的说了句烫。
我自己只是觉得冷,倒是没觉得烫。
咣的一下,不知是谁把灯打开了,亮白的光刺的我眼睛疼,浑身也酸痛无比,这会竟然还感觉到了身体里似乎有股滚烫的气流在冲撞,冷热交替让我更是躺卧不安,喉咙也嘶嘶哑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恍惚间感觉有人给我使劲的套着棉衣,穿鞋子,似乎还背扶着我一路迎着凉飕飕的风走了好久,我就那么趴在背上迷离昏睡。
等我稍微有些意识的时候,是在校医院人满为患的走廊间,听着身边的私语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走进走出戴着口罩的人,旁边的陶子一手环住我整个腰身,我的头紧紧靠在她的怀里。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只是感到陶子和孙娟扶在我两侧,医生在不耐烦的询问着:“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半夜的时候就开始这样了。”陶子急急的回到。
“给她量个体温,你们两个也去二楼领三个口罩,别又被传染了,下一个。”
“怪不得这么烫,都39°7了,都要烧糊涂了。”听见陶子喊着,我眼皮子还是重的睁不开。
“你们拿着她的医保卡和学生牌给她办住院手续吧。”
“医生,她是单纯的发烧还是被传染了流感?”只听见孙娟怯怯的声音。
“现在只要是发烧都是要按隔离处理的,你们没看见走廊里那多学生嘛,给她赶紧去办住院手续,晚了连床位都没有了。”医生急急的催促着。
我的脑子又开始发懵了,迷迷糊糊,身体重的像灌了铅一样,腿抬不起来,上楼梯都是陶子和孙娟架上去的。
044我就告诉他了
不知到底躺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病房里也躺了2个学生,倒是没看见陶子和孙娟,心里只是想着快考试了,竟然住院了,这肯定要挂科了,急急找着手机,想打电话给陶子,叫她带几本书给我。
爬起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晕乎乎的,身体也重的不行,嗓子也干干的,鼓起力气翻了床边的柜子,没有找到,只能这么躺着等她们来了。
只是当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有种孤寂凄凉的感觉,心里涩涩的难受,有种感觉被拥堵着,不知是不是对自己体弱的抱怨之感,还是对即将到来考试的焦虑之感,或者只是思念一个人的心情,想有他的陪伴。
连森,他在就好了。
胡思乱想了好久,终于看到推门而入的陶子了,只是全身都武装起来,脸上带的全闭式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身上穿的是医院的防隔离服,只能凭借她手上拿着的我的手机垂下来的黄色小熊吊坠判断出是陶子没错。
“阮馨,我把你专业课的书都带来了,还有手机、洗漱用品你看看还缺什么?”
“谢谢你,没缺的了,只是帮我问问医生要隔离多久,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医院。”我哀求的对她说。
“可能……隔离要很久吧!现在学校对这个病挺重视的,甚至我和孙娟也被严密隔离起来了,不过不是在医院,在咱们宿舍……”
我心里一惊,“你们又没生病怎么还要被隔离起来啊,真过分。”
“没办法,谁让这事疫情呢,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养病,尽量多休息,别一个劲的看书,你们在医院的学生,可能考试统一被安排到了下学期考了,所以你复习的时间还算多的,别太担心挂科的事情。”
我对专业课焦虑的事情,陶子最清楚不过了,所以不用我说,她都会吧啦吧啦的把这一大堆事情讲给我,只是我心里对要我一个人在医院熬这么长时间的事情很是恐惧,我怕一个人。
见我没说话,陶子又叮嘱了一些事情,最后说了句:“昨晚连森打了两个电话过来,第一个电话我还骗她你在洗手间,最后一个电话实在没法骗了,我就告诉他了。”
“什么?你告诉连森我住院的事情了?”我很是吃惊,虽然我很想连森能陪着我,可是真要他因为我生病而回耽误他实习的工作回学校陪我,我肯定不同意,何况我也怕传染给连森。
“恩,连森知道了,阮馨,你也知道的,我不会撒谎的。”陶子怯怯的说道,这件事确实也不能怪陶子,她已经为我做的很多了。
“陶子,你回去吧,别来医院了,现在这个病传染性挺强的,我可不希望你被我感染了,反正医院有护士的,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能走能跑的,打饭上洗手间都没问题。”我假装轻松的对她说着。
“阮馨,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随时来医院的,只是你也看到了,医院不允许我们看望的人呆很久……”
“恩,好,有事情我会打你电话的,赶紧回去吧。”
陶子走后,我急忙拿起手机拨了连森的电话,“连森,我没生病,就只是着凉了,你别担心。”
“阮馨,我已经到烟台了,现在坐车往医院赶呢?你还没吃饭呢吧?想吃什么,我带给你。”连森一如既往温和清朗的声音,像一根根琴弦一样,使我的心漾起了阵阵涟漪。
“你怎么回来了呢?好不容易有个实习的工作…。。”我嗔怒的责怪的,可是心里却是暖暖的。
“你都被隔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觉得我能安心工作吗?”
“可是这么远的路,你多累啊,而且来回路上还要花这么多钱。”
“傻瓜,都是为我想,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想想,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我吗?”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能不想呢?不说生病的事,我们也有很久没见面了。只是在病房这个不私密的空间,要我说什么肉麻的话,我还真心说不出口,“你给我带点慕斯饼干吧!蓝莓味的。”
睡着的时候模模糊糊感觉有人握我的手,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连森的脸,清秀分明的轮廓,含情的双目,还有那握着我的手传来的温度,都让我的心为之一动,挣扎着要起来,被连森拦了下来。
“好好躺着,你要吃的饼干。”看着他拿着饭盒的盖子上,将一块块饼干切成了小小的方格,拿起勺子舀喂给我。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喂,太不好意思了,而且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自己来吧,哪有这么娇气。”我坐起来伸手要端起饭盒盒盖,不顾连森的劝说。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你自己来吧。”他还是让了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赶紧出去,哪个学院的学生,报到学校管理处去。”门口站着的护士,看到没穿隔离服没戴口罩的连森后,大声的呵斥起来。
“医生,不好意思,他刚实习回来,不知道这些,现在就给他穿,学校管理处那边就不报了吧。”我陪着笑对着护士讪讪的说。
“学校现在强调多少次了,不准探视,不准探视,你都是被隔离起来的了,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的话,还隔离什么?名字赶紧报上来,还有其他病房要去看呢。”护士坚持的要报上去。
我怕把连森的名字报到管理处后对他将来的毕业有影响,就想再和护士磨磨,求求情,不料连森直接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号都报了上去。
连森出门的时候还叮嘱了要我一定要记得吃东西,多休息,看着桌子上他买来的一大包零食和水果,都是我爱吃的,心里很是感动。
住了快一周了,连森在傍晚护士交班的时候都会偷偷摸摸来一趟病房,两人说说话,感觉两人像一对偷情的小夫妻。
在医生宣布我要出院的时候,心里很是开心,终于可以出去看看,可以上课,可以和连森一起玩了,只是在听到要被转到留学生公寓在隔离一周稳固稳固病情的时候,我的心像蔫了的气球。
在公寓还是比在医院好了很多,离宿舍也是近了不少,陶子和孙娟会时常过来看看我,连森更是不离身的陪着我,这段时间和连森呆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之前所有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两个人也是亲密了起来,自己也更爱连森了。
045没想到天气不好
隔离终于结束了,连森打着给我除晦气的名义要带我出去放放风,坐了1个多小时的车,又乘了半个小时的船后,到了一个小岛上。
整个岛给人的感觉很是整洁,连村落每家每户的房屋形式都是一致的,外墙的颜色都是灰白色,屋顶的瓦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