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奶奶给你压岁钱了吗?”
“没有。”
以前过年的时候,老太太都会给晨晨100块钱压岁钱,现在……
这些都不重要,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养。
我紧紧把晨晨揉进怀里,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嫌弃你,妈妈也不会的,妈妈永远都会用生命守护你。
初四接到陈以深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七。”初八上班,提前一天回去正好。
“现在回来好不好,我想你了。”
“我一年也就这几天能陪陪我妈,我不回去。”
“那我明天去拜访丈母娘。”
“啊……不行……”
“我会给你丢人吗?”那边是陈以深有些不快的声音。
“不是……”我还没有跟我妈提起过你。
“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去拜访丈母娘,顺便把你户口本拿过来。”
“拿户口本干嘛?”
“把你变成我老婆啊,看你还往哪跑。”
“她……还在你家吗?”我犹豫着问出心底的疑惑。
“嗯,她差不多也快好了。”
“你先照顾你前妻吧。”我微怒的声音冲口而出,猛地挂断了电话。
前妻和你一起过年,在你家里住着,你来我家见我妈,算怎么回事。
明明告诉自己要沉着,要冷静的,却还是止不住地动怒了。
他会认为是我无理取闹,是我小心眼吧。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小心眼了,我就是生气了。
初七早上给兰兰打了电话,她正在火车上,中午到。
我到县城坐车,杜鹏接了晨晨,等晨晨开学再送到石市。看着杜鹏低眉顺眼一脸无害的样子,和杜鹏一起吃了午饭,并放心地把晨晨给了杜鹏。
坐上去往石市的客车,不一会就接到了兰兰来电,她已经到了,给我带了她们家乡的特产。
有的时候,闺蜜比男朋友更让人心暖。
这个年,我的心里多了一丝惆怅,因为陈以深,和他的前妻。
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我已经30岁了。苏雅文,努力工作才是正经,我这样告诫自己。
陈以深到车站接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笑脸飞扬,朝着他奔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窜到他的身上。他双臂拖住我,笑漾全身,满面春风,吻上我的脸颊,“我想死你了。”
于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并不年轻的我们,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像很多恋爱中的小情侣一样,旁若无人地亲吻了起来。
“晨晨呢?”车上,陈以深问道。
“等她幼儿园开学,她爸爸送回来。”
陈以深侧头看我一样,什么也没有说。但我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
回到家里,兰兰看着我身边的陈以深,说:“什么时候也有人去车站接我啊。”
“会有那一天的。”陈以深笑道。
“不要着急嘛,大房子会有的,小老公也会有的。”心情大好的我,开起玩笑来也不留余地。
“你们就刺激我这颗老年人的心脏吧。”兰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你们再在我面前这样,我就把你们踢出去。”
“你赶紧把她踢出去吧,正好我收留,重金感谢。”陈以深双眸清亮,舒朗地笑着。
“你贩卖人口啊。”我推了陈以深一把。
“啊!啊!啊!你俩给我从五楼跳下去。”兰兰把手里的抱枕仍在我身上,又佯怒地嘟囔了一句,“恋爱中的人真可怕。”
我把行李收拾利索,又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的,生活无限美好啊。
“快点换衣服,跟我走。”陈以深看着磨磨蹭蹭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我说。
“干嘛去?”我疑惑地问,
“去见我妈。”
“啊?”我愣了一下,“你没说今天要见你妈啊。”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过完年带你去见我妈。”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比如给阿姨的礼物。”我试图着推脱。
提起见陈以深的妈妈,我是胆怯的。两个人,两个家庭的差距是不容忽视的世俗观念。虽然陈以深一再强调他的妈妈多么开明,对于有过婚姻经历的我来说,我深刻地懂得,一个男人在妻子面前维护自己妈妈的那颗心。
在妈妈的心里,自己的儿子永远都是那个在自己怀里吃奶的娃娃。
在儿子的心里,自己的妈妈永远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媳妇永远都是外人,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况且,我还有晨晨,那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小东西,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的。
就算阿姨是个开明的母亲,就算她能接受我,她会接受我的孩子吗?
“什么都不用准备,你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陈以深安慰我。
“去吧。有老陈在,你怕什么。”兰兰适时开口了。
看着兰兰坚定的眼神,我明白了兰兰的意思。不管阿姨什么态度,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有必要走这一趟,如果阿姨同意,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阿姨坚决反对,及早抽身,减少伤害。
“好吧。”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
车上,我的不安看在陈以深的眼里,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握住我的手,声音绵软,“不要担心。”
“嗯。”我侧头看向他,淡淡地点头。
不用担心吗?
我会告诉你,你永远都不懂女人的心思和女人的战争吗?
我会告诉你,婆媳是天敌吗?
眼前清晰地闪过杜鹏妈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脸;想起在我坐月子期间给我吃的开水煮白菜;想起我发烧时,她帮我看了一会晨晨就骂晨晨是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陈以深的妈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也一边拉着我的手说着“这姑娘真好。”一边跟别人说“就是家太远了,家里条件也不好。”
车子缓缓驶进名为“翠铭”的别墅群,这就是阿姨住的地方吧,好幽静怡人。
我侧头看向陈以深,我记得在昆明的时候,他说他妈一个人带大他很不容易,他要留在他妈身边,我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为什么没有和阿姨一起住呢?”
“我平时应酬多,回家时间不确定,我和她一起住的话,她会成天担心我。”陈以深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经常回来看她。”
车子刚刚在一栋独立的别墅前停止,一个看起来像保姆的中年妇女打开了大门。随即,我看到一个面容慈祥的小老太太迎了出来,清清爽爽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雍容华贵满身珠饰的贵妇人,我的心一下舒展了不少。
“雅文,这是我妈。”
“妈,这是雅文。”
陈以深介绍着。
“阿姨好。”我赶紧笑着打招呼。
“好,好,好。”阿姨饱经风霜的皱纹舒展开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苍老的嘴角勾起慈祥的笑意,“赶紧进屋。”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我的手,向屋里走去。
我略紧张地跟着阿姨走去,回头想看一眼陈以深,他在身边的话,我会安心不少。只见陈以深正从后备箱里拎出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
102母女生离故人来
“杜鹏,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我的话没有说完,电话里只剩忙音,那优美冰凉的女声刺痛着我灵魂。
我迫不及待地穿上衣服,就要奔出去,我要去找晨晨。
兰兰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
刚推开房间门,我就和嫂子撞了个满怀,嫂子脸上浮着一抹得意的笑意,语调轻快,“雅文。”
“嫂子,我要去找晨晨。”我焦急地说着,试图越过嫂子,赶紧离开。
“等一下。”嫂子一把拽住我,“你现在去送死吗?我昨晚半夜骑电动车去了他家,在他家大门口烧了纸钱,留了一点没烧的,贴他家大门上了,还用小泽画画的水彩笔在他家墙上写满了杜鹏去死几个大字。”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诧异道,“十公里,你昨晚骑电车走了一个来回?”
“是啊。”嫂子自豪地笑着,“敢打我男人,我没把他家房子烧了就是好的,以后没事我就去烧点纸钱。”
我终于明白了杜鹏刚才的阴狠决绝从何而来,他一定以为是我做的,或者我是知情的。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想着刚刚电话里晨晨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我要妈妈。”我急的直跺脚。
兰兰同嫂子讲了刚才的事情,嫂子又说,“你现在去有什么用,他不会把晨晨还给你,你还会遭到他们羞辱,晾他几天再说吧。”
“可是我等不及了啊,我要见晨晨,现在就要见晨晨。”晨晨的哭声在耳边萦绕,揪扯着我的灵魂,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生生地疼着。
说完,我用力挣开嫂子的束缚,拉着兰兰小跑着走了出去。
到杜鹏家的时候,我看到杜鹏家的外墙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水彩笔写的“杜鹏去死。”几个大字。
我在大门口没有看到纸钱燃烧的灰烬和黏贴着的纸钱,应该是已经清理了吧。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此行我只会收获羞辱和心痛的眼泪,可是我别无选择,我要看见晨晨,我想晨晨啊,每一秒都是煎心熬油般的痛啊。
大门是敞开的,我和兰兰进到房间,晨晨,杜鹏,老太太,杜鹏的叔叔,两个堂哥,全部都在,看来他们是算准了我一定会来的,或者说他们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把我引来。
晨晨看到我,欢快地叫着“妈妈。”扑到我身边。
我蹲下身体,把晨晨紧紧揉进怀里,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真实的存在,填补着我空荡荡的灵魂。
“晨晨想不想妈妈?”我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抱着晨晨的小脑袋,我紧绷的嗓音是碎裂的痛。
“想妈妈。”晨晨哭道,“爸爸不让我见妈妈,爸爸不让我要妈妈。”晨晨的眼泪滴在我的脖颈上,冰雹般砸在我的心上。
“宝贝儿,妈妈来了,妈妈会带晨晨走的,好不好?”我用力吻着晨晨的脸蛋,心正在被一点一点撕裂。
“好,我要跟妈妈走,我要妈妈。”晨晨泣不成声,每一个音符都似一把尖锐的刀,一点点割着我已经碎裂的心脏。
我抬头看去,杜家人正一脸不屑地看着我,我看向杜鹏,合着泪的声音祈求道,“我给你钱,给你三十万,你把晨晨还给我,好不好?看在我曾经真心爱过你的份上,看在我那三年对你一心一意的份上,求求你,把晨晨还给我,好不好?”
杜鹏没有回答,杜家人没人搭话,在他们居高临下又不屑的眼神下我像一个小丑,似一粒尘埃,卑微的没有尊严。
“晨晨,跟妈妈走,好不好?”我又紧紧地蹭着晨晨的脸蛋。
“我要妈妈,我要跟妈妈走。”晨晨一声声地哭喊着,重捶般狠狠敲击着我的灵魂。
我抱起晨晨,哀求的目光看向杜鹏,“你让我带晨晨走好不好?我给你三十万,现在,马上就给你。”
“看看你做的好事,还想带走晨晨?”杜鹏阴沉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朵。
“要怎么样你才能让我带走晨晨?”我无力的声音是绝望的苍凉。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杜鹏咬牙切齿,双眸迸射着冷戾的光芒,说着朝我走来。
兰兰疾步挡在我身前,怒声道,“杜鹏,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雅文哪点对不起你,你抛弃妻女之后,还要这样折磨她。”
“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杜鹏冷声,一把挥开兰兰。
兰兰又一个大步横在我身前,沉声道,“雅文可以给你三十万,换孩子。也可以用三十万跟你打官司,就算你在当地有关系,她可以聘请外地律师,外地律师与你们当地的公检法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会受你们胁迫,当地法院有什么不公平也完全可以检举,到时候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你们离婚的时候,抚养权本来就是雅文的,你确定你要放弃这三十万去打一场基本没有胜算的官司吗?”
兰兰的话让杜鹏的神色若有所思。
“跟她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把晨晨抱走。”老太太跳着脚指着杜鹏怒吼。
杜鹏的两个堂哥一齐上来,架开了兰兰,杜鹏一把抱过我怀里的晨晨,我眼睁睁地看着晨晨离开我的身体,好似我的心脏在一点点剥离,我无力地抓着晨晨的身体。
“晨晨。”
“妈妈。”
我和晨晨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着,杜鹏一个用力,晨晨的胳膊一点点从我的手里抽离,我死死地拉着晨晨的手,紧跟着杜鹏向外走去。
“求求你,把晨晨还给我,她是我的。”我歇斯底里地哀求着。
“妈妈,妈妈。”晨晨的哭喊声鞭笞着我的灵魂,生生的疼痛把我淹没。
老太太从我身后快步过来,用力掰开我的手,杜鹏抱着晨晨大步离开,我眼睁睁地看着晨晨的身影离开我的视线,无力地感受着晨晨渐远的哭喊声,我像是抽干了所有的生气滑落在地上。
兰兰走过来,想要扶起我的身体,我刚刚起身,双腿一软又滑倒在地上。
这时,兰兰手机铃声响起,兰兰起身去接电话。
耳边已经没有了晨晨的哭声,又好似晨晨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一直在我耳边盘旋。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发疯般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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