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旁那棵大树下,应声转出了骄阳公主,遥遥的对皇姐笑了一笑,她缓步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出殡那日我没来送送纪东,心里一直惦记着。昨夜,我梦到他小时候了,那时我还没有嫁人,欢欢喜喜的把他抱在手里,对他说:‘以后等姑母老了,若是没有儿子养,就把你抢去孝顺姑母!’”
骄阳笑着说这番话,却把艳阳听得眼泪直往下掉,骄阳的笑容更盛,抚着纪东的墓碑,悠悠一声低叹:“如今我还没有老呢,儿子没了,纪东也没了。”
“皇姐,”她的声音轻的令人起鸡皮疙瘩,“以后谁来孝顺我呢?”
艳阳扭过脸去擦泪,因哽咽而嘶哑着嗓子:“我明白,骄阳,你比我更苦……”
骄阳却摇头,“皇姐,你不明白——皇姐可知河越到现在都没有下葬?”
艳阳一惊,茫然的摇了摇头。
骄阳眼神越加空洞,语气平平的说道:“皇帝不肯让他入这东郊,母后呢,也劝我将他葬到李家祖坟去,甚至我家李大将军都为此与我翻了脸,可我绝不听他们的!要河越下葬也不难,与纪东平起平坐,或者……”
说到这里,她一笑,并不继续往下说去。
河越与里耶同归于尽,为大夜立下了大功不假,可他当时扮作纪南的模样,令得西里与大夜如今都在传说大夜出了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战将,英勇无双,乃上界将星转世,不伤不死!
皇帝需要这样的传说来使得大夜震慑四方,因此河越的死因决不能对人公开,因此也就无法追加战功与爵位。
骄阳看着她姐姐,淡淡的说:“皇姐,你猜我入宫请旨时,咱们的好弟弟是怎么说的?”
她一字一句的学给艳阳听:“他说:‘身在皇家,许多事就非得不如意,这万人之上,哪有别人想的那么快活?皇姐,你该体谅朕才是。’”
艳阳倒吸了一口气,又听骄阳幽幽说道:“我唯一的儿子,死无全尸,如今连下葬都没有个名目……皇姐,你说说,我该如何做到体谅他?”
艳阳半晌才不忍的开口答她:“我……不知。”
“皇姐不知不要紧,只求皇姐将心比心,以纪东比河越,能因此稍稍体谅我。”骄阳声音低而轻,带着诡异的坚韧,“不管皇姐还要不要纪东的陪葬品,但求不要阻碍我,为我可怜的儿子办最后一件事——用纪南,来为他陪葬。”
艳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踉跄两步扶住了纪东的墓碑,她头晕目眩,久久不能说话。
“皇姐?”骄阳不懈逼问。
“你别说了!”艳阳睁开眼低喝,“骄阳,我与你感同身受,也知道你比我更难过更心痛,我不管你怎么疯,但不许动到纪府头上!纪霆与纪西纪北,你若是敢伤他们半分,我决不饶你!”
骄阳微微的笑起来:“如此便多谢皇姐成全。”
“我……”艳阳正要犹豫反复,骄阳已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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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中的马车里,骄阳公主身边,漂亮的小公主正伸手去窗外,迎那风中欢舞的蝶。
骄阳公主微微的笑:“倾城公主,本宫方才的话,公主可听到了?”
那蝴蝶怎么也不肯停在她指尖上,倾城嘟着嘴回过头,“听到啦!随便你啦……反正,我只要他。”
“好,那么咱们就说定了?”骄阳笑容更盛。
西里小公主这时指间一错,顿时一阵香味飘散在风里,原本嬉戏的蝴蝶忽然就纷纷全都扑向她手掌,有好几只都停在了她手心里,美丽而神奇的景象。
小公主“咯咯”的笑着,天真可爱,“恩!说定啦!你教我的事情我已经记住了,我回去就办!你放心吧!”
骄阳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才放松了已绷紧了几十天的弦。她舒适的向后靠去,随着微微颠簸的马车,闭上了目。
也因为她闭上了眼睛,她并没有看见:车窗外那白净的小手上,方才还振翅欢舞的美丽蝴蝶,已经全都僵硬灰败,小手轻轻一翻,它们便如同一片片不起眼的秋叶般掉落风里,再无生机……
第四十二章
只想着她被欺负了的着急模样有多可爱,一时竟忘了自己身下的,可是堂堂大夜国神武大将军兼白虎门令主哇!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端密太后宣召入宫时,纪南就觉得事有不妙,但那宣旨的太监在下朝的路上堵着了她,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怎好抗旨。
该死的某人,也不知去了哪里,都已经两天没有音讯了。
往千密殿去的路上,纪南在心里把他颠来倒去骂了个够。
谁知踏进千密殿,等着她的却不是太后娘娘。
纪南刚松了口气,忽然一旁偏殿里跑出来一个粉色长裙的漂亮少女,在她身前停下,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是谁呀?怎么在这里?我们是不是见过?”漂亮少女歪着头,天真可爱的笑着问纪南。
领路的太监不知何时已不见了,周围值班的宫女们奉茶上点心一丝不乱,偏就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人出声。纪南有些尴尬,弯腰对她行了一礼:“见过倾城公主,臣是大夜的神武将军,纪南。”
“啊……我知道!,就是你打败了我们西里的大军,还亲手杀了里耶将军!”倾城公主笑的甜丝丝的,一脸仰慕,可爱极了的神情,“纪将军,听说你是什么天上的星星,不伤不死?”
她说着,不着痕迹的更走近了一步,垂在袖中的手指不易察觉的一动。
见她亲热的伸手欲来拉自己,纪南下意识的袖手一避,温文有礼的伸手虚请她坐下。小公主脸色微变,却又立即恢复如常。
接着她再瞧向这传闻中的神武大将军时,眼神中已有了堤防之意,再不敢贸然动手。
两人坐下喝茶吃点心,不多时,端密太后携了今日特意亲自去请来的慈孝太后,双双而来。
先帝生前极爱端密,给了她天下人为之咂舌的权利,因此慈孝是在端密的阴影下生活了几十年的。后来她的儿子登上了皇位,她名义上与端密平起平坐,那份恐惧便被她用憎恶掩盖,如非必要,平日里她绝不与端密碰面。
今天端密亲自上门请,慈孝不敢不来,两宫在后花园坐了许久,谈了些无关紧要,端密越是无事淡淡,慈孝心里越是紧张。直到此时见到纪南与那西里公主,慈孝太后终于明白了端密这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小公主与咱们神武大将军,相谈甚欢?”慈孝太后在上首,笑的温和慈爱。
纪南心里一突,只听倾城小公主银铃一样的笑了起来:“太后娘娘,你们大夜的男儿真是好,一样的能征善战,身上却没有西里男孩子那股臭臭的味道!”
这话说得天真有趣,两宫太后一齐掩嘴笑了起来,侍候的太监宫女们也纷纷忍俊不禁。
端密太后笑着对倾城说道:“小公主这话,不尽然对——咱们大夜可也只有这么一位神武大将军,不过恰巧就叫小公主碰上了。”
那西里公主眼神含娇带俏的看过来,纪南心知再不出声就要糟糕了:“太后娘娘抬爱,臣惶恐惭愧。”
端密太后并没有让她说下去,截过她的话,问道:“神武大将军可还是在为了之前那门亲事懊恼?”
要说纪南打仗她也许无敌,可这后宫心计,不要说端密,连逊端密几筹的慈孝的小指头她都赶不上。
不知有诈,一心以为可以借此回绝,她点了点头。
她点头,端密太后便不动声色的端了茶盏,以那喝茶的动作掩了嘴角牵起的得逞笑意。
果然,慈孝太后叹了口气:“那国师大人这回也真是荒唐之极……不过,应当也是你家那养女与你命中无姻缘。纪南,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你才貌双全,年纪轻轻,战功赫赫,要多尊贵的女孩子都有的是!”
一旁倾城将时机拿捏的极为巧妙:“倾城敢问太后娘娘:那到底是要多尊贵呀?”
慈孝笑而不语,端密太后放下茶盏,看了脸色发白的纪南一眼,漫不经心的笑着:“小公主心急了。”
这话一出,赐婚的意思便已十分明了。
其实慈孝太后早就忌惮纪南与慕容岩关系密切,生怕两人会威胁到六皇子。二来,太后心疼骄阳公主与外孙河越,也将河越的死怪罪纪南头上。三来想送端密一个顺水人情,虽然不知道为何要将纪南与那小公主拢在一起,但端密与骄阳密谋已久,定是有她们的道理。
倾城被慈孝太后打趣,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看了纪南一眼,她匆忙告了退,娇羞的从殿里跑了出去。
众人皆笑,端密与慈孝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殿下,一言不发的纪南安静的坐在那里,已是浑身冰凉。
不敢让母亲知道,纪南回去将今日的事细细告诉了父亲。
纪霆听了沉默许久,沉思过后说道:“她们是想借此试探你,大概是其中已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但又未曾确定。”
纪南神情沉重;“父亲,这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纪霆依旧镇定如石,“即便真相大白天下,最多散了这几世的荣华富贵,你稀罕么?”
纪南摇头,“我不稀罕名利,但若果真如此,所牵连者远不止我们家这些人。纪家世代守护大夜,若因我从此没落,无法继续使命,父亲……”她说不下去了。
纪霆抬头看着她,目光渐渐复杂,半晌,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夜深了,你去休息吧。小四,你莫要过于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纪南“恩”了声,又问:“小离明日回门?”
纪霆顿时黑了脸,“我已命人把纪西纪北都叫了回来,明日你们三个随我一起,与那新姑爷好好讨教一番……当我纪家的女儿是什么,他竟敢明抢!”
婚礼那日,还未到吉时陈遇白就闯进了府中,抢了一身嫁衣的新娘就跑。那时纪南其实已经在慕容岩的竹楼中,但因国师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大家都忘了去寻新郎官,而后大皇子封锁了街道,因此外人根本不知原来不见了的不止新娘一人。
纪霆为陈遇白抢亲一事震怒,却从未问起纪南那日去了何处。
纪南一路心里想着这些,回到房里,她倦倦的往床上一躺,立即差点叫了出来——
“嘘……”枕上那人支起身,及时的伸手捂住了她嘴。
“是我。”他靠过来,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轻笑着说。
纪南惊吓过后心脏狂跳,怒的一掌向后挥去,他侧了侧脸躲开,立刻又贴上来,从她身后抱住她,左脸右脸各亲了一口。
“混蛋!”纪南咬牙,低声怒叱。
慕容岩手上一用力,带的她向后倒去,他翻身用一条腿压制住她,伸手掰过她脸,又仔仔细细的亲了个遍。
“想我了没有?”漂亮的桃花眼中熠熠的闪着光亮。
纪南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这样啊,”他语带遗憾,叹了口气,又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有多想你?”
“不想。”纪南板着脸,不动也不笑。
他不多说,立刻整个身体压了下来,那想她想的发疼的某处,隔着衣衫都烫的纪南立刻红了整张脸。
感觉到她全身僵硬,他得意的往她耳朵里吹气,“想不想再深入的了解一下,我有多想你?”
一面调戏,他一面轻轻的蹭着,那越来越狰狞的一大根咯在纪南腿根处,让她不由得回想起那日竹楼里……她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纪南那一脸的后怕表情,着实取悦了慕容岩,他压在她身上闷笑起来。她挥拳在他背后猛敲,“咚咚咚”的响,他也不觉得疼,嘴里“哎哟哎哟”的应付,手指已灵巧的解了她前襟的扣,拉开一大片耀眼白雪,他饥渴的埋首下去……
这男女欢好一事,纪南仍是不适应。
她习惯了厮杀决断,像这样毫无抵抗的在一个人身下辗转承欢,为他每一个动作而不自主的低吟,实在让她太过无助,太不像平时的自己。
所以尽管他尽心尽力、手口并用,她也明明攀着他几次颤抖极乐,身体就仍旧未曾完全放开。
“放松些……”慕容岩忍的额头青筋直冒,浅浅的疼着她,生怕伤了她。
他声音里的压抑太过撩人,纪南忍不住使坏,双腿盘上他腰间,她紧紧缠住他,哼哼唧唧的在他耳边:“……就不!”
嘶……有人差一点失了控,整幅灵魂都被她那一下的紧缩给吮了出来。
“你去……哪里了……这两天?”话被他撞的断断续续的,也不听他回答,纪南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恩?”
慕容岩正专心致志,被她掐的麻了整个背部,微刺的极乐前兆感觉从尾椎处一路攀上来,耳边听到她在问什么,可那声音却是极远,他咬着牙撑起身,两只手按住她双肩,将她牢牢钉在自己身下,低首重重吻的她昏头转向,然后迫不及待的大动起来……
喘息方定,她软软的趴在他怀里,方才还一直软语求饶的小嘴里,正呜呜咽咽细细碎碎的骂他。慕容岩抵着她鼻尖低笑:“你方才问我什么来着?”
纪南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小别重逢,云雨刚过,这一眼说不出的勾人心魄。他被迷的又热了起来,揉着她腰间的手重又往下探去。
纪南这时忽然冒出一句:“今天白天的时候,太后娘娘召我去了千密殿,我在那里遇上西里那位公主了。”
她话音刚落,慕容岩的手半途收回,忽然的捏了她手腕,细细搭起脉来。
“怎么了?”纪南狐疑的问他。
见她脉象如常,慕容岩高悬起的心才放下,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他很是有些后怕的皱了眉。
纪南追问,他笑着糊弄:“瞧着像是喜脉,我给你的避子丸你忘了服了?”
纪南大窘,乒乒乓乓一阵肉贴肉的揍,那炸了毛的可爱模样让慕容岩心情大好,在满床呼呼的掌风里拼死将她揽了来,重又压在身下,他边吻边笑她:“看来太后有意为你指婚?来,小四,二哥这就亲身教你洞房之事,免得你届时怠慢了那西里公主……”
“……混蛋!”纪南被他打趣的脸都涨红,在他身下猛力挣扎,“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慕容岩轻松按着她,笑的别提有多么得意了。
他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