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人为何在这灵州城内如此肆无忌惮、欺善怕恶?原来与郡守是“好友”的不止那逃了重税的富商巨贾,还有这奉命抓人的南国军人!
他们竟三方勾结,抓那无辜百姓去交差了事!
简直混账!
纪南气的咬紧牙关,双手都颤。容岩与他站的极近,见状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纪南?”
“……啊?”纪南回过神来,“二哥!现在去救阿松出来么?”
“怎么救?这可是郡衙,大夜律例有明文规定,硬闯官府是犯法的。”容岩笑道。
“为什么!明明他们犯法在先!”
“那又如何?”容岩依旧轻松的笑着,“难不成因为他们不遵纪守法,咱们就以暴制暴?”
纪南语塞,愤愤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容岩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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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确实升堂了,只是阿松却是被人拖着上堂来的。
郡守压根不见人影,主位空着,昨日那着灰袍的人竟是个师爷,此时站在堂前,咬文嚼字的问了一通姓名籍贯所犯何事。
奇的是昨日差点被南国人抓走的那几人,一个两个的竟都跪下认罪,声称自己的确就是那逃了税的南国商人,并无抓错只说,他们心甘情愿补交数倍的罚款,只求青天大老爷能从轻发落。
师爷捻着鼠须乐呵呵的笑,不由分说就扬手命人将阿松又打了顿,口称“刁民无良,竟敢妄图挑拨两国刑讼邦交”。
阿松昨日已经吃了亏,腚上挨了两记杖责,疼的不得了,这时反抗起来便不甚猛烈,不多时就被众官差七手八脚的按住了。
一仗下去,他“嗷”一声大叫,体内的护体真气猛的冲出来,众人皆被弹的飞出去,爬起来后又更下狠手去对付他,一时之间大堂之上混乱不堪。
纪南昨日起就惴惴不安,怕阿松在里面吃闷亏。可想到容岩一贯对阿松可算是溺爱至极,看他一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想来应该已胸有成竹。
况且如今容岩在纪南心目中几乎是无所不能,他也就姑且拭目以待,看阿松这事容岩到底如何替他讨回来。
这边正混乱着,那厢却忽然传来隆隆鼓声——郡衙大门前设有一面喊冤鼓,供有冤屈之人击鼓告状,此时正有人用全身力气举了那鼓锤,猛击鼓面。
不是别人,正是那拿字谜暗讽阿松“蠢货”的小老头儿。
方才那几人众口一词说没有抓错没有被冤枉,他夹在里面还没说话就被一起释放,给赶了出来。
其余几人都脚底抹油溜回家了,却不知他为何没有走,还大张旗鼓的击鼓喊冤。
那鼓一响,按大夜律,郡守必须亲自升堂。
可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一直等到太阳都快下山了,才有一肥头大耳的男子着一身官服,大腹便便,姗姗而来。
阿松没有帮错人,那小老儿十分讲义气,当着郡守大人的面将自己如何被抓、阿松路见不平如何救人、师爷如何将他们扣押却将南国人放走、又如何威吓他们几人认罪且反咬阿松,一一细细禀来。
小老儿讲的仔细,那郡守侧耳听的认真,纪南心里总算松下一口气。
谁知,末了那郡守听完,竟忽如其然的来了句:“这人可是疯了?”
“回大人,这人确实疯了!”师爷立即一本正经的回禀,“不过也有装疯卖傻、与那刁民一道,妄图污蔑南国贵使之嫌!”
“不错,”郡守点头,“这人逃了南国重税,回去少则充军流放、多则人头落地,因而想了这么一出。勾结这乳臭小儿拦街劫持不成,又反倒击鼓喊冤,倒打一耙,啧!实在有辱我夜国淳朴民风!”
这郡守倒是好文采,出口便成章。
这边他信口雌黄,那厢师爷运笔如神,刷刷刷几笔便写好了供词,往那小老头面前一扔,要他画押认罪。
小老头以头怆地,顿时悲呼不止,连声喊冤枉,却被那虎背熊腰的衙役上前左右开弓,打的满嘴是血,昏头昏脑间被硬扯了手去按了手印。
阿松那边的情况也差不离,不用郡守大人再多说,师爷便随便安了个罪名下来,依样要阿松在供词上面按手印,阿松已怒的眼底都红了,捂着腚猛的跳起来,小斧头和弓箭都被没收了去,他拼着一身细皮嫩肉就要与他们拼命。
纪南早已热血沸腾,再不顾容岩到底有何计划,大喝一声就要往里跳去。容岩却已瞧见长街那头的尘土飞扬,伸手一带,他将纪南控在怀里,“别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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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只三骑,领头那人穿着便服却着了官靴,风尘仆仆,从马上跳下来还没站稳,便直扑衙内,有衙役上前阻拦,被他兜头一鞭子抽的捂脸倒地不起。
“来者何人!”师爷装腔作势的威吓道,“竟然擅闯郡衙门!”
那人脚步不停,从腰间摘了一块令牌拍向那鼠须师爷的门面,将他打的一声惨叫。
可待他看清那块令牌,又发出另一声惊恐惨叫:“属、属、属下参见刺史大人!”
来人竟是灵州刺史,只见他面色焦虑无比,走进大堂之内看都不看急忙迎上来的郡守,只四下到处找寻,终于寻到捂着屁
5、第五章 。。。
股倚着大堂红柱的美貌少年时,他眼睛一亮,几步上前正欲跪下问安请罪,想想又不妥,退后一步行了个礼,又上前极为恭敬的低声问道:“还请移驾别处说话,可好?”
阿松看了眼一地跪着的官员与门外探头探脑的百姓,见人群里容岩对他微点了头,他便扭头对那刺史哼了一声,然后由郡守在前引路,一道往内堂去了。
容岩松开抱着纪南的手,纪南半天没说话,忽然冒出一句淡淡的:“没事了吗?”
见如此情况之下他居然什么也没多追问,容岩便笑了起来,点头道:“没事。耍威风这种事,他最在行了。”说着他轻拍纪南肩头,“走吧,我们回客栈去等他,顺便也收拾一下——这已又多耽搁了两日,上京的桃花……恐怕都要落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容岩收了剑,踱步过来,边走边拂袖,落了一地的桃花花瓣,排成了以下几个字:我、叫、骚、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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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第六章、有人说这世上大概没有他不会的东西,更多人说这世上一定没有不喜爱他的人。他是大夜王朝上至皇帝至尊、下至百姓小儿众口称赞的二皇子殿下——慕容岩。
好在他们回去时,上京的桃花并没有全落尽呢!
身后马车的轮子与地面小石子相轧,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响声,那声音与清脆的马蹄声相交映,响在这宽阔畅通的官道之上。
自从雇了这辆车,纪南的耳边终于清静了许多。
他们刚从灵州城出来那几日,走的都是山路小道,阿松美貌柔嫩的臀因为挨了杖责,肿了老高。
小路颠簸,他歪歪扭扭的骑着吗,马鞍上虽已绑了厚厚的棉絮垫着,可时不时碰着了一点,还是疼的他大大的惨叫一声。
纪南与容岩尚算胆大,可怜阿松那匹坐骑,被那日日的怪声吓的实在忍受不住,竟趁他们夜晚歇息时,挣开了缰绳,逃跑了。
接下去几日,阿松与容岩只得共乘一骑。几天赶路,不断的颠簸下来,他那伤口处不幸发了炎,这下更是痛的他天天哇哇的叫。
好在那时他们也已经出了山区,在官道上行了不多时,碰见一处驿站,容岩立即花重金弄来了一辆马车让阿松躺着,他雇了个车夫驱车,自己则与纪南仍旧是日日骑马。
这下那猴孩子更像个耀武扬威的娇主子了,一边一个保镖高头大马的随护,他则天天趴在舒适的车里,悠闲哼唱小调。容岩买了许多零嘴给他解闷。有时外面天下着细细蒙蒙的小雨,容岩与纪南闷在蓑衣里耐着,他却推开车上的小窗,就着甜津津的话梅赏着雨,兴致高昂了还狗屁不通的赋诗一首,那样子让人看了不禁牙都痒痒。
可自从出了灵州城,纪南就再没像往常那般与阿松打闹。
一则他身上有伤,与他动手显得欺负残疾。二则……那日灵州刺史与阿松稍谈片刻之后,又恭恭敬敬的将他请了出来,随即当着众人的面升堂审案,将来龙去脉审了个清楚,当堂就把那个姓顾的灵州郡守给革职查办,投入了大牢。
他们离开时,刺史亲自来送,并再三的说郡守一案已八百里加急上报了上京,一定从严从重法办,请他放心。
阿松懒洋洋的一挥手,“随便啦——那小老头放了吧?”
“当然!臣下——臣——咳咳,本官既为灵州百姓父母官,必不叫任一子民蒙受那不白之冤!那人已经放回去了,身上的伤也已请了大夫医治,请殿……请您放心!”
“那好吧,那我就走了!你好好当你的父母官吧!”阿松笑嘻嘻的翻身上马,混若无事——那时他臀上的伤还没开始肿胀发炎,他在人前还是个装硬气的小男子汉。
“二哥,二哥……二哥!”那厢哐啷哐啷又在敲窗子,纪南回神,皱了皱眉,这家伙真是烦人啊。
容岩驱马过去,侧身俯首轻声问他怎么了。
“还有多久才到下一个驿站啊?我饿了!”马车里少年嗓门响亮,中气十足。养了这一路,他臀上的伤已好的十之八九了。
“车里备有点心,饿了你自己先吃一点吧,很快就到了。”容岩笑着答道。少年不识路,其实他们这时都已到了上京郊外了。
“我不要吃点心!我要喝肉粥!配那个什么什么记脆生生的酱菜!”阿松不满的大力敲窗户。
“好,很快。”容岩继续耐心的安抚他。
说实话,纪南真的很佩服容岩,这一路不管阿松闯什么祸、提多少不知廉耻的古怪过分要求,从来未见过他有一丁点的不耐烦。
在灵州时容岩不同意硬闯郡衙救人,害阿松受了那皮肉之苦,起先纪南对此颇有些不解,后来少年换药时痛的呼天抢地,趴在容岩怀里一个劲的哀声后悔,纪南这才知道:原来那晚阿松被拘,夜里容岩一个人潜进了郡衙门见他。
听阿松哭诉,竟是他自己不信谁敢无故对他下黑手,逞英雄不愿被容岩悄悄的救出去,后来才会挨了那顿打。
哥哥当到这个份上,纪南第一次见。
唔,当然,弟弟蠢到这个地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心情可真好啊,纪南一面胡乱腹诽着那对兄弟,一面在这酥暖的春风里眯着眼扬起了嘴角。
离家已经好近好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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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官道上,前方忽然尘土飞扬且马蹄声大作。纪南勒停了马,看向容岩,容岩点头示意他原地别动,他自己则一夹马肚迎了上去。
来的是官兵,身着红底黑纹的大夜禁卫军服,个个鲜衣怒马,竟是一整队的大内禁军!
“吁!”
一声口令,所有马匹在容岩五丈开外被整齐划一的勒停,不见一丝一毫的紊乱。
那群禁军纷纷从马上跳下来,健步如飞,奔至容岩面前,齐刷刷的跪下行礼:“臣等参见二皇子殿下!陛下与纪大将军已亲至城外,臣等奉陛下口谕,先行前来恭迎二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纪小将军!殿下一路辛苦!”
大夜王朝无上尊贵的二皇子轻抚衣袖,袖口处的金色四爪龙纹耀目显眼,他的笑容比这春日正好的暖风更迷人和煦:“快请起来!好久不见了,各位师傅。”
那些禁军依言起身,脸上个个洋溢着衷心的笑容,看起来绝非只是迎回了一位普通皇子那般。
夜国重武,皇家子弟之间也常实打实的较量,他不仅是皇帝众多儿子之中武功修为顶尖的,就连整个皇室与朝廷上下的英勇男儿里,也无人能出他左右。
骑马射箭、轻功硬拳、兵法律例,男子该学该会的文与武功他无一不精通,就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些也不例外。朝中有南国文臣,最是清高骨头硬的,连皇帝的不是都敢参一本,可见了他的字与诗却都收了那刻薄嘴脸,个个额首称道。
有人说这世上大概没有他不会的东西,更多人说这世上一定没有不喜爱他的人。
他是大夜王朝上至皇帝至尊、下至百姓小儿众口称赞的二皇子殿下——慕容岩。
慕容岩转身时,特意看向了纪南,那时纪南已下马,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也正看着他。
出了暗夜谷,他就不是容岩了。
他说过的,纪南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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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又行了片刻,上京高耸巍峨的城墙已就在眼前了,放眼望去,城门之前乌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与马。
正中间两匹马上的人气势出众,正是夜国英名盖世的皇帝慕容天下与骁勇善战的第一大将军纪霆。
慕容岩放缓了速度,纪南亦然,后边马车里的少年却伸出了头来。一见父皇竟亲自来接,他高兴的立刻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想想还是要有意卖弄一番,于是隔了老远他就提气使出了轻功,轻佻的越过慕容岩与纪南,几个纵跃腾挪,第一个到达了皇帝面前。
“父皇!”少年——慕容宋连跪拜行礼都未曾,高高兴兴的扑了过去。
他名字里那个“宋”字,纵容他可以这般行为。皇帝有三千后宫佳丽,却只有一位皇后,这位皇后出自夜国最有威望的名门——宋家,她贤淑端庄、温柔纯善,母仪天下,皇帝为表对她的情深与感谢,以她的姓作为他们儿子的名,就是慕容宋。
不是泼皮耍赖的无名少年,不是能任意调笑的美貌小书童,“阿松”和“容岩”一样只是在外行走时的低调化名而已,他是大夜的第六皇子——慕容宋。
皇帝对这正宫所出的唯一嫡子从小起便无比宠溺,这时下了马,任他近身,伸手捏捏他粉润白嫩的小脸:“看你确实有长进,身手很不错——听说,受伤了?”
“恩!”慕容宋兴高采烈的点头,“可疼了!”说完又拍拍胸,“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太后自从听闻你受伤,日夜担忧不已,你母后更是着急万分,差点就病了一场。你眼下就快些回宫去见上一见吧,让她们好放心。”
“那儿臣先行告退!”慕容宋答应着,退后一步,总算行了个礼,“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他也不等皇帝恕他起身,一蹦几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