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霖倒是大方地说:“她也是这座城中吸血鬼的首领之一。”
这消息让澈玄有些意外,“那你加入我们这方的事……”
“她还不知道。她之前杀了你们之中一个毒人,现在还处在命悬一线之中,我来这里时她还在昏迷。”霖说着,脸色逐渐变地沉重。
澈玄听着却神色一振,“你说的毒人,难道是卫银舟!”
霖挑眉相问:“你认识他?”
“如果是指毒人,那我们队伍中只有他一人。”澈玄的嘴角荡起一丝丝笑,“放心,卫银舟的毒我能解。”
霖面上一喜,“真的?”
澈玄重重点头,“你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六、打算
霖跟着澈玄上了二楼。可他并未察觉,在一楼的某个角落里,刚刚他与澈玄的一说一笑,全部被煜晟收入眼中。此刻,煜晟正看着他与澈玄各挂笑貌,朝阁楼上移去。直至已经看不到他们两人,煜晟的红瞳带着一丝落寞的自嘲消失在角落里。
霖与澈玄上了二楼,在即将进入双胞胎姐妹的闺房之时,澈灵张开双臂一把拦在门口,嘟着粉唇不快地朝澈玄道:“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澈玄皱着眉头看着澈灵,“妹妹,别任性了,快让开。”
“姐,他来历不明,况且、况且……”澈灵支吾了半天没能把话说明白,干脆叹了一声,“唉,我随便你了。”
澈玄却只是淡笑,“我只是按照我的心意做事,和船主上定下的规矩毫无违背。别担心。”
这一幕,不需要霖多想便明白,这是人家姐妹不信任他。换做以往,他早就潇洒笑着离开,可是这次牵涉到眠雪的生死,即使让他更加厚颜无耻的站在这里,他也一样深觉得值得。
澈灵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姐,我不担心你会违反规矩,我、我只是不相信他。”
“就因为他是煜晟大人轻而易举招揽进来的人?”
澈灵果断道:“没错!”
澈玄一板一眼道:“我不是完全相信煜晟大人,但我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光。妹妹,让开。”
澈灵怒了,这恐怕是澈玄第一次如此不由她的意,她放下狠话,“那好,那你就相信他,我倒要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着求我来帮你。”
澈玄沉默着看着澈灵气呼呼的跑下阁楼,她叹着气摇着头,“只怕是我宠过头了。”
霖却摇头笑说:“我倒认为你宠的恰到好处。没察觉到吗?她这是在担心你。”
这话算是说到了澈玄心坎里,她笑意盈盈地说:“但愿真像你说的如此,她是在担心我而不是任性。”话音落下,澈玄扭头朝霖说:“好了,别磨蹭了跟我来。”
所谓闺房,在霖的印象中都该是女孩的秘密基地,充斥着梦幻的粉色和五彩斑斓的花饰。
可眼前的闺房完全没有女儿家的气息,除了两张床、一个古色古香的圆桌,一面长镜之外。屋中其他的摆设,譬如说白漆的实验台,比如说各种玻璃器皿,这些将闺房装点的更像一间研究室。各种研究仪器摆在房中,虽多而不乱,但却使得闺房稍显局促。
看到这幅景象,霖已然明白,这两姐妹绝对是硕彦一类人,搞研究的!这么想来的话,那么那些实验体也是出自这两姐妹之手?
霖想问,却不敢贸然开口,只担心打草惊蛇。他看着澈玄绕过实验台,朝靠墙的一方钢铁架子走去。
架子上每一格都摆满了东西,有正在培养着某种物体的培养皿,有盛着五颜六色液体或装满了褐色药丸的细口瓶,还有像霖手中装着蓝色液体的小玻璃瓶,让霖更为惊诧的是,在一个格子当中摆了四五瓶颜色深浅不一的血片。
指着血片,霖说:“难道这些就是你们当初投放在基地的血片?”
澈玄点头,笑容中带着愧疚,“当初实在是抱歉,寄人篱下,我们也只能是按吩咐办事。”
霖展颜一笑,“没事,现在我也已经不是那边的人了。”
“倒也是。”应了一声,澈玄踮起脚尖取下架子上格正中央,摆着的一个雕花木盒。
“这就是能够解卫银舟血中蛊毒的蛊药。”澈玄将木盒递至霖眼前,霖并没有迅速去接,见霖有所迟疑澈玄道:“你不相信我?”
霖即刻否认,“没有,没有。只是我看这药包装的如此精巧想必很是珍贵,你就这样白白给了我,我有些替你于心不忍。”
澈玄灿灿一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她忽然一把拉起霖的右手,将木盒塞在了他的掌心,“你就拿着吧。这颗药放在这里也是放,如果能让它救一个血族中的女中豪杰,这也是药的福气。”
霖注视着木盒片刻,立道:“那好,我就收下了。但是无功不受禄,你们姐妹二人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在所不辞。”
暮色将至之时,澈灵才回到房中。此时,澈玄正在架前的实验台边做着某种实验,她声音柔和如水的问:“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又上哪去了。”
澈灵一眼看到了架子上空了的一格,锁着花容疾步走来,“姐,那颗蛊药呢?”
澈玄面容淡然,音调不改“我给了霖。”
澈灵又惊又气,“霖!初次见面你们就处的这么熟了,竟然直呼起名字来!还有那颗药丸,你、你怎么就给他呢?”
澈玄平平淡淡地说:“反正放在这里也没用,他能拿去救她妹妹这也是件好事。”
“姐,那可是我们找了好几十年才配齐所有药草、蛊虫,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才制成的唯一一颗药丸啊。”
澈玄看着她,苦口婆心的说“小妹,我们制那颗药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担心卫银舟会对我们玩阴的,为了以防万一才制作那颗蛊药嘛。现在卫银舟死了,药丸对我们来说也没用了,把它交给霖救他妹妹一命不是更好嘛。”
澈灵并不理解澈玄为何如此帮霖,这倒令她生出别的思绪,“姐,我发现你真奇怪,对那个新来的只是见了一面,你就这么帮助他,你不会是对他一见钟情吧!”
澈玄放下手中的滴管,杏眼瞪着澈灵,“你瞎说什么了。我已经被你折腾够了,哪还有心思去谈情爱的事!”
澈灵撅起樱唇问:“那你对他那么上心做什么?”
澈玄想了一下说:“可能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吧。眼睛同样经不起海风折腾,同样有个妹妹,所以才会想着帮他吧。”
“真不是因为喜欢他?”
“喜欢你个头啊。你姐是那么随便的人嘛!”
澈灵拍着胸脯,一副万幸的样子,“幸好,幸好。他可是煜晟的老情人,你要真是喜欢上了他,咱们和煜晟之间的纠葛可就从小小的嫉恨变成不共戴天了。”
澈玄白眼一翻,“就你有闲工夫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是是是,这次算是我错了,我小人之心度你这位君子之腹,但是蛊药的事我可还是憋着一口气的哦,你可别以为我不对你发脾气了,就是默认了你背着我干的事……”趁着澈灵叽哩哇啦说一大堆之时,澈玄想起了白天在意的某件事,压低了声音切断了澈灵的话说:“澈灵,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
注意到澈玄陡变的神色,澈灵收敛了音容,低沉问:“姐,你弄得这么神神秘秘,到底是什么大事?”
澈玄凑到澈灵耳边嘀咕了一句,蓦地澈灵神色大变,“姐,你说的是真的?”
“我怎么可能骗你。”
“那照这么说的话,霖加入我们这边很可能是船主的意思!”
澈玄不确定的点着头,“很可能是。不然就算是作为代理船长,煜晟大人恐怕也不敢贸然吸纳敌方的领导人吧。”
澈灵抚着下巴,思索着道来,“这么一说到也是。可如果真是船主要求吸纳的,那么我想要借此给煜晟一击的机会不就没了嘛!”
澈玄戳着澈灵的太阳穴说:“你啊,就少想一些那种事,让我省点心吧。中伤了她,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以前,倒还有个阴阳怪气的卫银舟要防着,现在你只要给我安安分分过日子就好,别给我这个当姐的惹是生非了。”
澈灵不快的应付道:“哎呀,姐,类似于这种话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都一千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事情轻重我明白的。”
同一层阁楼,西头的屋中偶能听见笑语盈盈,而东边的屋子却是安静的窒息。
面对着将自己与煜晟隔开的白墙,霖静立着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清冷的房中才响起一声沉沉的叹息。
霖转过身,决定暂时不再想关于煜晟的事。他的目光投至屋中圆桌上的木盒与玻璃瓶上,想起今日澈玄情感真挚言辞切切的模样,不像是虚情假意的陷阱,那么她给的这些药是否可以一试?
霖拿起玻璃瓶,对着灯光细细端详着瓶中的蓝色液体,只是看了那么一会儿,他想也不想,直接拧下瓶盖,往左眼中倒下三滴蓝色液体,一瞬间清凉感装满了整只左眼。他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再睁开,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因为扩大视力后眼睛产生的干涩感缓解了几分,视力相比之前也清朗些许。看来澈玄没有骗他,那么这唯一一颗能够解毒的蛊药……
霖的眼神又落到木盒上,内心在不断的挣扎着,他迟疑了许久心下一横,一把扫起木盒,算了事到如今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决定好蛊药的事,霖又琢磨起戚墨的事来。如今大战迫在眉睫,眠雪身中剧毒,硕彦一人撑着基地,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其他琐碎的事。眼下尽快救出戚墨,说服他帮助眠雪一战,只有这样这城中才能恢复安宁。
想到戚墨的身处之地,霖心里唯一的解释就是——机关。唯有机关才能将戚墨不留痕迹的安置在那种地方,只是这艘船这么大,到处都是秘密,哪里才能找到那个机关。
几番思虑,霖想到了一个即保险又方便的法子。既然对方没有直接杀了戚墨,那就说明留着他定还有后用,而戚墨是人少不了一日三餐,只要他时刻将视力扩大,总能通过送饭的人找到进入甲板底层的法子。
找到了营救戚墨的方法,霖绷紧的心终于是舒缓了一些,他看着手中的木盒,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七、交易
硕彦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议政室与研究室,这两点之间没日没夜的熬了多少天。也只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林助理默默替他算着日子,为他隐隐担心着。
林助理看着刚刚从议政室回来,便又在实验台前忙碌的背影心疼地说:“博士,自从眠雪小姐一病不起,足有半月之久您都没有合过眼了。眼下霖大人又……在这样下去您身子会垮的。”
硕彦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我只是累,可阿雪会随时没命。当初是我提议要建立这个基地,现在为了这个基地,她连命都搭上了,我有什么理由停下来。”
很显然硕彦是在自责,如果不是他要建立这个基地,眠雪今天也不会一病不起。
林助理实在不忍再多说什么。说多了怕自己会打扰到他,不说看着心里难受。最终,她选择了在一旁静静候着,陪着他不眠不休。
月色渐浅,凌晨将至,这一夜谁都好梦难成。
霖一宿没有合眼,等凌晨一到,他便悄悄潜出屋,无声无息的下了阁楼,隐藏在楼下难以被人察觉的暗角。只有挑选了如此时刻,躲在无人发现的角落,他才能避开所有人的眼睛,安心开展行动。
在阴暗中约莫蹲守了一两个小时,天色还没有大亮。在霖的红瞳中,这座阁楼已经进入苏醒状态。
阁楼之上的人几乎全部醒来,他多留意了几眼煜晟,不知她是何时起床的,此刻煜晟坐在凳子上,手中反复把玩着一把银枪。在她身边的圆桌上,还放着一模一样的另一把。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高卓的东西。
耳边忽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身,霖瞬时将目光从煜晟身上移开四下搜索,不多时便瞧见在阁楼背后,一间离他不远的小房子里,一个吸血鬼端着一菜一汤一碗白米饭,在空无一物的屋中来回走着奇怪的步子。
不明白的人,乍一看只会以为那只吸血鬼抽疯了,但霖一眼就看明白那是九宫八卦阵。以此阵法来隐藏暗室,这种做法在霖脑中记忆犹新。曾经,眠雪少时带他去伯父书房里的密室,就是用这八卦阵的步法开门的。偶然的,忆起当时年少,三千年的时光也只是弹指之间。
暗自神伤片刻,霖心中不禁暗笑:又是湿婆神又是八卦阵,这个船主的信仰可真够广泛的。他没有多想,眼睛钩钩盯着那吸血鬼的步法,一步步将其记在脑子里。
走了一会,吸血鬼停下来,闷声的“喀拉”一声从地底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只看见吸血鬼脚跟前的地板慢慢退开,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行的地洞,地洞中隐藏在黑暗里的石阶,如春笋般钻出来。过了一会儿,似乎石阶准备完毕,吸血鬼端着饭菜踏着阶梯往洞中深入,霖的目光,穿透石墙,穿透地面,跟随着吸血鬼一路向下。
走了有一会,拐过两个弯,吸血鬼的面前便是一片玻璃棺。存放玻璃棺的地方不高却宽敞,有点墓室地宫的味道。
一具具玻璃棺紧紧挨着,连蚂蚁爬过的缝隙都没有。上百具睁着无神的红瞳,面色枯槁形同死人的实验体,直勾勾地看着吸血鬼。他们的目光像是在死死地盯着从地洞中走出来的人,又像是穿过了来人的身体看向了地洞外面的世界。即便是经常出入这里的吸血鬼,看到这样阴森诡异的一幕,身体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吸血鬼往左边的石壁摸去,一会便在石壁中的缝隙里摸到了一个雕刻成花型的机关。他把机关朝左转了两圈,用力按下,身后即刻传来一阵重物摩擦的声音,上百具玻璃棺同时不规则的移动着,眼看着一条通往石屋的路渐渐被挪出来。
吸血鬼朝石屋走去,靠近石屋,他将五个手指朝墙上五个不起眼的凹洞中戳去,就在机关旁边,七八块方形的石块快速移动,七拼八凑,眼花缭乱,过了片刻,一道石门拼成。石门自动打开,戚墨就被困在石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