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跟姜溢忍不住在下边碎碎念:“怎么叫的这么惨,好像跟刚才不太一样啊。”
和平早就皱紧了眉头,这叫声完全不同于人们兴奋或是害怕时发出的声音,这根本就是……歇斯底里。
他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轮椅,神情更加冷峻,“你们上去看看。”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卞梁音拉上来。
卞梁音一着地就跪在地上哼哧喘气。这回真是刺激大发了,别以后连飞机都不敢坐了吧?
沈则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卞梁音脸色惨白的被人围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把人扶着带下了高台。
和平脸色铁青,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怎么回事?”
沈则耸耸肩,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和平的视线又转到了和岚身上。
和岚攥着双手,手心都是冷汗,嗫嚅道:“就是……梁音姐姐蹦极的时候绳索没绑好,她、她差一点掉下去。”
和平一听脸色更沉,打发姜溢去找工作人员追究责任,和岚一听急了,忙拦着说:“梁音姐姐不是也没事,就、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看天都快黑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吃晚饭吧,梁音姐姐你也饿了对吧?”
卞梁音眼一翻,腹诽道,看来自己这次又要白挨了。她怎么可能去挑拨人家亲兄妹间的关系,她只不过是个“打工仔”,到了和平也不会因为她而拿自己亲妹妹怎样。可是不甘心啊不甘心,要知道她这次可是差点连小命都搭进去半条,怎么着也得吓吓和岚,让她以后知道分寸。于是卞梁音又操起旧业,小嘴唇一咬小脸一拧,扶着额头就软绵绵倒在了沈则怀里,完全一副惊吓过度,而后晕厥的架势。
沈则吓了一跳,当即就把卞梁音拦腰抱起,放在怀里摇啊摇,差点把卞梁音摇吐了,“梁音,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和平见状,劈手就给了和岚一巴掌。
和岚愣了。
所有人都愣了。
沈则停下手上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和平。老板刚刚做了什么?他没看错吧!小姐从小到大他可是一指头都没碰过的。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猫腻。”和岚的那点小心思,在和平眼里简直不值一提,他就算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也知道肯定与和岚脱不了关系。她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和岚捂着半边脸,神情悲怆地说起了苦情女主的词,“哥,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打我?”
不得不说,小莲花在这种状况下做的扩展句还挺好。
卞梁音才反应过来,这玩笑开大了,于是翻身从沈则怀里跳下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病娇样。
兄妹俩的眼神同时杀过来!
和岚一扁嘴就推开人哭着跑掉了。
一路上,和岚都在哭啊闹啊,闹啊哭啊,把两兄弟弄得束手无策。
夕阳落下去半边脸,不一会儿涌上的乌云又把另半边给遮住了。回程在极度压抑的气氛中度过,卞梁音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和平一直望着窗外,路边流泻的霓虹映在他脸上,如梦一般。
将到大门的时候,和岚不知发了什么疯,让她的车超了和平的车,猛地一停,就把他们拦在了大门外,然后跟个小泼妇一样打开副驾驶的门就把卞梁音揪了下来。
事已至此,她的风度啊矜持啊,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让这个女人立刻、马上从眼前消失。
卞梁音不敢动手,就由着她推来推去。
“说,你是不是奔着我哥才来我家的?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长着个图谋不轨的样!你以为你长这样就可以接近我哥了?他才不吃那套!你跟那个伤我哥心的女人一样,都是坏蛋!都是坏蛋!”
信息量太大,卞梁音一时分析不过来,不过大体意思倒是明白了。和岚之所以这么整她,是因为怕自己的哥哥受到她这个“坏女人”的伤害。
她何其无辜!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没品位,土包子,尤其长得难看,跟个狐狸精一样,像你这样的女人做梦都别想我哥看你一眼!哦,我忘了,你不是正在做着这个春秋大梦嘛!”
唉唉唉,过分了啊。
卞梁音听到这儿忍不住蹙眉,不想跟她过多的纠缠,推开人打算往里走。可谁知道和岚自己晃啊晃的本就站的不稳当,加上情绪激动,这么轻轻一拂,竟然就摔倒了。
“卞梁音!”和平的声音犹如地狱罗刹,猛然在身后响起。
大哥,是你妹妹自己要摔的,我也没办法,你怎么每天都跟个幽灵似的躲在人后边。卞梁音实在无语了。
小莲花在地上哭成了一滩稀泥。
今天,真的是焦头烂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的小说完全进入了一种苦情模式。各位看官先看着,默默爬走接着码。
☆、感觉要被玩坏了
回到家更了不得,小莲花一口气跑上二楼,拖着卞梁音的东西,噼里啪啦就往楼下扔。
张妈在楼下看着和岚天女散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这还用问,扔谁的东西谁惹着她了呗。
“我才不要你住我的二楼,要住就滚到一楼住去,谁要跟你睡隔壁,想想都恶心!”
大厅里,卞梁音垂首站着,她原本觉得自己的东西并不多,可是被和岚这么一扔,却又像多的不可思议,仿佛一场久久不肯止息的大雪,而她就穿着单薄地站在其中。
五颜六色的衣服纷扬落下,一件黑色长礼服蒙在她脸上,是和平送她的那件。那天晚上任务结束后,她就把它收进衣柜,放的很里很里,如同自己那份秘不可宣的小心思。
可是这些被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只消和岚动动手指,就都变成了泄愤的垃圾。她从小到大无数次受过旁人的□□,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狼狈不堪过。她以为只要有力量就可以不被欺侮,可是如今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出身跟命运。
和平跟两兄弟在外说了些什么,好久之后才进门,看到满地狼籍,看到卞梁音蹲在地上默默地一件件把散落的东西捡起。
和岚哭闹得精疲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地伏在栏杆上抽噎,看到和平来了,重又打起精神,软绵绵地喊了声:“哥……”然后扑进他怀里。
“哥哥,你怎么能为了那个演戏的坏女人打我,哥,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话是这么说,可人却搂着和平腻腻歪歪的撒娇,鼻涕眼泪都蹭到了和平身上。
和平叹了一声,抬起手拍打着和岚的脊背,轻声安慰,然后又跟沈则姜溢说道:“给她收拾东西,让她滚蛋。”
剧情陡转,沈则跟姜溢都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
卞梁音顿住了,耳边七七八八的声音都变成混沌的音符,然后她被人领着,像是没有生命只知行动的傀儡,带到了门外。
姜溢拎着她的箱子把它塞到卞梁音手里,纠结了半天也没说出些什么,只是拍了拍她肩膀,摇着头离开了。
那道金色栅栏门在夜色里缓缓关闭,绝情的比得上拆了牛郎织女的天河。
卞梁音觉得自己可笑,都这时候了瞎想些什么呢。
风骤起,头顶的云翻了几个滚,就开始毫不客气地往下砸雨点子。卞梁音抹了把脸,湿哒哒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站了好久,直把自己淋个透心凉,等到雨势渐渐小了下去,才落水的狗一般抖抖身上的水,离开了。
可是,该去哪里呢?
和平一直等在窗前。厚重的暗灰色窗帘掩去他身形,只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可以窥探。她站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
最后,她终于走了,他的心也跟着空落落起来。
卞梁音漫无目的地走着,沿边一直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走了好久才见到车水马龙的大道,而她就像个刚从荒芜走向文明的野蛮人一样,仓惶无措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候她神智稍微恢复了一点,找地方填饱肚子,又在宾馆里洗了个热水澡,快清空的血条瞬间满了一半。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清理自己的行李,赫然发现衣服中夹着个信封。
不会是和平那混蛋觉得愧疚给她填的支票吧,还是小莲花扔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东西也扔下来了?
卞梁音迫不及待地打开它,里面飘出张纸片,上面写了个地址,内容大体是:今天的事很对不起,因为咱们家周围有人监视,而我又有项秘密任务交给你,就只好假装把你赶出家门。你明天一早就去订飞往纽约的机票,这里边是你的护照跟证件,按照我给你的地址找到资料上这个人,务必把他安全带回。哦,对了,费用你自己先垫付,回来我给你报销。
你妹!
卞梁音把这张纸条狠狠踩在脚下,就像踩在和平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上一样。
****
美国,纽约。
卞梁音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凭着那套烂的不着调的英语找到这个地方。
这里是市区……的贫民区。
资料上讲她这次的任务对象是ATA研发的重要成员之一,被誉为“天才少年”的程序高手陆煜杰。因为某种小小的原因,需要别人的特别关照才能顺利回国。
卞梁音很好奇这个“小小原因”,难道天才都是怪胎?
门铃按了半天才发现是摆设,卞梁音索性一边拍门一边没素质地喊:“里边有人吗?”
好久,里边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男女调笑。
卞梁音头皮一麻。
果然,不一会儿开门走出来一个妖艳的金发女郎,裙子短到几乎包不住什么。卞梁音稳定呼吸,推门走进去。
“当——”卞梁音不知踢到什么,绊了个趔趄,不过很快稳住身形。
定睛一看,才发现屋子里乱得令人发指,猪窝都比它好了不知道多少。有个半果着上身的瘦鸡少年朝她吹口哨,不过幸好,是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只是这人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揍他,“大姐,你找我啊。”
卞梁音对天才的幻想彻底破灭,这根本就是中学里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好嘛。
说明来意后,少年精神一振,说道:“等我两分钟。”
片刻后收拾妥当,拉着行李箱,往卞梁音面前一站。
虽说不上英俊迫人,但也是眉清目秀的翩翩美少年一枚。
美少年一甩头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小牙齿,“怎么,被我迷到了?不过遗憾的是,我对你这种大婶没兴趣。”
喂,搞什么!才几分钟,称谓怎么又升了一辈啊!
“别废话了,赶快跟我走。”卞梁音心说自己怎么总是会接到这种奇葩的任务,护送个臭屁自恋的迷途少年返乡,想想都觉得憋屈。
陆煜杰突然郑重地拉住卞梁音,说:“我十分想要回到祖国的怀抱,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们坐船行么?”
卞梁音没多想,把人往门外带,“时间紧任务重,我没工夫听你开玩笑。”
少年弱弱地重复了遍,“我说真的。”
卞梁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观光旅游啊,横渡小半个地球呢,得几辈子才能到。”
忽然间灵光一现,卞梁音问道:“你不敢坐飞机?”
少年声音小下去,食指对对碰,“也不是不敢……就是……就是有点害怕。”
卞梁音气结,很想冲着他吼回去:不敢跟害怕有什么区别!你说说有什么区别!你说!
正在这就纠结着,门外有人敲门。陆煜杰问了几句,却没有人答话。
卞梁音心里突然毛毛的,和平不是说这次出来根本没有危险,只要能把人带回去就好吗,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卞梁音拉住想去开门的陆煜杰,问:“你们家有枪吗?”
少年摇摇头。
糟糕!她一下飞机就光顾着找人了,根本没想到要武器防身。
陆煜杰也觉察出些端倪,问道:“怎么了?”
“外边的人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难道是因为我长太好看了?”
卞梁音被轰成内伤。少年,自恋也要分场合好伐?
敲门声更加急促。
“你们家有没有其他出口?”
“有,厕所后窗。”
“好,赶快从那离开,我来拦住他们。”说完卞梁音都替自己点赞,赤手空拳跟人搏啊,想想都觉得悲壮。
终于,那道薄薄的木门抵挡不住,三个体型健硕的白人闯了进来,看到房间里只有卞梁音一个人,发觉事情不对,便要往里冲。
卞梁音赶在他们前面一步守住,拉开了战斗的架势。
其中一个人跟她说了几句话,大概是问陆煜杰去了哪里,卞梁音不答,一个高踢腿就踹上了他鼻子。
老外痛呼一声,四个人开始扭打作一团。
比耐力卞梁音或许耗不过三个身强体壮的白种男人,但是说到灵巧,这几个呆笨的家伙就完全被她玩的找不着北了。
这期间卞梁音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在缠斗中,她明明看到这几个人有枪,可是为什么却不用呢?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当中一个人几乎是下一秒就掏出枪来指着她了,其余两个一看,也纷纷亮出了家什,然后又叽叽咕咕跟她说些什么。
我去!语言不通在这种生死关头很耽误事情好吧!
他们似乎并没有想真正开枪的意思,卞梁音觉察到以后,就肥着胆儿试着踢掉了一个人的枪。
领头那人一看卞梁音如此冥顽不化,顿时开枪警示,也不知道是他枪法太“好”,还是卞梁音运气太差,明明是冲着旁边的墙打,卞梁音却因为收回动作的惯性而撞上了弹道,子弹没有穿透手臂,却沿着边缘狠狠擦了过去。导致的结果就是见血了。
几个人一看不好,似乎再跟卞梁音打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就匆匆离开了。
卞梁音龇牙咧嘴地随便缠了下伤口,然后罩上件外套,就去找陆煜杰了。
沿着后窗走了不久,两个人回合。卞梁音带着陆煜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万幸的是,那些人没有再追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哎……大家看文吧。
☆、我是一个人舔伤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