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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或许在多进行几次播音之后，他们自然就会适应，即使弄出什么差错也能够顺利解决。而最开始的紧张，是他们必须经历的一关。
在播音楼里的人所无法看见的，是在城市的其他角落发生的事情。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精品店的女老板刚刚潦草地吃完晚饭，站在门口招揽着顾客。经历了一天的劳累，她的笑容带着一点淡淡的疲惫。
思维是凝滞的，维持在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没有什么新鲜感。
没有顾客的空档，她双眼没有焦距，愣愣地发着呆。而就在这个时候，耳朵突然接收到了不一样的信息。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玄黄电台。”
“我是主播，阿如。”
让人有一种温柔沉静的感觉的女声，从立在街头的喇叭中发出。伴随着电流的干扰声。
这是什么？女老板抬头看向那喇叭。往日，这个喇叭只在国家有重大决策的时候才会发出声音，甚至因为这里是商业街，更多的时间，喇叭一直都是静默的，但是在这个傍晚，却出现了这样的声音？玄黄电台？
未曾接触过广播的女老板有些好奇。而和她一样，在这街上听见了这个声音的人们不由都抬头看着那装着喇叭的柱子。好似能够从上面看出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样。这不是未来那个无比嘈杂的世界，没有商店门口震天的音乐，每个人也不会只顾着埋头看自己的手机，所以，在这个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人们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
“……音乐，采访，广播剧，我们将用声音为大家服务。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们的节目。今晚，作为首播庆贺。玄黄电台特地邀请了当红影星宁朗、苏妲做客明星面对面节目，而在这之前，我们将为听众朋友们分享美妙的音乐。不要走开。”
商如做了开播致辞。按照稿件上写的那样，将晚上稍晚时间才会进行的采访说出来，令一些对音乐没什么兴趣的听众生起兴趣，然后关掉了话筒，回头看着成秋屏点点头。
而这个时候成秋屏已经将目光放在了留声机那里。一只话筒被放在留声机旁边。随时准备播放音乐。
胖子已经把唱片放在了留声机上，此时此刻，他将针放下，音乐声就从喇叭中传出了。
为了避免和其他自命清高的歌手产生冲突，成秋屏在选择唱片的时候就避开了这些歌手的唱片，而为了让玄黄电台显得独立。胖子手里那一堆唱片基本要么是电影原声碟，要么就是越离澜的唱片，剩下的只有谈来的几个不出名的小歌手的唱片。玄黄电台播放的第一首歌曲。意义独特，成秋屏选择的是《李白传》的主题曲。这段时间《李白传》的人气比较高，而不是所有人都能购买唱片和留声机自己在家欣赏的，用这一首歌曲，更容易吸引听众。
“一袭白衫鎏金鞍。那年你仗剑去长安。水墨策马映青山，就映了盛唐一千年……”
这首歌的演唱者是宁朗。倒不是说成秋屏让他演而优则唱，关键是宁朗在之前有戏剧的唱腔功底，要演唱歌曲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相对而言，如苏妲等人，即使本身的人气已经很高了，在完成一定的训练之前，成秋屏是绝对不会让她们去唱歌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什么都想做的后果是什么都做不成。
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留声机传递到话筒的时候，宁朗显得有些局促。唱片是一回事，毕竟他没看见过其他人从唱片中听见自己声音是什么样的。但现在，通过广播，更多没有听过自己声音的人正在听自己的歌，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他渴望得到认可，但另一方面却又担心是否会被承认。
商业街上的人们已经听见了这首歌，有的人露出惊喜的表情，说了一句：“是《李白传》的主题曲！”之后，就静静地听着这歌声了。而有的人，却是茫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歌，唯独觉得还不错，挺好听的，带着新鲜感也竖起了耳朵。
不得不提的一点在于，由于生产力限制，实际上留声机这种东西在现阶段还是奢侈品。就像是看电影，也是只有家底殷实的人家才会选择这样新奇又算得上相对高昂的娱乐方式。因为这个原因，成秋屏的作品的受众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中产阶级及以上的人群，他们对文化等方面都有着自己的理解，对于成秋屏在电影中所想表达的东西也能够接收，这是成秋屏自拍摄电影以来一直相对成功的原因。
而在这商业街上的人，有曾经看过电影买过唱片的人，也自然有迫于经济条件并没有接触过这些的人。未曾接触不代表他们没有向往，当知道了广播里播放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不少人都屏声静气地仔细听着这歌曲——好歹也算是谈资不是？
“谁能长剑挑尽人间知冷暖，纸扇墨客回眸间随口的唐诗传了千年。谁能只手书了唐半世风烟，看流云任时间唱不完这清弦……”
一首歌最后几句词完毕，之前那个沉静的女声再度响起：“一曲《长安李白》献给大家。作为近期大热的电影《李白传》的主题曲，《长安李白》收录于《李白传》电影原声大碟中，当前各大唱片行有售。提起电影原声大碟，市面上除去《李白传》原声大碟之外，还有另外一张质量上乘的电影原声碟，想必大家都知道，阿如所说的这一张唱片，是电影《洪荒之白蛇传》的原声唱片。相比于《李白传》原声碟中以男性演唱者为主的音乐，《洪荒之白蛇传》则是男女搭配，四位主要角色都有自己的相关歌曲，阿如个人比较偏爱小青的主题曲，不知道听众朋友们更加喜爱哪一首歌曲呢？《洪荒之白蛇传》，小青主题曲《莫呼洛迦》，希望你们喜欢。”
商如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新人，她做派老练，如果不是成秋屏很清楚她从未做过这份工作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快以为这是一个在主播岗位上工作了几年的老手了。亲切而自然，这就是成秋屏想要的效果，只是，商如表现得越好，成秋屏就越发有些担心其他人会因为商如的表现而太紧张，导致发挥失常。
特别是，接下来就不是播放唱片，而是要歌女们当场唱歌了。并不是说不能全程播放唱片上的歌曲，在这个人们一点都不熟悉广播电台的时代，这样做照样能够吸引很多听众，但是一开始成秋屏就设想好了通过第一次的震撼效果推红几个歌女，而在筹备广播电台这短暂的时间里，虽然准备好了歌曲，却没有办法灌制好唱片，最后也只能让歌女们凭空唱了。到底，在这里她们还能拿着歌词和曲谱看，比歌舞厅里要容易一些吧？
听着广播里的歌曲的人们并不知道在这栋楼中发生的一切，他们对于广播这种东西充满好奇，有的人晚上没事做，干脆就站在广播底下听里面的声音，当成是一种休闲。城市中有广播的地方，时光仿佛骤然放缓了一般，即使是家里没什么余财的人，也能蹭着听听广播享受一番，不至于呆在家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只能埋怨世道了。
“听过了电影原声碟中的歌曲，大家是否都对电影本身产生了兴趣呢？如果你还没有看过成秋屏导演的这散布电影的话，阿如建议你，一旦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无论是《鬼影幢幢》的惊心动魄，《洪荒之白蛇传》的刻骨缠绵，还是《李白传》的华美盛大，都是非常值得细细品味的。”
“有一句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我们能够在电影中找到美妙的歌曲，生活中却也不缺少灵巧的歌喉。有这样一些人，她们热爱歌唱，有着好听的声音，虽然比不上歌手们婉转如画眉一样的歌喉，但她们依旧乐意用声音来表达自己，用声音来愉悦人们的心情。有请暖暖为大家献唱。”有些话说得很美，但事实不是那么一回事。当然，也没有多少人会去追究那个事实，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挤作一团的歌女们中出来一个女孩，在商如介绍之后，她战战兢兢地立在话筒前，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发出了第一个声音。
“听众朋友们好，我是暖暖，今天我要带给大家的歌曲是……”
一切都显得很顺利。
第77章脱口而出的儿歌
听广播的人并不知道唱歌的是什么身份，人们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女孩子唱歌唱得还算不错。虽然或许是因为紧张，声音有些颤抖，但这一切在广播的新奇之下都被掩盖过去了。第一次听广播的人对这些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专心演唱的歌女甚至没有发现自己轻微的颤抖，其他人虽然发现了，但见成秋屏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至于成秋屏，则是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去纠正对方，对方就会越紧张，到了最后效果反倒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等她慢慢适应了之后就好。而且，就这里的隔音效果，稍微出点什么问题就要传递到外面去了。这可不行。
根据之前的时间安排，在歌女们轮番献唱之后，就是在成秋屏看来栏目名字无比老土的采访宁朗和苏妲的《明星面对面》栏目了。眼看着只差最后一个歌女没有上去唱歌，除去宁朗和苏妲两个，其他人都显得平静了很多。他们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出不了多少差错。倒是胖子那边还需要根据宁朗和苏妲说的话来配合一些音乐——还好是已经固定了的稿子，对应说的话播放的音乐已经准备好了。
随着时间的前行，商如越发显得得心应手。在原本的讲稿基础上，她偶尔还会开两句玩笑活跃气氛，就好像在聊天一样自然。事实证明，成秋屏选择她来当这个主播是再明智不过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要进入《明星面对面》栏目了。对李白感兴趣吗？喜欢小青吗？很快我们就会让角色扮演者和大家以声音见面。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最后一位姑娘没有为大家献唱。那么，让我们来听听她的声音吧。”商如依旧承担着承上启下的责任，顺利地将自己该说的话说完，然后关上话筒，看向排在最后一个唱歌的歌女。
女孩显得很紧张。之前其他人成功的经验明显没有给她带来多少信心。直到此刻她的脸色都是苍白的，呼吸之间胸口起伏很快，手也在微微颤抖。就像是之前的歌女们一样，她拿着自己的歌词和曲谱站到了话筒面前，按开话筒，然后张口。
几乎所有人都会以为，虽然紧张，但她会顺利地介绍完自己，然后唱歌。然而在等了两秒之后，这个女孩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张着嘴。面色已经从苍白变得通红，似乎努力想要说出什么，结果却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口。空洞地动着唇舌，就是没办法发声。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一紧，糟糕！
这种因为过度紧张而失声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无论是戏剧界还是话剧界。每年很多备受瞩目的新秀在第一次上台的时候，都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而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即使原本是被看好的天才，也会不再被看重，大多都从此沉寂。而只有少部分，因为这样的问题走了多年弯路之后。才能重新站上舞台。
而现在关键不是是否重新得到机会的问题，而是现在女孩根本没办法唱歌，应该怎么弥补的问题。
成秋屏条件反射地看了商如一眼。通常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主播应该立即进行弥补才对。然而或许真的是经验的问题，即使商如在之前表现得非常娴熟，娴熟到成秋屏都以为她能够像是工作多年的主播那样应对的时候，此刻的她却显出手无足措来。明显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这又是几秒钟过去了。
在这样下去不行！
仗着身体轻。成秋屏跳下高脚椅，落在地面上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她直接把歌女面前的话筒抢到手里，想也没想就开口唱了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唱出第一句的时候连成秋屏自己都懵了，她想不到在大脑没有思考的情况下，自己随便唱一首歌居然会是……这么典型的儿歌？几乎是立刻，她觉得自己脸上开始发烫。好吧，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以她真实的年纪唱这样的儿歌，太过让人羞窘了。而且，原本她在所有人面前的形象都应该是成熟理智的，但是这首歌之后……成秋屏已经感觉到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带着惊讶和好笑的眼神了。
宁朗默默地侧过脸去。成秋屏自己没有看见，但是实际上，她连耳朵都已经红了。这样的形象和往日那几乎可以说是飞扬跋扈的感觉反差太大，让宁朗自己一时之间都觉得大约是自己看错了。然而现在唱着一首明显是儿歌的歌曲，面色发红的人，分明就是那个成秋屏。
越离澜在憋笑，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只是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而已。
眼不见心不烦，成秋屏果断地闭上眼，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能怎么样？好歹她现在才唱了两句，比起这么简单的歌词，至少她还记得这首歌翻译版本的歌词，那个听起来要稍微有些内涵一点，总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一闪一闪小星星，究竟何物现奇景。远浮于世烟云外，似若钻石夜空明……”为了拖延足够的时间到之前预定的《明星面对面》的时间点，这首儿歌她还需要多唱几遍，原本笑得几乎打跌的越离澜在成秋屏换词之后终于没有笑得那么厉害了，然而到底眼中含着笑意。此时的成秋屏已经安稳下来了，破罐子破摔也懒得管那么多，整个人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也不再闭着眼睛逃避现实。看见越离澜那表情，虽然无法离开话筒跟前，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越离澜笑得更加猖狂了。
对于听着广播的人来说，虽然有很多人疑惑之前的歌曲都是比较适合成年人阶段的，怎么突然出现了一首儿歌？但干净的小女孩的声音和简单的音调并不让人讨厌，甚至这样清爽的歌曲很是让人喜欢——很多女性听众未必会喜欢同龄女性演唱的很多歌曲，好像自己要被比过去了一样。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