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二乐三在绯云的威压之下连连点头,仿若捣蒜。
她们的公主就是跟别个不同,素来不喜欢带着她们在跟前。只偶尔撑场面的时候才让她们两个跟着,她们十几个姐妹里就数她们两个最闲了。其实她们两个也很想出去打探消息什么的,偏偏公主只让她们两个烧烧饭带带小孩子什么的,唉!
不过,方才见公主那样狼狈的模样,她们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们不过是给彩衣准备饭食,才离开了一会会,公主便跑出去了,她们也很无奈啊!
孔不为本来就烦着,见绯云教训乐二乐三,护短的倔脾气就立即窜了上来,“她们是我的手下,你凶什么凶!你要好心就给我安排几个隐秘的护卫,这样假惺惺的是做给谁看呢?”
绯云被她的话完全呛住了。他当然是给她安排了暗卫在身边的,不过他今天出去办事时都带出去了。他要是说出来,她要么又会说他监视她,要么会说他撒谎说假话撑面子。
所以,绯云对她彻底无语了,只吩咐她那两个宝贝手下给她弄些沐浴的水来。她身上萦绕着一股别个男人的气息,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暗自隐忍着怒意,免得又惹恼了她。
回想着孔不为发丝凌乱,脸色惨白,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绯云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他终究还是没能做到所谓的沉稳,蓦地冲进了房间。
孔不为疲惫地仰躺在浴桶里,见绯云突然冲了进来,心里又羞又怒,不禁又想起方才在轩慕那里招来的屈辱。说到底,就是她现在太弱了,一个个的都想打她的主意。
盛怒之下,她不禁眼前发黑,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来。血喷得又猛又急,直直地打在绯云的衣衫上。
孔不为知道绯云向来洁癖,冷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缩在浴桶里,左手扣着浴桶边沿,勉强撑着身形,右手暗自准备着,只要绯云冲过来,她便会发动攻击。
绯云却是冷着脸用法力扯过被子,往孔不为身上一盖,胡乱地将她从浴桶里捞起,继而再将她往床上一扔,沉声说道,“你不愿意我自是不会强迫你的——说,是谁伤的你?”
他虽然在隐忍,但他那微微颤抖着的身形还是昭显着他的盛怒。
孔不为甩甩已经开始昏沉的脑袋,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暗忖着轩慕伤得不轻,若是被绯云给打死了可就不好了。她来修缘洞之前早就让手下打听过了这一干师兄师妹的大概底细。
轩慕是蛇族现任族长嫡子,身世是所有人中最好的。所以,她方才下手一再犹疑,不敢要了他的性命。
怔愣了一瞬,孔不为才淡然回道,“我只是出去采草药的时候被一名蛇族女子伤到,中了些她喷出的毒气。”
她旋即又将轩慕那婢女对她的一干作为尽数告知了绯云。当然,她也将轩慕的家族大义之气告知了绯云,只省去了他肖想她的那些内容。
绯云疑惑地看着孔不为,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一丝情绪,顿了顿,他终于问道,“我看你怎么好像走路不稳的样子?”
孔不为没好气地回他,“我早上炼丹是时候伤到右腿膝盖骨了,当然走路不稳了,要不然你以为是怎么回事?”
绯云脸上腾起一抹可疑的红色,却是惬意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他这才发现自己胡乱地用被子卷孔不为,赶紧替她整理好被褥,歉然道,“你的腿还好吧?”
他隔着被褥替孔不为揉捏起那受伤的膝盖来。
孔不为收起心中腾跃的感动之意,淡然请求道,“可以先让我穿了衣裳吗?我那毒有些撑不住了——”
她还没说完,绯云便调转了身子,“那你快些穿好,一会儿我替你疗伤。”
孔不为勉强穿好衣裳,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只好继续躺着让绯云给她疗毒。
绯云替孔不为去除了大半毒性之后,孔不为精神才算是好转了许多。她见绯云停止输送法力,赶紧扯了个笑容,“谢谢你了!”
“你我何必言谢?”绯云苦笑着,忽然语气一转,却是问道,“你这毒真的只是轩慕的婢女弄的?”
孔不为镇定地点点头,“不是她还能是谁?”
绯云审视着孔不为的神情,无奈地笑笑,“蛇族之人身份高低全是按其生来所带的毒性来排的,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会弄出这样霸道的毒?”
孔不为不以为然地回道,“是吗?还好吧,我不是被你疗好了吗?”
绯云见孔不为仍不肯说实话,心里又苦涩起来。他替孔不为顺了顺头发,声音忽然有些哽咽,“你那毒我还不能完全去除。”
孔不为见绯云这样伤心的模样,误解了。“你的意思是我这毒没解了吗?放心吧,我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轻易死掉?”
她见绯云反而连眼眶都红了,赶紧扯了扯他的脸面,劝道,“好吧,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你别伤心了。”
绯云忽然一把抱紧孔不为,长吁一口气才闷声说道,“你总是误解我的意思。”
“有吗?”孔不为别扭地钻出绯云的怀抱,笑得极不自然。绯云怎么忽然这么莫名其妙?
“是轩慕欺负了你,对吗?”绯云忽然咬牙切齿地说着。
孔不为暗叫不好,绯云果然还是发现了。她赶紧拉着绯云解释道,“他不是故意的。”
绯云却沉痛地看着孔不为,“你还要替他说话?”
他忽又点点头,“是了,你都同他发生了那样的事了,怎么不会替他说话?”
孔不为不禁有些气恼,“发生那样的事又怎样?你终于嫌弃我了是不是?”
她愤然下了床来,准备出去透透气。她就知道绯云这样完全拿她当个人专属品的大醋坛会这样!
房门上金光一闪,绯云竟是用法力封住了房门。
孔不为转向绯云,“你又要发疯是不是?”
她声音冰冷,眸光也是冷冰冰地扫向绯云。她心里对绯云越发失望了,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冲动暴躁,总想用武力来征服她?
“为什么你能接受别的人,就是不能接受我?”绯云沉声嘶吼着。
孔不为见他伤心,心里终究是不好受的,但却不想再去安慰他。哄好了他,他还不是要照旧怀疑她,胡乱吃飞醋吗?她跟他说了几次,他都不能改。他要自寻烦恼,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由着他瞎想,“因为这天下所有的男人中,我唯独就是不喜欢你!”
“你竟是这样想的,我——”绯云一脸愁苦,忽然竟呕出几大口血来。
“你怎么了?”孔不为到底还是不放心他,赶紧又闪身到他跟前,扶住了他。
绯云却是伤心地垂下泪来。他跪伏在地,单掌撑着地面,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伤心,委屈。
孔不为拉不动他,只好也屈膝跪在他旁边。她受伤的膝盖传来阵阵刺痛,她也只好咬牙承受着。
她知道他很难过,那样求而不得的滋味她也有过。但是,她能怎么办?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就是不爱他,对他也没有足够的包容和耐心。她能做到的就是顺应天命跟他在一起,他还要别的她也给不出来。
孔不为放任他痛哭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不是只不喜欢你,除了姬梦然以为的男人,我全都不上心。方才我说的是气话,你我相处这么多年,你又何必去计较我那一句气话?我的心在梦然陨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就当我是没心没肺好了。算起来,我都有两千多岁了,我这样子我自己都不明白是在矫情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尽快接受你的,即便梦然还活着,我也会同你延续下子嗣——”
绯云忽然转过身来,紧紧地抱着孔不为。他的唇还带着他的鲜血,却是毫不犹豫地同孔不为的唇痴缠起来。
感受着绯云嘴里的腥甜,炽热,孔不为的心也跟着苦涩起来。她和绯云太像了,绯云就像她的镜像,映照着她失去梦然的那种苦涩和不甘。
吻得越深就越痛。
或许她应该就此顺应了他,让他安心。
只是……她犹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今天不可以,我来月事了。”
绯云臊红着脸,从她的脖颈处抬起头来,眼眸中却是带着一丝欣喜之意,“那么,你没有跟轩慕那样?”
孔不为困惑了,“你不是知道了吗?还有哪样?”
她见绯云脸色怪异,这才恍然大悟,“你以为我跟他那个了,所以才闹成这样?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吗?!”
第四十四章 迷影重重
绯云尴尬不已,赶紧又替孔不为揉捏起受伤的膝盖来。
孔不为愤愤地推开他,“我这膝盖现在伤上加伤,可是拜你所赐,你还是别再乱好心让我晦气了!”
真是要气死了,搞得那么悲痛欲绝的模样竟是因为一个他自己瞎想出来的误会!怎么有这样搞不清事情的人?
绯云方才误打误撞吃了点甜头,现在更是黏着孔不为,极尽温柔不肯离开。他一时替她揉捏受伤的膝盖,一时又细心地将法力灌注在她的小腹处。
他兴奋激动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身上的蛇毒还未彻底清除,还是先行歇息着,我这就去找轩慕拿解药。”
孔不为正昏昏欲睡,听了他的话赶紧一把拉住他,“不用那么着急,你在这里陪着我吧,我害怕。”
任他去找轩慕可不行,他这大醋坛或许本意是替她拿解药,但是结果就很难说了。若是他又躁怒起来弄残或弄死了轩慕可就糟糕了。
绯云见孔不为居然让他留下,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留下来躺到她身旁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轩慕竟敢肖想他的女人?
“不怕,睡吧。”绯云温柔地抚弄着孔不为的发丝,心里却是想着怎么教训轩慕。
他越想越是愤怒,结果竟又呕出一口血来。不过,孔不为已经深陷在睡梦中,浑然不知。
梦境中,孔不为终于又看到了姬梦然。
与姬梦然深吻一番后,她又甜蜜地躺在他怀里,将他银白的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玩弄着。她忽然说道,“梦然,我真希望你还活着。”
姬梦然宠溺地亲了一下她的眉心,“傻璇儿,我们会在一起的,我等你。”
孔不为幸福地笑着,也回吻了过去。两人嬉闹了一番,呼吸也都急促起来。这次姬梦然没有犹豫,却是将滚烫的手指抚向了从前都刻意避过的区域。
两人的眼眸中都盈满了炽热之意。
孔不为在娇羞中颤栗着,感受着从未有过的陌生快感。
“梦然……”
她一遍又一遍轻喃着他的名字。这就是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最美妙却又不能跟外人言说的感觉吗?
“璇儿……”姬梦然埋首在她的腰肢上,也温柔地轻喃着。
他忽然抬起头来,炽热的眸光看向孔不为,似乎要将她焚为灰烬。在这样的炽热之下,孔不为小心脏完全跟不上节奏,忽然浑身一个猛颤,竟是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她这才发现埋首在她腰肢上的人竟是绯云,心里一阵发冷,赶紧将他推开了去。
“滚开!”孔不为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眼泪也簌簌而下。为什么她所以为的幸福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而且她还会从这个梦境中醒来!
绯云错愕地望着孔不为,旋即苦涩一笑。“我以为你又做了什么**,所以……”
他其实是被她的一声声低喃给激怒了。她才拒绝了他,却在梦里同姬梦然那样,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当然要趁机下手!
可是看着她这样伤心无措的模样,他又不忍心了。
绯云感觉一股腥甜又要涌上喉咙,但又倔强地不想给孔不为看到,暗自隐忍着。直到再不能忍,他终于身形颓废,倒下身去。
孔不为沉浸在愤慨伤心中恍惚见绯云蓦地晕死过去,吓了一大跳。她这才发现他的异样,用法力感知他的内里,才知道他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她赶紧运起法力替他疗养起来。虽然她法力现在不高,但总聊胜于无。不过,她终究是不能救醒他。
小心地替绯云掖好被窝,孔不为决定去找鸿风拿回那些固元丹。虽然叶钧大概也会有相应的丹药,但他向来小气,除非所救之人万分危急生死一线,不然他是绝不会舍得给半颗丸药给她。
鸿风的住处显得比其他几位师弟师妹的要清静得多。孔不为找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炼制丹药,华越陪在旁边替他看护。
见孔不为进来,华越只冷冷地审视了她一眼,再也不理她,任她在一旁干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鸿风才终于将他面前丹炉里的药材炼制好了。他将炼制好的丹药取出来交给华越,这才看向孔不为,嬉笑道,“皇甫乐璇,昨日我带你赏月你还上瘾了是不?今天你竟主动跑来找我去赏月了?”
孔不为看看外面确实是又一个夜晚来临了,无奈地笑笑,“恐怕天不遂人愿,今夜可没有什么月色可赏了。”
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势似乎还在渐渐增大。孔不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三两点雨滴偶尔落在身上。
鸿风似笑非笑地望着孔不为,眼神在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啜了一口香茗,却是不说话。
孔不为努力镇定心神,道出自己的目的,“我来是想跟你讨几颗固元丹的,希望你能舍我几颗,我有急用。”
此时,华越已经拿了丹药走了出去。他似乎也是跟鸿风讨要丹药来的。不过,孔不为只在心中羡慕他,她知道鸿风不可能那么干脆地给她固元丹的。
果然,鸿风轻笑起来,“早说不就好了吗?哦,该不会是昨晚顾忌着绯云在附近监视着,所以才没好意思收下吧?”
哼,绯云昨晚撞见他们两个还真是这臭鸟特意安排的!孔不为心里不爽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大概也听天耀说过,绯云有时候是容易冲动不讲理的。我要是当着他的面收了天耀的东西,他要迁怒起旁的人来可就不大好吧?”
“今天真是又长了见识了,原来我们伟大的红狐公主竟是这样一个人,啧啧!”鸿风感慨着,忽又说道,“还是说,皇甫乐璇其实是个重感情的人,为了自己的男人不惜跟我这个后辈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