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孙卉紫看到坐在大厅里的亲友阵仗时,她很明白知道事情绝对不会是“没事”。
爸爸、爷爷、二叔、三叔、四叔,以及旁系那些叫不出辈分的叔伯长辈,都是孙氏建设的经营者,一辈子在自家企业工作,也见证孙氏建设由繁荣到衰落的历史。
不过孙家翻身的机会来了,只要和荆家结亲,他们一定能够翻身,我回过去的繁荣不再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孙家老爷细看着最小的孙女,也是全部女孩当中最有骨气的一个,她是独当一面的律师,是孙家的骄傲,只可惜是个女孩。如果是个男孩,必定可以在孙氏建设里有一番成就。
“卉紫啊,爷爷听说了,这些年来,你是我们孙家之光,是司法界的新星,真是太棒、太了不起了!我们很替你感到骄傲。”
“是啊是啊,卉紫是我们孙家的骄傲啊!”
一旁的长辈点头如捣蒜。
孙卉紫一点都不相信这是好事,一群漠视她和妈妈二十多年的人会突然觉得她好棒、她好了不起,还说她是孙家之光?
她沉默不语。
孙父开口。“这些年让你和你妈受委屈了,我一定会补偿你们的!”
补偿?
她可不信一夫多妻妾的男人会懂得什么叫“委屈”?
孙卉紫开口。“不会委屈,我和妈妈过得很好。”
不用拿孙家半毛钱,她也可以给妈妈和自己最好的生活。
孙父听了,有些动怒。“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比得上家里好!你们有这个大宅吗?你们有佣人服侍吗?不要告诉我离开家里,你们会过得好!”
容易恼羞成怒的父亲才是孙卉紫最习惯的样子,这样才自然,她自嘲。
“大哥,别这么说,孩子心里会难过的。卉紫说的没错啊,她真的过得很好,人家是有名的律师耶,社会地位哪是你我比得上的?”
“是啊,大哥,你要觉得骄傲才对啊!”
一旁的叔叔们居然阻止爸爸责备她?
天啊,孙卉紫快吓掉下巴了,这些人最爱看热闹了,以前爸爸责备妻子和孩子时(不管是哪一房),他们一定会挑选视野最佳的位置观赏好戏,她可没见过叔叔们竟然跳出来打圆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踏进主屋开始,每一件事都让她浑身不对劲。
她搂着情况不好的孙母,孙母低头不说话,全身紧绷,甚至老爷说话时,她还微微颤抖,因为她只是平凡人家的女孩,当年嫁入孙家时曾受到老爷许多责备和奚落。妈妈并不是跃上枝头变凤凰,嫁人孙家只是悲惨命运的开始。
“爸爸要我们回家有什么事?”
她只想把事情快点搞定,然后带妈妈回家。
爸爸是不是要她接下免付费官司?或许是孙氏建设需要法律咨商,反正不要是债权人会议就好。
可结果什么都不是一一
“你也老大不小了,爸爸替你决定了一门婚事。”
嗯,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拿女儿当商场上谈判的筹码是稀松平常、老掉牙的故事。
“十天后,你就嫁进荆家。”
孙卉紫瞪大眼。“什么?”
爸爸鼓掌、爷爷鼓掌,所有叔叔们都在鼓掌。“卉紫,太好了!太好了!嫁人荆家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孙卉紫双手握拳,哽着声。”爸,我不懂你的意思……”
孙父开心地大笑,宣布女儿的命运一一
“十天后,你将嫁人荆家!卉紫啊,你真的是咱们孙家的骄傲,你可是荆家大少万中选一的新娘!”
荆靖的新娘一一
孙卉紫的脚底像生了根一般,动也不能动……
第六章
离开孙家后,孙卉紫先送妈妈回家,接着怒气冲冲地开车来到荆家设在101大楼的办公室,总机小姐看到她立刻起身问安。
“夫人,午安。”
显然在她回家被震撼弹炸得体无完肤时,她和荆靖的婚事似乎也传开了。
“夫人,请和我来,我带您去大少的办公室。”总机小姐很有礼貌,况且眼前这位可是大少的新夫人,怠慢不得。
这样的称呼让孙卉紫皱眉,她立刻纠正。“我是孙律师,不是夫人。”
“是,夫人。”总机小姐依然坚持称呼。
这位孙律师因协调会来过办公室几次,所有人都见过她,她是一位没架子的律师,清丽的脸庞总是笑脸迎人,但谁知道孙律师居然会射中大少的心?所有的女职员都很惊讶,不过也很替大少开心,至少大少选择的夫人不是只会瞎拼跑趴的富家笨蛋。
这时,宋学维出现了。“哟哟哟,原来是我可爱的学妹啊!我想说是谁让我们的冷艳女总机这么开心呢!”一径的嚷嚷惹得总机小姐娇羞抗议,不过,宋学维并不惊讶学妹会杀上门来。
“恭喜啊,新娘子。”
孙卉紫怒眼瞪人。“学长,我不是新娘子。”
宋学维俏皮地耸耸肩。“很快就是喽!荆靖真的打算把你娶进门,可是铁了一百二十万颗心喔,真是羡煞所有人呢!”
她冷哼。“还真让人羡慕啊!”
“你才知道,你现在可是无数人羡慕的女孩耶,即将嫁给所有豪门各大千金心中的白马王子!老天,他可是荆靖耶,学妹,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代表你伤透许多女人的心,代表等消息传十、十传百之后,你会天天耳朵痒,因为许多人会心生嫉妒而忍不住咒骂你,天晓得每天泡在SPA中心的娇柔小姐们竟会输给一个天天跑法庭、又爱瞪人的律师?”
说完,宋学维哈哈大笑。他或许觉得自己很幽默,但孙卉紫根本笑不出来,她气到想砍人,只想快点找到荆靖痛快骂一场!
“荆靖呢?”
宋学维啧啧调侃。“呿,连名带姓称呼自己的老公?这真不是律师该有的礼貌。”
孙卉紫双手插腰,快要失去耐性。“荆靖呢?”
宋学维很识时务,马上恭敬作揖答复问题,他可不希望学妹的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呢!“夫人,请随我来。”
她虽然讨厌这个称呼,但也没力气去更正,根本气到没力了!
孙卉紫随着宋学维来到荆靖的办公室。
他指指里头。“他在里面,电话接都接不完,许多商界的朋友都打来祝福呢!唉,其实对于你和荆靖的婚事,最开心的就数荆家的律师团了。来了个历害的夫人,少了个厉害的敌手,你说,亲爱的夫人,我这个律师团参谋可不可以退休环游世界了?你知道学长我对当律师可是有千百个不愿意啊,实在是我天资太优秀,就这么胡里胡涂地当上律师,唉,真没办法……”
孙卉紫没心情和学长继续抬杠,她绕过拌路的学长,用力推开办公室的柚木大门,正式面对荆靖。
只是办公室里不只有荆靖,还有一名美丽而雍容华贵的贵妇。
孙卉紫虽然有一秒钟的迟疑,但愤怒已大于理智,她管不了三七二十一,踏进办公室对荆靖表达自己的抗议。“荆先生,你到底想怎样?非得把我的生活弄得鸡飞狗跳你才满意吗?”
荆靖一身铁灰色衬衫、黑色真丝领带,站在偌大气派的办公室里显得英气逼人。孙卉紫有三秒钟闪神。嫁给这样的男人,或许是让许多女人羡慕的事,但这婚姻如果没有爱情,只有挑衅,只想要看对方“怎么响应”,会幸福吗?快乐吗?
见过妈妈受尽婚姻的折腾,她并不会害怕婚姻,但会更仔细地选样自己的结婚对像。
她的光临和愤怒也在荆靖预料之中,怒气让她显得生气勃勃、美得惊人,仿佛在冰雪中看到烈火般一样地迷人。荆靖无奈地自嘲,看来自己中毒太深了,在他眼中,她连生气都那么美。
“你到底想怎样?”她气炸了。
“我们要结婚。”荆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不会嫁给你!听懂没?我不会嫁给你!”愤怒已经让她失去冷静,而失去冷静,她就无法像在法庭上那样条理分明地层层进攻,得到属于她的胜利。
荆靖乎静地说:“很多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卉紫。”
“很多事?”
“不是吗?”
孙卉紫突然明白他的威胁是什么了。她冷冷地瞪他,荆靖如果以为这种鸟事就能逼迫她妥协,他就大错特错了!
“你不用拿孙氏建设来威胁我,如果你有做些功课探听过,你就知道几年前我早就离开孙家,孙家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我不在乎你和我父亲达成的任何协议,那些全和我无关!”
荆靖勾起嘴角,一决定结婚计划后,他感觉万般轻松,因为以卉紫的个性,要躲他一辈子都有可能,但他不想让这种事发生,所以选择以婚姻来捉住她。
她不想见他,他就让她天天看到他;她不想和他说话,那就由他天天和她说话,或许有一天,等她气消了以后,他会再看到她宛如阳光般灿烂真诚的笑容。
“你是孙董事长的女儿,也是孙家的七小姐,因此不可能无关。”
她很清楚他说的是事实,如果爸爸决定把她卖出去,又能扩展孙家的事业版图,说什么都会要她履行婚约!
“孙氏建设没有未来了,这些年它只是苟延残喘地硬撑。没错,我是孙家的女儿,所以你要有认知,娶了我就等于必须接下重建孙氏建设的责任,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不在乎。”
孙卉紫一听,熊熊怒火整个大爆发。“不在乎?如果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都不在乎的话,还有什么事是你在乎的?耍弄我吗?看我以为你是好人,对你崇拜又敬重时,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荆先生,我不管你是否在乎,但请你明白我的感受,我在乎!我在乎自己的婚姻,我会结婚,但只会嫁给我所爱的男人,我不会让你任性地毁了我对婚姻的期待!”
“所爱的男人”?
这五个字像是五根利针插进他的心。
不管自己对卉紫的情绪是什么,是片刻的迷恋,或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爱情,至少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喜欢她的很多事,她的笑容、她勇敢坚持的个性,连她生气的样子也喜欢,所以,在没弄清楚她在他心中掀起的波涛到底是什么之前,他不想放她离开。
他冷峻的胀眸紧瞅着她。“你不会有机会遇到你所爱的男人。”
“那是你在说,我会找到。”孙卉紫不信威胁这套。
他忽然笑了,然后一步步靠近她,她后退,他又逼近,直到她的背部碰到一旁的沙发。她仰着头,看到他黑眸巾燃烧的熊熊怒火,灼热而强烈。
“你可以试试,我的反击会让你终身难忘。”
“你!”孙卉紫只觉一股寒意窜上,如果他带给对手的是这种窒息般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怀疑荆家王国能在荆靖的主持下日益强大……
“荆靖。”
一旁的荆夫人赶紧浇水熄火,她这个大儿子事业做很大,在商场上无人可敌,但遇到爱情就真的是零鸭蛋了,有准会拿处理工作的手段来“处理”自己喜欢的人呢?
荆靖如果喜欢人家,应该放下身段好好追求,先别说她不知道那个征婚消息只是儿子故布疑阵,目的只是想诱出孙家,再向孙家提亲……对一个没落的家族而言,荆靖这个名字是多大的诱因……他没好好地追求人家,还给对方父亲施加压力,但就她耳闻孙小姐的事迹和今天所见,这位脾气和儿子一样强硬的孙小姐不见得会轻易妥协。
“孙小姐又不是你生意上的对手,别吓到人家了。”
孙卉紫推开他,冷漠的双眼看都不看他,人也闪得远远的。荆靖忍不住露出苦笑,母亲弄错了,卉紫根本不会害怕,再怎么凶神恶煞的人都不会吓到她,吓到的应该是他,因为他没见过这么顽强的对手。
“妈,你说反了,被吓到的人是我不是她。”
荆夫人挥挥手。“怎么可能,卉紫是这么清丽可人的小姐,怎么会吓到人?没人比你的扑克脸还可怕好吗?”
她起身,主动走向未来媳妇,她开开心心拉起孙卉紫的手,亲切地招呼。“久仰大名,卉紫,我是妈妈,呵,我可以叫你卉紫吗?我想一定没问题的,我们是婆媳,恩恩爱爱称呼对方是一定要的,听说你是老人赡养院的义工和义务律师吗?呵,真有爱心的小姐,你太了不起了!”
如果荆母知道她坏了荆家一桩好事,让荆家多付了许多赔偿款,不知还会不会称赞她很了不起?
“荆夫人您好,很开心您的赞美,但必须和您说明,我不会嫁给荆靖。”
荆夫人完全不在乎孙卉紫的大胆发言,她看看儿子,那张扑克脸又出现了。
荆夫人呵呵笑。“这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想说,如果卉紫这么好的女孩能成为我的媳妇,我会很开心。”
荆靖明白自己的选择已获得母亲的赞同,接下来该准备的婚事细节将迅速进行。
“明天我会正式到孙家提亲。”
孙卉紫冷冷地迎视他。“你要我父亲直接将我打包快递送到荆家会不会比较快?”
他噙着笑。“或许这也是个好方法。”
“我不会嫁给你的。”她说,但语气已经无法像在法庭上抗辩时那般坚决,她很清楚明白自己的对手并不是荆靖,而是自己的父亲。
荆靖只是笑着,黑眸中的光芒像是预料到她之后的妥协。
‘你会嫁给我的,卉紫。”
他的自信和肯定让孙卉紫感到一种孤立无援的恐惧,突然间,一股泪意冲鼻,她像只垂头丧气的天鹅,不再昂首,低着头离开。
无论如何她绝不妥协!她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如果要自由,就必须突破父亲那一关!
荆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落寞和挣扎的气息令他忽然涌出一股不舍。
荆母叹了口气,两个儿子喜欢的对像都有副不易妥协的硬脾气,偏偏她这两个儿子就爱拔老虎嘴边的毛,非要弄得两败俱伤,他们才甘愿。
“真舍不得人家就不该用这种差劲的方式硬娶进门,你懂不懂什么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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