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君头也没抬,微垂着眼,用手从箱中掏出一条赤金三菱蛇,倒三角的头显示它有着强大的毒腺。那条蛇攀着泷君的胳臂,脑袋搁在他的肩头,吐着蛇信子用那双诡异的眼睛盯着呆若木鸡的叶莺。
“只要让自己的体内存在足够的毒性就可以了……”伸手逗弄着蛇的头部,波澜不惊地解释。
“那要怎么做?”叶莺脚步轻轻往外挪,因为她已经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悲剧。
“过来……把手伸进去。”
“师父!”虽然明知道师父会这样做,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放心,我会护你周全。”泷君不耐地看向犹豫不决的叶莺,“被咬时,自行运气调息,把毒性提炼后收入体内。”
正所谓师命难违,叶莺拖着沉重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挪动脚步渐渐靠近那个充满惊惧的箱子。
师父这些年也没少折磨她,但是只有这次,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惧,那是对死亡的预兆。
不知是何事惊动了泷君肩头的那条蛇,只见它忽然嘶嘶叫唤,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毒牙,从毒腺中嗖的射出一股焦黄的毒液。
幸亏叶莺身手敏捷,侧身躲过了毒液攻击,那毒液落在了叶莺身后的地上,顷刻间冒出无数白色泡沫,这更加证实了这条蛇的毒性之烈。
叶莺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伸手已经够到了箱子的边缘,不禁浑身一颤。
以最慢的速度把左手朝箱底伸了下去,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左手的颤抖,她是做了废臂的打算的,若是情况危急,她不惜斩断自己的手臂以此保全性命。而且特意用左手试验,是为了不影响日后的生活起居。
还没有伸到箱底,忽然就有一阵刺痛传来,那种感觉就像被巨力撕裂的痛楚,应该是被一条蛇咬到了。叶莺倒吸了一口气,硬是一声不吭,只不过冷汗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感受。
手继续无畏地往下伸,触到了一坨黏糊糊的物体,忽然手上一阵灼痛,看来是遇到蟾蜍了,身为圣女,懂得也比常人多得多,知道蟾蜍之烈毒,有灼肤伤目的效果。这种体验应该比第十八层抵御还要残酷吧,叶莺咬着牙心想,蟾蜍的毒性特别烈,迅速侵蚀了她的整只手臂,肉眼都能看到渐渐发紫的皮肤和凸显暴动的经脉。
又有无数的毒物爬到自己的手臂上,万蛇缠绕,百蛛骚动,蝎子和蜈蚣争先在自己的手臂上占据有利地形,还有那些恶心的蟾蜍也在肆无忌惮的分泌能够瞬间杀死20个成年人的毒液。
即使一直坚持不叫出声,但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还是侵蚀着她的神经,渐渐的,连神经也被疼痛弄得麻木了。只有那张被剧毒折磨地变了形的惨白小脸能够证明她此刻正在面临煎熬。
嘴角已经溢出了些许白沫,渐渐的更多,到了最后,满嘴满脸都是白沫,样子可怕极了。身子前后晃了晃,最后颓然倒下,不省人事了。
就在一旁不远处的泷君目睹了一切的过程,抬起眼望向那个昏倒的女孩,无奈地起身把她从地上抱起。此刻狼狈的她再无昔日的光彩,她就像一个落魄的乞人,垂死挣扎只寻一碗充饥的米粥。
走出山洞,瞬间身形就闪现到那个治愈疗伤的泉水旁,非常不雅地直接把那个浑身抽搐的可人扔进了水池,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瞬间,之前附着在叶莺身上依依不舍的毒物在接触池水时,被消融殆尽,化作一摊乌水。起初因为毒性太多,所以还把整个池塘都染黑了,不过很快就被激流冲刷干净如洗。
站在池边,俯视着转瞬即逝的黑水,泷君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你不用想着去理解我,但愿不要误解我就可以了。有些事,经不起再一次。
十二 梦呓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张目四望,满目的凄凉寒楚。
叶莺处于混沌之中,双脚前进却失去方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待在黑暗中打转。
忽然脚上被绳状物牵绊住了,冰凉的触感逐渐有意识的向上爬去,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双手所触碰到的是粘稠的浊液,却像沼泽一般让她越陷越深。
无法再次站起身,蹲伏在地上,全身上下忽然袭来钻心痛楚,让她全身一颤,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浩……我好痛……痛得我好想睡觉……娘亲说过,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感到痛了……”在黑暗中摸索,伸出的手也只能触碰到寒冷的虚空。
“莺儿,听话,如果有机会,我会回去找你……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这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自己的耳边炸响,她的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耳膜隐隐作痛。
还记得,当年娘亲离开自己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语,此时此刻依旧记忆犹新。
母亲握着叶莺的手,苍白的嘴唇蠕动出一个个单调的音节,“孩子,活下去就是希望。明天晨曦的第一抹阳光一定会比今夜最后一阵寒风温暖……活下去,不要像为娘一样连死了都是一个笑话……”
蠕动着,向前爬行,双脚被缠绕,双臂被封存,四肢百骸被禁锢在黑暗无法自救。
此刻,心中多了份信念那就是——不能死!
……
现实。
叶莺自从在试炼时昏倒后,就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倒是急煞了关心她的人,生怕她出现什么闪失。
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的高烧绝对不是毒物引起或是伤寒体热,纯粹是惊吓过度引发的后遗症。
在叶莺昏迷的时候,泷君一直陪伴左右,不离不弃。每每都被叶莺深夜的梦呓打扰到修炼,每每都亲自换洗抹布和端茶送水。全然没有平日里高高在上为人师表的仪态端庄。
窗外刚刚下了一场雨,泷君依靠在窗台,只要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徒弟恬静的睡姿。
忽的一阵风吹来,风从泷君的黑发丛中张皇而起,纵横无羁,晚虹便在空中簌簌舞蹈,如战罢不归的七彩旗胜。
侧头便看到叶莺紧锁的眉头,轻叹一声,自己还是过于心急了,一切事情都应当循序渐进,她现在还那么小……自己对她是不是太过于严苛了……
衡量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折磨人的试炼方式,此刻动了恻隐之心的泷君上仙没有想到,就是因为那时他的一念之差,却造成了日后她遭受分筋断骨的剜心之痛的结果,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伸手掬起叶莺鬓上的一缕青丝,放在鼻下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浅浅的一个吻翩然落下,不惊起任何涟漪,瞬间悄然埋进秀发中没了踪迹悄了身形。
“浩……浩辰……”叶莺的低声呢喃把沉思中的泷君惊醒,像这样的梦呓时常发生,泷君早已见怪不怪了。
浩辰,应该是当年和她一同逃出皇城的那个皇子吧,叫做欧阳浩辰的那个孩子。
泷君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信步走了出去。
也许,我应该对她好一些……
窗外,在那些连绵淫雨,间或筛落一些软软的太阳光斑的地方,远方的坡地上一片柔和的衰草,一片黄熟的温暖气息……
十三 解毒丹
叶莺昏迷了整整三日,期间足足说了整夜整夜的胡话,却不知照顾她的却是把她害得这么惨的罪魁祸首。
当她在第四日渐渐清醒,习惯性地把屋内的情况环视了一遍,却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禁大失所望。试想自己之前试炼的结果,叹了一口气,师父现在一定恼她了……
站起身准备洗漱,不经意地瞥见铜镜中自己憔悴的脸,手指抚上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
“欧阳……欧阳浩辰……”喃喃自语中,竟是满腔的悲怆。“你还……活着吗……”如果不是这次梦中回忆起5年前的那一夜,他的样子也许真的会从她的脑海中逐渐淡去。她身为亡国的圣女同样也应当肩负着复国的重担。谁说男人比天大,女人世界照样有繁华!燕国东山再起的日子肯定不远,即使她只是一介女流。
“这些挫折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就是五毒嘛,挺挺就会过去。师父处事必有他的道理,照做即可。”洗了把脸,整个人浑身都精神了许多,连忙出门寻师父去了。
在内院的九曲长廊处瞥见那抹黑色的身影,脚步一顿,怯生生地靠近师父。
“来了?坐下吧。”师父正在倚靠在石桌旁假寐,面前摆着一盏飘香四溢的茶。
叶莺在坐下之前,还是作揖鞠躬,“徒儿愚昧,让师父为徒儿费心了。”
“坐下……”泷君兴许是困乏了,依然闭着眼懒洋洋地惜字如金。
“是。”叶莺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坐下。
“近日,我思量了很久,想是五毒之法确实不适合你这女子身体本有的体虚体质,所以我又另寻了一个方子。”把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推到叶莺面前,示意她打开看看。
里面装着的,是一颗通体乳白的药丸,药丸上还附着一些奇特的浅红色纹理。叶莺拿起药丸,凑到鼻下嗅了嗅,立刻就辨别出这与之前给的毒药的截然不同之处。
“这是……”
“我取名叫解毒丹,是几种特殊的药材研制而成的,只要每月服一粒,一个月之内所服下的所有天下毒物,都可以在体内自行分解,不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泷君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解尽天下毒?那……鸠酒,鹤顶红……都可以吗?”叶莺惊讶地盯着手中圆润光泽的小药丸,把自己在宫中所能听到的所有毒药的名称都报了一遍。
“是……”
“那最简单的蒙汗药呢?”
在得到师父的点头肯定之后,叶莺更是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白色药丸。
“这么神奇的宝物,为什么之前不给我呢?”叶莺忍不住耍了一些小性子,不满地嘟了嘟嘴。
“其一,这颗药丸所需的草药甚是奇特稀有,除了皇宫贵族家中藏有,市集上是绝对无法购买到其中的任何一棵草药的。所以,每月一颗,草药的供给也会引起很大的麻烦。不过在我这儿,倒是不缺草药,只不过不知你何时才能回来一趟……”
“其二,这种药丸会有成瘾性,若是一月不食,会癫疯成疾,其症状倒是和练功走火入魔类同。到时候,你会成为嗜血的杀人魔,无人能够制住你,除非对方有这种药丸。”泷君上仙扫了满脸复杂神色的徒儿一眼,继续说道。
“其三,这种药丸必须在每月的十五服下,不过若是你手中没有足够的存货,到时候恐怕你无法在一个月内集齐所有药材炼制吧。”
叶莺苦笑一声,“呵,师父,还有其他什么容易点的法子吗?”
“无他,为师只能帮你到这,为师可不想自己栽培已久的徒儿被旁门左道的小人不明不白地毒害了。”
“那好,我就要这颗药丸,还望师父教我识别草药和炼丹。”每一个君主都想要追求长生不死,所以圣女的另一项职责就是炼制丹药,这对于从小陪着母亲在炼丹房中帮忙的叶莺绝对不会陌生。
“那是自然。”向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
“师父,其实你笑起来很美……”叶莺此刻拿着药丸,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发呆。自从她来到这个仙境,师父就甚少笑过了,一直都是那副清高自傲的冷淡表情,像极了冰块,还浑身散发着如同洞里存放着的千年寒冰花一样的寒气。
泷君看了她一眼,起身拂袖便要离去,“今日,你先好生练习,明日便教你识别草药。
清冽的空气在泷君的指间穿行,染上一缕青黛,背对着叶莺离去,却不知自己的唇角蓄着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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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狐仙驾到
涣涣天涯,烟波浩淼。
叶莺这几日都在忙着跟面瘫师父学习药理,而且自己的武功也是一日都没有荒废练习,每每都会在云雾杳冥,星月杳渺的黑夜陪伴下,舞刀弄枪,修心养性。
还自行研发了各种练习方法,比如说刺花瓣,简单的说就是一脚揣在树干上,在花瓣飘零落地之前用手中的剑刺破所有的花瓣。不过每每都是满身满脸的结果。
在这里,值得说一下泷君的兵器库了。前几日,叶莺在仙境里迷了路,误打误撞闯进了师父的宝库,里面藏有数不尽的各式上好兵器。那时,泷君找到自己时的死鱼脸她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师父允了叶莺在兵器库里选几件称手的武器防身,当时师父忍痛割爱的表情,让她忍俊不禁。没想到师父除了冰块脸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只是她不知道,她此刻手中的那些个武器若是落入凡尘,必是要在武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兴许是练剑乏了,便偷闲跑到长廊乘凉。此刻正是艳阳高照,火云如烧的三伏天,师父说过,今年是仙席的日子,那个神仙哥哥近日定会来扰他,所以早早地闭关修炼去了。
伸手折了一枝草叶,含在嘴里,唇齿间弥留甘甜。懒散地看着远处的迷雾森林,在这焦躁的盛夏心中却是别样的恬静。
在她的眼里,草木葱茏的情态,种子撒落的瞬息都有着属于它们自己的别样魅力。
抬头望天,伸手遮日,一米阳光还是俏皮地从指间溜进了叶莺的眼里。阳光用细碎的步子在她身上游移,她眯缝着眼,在刺目的阳光下隐约看到一个黑点正在朝自己急速飞来。
心下一惊,习惯性地摸向身侧的宝剑,全身上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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