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 蛮荒狱女- 第6部分

　　　　“呵呵呵，圭侍……我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是上界第一美人、泯天灭世的最强女战神……”

　　　　叶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不料后面还不紧不慢的跟了一句。

　　　　“凤鸾上仙的贴身侍女。”

　　　　叶莺忍不住白了那小家伙一眼，“你这鬼灵精，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

　　　　“咯咯咯，这家伙一点也不敬业，还是我来说。听说凤鸾上仙触犯了天条，被上君贬下凡去。而那个圭侍身为贴身侍女，认为不能和主人一起遭受轮回转世之苦，所以精神每况愈下，不久就痴疯成疾了。”

　　　　“嘿嘿嘿，这是护主心切才引起的心病，连上界医术最高层的白笛老君都没有办法。”

　　　　“还有还有……”

　　　　叶莺听着这些小家伙七零八落的介绍，总的对圭侍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老婆婆有了一些了解。

　　　　“好吧，空口无凭，那么我们就去看看那个圭侍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吧。”叶莺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兴致昂昂地朝着前方的罂粟花海走去。虽然神仙哥哥再三强调，但是不知为何眼前的那片火红的海洋好似在声声召唤着自己，让她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不可以啊，狐仙大人说了，不能让你出现在其他仙人面前。”

　　　　“而且，罂粟花海是绝对不可以进的地方啊。”

　　　　“不要再往前走啦！”

　　　　叶莺抬手把耳边喧闹的小家伙赶走，义无反顾地举步走进了花海。

　　　　一步入罂粟花海，那些小家伙呼的一声就跑得没影了，看着它们落荒而逃的滑稽模样，叶莺只觉得好笑。

　　　　一股浓郁的芬芳扑鼻而来，却是沁人心脾的好闻，心想，这里丝毫没有那些小家伙说的那般恐怖嘛。

　　　　想必是无中生有的传言吧，这些一传十十传百的传言，最后也只有无限夸大的结果。像这样的传言在宫中也不少见，就是为了避免闲杂人等误入禁地罢了。叶莺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她不知道，若是旁人像她这样走到罂粟花海的中央，恐怕早就已经沉溺在自己梦想中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

　　　　在花海的深处，看到一个木头搭建的小屋，远远的，叶莺就听到了屋内传出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叫骂声。

　　　　叶莺小心翼翼地藏身在花海里，让罂粟花遮挡自己小巧的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木屋。

　　　　不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摇摇欲坠的房门被粗鲁地打开，从屋内走出一个满脸煞气的墨衣男子。

　　　　叶莺定睛一看，却是惊得连忙缩回了脑袋。

　　　　没想到，竟然是师父！

　　　　屋内传来老妇声嘶力竭的哭号声，“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终有一天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得到报应的！”

　　　　泷君上仙一身墨衣蹁跹，与那妖艳的罂粟花海相映成趣。而此刻，他就像堕了魔道的修罗，全然没有在仙境中的那份超然洒脱。

　　　　他愤然挥臂之间，无数殷虹的花瓣在他身后纷飞缭绕，卷起一股不小的红色旋风。

　　　　一会儿功夫，师父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赤红火焰之中。

　　　　在无垠的空中徒留一句淡淡的呢喃自语，“孪生的枝，附生的叶，谁也无法割舍的情绵。蓝天之下，苍茫之中，巨石之上，我发誓要护她到沧海桑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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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凤鸾上仙
　　　　待确定师父不会再折回来后，叶莺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所神秘的小屋，透过虚掩的门缝悄悄地往里看。

　　　　只见昏暗中，一个老妪挽髻安坐在窗前一隅，髻上的那条红绒绳已暗淡了光泽，而裙角的妖艳罂粟花也已落尽了风华，嫩叶暗暗地红着。

　　　　她一人静静地在那里缝制着衣物，用牵挂为针，以相思为钱，缝欣荣岁月于白日晚间。以一颗赤心照明，用满腔忠血染衣，制一锦棉衣，赠与苍茫天地。

　　　　“凡间的小娃娃，还要看老妇看到何时。”虚弱的声音突兀地传来，那沙哑的声音体现了主人的年老体虚，也像极了被扼住脖子无法发声的哑人的嘶鸣。

　　　　知道自己被小屋的主人发现，藏无可藏，只好讪笑着走进简陋的木屋。

　　　　“我看哪，定是狐那小鬼灵精帮你来上界的吧……这个臭小子，就是让人不省心。”老妇一人在那自说自话，也没转头看过叶莺一眼。

　　　　而此刻，叶莺却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圭侍，相貌和凡间的老妇人没有什么两样，却是那悠闲自在的模样丝毫没有传言中痴疯成疾的症状。

　　　　“你且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娃娃让狐这个家伙这般大费周章。”老妇的身子似乎是整个陷在了柔软的躺椅里，一动不动。

　　　　叶莺无奈，既然知道自己是凡人，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于是顺从地走到圭侍面前。

　　　　“啪嗒！”一声脆响，老妇手中的针线全部掉在了地上。

　　　　只见她的眼睛瞬间释放出异样的光彩，双手颤抖着抚上叶莺光洁滑润的脸庞，口中喃喃自语，“像……实在是太像了……”

　　　　忽的，那双眼睛昏暗下来，重又没入经年摇曳的烛影里。

　　　　“唉……终是罪过啊……罪过……这都是注定的命劫……”

　　　　“像？像谁？”叶莺忍不住问道。

　　　　老妇盯着她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凤鸾……我的主人……”

　　　　“呵呵。”叶莺嘴角抽搐，干笑几声。

　　　　“你是最像她的了，难怪这几个家伙对你念念不舍……”老妇摇了摇头，牵起叶莺的手摩挲，“孩子，想不想听听我的主人的故事，这世上也只有我最清楚……”

　　　　叶莺点了点头，既然自己的样貌和当年的凤鸾上仙很像，兴许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吧……既是如此，倒不如听听这个老婆婆讲故事，反正自己在上界人生地不熟的，闲着也是闲着。

　　　　圭侍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年，她披着一袭绣满灿灿繁星的衣裙，通过了整个人生。由傍黑时分的落霞裁成披巾裹住双肩，以整整一生的坚忍，伫立眺望远方的山峦。”

　　　　“她是上天的宠儿。却不想，那夜高台，风寒如霜，月冷如鞭。恰好有一滴星光落入她的花瓣之上，她就撕裂了自己，一半循着那滴星光划出的道路上升，另一半堕入凡尘，忍受蝼蚁的噬咬，以及蛇行于地上的委靡而且腥咸的风尘。”

　　　　叶莺默默地听着，老婆婆如同梦呓般充满诗意的叙述，若是旁人听了，定会认为她又在说着疯话，可是听着这些不怎么理解的话语，此刻，在叶莺的心中，却蓦然涌上一股悲怆的哀怨。

　　　　“她一脸坚贞决绝的容色，秀眉透出内心的隐忍和对爱情的坚持，那窈窕多姿，美得如水波纹样的女子。最终却是被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都是因为这里，这个已被时间粘结，强权夯实的世界，已经成了我们赖以苟活的土地。”说着，浑浊的老眼竟是热泪盈眶……

　　　　早已泣不成声，任凭泪水流满布满沟壑的脸庞。

　　　　叶莺怜惜这位可怜的老妇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原谅我这个可怜的老女人吧，这个哀伤的故事我已经讲了上千年，每次都无法说到结局……”用袖子擦拭着泪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老婆婆，以后有机会，你再讲给我听也不迟。相信师父以后应该会再带我来上界的。”

　　　　“师父？你是说狐？他这性子怎会收徒弟。”老婆婆止住了泪水，问道。

　　　　叶莺连忙摆手，“不是，我的师父是泷君上仙。”说完，叶莺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简直恨不得抽自己的嘴。

　　　　“他！”圭侍全是皱纹的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焦躁不安，“孩子，离他远一点，他是一个夺命催魂的魔鬼，是地狱里的魑魅魍魉，他会害惨了你的。”

　　　　“不许你说师父的坏话。”叶莺像只炸了毛的猫，呲牙咧嘴着后退了一步，离这个说师父坏话的女人远一些。

　　　　“唉……”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你命数如此，我也无法改变一二……”

　　　　圭侍深深地看了面前稚嫩单纯的少女一眼，轻声问道：“孩子，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去凌霄殿找上君大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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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青鸟闹事
　　　　“什么？老婆婆，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叶莺连忙摆手拒绝，她可是记得神仙哥哥再三提醒的，绝对不可去仙席的。

　　　　“我一介凡人，何能登大雅之堂，这岂不是生生落人笑柄。更何况，我这个凡人私闯上界，也不知会有怎样的惩处。”

　　　　“我会用法术让你变成一只青鸟，你只需把这封信交给上君大仙即可，无人能识破你的真身。三个时辰后，法术只会消解，你可愿实现我这个疯癫的老妇的最后一个愿望。”

　　　　“这……”叶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心中纠结。

　　　　“看你这般为难的模样，想必你也是心有不愿。要不这样，我告诉你一个宝贝所在，你就帮我寄信，如何？”

　　　　“什么宝贝？”叶莺纯属出于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不知道被一个神仙说成是宝贝的东西，会是个怎么样的神器。

　　　　“屋外的罂粟花海里有一株活了千年的罂粟花，其吸收日月天地之精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只要吃了它的花朵，定能让凡人之躯的你受益匪浅。怎样，你可愿帮老妇这个忙呢？”圭侍努力地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却只能在脸上又刻上一道更深的沟壑。

　　　　叶莺尴尬地笑笑，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收到了好处，即使她并不觉得这种宝贝对自己有什么功效，岂有不帮忙的道理，只好答应了下来。

　　　　“那颗千年罂粟就在小屋北方最大的花丛中央，你可以随意摘取。”说着，就在叶莺的手里塞了一封白色的书信，“最后劝告你一句，仙人不是全如你所想的，那般完美，其实都是一群自命清高的乌合之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不要被仙人那些道貌岸然的模样给蒙蔽了双眼。”

　　　　随后枯燥的手指轻点叶莺的眉心，口中嘟囔了一句。叶莺好奇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全身正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长出了羽毛，身形也在慢慢变小。最后在一团白雾中，清脆的鸟鸣悠扬地传来。一只通体青绿的小鸟正侧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而它的脚上正绑着要传递的书信。

　　　　叶莺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变成了鸟雀。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是无所不能的上界，心下也便了然。

　　　　把青鸟送出了门，看着她朝小屋的北方轻盈地飞去，悦耳的鸟叫声不绝于耳，仿佛能听到欢快自由的意味。

　　　　“噗！”的一声，青鸟钻进了最大的花丛，轻松地找到了那株散发着盈盈光亮的妖艳罂粟，毫无犹豫地张口咬掉了那多怒放的花朵。刚刚入口，只觉浑身清凉，其他也没有什么效果，心想也许是老妇骗自己的一种手段。

　　　　只好扑扇着翅膀轻快地飞走了。

　　　　而一直目视着这一切的圭侍，依靠在门边，脸上流露出惆怅的神色，“唉……这都是注定的命数啊。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永流转。”说完，她的身体就渐渐地变淡，化作无数的碎片散落在天地间，徒留地上还未完成的锦绣棉衣。

　　　　圭侍没有告诉叶莺，她是一名罂粟花仙，而叶莺刚刚吃掉的那多罂粟花正是自己的本命花，现在被她一口吞下了肚，元神被毁，真身也受到了损害，自己的三魂七魄也任之消散于苍穹了。这千年的等待，早已让她的心麻木泛苦，此刻，是她该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了。

　　　　我的主人，伟大的凤鸾上仙，您最忠实的仆人下来陪你了……

　　　　此刻，落日惨红，如同一环火漆，永不启封地封存了轻盈的过去，也埋葬了这一片忠心。

　　　　……

　　　　而另一边，叶莺化作青鸟，在上界自由地飞翔，时而轻点波光粼粼的湖水面，时而穿梭在万紫千红间。她才发现，原来上界的四季是同时存在的，璇霄丹台是春天，而越往凌霄大殿的方向飞去，空气便越发的清冷寒峭了。

　　　　入眼的却都是青白相见的美景，烟雨蒙蒙之间，白的素净如温玉，青的雅致如青瓷，果真是出自神仙之手。

　　　　徒留的一抹春色就剩下湖堤的杨柳，斜阳散散地拨落过来，柳梢飘荡出几分风姿，数笔闲散，更觉得落寞孤单。

　　　　柳树披着落日如浑身洒满细细熔金，一丝风撩起枝条，荡出来三分秀色，也摇荡出数点荫迹，仿若望一眼便会遍体生凉。

　　　　叶莺快速地掠过，这种在空气中无忧无虑的自由，是轻功所无法比拟的快感，叶莺非常享受这种轻盈的感觉。

　　　　很快，就飞到了接待众仙的凌霄宝殿了。此刻，正大摆仙席，好一副热闹的流水宴。

　　　　毫无自知的叶莺飞掠到凌霄宝殿的上空，悠哉悠哉地逛了三圈，欣赏着凡间被夸大渲染的正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忽然，一阵压迫感席上心头，叶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自己身上所有的伪装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的身子急速坠落。这种突发状况，吓得叶莺连平日里的拿手轻功都无法施展，只能用手捂着脸紧闭着双眼，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不过四周的宴席却是乱作一团，紧闭着双眼的叶莺只能听到座椅倾侧，碗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