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血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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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血传说-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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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日,当莫恩又一次说了“好了,停止”的时候,她敛起衣襟,看着他的眼睛,却不做声。莫恩同样地看着他,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神色却仍是平静。

“如何?有什么话要说?”他淡淡的语气没有波澜。

“凝神,需要做多久呢?”

“这不好说,因人而异,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快结束了。”

“为何我走神的时候,你不再提点我呢?”

“我相信你可以重新入境。”

“可是刚才在你说停止之前,我走神不只一会儿。”

莫恩忽然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神由平静透出一种无奈的悲哀。

“我……”莫恩缓缓低下头,站起身。萨伊兰面前,在这空旷的白色大厅,白色的男子忽然显得格外孤冷。

她心中突生了一点怜悯。

“我其实……早就意识到,我已经,读不出来了……”他的长发微微散落下来,给他的脸蒙上淡淡的阴影。

“为何?你不可能丧失能力!这几日你没有受过伤,也没有异常……”萨伊兰惊异之余不乏焦急。

“这几日?其实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仿佛大殿里有回音颤动,“我一直不能读出浥的心。如今……仅仅一个月,你的灵魂就如此强大,强大到完全凌驾于我之上……在这种情况下,我已没有读出你心的力量了……哈,又是这样,又是……终究,我最后谁也不能洞悉。你们都会远远地离开我,离开我的心……”莫恩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竟淡淡地微笑了。

那微笑,如此之凄凉。

萨伊兰的心,不由得酸楚地颤动了。

“对不起……我!我……”

莫恩却不显示出任何动摇,也不回应,竟淡然地说:“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学习巫术了。”他熟练地唤出白色石床,唤出白色的绒被作底,转过身来,忽然反常地横抱起萨伊兰,轻轻地放到绒被上。

萨伊兰却发现自己意想不到地平静。

“睡吧。”莫恩径自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白色广袖和长袍的柔和褶皱,仿佛一幅静止的绝美画面。他淡然却凄凉的笑容,为这幅画添了无以复加的神韵。

萨伊兰听话地闭上双眼,一会儿就睡去了。

你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呢?她现在毫无防备!

以后没有机会了!何必等到她走了再后悔!

现在就让她永永远远地属于你一个人吧!

莫恩微蹙双眉,忽地感觉仿佛有另一个灵魂的侵入一般,无法消灭心底另一种声音。他自顾自地喃喃着:“不,我若把持不住,便真真地失去她了。也许,连这样静静地看着都不再有资格。”

不做?她走了之后不是照样会失去?你难道忘了凌浥的事么!

白衣男子顿时浑身一个震颤。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艰难地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探到萨伊兰的秀发,脸颊,肩颈……他艰难地转过身来,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

他的脸,已然接到了她的鼻息。

双眉紧蹙,他的呼吸渐渐凌乱。

忽然,一滴晶莹的水,从入梦的萨伊兰的眼角慢慢地流下来,划过一道闪光的弧线。

她梦到什么了呢?

刹那间,他停住,重新敛衣静坐。紧闭的双眼流下同样晶莹的泪水。

“即使如此,她仍该是自由的……她走,或留,怎会因我而定呢,即使我以此要挟,她该走,也会走。天命已定,天命已定……我不能奢求什么了……”

“我的命,也由天数……狠狠地,定好了……”

……

“唔……”萨伊兰睁开双眼,看到莫恩的那一刹那,眼中的悲伤和不安化为平静。

“醒了么?刚才梦到什么了?还流泪了?”

“嗯……没什么。要开始吗?”

“从最简单的召唤术开始吧,可是和你之前学的魔法有区别。”

“了解。怎么做呢?”

“先凝神,不要像原来一样默念什么咒语,那些都要忘掉,集中精力想象出要召唤的东西,记住,细节也要预构好,你的血统会帮助你用意识控制分子,聚集出想要的东西。”

“好。嗯……这样?”

“有点意思了,再来。”

“很好,有进步,继续……”

……

萨伊兰努力地做着,在之前训练出的强大灵魂的支持下,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一种新的体验正在身体中蔓延,新的感觉从白色血液里喷薄而出,她却保持着平静的面容。然而,在严格控制灵魂之时,也会,偶尔地,一刹那的分神,她想着巫术之外的事情。在黑色与白色切割开的地方,她伸出手穿过那个界限,那一端,白衣的男子,在淡淡地笑。

【现在的你读不出我的心,我才能让思绪肆无忌惮……刚才我仅是梦到……你离开我了……】

第十五章 黑帝

这是最深刻的暗。

四壁上星星点点森然的寒光,完全不能带给这座厅堂半点明亮。这里用了过分多的黑曜石,筑成一座黑色厅堂。深深的黑暗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蔓延,却不致人目不可视。昏暗的周遭飘荡着让人绝望的寒冷,任是一个正常的生命都无法在这里长留。

细细看去,墙壁上的寒光却是慑人心魄的白骨,不知用了什么魔法或是技术,这些白骨非但不枯腐,反而剔透闪亮,如玉般润泽,却带了玉所不具的邪气。它们毫无规律、或深或浅地嵌在黑曜石的墙壁上,似是最初的设计并未将它们考虑在内。

在白骨的寒光下,厅堂的内部轮廓隐约显现。广阔的黑色厅堂没有一根石柱,空得只剩下黑暗;四壁除了白骨,没有丝毫装饰;地面平滑如镜,也无任何繁复的花纹,仅有横平竖直的方砖缝隙作为地面唯一的纹路。

大厅正中偏后的地方,突兀地立了一个黑曜石榻,一边弯起一个弧度,一边平平,却仍是棱角分明。台壁光滑,无丝毫修饰。石台处笼了一袭纱织的淡色幕帐,上端似是系入虚空,朦朦胧胧,透着诡异。

幕帐下的黑曜石台,朦胧间,赫然卧着一个人。

此人隐约是着了一身黑袍,一动不动地平卧在石榻上,仰面向天,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石榻一侧,黑色宽袖软软地耷下来,蹭在地面上。那只垂落的手从幕帐中缝露出来,极其苍白,枯槁纤瘦。修长的手指本应是潇洒俊气的,而这手却给人无尽的恐惧之感。榻上之人似是患了大病,已垂危不治,然而,他均匀的呼吸却未显出任何病痛。

石榻之下,数十尺开外,孤零零地跪着一个人,在空旷寒冷的厅堂里显得如此刺目。没错,在整个大厅里,除了榻上病人和堂下俯首之人,再无半点人影。这个人似乎跪了很久,浑身微微战栗,手脚已然冻僵,然而他一动不动,甚至连头都没敢抬一下。

许久,塌上的人似乎醒来了,重重呼出一口气,却仍然一动不动。

“如何?失手了吧?”

这声音竟冰冷刺骨,使那长跪之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虽然长跪于此,就为等待榻上之人开口,但他此时却似乎巴不得一直这样等下去,胆寒之时,却是一声也发不出。

“不敢说话了么?看来确实失手了啊。”

跪着的人终于发出了颤抖的声音:“属下……属下……不,那个萨伊兰!太过……太过厉害了!我实在……”

“不不不……不是这个问题。”冰冷的声音带了一丝讥诮,“我说,你违背了我的命令,导致失手,该当何罪呢?”

堂下人终于按捺不住,猛然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中完全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不!我没有!那个人太强大了!我只是……”

“住口。”榻上之人声音一直虚弱,却让堂下人立时住了嘴,只剩下颤抖不止,重新低下头不敢再动,“真以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声音依旧虚弱,但一字一句听得真切。此语一出,堂下之人便是完全失了头脑,神智被惊惧完全地控制。

“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您饶了属下吧!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

“好了,再说我会更烦。”

堂下人顿时噤声,浑身颤抖。黑曜石散发着彻骨寒冷,他额上却不住渗出冷汗来。

“我明白地告诉你要以全军之力进攻夜山,可你好像没带够人手啊。你才不是健忘之人,而是个敢于违抗之人啊!勇气可嘉,可嘉!”

堂下人张口想要说什么,想起之前的话,又生生把话吞下去了。

“怎么?想求我饶你一命吧?倒不是不可以。”

堂下人兴奋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狂喜。

“这样吧,有两条路给你走。一条呢,是生路,还一条自然是死路。生路,便是让我‘帮着’你活,死路,便是你自行了断,我也懒得插手了。如何?选择哪一条呢?应该会是生路吧?”他语气带着淡淡的邪异的喜悦,说话间,苍白的手指无意地动了动。

堂下之人的惊喜瞬间变为无尽的绝望。他跪在那里,面如死灰,浑身颤抖,连瞳孔似乎都缩小了。紧盯着那只苍白的左手,以及它那微小的动作,他的恐惧已经到了极限。虽然榻上的人似是重病,但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能让自己如坠地狱,恨不得从来没出生过!

是的,死路,是死,“生路”,是生不如死!

他颓坐下来,空洞地望着病榻上的黑袍男子,忽然放声大笑!

“哎呀,怎么这样,疯了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笑声戛然而止。

堂下人张着嘴,重新被恐惧笼罩。

“不!不!求您饶了我!饶了我!”

“你有没有听清啊?我不是说给你生路了吗?你到底怎样选啊?”榻上之人忽然语如春风,带着十二分的笑意。

这笑意,却带了无比的残忍。

“我……我……”堂下人颤抖着,终于决断说,“我会自行了断的,不会……脏了您的圣手。”

“真是让人失望。”榻上人一直平躺,未看他一眼,声音重回冰冷,“好吧,出门去,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快些做了吧。念你讨伐水晶星有功,我就不插手了。为此,你该感谢我吧?”

堂下人似是用尽了所有生命站了起来,缓缓道:“谢黑君主赐死。”他慢慢回身,踉跄着走向大门。

“慢着!”冰冷的声音忽然伴随了不容反抗的威严。

堂下人猛地停住,又开始不住地颤抖。

“我说过多少次了,黑帝国的属下,应叫我什么呢?”

堂下人扑通跪倒,双臂伏在黑曜石地面,行拜叩大礼。

“谢主王赐死!”

当日,整个黑帝国都传递着一个消息:

讨伐水晶星归来的首领,自裁于黑帝领土,赤霄海边。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呢。”榻上的病人无力地捋了捋漆黑的长发,喃喃道。他虚弱的声音,在大殿里留下唯一的回声。没有侍卫,也没有侍女,厅堂里空空如也,只剩下黑袍的君主,独自躺在如阔海孤岛一般的黑曜石榻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努力支撑着,将身子向上挪了挪。

“黑室亲卫。”他轻轻唤着。

大门迅速打开,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武士,踏着训练有素的有节奏的步伐,飞快地奔至堂下,单膝跪下,静候听令。

“去叫一个参加讨伐的散魂使者来,我有话问。”

“是!”武士匆匆退下,丝毫不敢怠慢,以最快速度带了一个黑斗篷的巫师来。

散魂使者,是黑帝国一个特殊的巫师部队,他们身体孱弱,没有多少保护自己的能力,却是洪宇中闻之色变的角色。他们精通黑魔法,最精通的,却是巫术中最阴邪最无人道的一支——散魂。散魂术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力支撑,这精神必须绝对强过对手才可发挥散魂之术,其威力也可想而知——直接消灭对手的魂魄,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自此,这个灵魂彻底从洪宇中消失,不再入轮回。黑帝国每攻占一地,擅于攻防的大部队撤走后,必会跟来一队散魂使者,将首领及其亲信的魂魄尽数散去。如此残酷的部队,令洪宇中所有星球都闻风丧胆。

然而,即使是散魂使者,在黑帝面前,也惧怕不已,毫无反抗能力。

“黑……主王有何吩咐?”黑色斗篷遮住了巫师的脸,然而那双叠着行礼的手却在微颤。

“哦,是这样,那一日,你们没有散去他们的魂魄吧?”

巫师身体一个剧烈的抖动,黑斗篷下的下颚,不自然地使着力。

“别怕别怕,和那人不同,你们是没办法啊,谁叫对手是那个老不死的呢。你只消告诉我你所见的具体情景好了。”

黑巫师悄悄地舒了口气,提到嗓子的心落了地。他稽首道:“主王陛下,当日我们冲入水晶星地下秘殿,废了很大力气破除了守护法阵,却只见到几个王室成员的尸首。周围只感觉到一个强大的魂魄,想必是主……水晶星的王。而坐于阵中施法的,就是那个沙罗特尔。我们刚要驱动散魂术,水晶星王的魂魄就消失了,就一眨眼功夫,沙罗特尔也倒了下来,魂魄已抽离不见。”

“还真是快,不愧是那老头子。”黑君主轻笑了笑,“想让我以为那水晶王的魂魄没有定向,不定飞到哪里去了?好了,你下去吧。黑室亲卫,传我的旨,让御前特密部挑选出一半人手,搜索洪宇中所有未被魔法污染的星球,搜寻水晶星王室转世。另外,联系使节部,让他们去8个星部探探各部长的口风。”

“是!”武士永远是这一个字。他领了命,和巫师一同退下。

病榻上的黑帝嘴角上扬,淡淡道:“沙罗特尔,你千算万算,以为我找不到他们么?你以为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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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落陵。

“真的进步太快了。”莫恩淡淡地笑着,赞许有加,“以这样的进度,摸准时间达成那个任务真不是没可能。”

白室外笼罩着永恒的夕阳余晖,给所有景物洒上淡金色,同时,又让莫恩的长发发出更夺目的光辉。萨伊兰坐在草地上,刚刚完成极度危险却极度强大的散形术。她微微喘息着,努力平定着自己的呼吸。

“今日,我能睡在这青草上么?”萨伊兰轻声。

“当然可以。”莫恩看着夕阳,静静坐下,并不看萨伊兰,“反正……离你出师,也不久了,想在这里做什么,就尽情做吧。”

萨伊兰沉默,只是自然地躺下,闭上眼。

“真是累了啊……”莫恩此时才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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