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 卫幽 卫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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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 卫幽 卫幽-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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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眉头微皱,冲碧痕使了个眼色。
  碧痕推了推门,对沈棠道,“小姐,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沈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替我把门砸开!”
  碧痕是有身手的人,砸门这种小事自然难不倒她,不过是一眨眼,这紧锁的院门便轰然而开。
  丹青院里,一群丫头正疯也似地围攻着一个中年妇人,平时尚算得温柔灵巧的女子,如今却一个个地变成泼妇,对那中年妇人又是扭打,又是脚踢,恶言恶语不绝于耳。
  花盆,杯盏碎落一地,院中的花草也尽都遭了殃,而平素最是温柔有礼的沈枫却独自坐在梨花树下,一边灌着自己酒水,一边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沈棠怒极,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她一向以沉静端庄的形象示人,自来到安远侯府还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怒气,此时奋力一喊,这声音便颇具威势,令院中这团撕打在一起已经不分你我的人团,终于停住,分了开来。
  那挨打的,应该便是李婆子了。
  她见了沈棠,自以为遇着了救星,便赶忙爬了过来,试图抓住沈棠的腿,但沈棠却轻巧地躲让开了。
  李婆子哭喊着道,“求大小姐救命,老奴要被这群发了疯的小蹄子给撕碎了,瞧瞧老奴这脸上,手上,身上,可都是这群小蹄子折腾的伤啊!她们这可是谋杀人命啊!求大小姐救命!”
  沈棠冷冷地望着她,“把李婆子给我送去诫堂,传我的命令,李婆子不敬主人,散播谣言,犯了口舌之恶,重罚她三十大板,若是打完,她还有一条命在,便让她的家人给领出去。”
  重罚三十大板,那绝不是一个轻飘飘的责罚,若是身体单薄些的小丫头,这三十大板下来,确实是能要了人命的。
  李婆子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我不服,明明是这几个丫头欺负我,怎得要如此重罚于我,我不服。这府中乃是二夫人管事,若要罚我,也须得是二夫人来罚,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姐插手。我要见二夫人,让我去见二夫人!”
  沈棠嘴角的冷意越发浓烈了,她眯了眯眼,冲着呆楞得站立一旁的那几个丫头道,“你们还立在这里干嘛,没听到我的话吗?塞了她的嘴,免得她再出言不逊,立刻将这不敬主子的奴才给我拖到诫堂去!”
  沈枫身边的大丫头暖雪第一个反应过来,忙推了身前几个丫头一把,“快,快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办!”
  那几个丫头立刻便欢喜起来,找了个绳子将李婆子绑住,用抹布将她的嘴塞了个严实,然后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将李婆子给押走了。
  暖雪见状,便立刻上前给沈棠行礼,“多谢大小姐为我们主持公道!”
  沈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等事情搞清楚了,你们几个该罚的也要罚,该撵的也要撵。”
  她不顾暖雪骤然大变的脸色,径直走到沈枫面前,一把将醉得瘫软却仍在饮酒的大哥提了起来,“大哥,你看看你,身为主子,却纵着一群丫头在丹青院里暴打一个婆子,若是出了人命,你难道要背上个纵人行凶的罪名吗?”
  沈枫绯红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纵人行凶又如何?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再多背几个罪名也不能怎样。”
  沈棠的眸中寒光顿现,她冷冷地道,“是,大伯父是离我们而去,但你还有母亲,还有祖父,祖母,还有家族。是谁跟你说,你一无所有了的?”
  她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落到了院中剩下的几个丫鬟身上,那几个丫鬟不由地抖了一下,然后往后面退了几步。
  沈枫又饮了一口杯中酒,然后不住地笑了起来,“父亲走了,我自然便就一无所有了,这还用别人跟我说吗?从前这府里的人都敬我让我,只因为我的父亲是安远侯世子,将来的沈侯爷,而我也终将是这府里的主人。但如今,连个三等洒扫的婆子都敢欺辱到我头上来,随意信口开河说我和丫头们厮混,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什么,你告诉我,棠儿!”
  沈棠的眉头仍然紧皱,但她心底却松了口气,还好,大哥并未真的做下那等不孝之事,既如此,那李婆子的用心就有些可怕了,在大周朝,构陷主子,是死罪一条,自己的责罚倒也算不得太重了。
  她叹了口气,将沈枫扶住,“一个区区三等洒扫的婆子,就将大哥你给打倒了吗?就算……如今你不再是世子的继承人,但你却仍旧是安远侯府的嫡长大公子,你的身份尊贵,莫说是一个三等的仆妇,便是府里的兄弟姐妹,秦夫人,三婶也都要高看你一头。”
  她话锋一转,接着道,“但那李婆子便就对你不敬了,你可知道为何?”
  喝得半醉的沈枫睁着一双迷蒙的眼,“为何?”
  沈棠低低地叹了一声,“你若是自己都不看重自己了,又怎么让人来敬重你?你整日躲在丹青院里,与酒为伍,不摆出点你嫡长大公子的气派来,却让这些迎高踩低的小人成日看见你的颓丧,她们便以为你将来了不起就是个酒鬼,成不了什么大出息,所以才会对你不敬,肆意编排你。你说对吗?”
  沈枫摇了摇头,苦笑道,“可我这样一个人,失去了承爵的机会,又能有什么出息呢?我不擅武勇,做不了三叔那样的禁卫军统领,我也不如二叔精通庶务,能打点生意,我……我做得了什么,又能有什么出息?”
  沈棠轻轻地拍了拍沈枫的肩膀,柔声道,“不会,可以学,大哥你那般聪明,不凭祖父的举荐,全靠自己之力也能进入太学院,成为名师的弟子,又怎么会真的一无所成?你虽然不如三叔那样擅于武勇,但你的兵法骑射却都是上佳,若真的刻苦一些,莫说是禁卫军的统领,便是当个镇守边关的将军又有何难?至于打点生意,只要求到了善于经营的手下,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她见沈枫似乎渐渐听了进去,便浅浅一笑,蛊惑地道,“再说,是谁说的,爵禄只能靠承袭?我们沈氏的先祖,可是凭自己的一身谋勇,白手开创了沈氏数百年来的兴盛。先祖可以,大哥你为什么又不可以呢?”
  第四十二章 料中
  沈枫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笑得风华的妹妹,他自然是不会忘记沈氏的先祖是如何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靠着一身的武勇和谋略,将沈氏一手打造成为大周朝最顶级的权贵世家。
  轩朝哀帝昏庸,佞臣当道,听信谗言,残杀朝中大臣,肆意摧残百姓,将大好山河折腾得千疮百孔,百姓民不聊生,朝中最后的中流砥柱赵右丞被小人所陷,哀帝要将之斩杀,此时赵右丞之子赵腾揭竿而起,一呼百应,又得了沈氏先祖这样的良将,当夜就冲入轩宫将哀帝生擒,又肃清了奸党佞臣,自己坐了这皇座,改国号为大周。
  先祖若不是生在乱世,正巧碰上这改元换代的时机,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又如何能从区区一个寒门小子,一跃成为朝中重臣,开创了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名门?
  沈枫是祖父沈谦最看重的长孙,天资自然是极其聪颖的,沈棠充满蛊惑的话语,让他不由想起了祖父从前一些不经意的言行,然而此时深思细想来,却是别有深意的。
  他不自禁地心跳加速,浑身的酒气也不知不觉地散了开去,梨花掉落满地,从他的鬓角滑落,他却浑然不知,只在心中展开剧烈的斗争,他的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望着脚下的泥土在想些什么。
  沈棠见了,心下便一松,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她欣慰地一笑,“沈氏的百年根基,并不是仅凭一人之力可以维持的,但侯爷的爵位却只有一个,你道为何我沈氏从未出现过兄弟争爵这种其他世家几乎代代必有的丑闻?那是因为,谁做侯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兄弟同心,才能将沈氏的地位继续维持,甚至更加发扬光大。你我甚至祖父都只不过是沈氏这颗参天大树上的枝丫,只有大树的根基牢固,我们这些小枝丫才能安然自在。”
  过了良久,他方又抬起头,望着沈棠,“多谢棠儿的提点,大哥想明白了。”
  他的脸色仍旧是有些恹恹的,但眼中却流转着光华。
  沈棠心中欢喜,脸上便绽放出甜甜的微笑来,她转头对着仍在院中立着的几个丫头道,“主子心烦,你们做丫头的就该劝着些,怎么能纵着他?李婆子的事,自然有老夫人大夫人处置,你们这些丫头将她围堵住了,一顿拳头伺候,又算什么呢?若是打出了人命,或是让那李婆子寻了法子找来了秦夫人,动手的这些丫头自然是难逃重责,就是没动手的也少不得吃个几板子,于你们自己,于你们主子,又有何益处?”
  暖雪闻言,腿下一软,便跪了下去,“这都是暖雪的主意,跟其他的妹妹们无关。实在是那李婆子出言不逊,说的话太过腌?,暖雪气不过才打了她一巴掌,结果她倒好,到处胡说,想坏了丹青院的名声。暖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丫鬟,被她说了也就说了,但大少爷可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长孙,又岂能容那李婆子亵渎。但大夫人如今不理事,老夫人又闭门修佛,二夫人对我们自来就不上心,暖雪无法,只好自己动手了。”
  沈棠眉头一紧,“你去见过秦夫人?”
  暖雪点了点头,“那李婆子虽然只是三等,但她却是府中世代的家奴,关系盘根错结,我们不好随意得罪,大少爷这些日子难得有清醒的时候,也无法发落她。所以,我便去见了二夫人,禀了李婆子胡言乱语这事,但二夫人却只说了声知道了,就赶了我回来,到底也未曾听到什么回音。”
  沈棠的脸上不由现出几分讥笑,秦氏怕是希望李婆子将事情嚷得满府皆知才是吧。
  她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忽然碧痕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转眼望去,竟看到两月多来深居简出的莫氏在银杏的陪伴下,出现在了丹青院的门口。
  她有些惊喜地唤道,“大伯母!”
  莫氏清减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她冲着沈棠一笑,“棠儿也在这。”
  又将一片狼藉的院中扫视了一遍,皱着眉头问道,“这里发生了何事?怎的乱糟糟的?”
  沈枫不着痕迹地将树下的酒壶往树荫里踢了一脚,然后脸上堆出一脸的笑意来,一把将莫氏的胳膊搂了过来,“娘,来,到里面坐。”
  他的眼里泛着点点泪光,母亲自父亲去后的情形他是知道的,但他当时也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失落中,不可自拔,一开始他还曾劝过,但劝了几次无果后,他本就凉凉的心便更冷了,终日借酒消愁,沉醉酒梦,便再也顾不得母亲了。
  如今他刚刚幡然悔悟,就见到母亲也终于出了门,不由感从中来,忍不住眼眶便湿了起来。
  沈棠见他母子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便笑着向莫氏和沈枫告了辞。
  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知怎的,她竟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刺得她浑身有些发寒,但等她回转过头去,院中空荡荡的,莫氏他们都早已经进了屋去了。
  沈棠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碧痕问道,“小姐,我们是回月桂园吗?”
  沈棠低头想了想,“我想去见见二姑母。”
  碧痕见这里离沈明月所住的星澜院还有些距离,沈棠看上去又有些疲乏的样子,便道,“小姐走得累了吧,前面便是侯爷的书房,不若小姐停一停,请全叔给您倒一盏茶水,润润喉再去星澜院也不迟啊。”
  沈棠本是想拒绝的,祖父不在,她去书房并不妥当,但不知道怎么的,想起那里还躺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的情况如何,她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全叔见了沈棠,倒并不怎么惊讶,笑着迎了上去,“大小姐怎么过来了?”
  沈棠笑着说,“本想去二姑母那坐一坐的,怎奈得咱们侯府有些太大了,走得有些累了,又有点口渴,所以便想请全叔你赐一杯清茶,不知道全叔准不准?”
  全叔忙道,“大小姐折杀老奴了,什么赐不赐,准不准的,这话可不许再说了。大小姐要茶,当然是有的,但总不能站在这里饮,快,还请进去吧!”
  沈棠便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祖父的书房重地,若是没他老人家的传召,我还是不进去了。”
  全叔笑呵呵地道,“大小姐有所不知,侯爷曾有过吩咐,若是大小姐来了,便让老奴带您进去坐一坐,侯爷说,大小姐这几日定是要来一次的,果然让侯爷料中了,来,大小姐请!”
  沈棠一怔,祖父为何竟那么说?
  第四十三章 对症
  沈棠跟着全叔进了书房,碧痕照例只能留在外面,但全叔如今对沈棠恭敬,连带着也对她的丫头和气了许多,便让她在门房处歇一歇。
  书房里,静默无声。
  全叔给沈棠倒了杯茶,然后恭谨地站立一旁,“大小姐刚才是从大少爷处来?”
  沈棠抿了口茶,然后点了点头,笑着答道,“正是呢。前几日在月桂园里闲得发懒,这几日便想走走动弹动弹。”
  她顿了顿,有些试探地问道,“祖父果然神通广大,如今还有了能掐会算的本事,竟还知道我要来此借水喝吗?”
  全叔呵呵一笑,“侯爷说,大小姐看着冷淡,但是心善,里头的这位是您的救命恩人,如今不死不活地躺着,大小姐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的,所以这些天大小姐定然会寻个借口来瞧瞧他,若是大小姐来了,就让老奴把您请进来。”
  沈棠的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祖父说得直白,全叔转述得更不隐晦,倒让她这回显得真像是特意过来瞧赵誉的一般。
  她不由嗔道,“祖父胡说,全叔也来编排我,我才不是找个借口来瞧瞧里头的那位呢,说了是去瞧二姑母,只是二姑母住得远,我们府又大,有些乏累了才来这歇歇脚的。”
  全叔见她有些恼了,赶忙道,“是老奴胡说,大小姐才不是特意来的,是顺道,顺道!”
  他嘴上顺着沈棠的话说,但心里却着实一乐,一向沉静冷淡的大小姐,曾几何时做过这般小儿女的模样来,若不是被侯爷猜中了,又让自己说中了心思羞着了,哪会这般?
  沈棠心中也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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