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还多。
魏紫棠自然不知道,她跟着那徐姓修士穿越云海,无数山川,一路上那位徐师兄对她温柔款款,大献殷勤,潘旃对此却没有发表太多的不满,他显得心事重重。
站在罗浮门山门前时,魏紫棠也震撼不已:
和几乎所有的宗门一样,罗浮门也是依山而建,它所在的山就是罗浮山脉,罗浮山脉是罗海大陆第一大山脉,绵延数千里,广大无边,也拥有罗海大陆最大最好的一片灵脉,而如此巨大的山脉,整个就是罗浮门所有,和罗浮门比起来,玉溟宗这个云洲大陆第六大宗门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罗浮门有号称十万弟子,这十万弟子都是指的内门弟子,杂役弟子是不算在内的。
其中元婴修士二十余人,几乎快要达到云洲七大宗门的总合。
元婴后期的真人就有两位,中期的六位,其余都是元婴初期。
这是一个恐怖的实力,足以横扫整个大陆。
金丹真人有五百多人,而原先玉溟宗的金丹修士才六十多个而已。
筑基修士九千,其余都是炼气期弟子。
这样一个宗门,称得上巨无霸了。
这些都是徐师兄一路上告诉她的。
潘旃忍不住说:“问他菩散老祖怎么样了?”
魏紫棠明白,他说的必定是自己的师尊,便开口问:“徐师兄,听说我派有一位菩散老祖是吗?”
徐师兄一听,立刻肃容:“你从哪里听说的?普散老祖是我门中一位大宗师,在世四千六百年,八百九十岁晋阶元婴后期,坐镇我宗门将近四千年,除了开派宗师,他是我宗门第一位老祖,人人敬重。”
魏紫棠点头:“老祖现在还在吗?”
徐师兄憾然摇头:“已坐化三百年了,可惜他停留在元婴期大圆满境界,始终不能突破化神。我今年一百六十多岁,无缘见他老人家一面,他的事情,都是听我师尊说的。”
“哦,”魏紫棠若有所思,“那陆真人见过他吧。”
徐师兄说出自己年龄,本是有炫耀的意思,一百六十岁晋阶筑基后期,还算是比较出色的,可见魏紫棠毫不在意,不由大为失望,但还是答:“那是自然,陆真人今年已经六百多岁了。”
潘旃之前说过,他夺了她的舍,带着她的元神用禁宝穿越到这个时空时,略出了点小错,不太精确,距离他当年出事被禁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百年,看来是在他被禁制两百年后,他师父坐化了。
迟疑了一下,魏紫棠忍不住问:“普散老祖是不是有一位姓潘的弟子,也是元婴后期?”
“你说的是潘老祖吧?”徐师兄问,不等她点头,就眉飞色舞起来:“普散老祖最令人称道的,就是一生广收弟子,且多半成器,如今我派二十多位元婴老祖,有七位是出于他门下,而其中最天才,最著名,成就最高的,就是这位潘老祖了!”
咽了口口水,他继续道:“潘老祖是罗海历史上最年轻就晋阶元婴后期的一位,他二十一岁筑基,不算最早的,六十二岁结丹,却已经是史上最年轻的金丹修士之一,一百三十七岁成婴,震惊整个罗海大陆,世所未见,后来他不负众望,三百四十五岁晋阶元婴后期,三百九十七岁时,他元婴圆满,闭关冲击化神,至今已经闭关五百年了,有人说他早已走火入魔而死,可是我们大部分人却相信,有一天他会成为化神修士出关!”
魏紫棠无语。
原来潘旃居然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
平时还真没感觉出来。
之前虽然听他说过自己的经历,却没有这么震撼的感觉,只觉得是遥远时空发生的事情。
还有,原来他的事情并没有传出来,大部分普通弟子都以为他还在闭关中。
潘旃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境,魏紫棠也不敢打扰他。
进了山门,徐师兄带她去专门安置外门杂役弟子的执事山,仿佛当年初入玉溟的历史重演。魏紫棠暗自自嘲,自己好像就是做杂役弟子的命了。
徐师兄却偷偷跟她说:“我听陆真人说他给张真人写信了,考察你一年,如果你的炼丹术真的让他们满意,就要转你做正式的内门弟子。”
魏紫棠装出欣喜状,微笑说:“真的么?那太好了!”
罗浮门的执事山可比当初玉溟的执事殿大多了,罗浮的外门杂役弟子也有将近八万人,要管理这些人,本身就需要一个庞杂的机构。
在这些杂役弟子中,大约有五六千筑基修士,其余都是炼气期弟子,不像当初玉溟,几万杂役弟子都是炼气期的,一旦成功筑基就直接转成内门弟子。
当然,这些筑基修士充当的杂役弟子,全是从云洲大陆雇佣的散修或小宗门修士,役期三十到五十年不等,而其余炼气期的杂役弟子,大约有三四万人是罗海大陆人,四灵根或五灵根的修士,其余炼气弟子则也是从云洲大陆雇佣来的。
杂役弟子承担的工作很多,坏的如去开采灵石矿,好的如去给本门好脾气又大方的高阶修士打杂,乃至采买等大有油水的活,其中门道甚多。
而魏紫棠,则直接被带到了丹药司。
丹药司并不是都是炼丹师,恰恰相反,炼丹师几乎都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只有打杂辅助的份。
这里同样有很多活儿,整理处理药材,保管药材,分售药材,管理地火,打扫药渣,等等,魏紫棠原本就在玉溟的丹房打杂几年,自然十分熟悉。
不过这些活儿,通常用不到筑基修士。
杂役弟子需要用到筑基修士的,通常都是炼气期弟子能力不及的一些活儿,而最多的,却是战斗修士,当要开辟新的灵石矿或药园需要清扫当地的妖兽,或与别派争斗,这些战斗类的修士便是作为炮灰首先上场。
丹房的主管是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生得很是肥胖,面慈心善的模样,看着魏紫棠很为难,最后道:“要不让她去协助引地火吧?”
罗浮门弟子太多,炼丹房总是供不应求,需要引新的地火来修建新的炼丹房,可引地火这活儿不同寻常,筑基修士也未必做得了,通常是交给内门的金丹修士来做的,报酬很丰富。
这种活儿当然很辛苦,徐师兄一听,面上不好看,道:“这位魏师妹很擅长炼丹,陆真人的意思,是让她先炼一年丹,一年后就让她加入内门的。”
胖主管为难道:“外门筑基弟子一月领五百灵石,总不能什么执役都不干,这样罢,让她一天只需去干两个时辰,不过是帮帮金丹修士的忙,其余时间,门内有炼丹任务,是交给内门炼丹师的,她也可以接,接了只要完成,那些奖励也都是她的。”
这已经是格外容情了,徐师兄也知道,便只得如此说定了。
罗海大陆的工资水平确实远胜云洲,罗浮门作为第一大宗门也是有着大宗门的气魄,在云洲大陆,就算七大宗门的内门弟子,一个筑基修士一个月有一两百的门派供奉已经不错了,在这里的杂役弟子居然就有如此高薪,难怪那么多修士不顾东海的危险,前仆后继而来。
炼气期的杂役弟子也有一个月三十到八十不等的灵石收入,这就要看他们的职位了。
魏紫棠便被安置去了她的住处。
筑基期修士当然不能像炼气弟子,住在一排排密集的小木屋里,她有一栋小屋子,好几间房间,前后有花园药圃,和她在潘旃身边时待遇相仿。
她住下便开始安顿阿白和小狴犴,接着突然收到向飞的传音符,他年轻充满活力的声音带着欣喜:“师父,你现在在哪里?一切都好吧?我去了罗浮门,是罗海第一大门派哩,我运气真好,还被一位金丹长老收作徒弟了!”
小蔷薇
没想到向飞也在罗浮门,不过他被收入内门并且得拜金丹修士为师倒是意料之中,魏紫棠给他回信,告诉他自己在丹药司,无事不要来看她,叮嘱他要好好听这个新师父的话,勤奋修炼,但也要知道保护自己,至于和她的关系,则暂时保密。
魏紫棠挑了几种药材种在自己屋前装点门面,以免别人发现自己无久留之意,又收拾了衣物用品,想到自己这么久总算有个暂时的居住之地,突然觉着自己风尘仆仆,便想要洗个澡,但一想到潘旃能看到,便放弃了这个念头,用了个辟尘诀,然后又叹了口气。
潘旃很聪明,马上就知道她为什么叹气,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不能洗澡。”声音里有些笑意。
魏紫棠忍不住想要给他白眼,却无处使,没好气道:“为什么?”
“你刚进宗门,岂能没有人随时神识监视?”
洗澡的时候也不例外。
魏紫棠想了想,红了脸,半是羞赧半是恼火,却也没话可说,扭过头去做别的了。
第二天便要开始工作。
对于宗门而言,引地火是一个持续性的庞大工作,最早从地心引上一股巨大的地火洪流是由几位元婴修士来共同完成的,然后便是将这股洪流细分,一一引到一个个炼丹室,将之固化,稳定,是由金丹修士来完成的,这次一共要扩建九十间炼丹室,目前工程的进度是地火已经分成九十股引到地表了,但是还需要稳定它,这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需要每天一位金丹修士来检查这些地火的状态,滤去其中不稳定的杂质,在其周围用灵力施加禁锢,温养它们,大约需要半年之后才能使用。
这个工作,宗门交给金丹修士来做,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所以是轮流来的,每天一位,大约需要一两个时辰就行。
助手这个职位,原本并没有,是那位主管没处安置魏紫棠,临时增设的。
魏紫棠第一天站到那里时,觉得炎热无比,几乎要把体内的水分和脂肪全都蒸发出来。而她面前留着五柳长须的中年金丹修士,却穿着夹棉袍子,滴汗俱无。
魏紫棠运起灵力,才感觉好了不少,能够忍受了,暗自跟潘旃嘀咕:“这里倒是适合极限修炼。”
潘旃笑话她没见识,“这里算什么,我门中弟子修炼,有的是艰难痛苦超出想象的地方。”
那位五柳长须的金丹修士听她自我介绍是专用助手,微微点点头,然后自顾自开始了,完全没有用到她,让她在旁边站了一个时辰,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觉悟,道:“你去外间帮我泡壶仙茗。”
第一天结束,魏紫棠的工作:茶水间小妹。
第二天,是一个年轻些,胖一些,一笑有一个酒窝的男修士,听到魏紫棠说自己是新来的助手,又听说是云洲来的,表示大感兴趣,问了她不少问题,让人以为罗浮门的金丹修士都这么闲。
然后他开始教魏紫棠怎么用神识禁锢火焰的流向,怎么用灵力温养防御壁,然后又挠挠头说:“过滤杂质以你的修为还做不到,容易受伤,还是我来吧。”
结果魏紫棠被他支使着做了一大半他的工作,累得气喘吁吁,还差点受伤。
每一天来的金丹修士们风格迥异,有的人很和善,有的人很严厉,有的风姿飘飘如谪仙,有的人和蔼可亲如邻家大叔,十天结束,魏紫棠深有感触:自己做的,显然是一个毫无必要存在的工作。
其实她也知道,这个工作只是个幌子,真正他们想让她做的,是像那些内门炼丹师一样,去接炼丹任务,表现一下她的炼丹天赋和才能。
可是她很犹豫。
她炼丹靠的是金蚕,没有金蚕,她的炼丹天赋不算差,可也不是什么天才。问题是她向潘旃隐瞒了金蚕的存在,现在要圆谎实在不易。
不用金蚕露,她的成功率肯定不能让罗浮门满意,而用了金蚕露,她怎么向潘旃解释为什么每一次一加这种“温和的稳定剂”就能出极品上品的丹药?
潘旃又不是傻瓜,会相信胡立言那个平庸的师父会有这么惊世骇俗的秘药。
而且她手头的金蚕露只有那么一点,一个小小瓶子装了一小半,目测也就三四毫升,很快就要用完了,到时还不是要放出金蚕来收集?
想来想去,竟是没法子不露馅。
可她又不愿意向潘旃承认自己骗了他。
一想到他可能有的反应,她就开始头疼。
早知道当时还不如不要骗他,可要她就这么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最逆天的一张牌,她又不甘心。
头痛之余,她干脆躲避,不去接那些炼丹的任务。
第十一天来引地火的金丹修士是一个女修,姓王,看上去二十多岁,五官秀美,但是明显是服用了定颜丹的,她的气质言行看上去要年长得多,更像个中年女子。
看到魏紫棠,她怔了一下,微笑着看看她,道:“好个漂亮的孩子,你是从云洲来的吗?”
魏紫棠微笑着点头,说:“是的。”
这个姓王的女修是金丹中期修为,施法干脆利落又细腻,算得上一把好手。
魏紫棠在一旁欣赏,潘旃突然感慨:“小蔷薇都已经金丹中期了。”语气不胜唏嘘。
魏紫棠怔住,恶寒:“小蔷薇?”
眼前这个金丹女修士,小蔷薇?
这么亲昵的称呼。
魏紫棠面色古怪,在心里问他:“难道,她是你当年的……”
泥丸宫里的潘旃给了她一个白眼:“想什么呢?”然后怀念地说:“她是我二师兄的弟子,也是他血亲后人,出生三个月就被抱上山,名字就叫蔷薇,那时候是白生生粉嫩嫩的一团,真像一朵小蔷薇花儿,我们都喜欢逗她,一逗就笑,两只眼睛亮闪闪,一笑就像两枚小月亮,喜欢流口水,谁抱她就流谁一身……我闭关的时候,她才四岁,如今都这么大了……”
魏紫棠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百年就这样过去了,再小的粉嫩嫩的宝宝,也已经五百多岁。
对于寿元八百年的金丹真人而言,五百多岁,已经是中年了。潘旃记忆中那个流口水的小宝贝,今天是一个会用慈祥目光看着她,叫她孩子的中年女子。
这五百年,凡间已经足以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