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翼问他道:“任少龙,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小人知罪,还请大老爷网开一面!小人是被那妇人逼迫才如此做的,求大人开恩那!”
“哦?你口中所说的妇人所指何人?”
“回大人,正是小人的表妹毛氏。”
“恩?她是如何逼迫于你的?”
“回大人,小人四川巴州人氏,本是个读书人,因五年前投奔到姨丈家,结识了表妹毛氏。见表妹年轻貌美,当时也确曾心动,但终究读过圣贤书,又以能金榜题名为目标,因此便压住了内心的,始终与表妹保持距离。可是表妹却非如此,一再的引诱于我,四年前的中秋,小人因高兴,多饮了几杯,竟醉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却发现身旁赤条条瞪着个女人,而且就是表妹。小人当时大惊,想逃却被已经醒来的表妹给拦了下来,小人本是懊悔不已,但终没过得美人关,陷入了表妹的温柔乡中。自此我二人便瞒着姨丈姨母,常找没人之处干那苟且之事,而且因为表妹相缠的原因,小人甚至都没有去参加当年的乡贡。直到三年前的一日,姨丈说表妹要嫁人了,小人当时听后如糟了当头一棒,随后就去质问表妹,结果她却丝毫不念我二人之情,说我不过是一个穷书生,她要嫁的可是应天府首富,小人当时愤怒的恨不得要杀了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无非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继续苦读再等大考就是,可是谁知此时的心却已经收不回来了,天天眼前见的、脑里想的都是表妹的影子。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一年,小人又意外的接到了表妹托人带来的书信,要重修旧好,小人当时异常兴奋,又非常矛盾,因为此时的表妹已身为人妇,可是还是将小人带到了她的身旁,我们又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原来这田老爷虽是有钱,却不能满足表妹的需求,不论怎么说,我们又在一起了,虽然是偷偷摸摸,倒也开心。
如此一年后的一日,毛氏跟我说起田启乾得了银屑病一事,因他这病,毛氏更不跟他在一起了。而且田启乾快到五十,而表妹才不到三十,正值壮年,田启乾的病又一直不见好,毛氏便提议借此机会害了田启乾,他万贯的家财就都是我二人的了。小人开始是怎么也不同意,本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与表妹偷偷摸摸就已经很对不起田启乾了,现在怎还能干此伤天害理之事?但她说我没担当,就只会眼睁睁的把自己的女人送入别人的怀抱,自己则躲在后面偷偷摸摸,还说当日嫁与田启乾是出于被逼,因田家财大势大,如若不嫁,全家就会遭殃。但见我仍坚持不肯杀人,她便威胁我说,当年田启乾的弟弟就是被她设计赶出家门的,田启乾的儿子也是被她指使害死的,那推孩子下水的丫鬟秋霜更是在被赶出府后又被她逼得上吊,尸体也早已被喂了豺狼虎豹。她说自嫁入田家那日便计划着如何得到田家的全部财产,我若顺着她便罢,如若不顺着,她可不会顾及我二人有什么情分,定会害了我的性命。小人一是怕死,二也确实动了那贪财的邪念,于是便想出了这桃木根杀人一招,但呕烂狄木根被送入田府后,却一直没见被用,小人就一直担心,而且后来是越想越后悔,不该出此馊主意,万一真害了田老爷的性命,又哪会安心的享用那田家的财产。可是,田启乾还是死了,小人的心紧张的不得了,每日都坐立不安,每夜都噩梦惊醒,后来又听田启坤来状告表妹杀人,小人更是每日惶惶不安。直到今日捕快上门,小人的心才算安了下来。小人已将实情全部说出,只求大人开恩啊!”
庄翼又问道:“那告诉田启乾此偏方的江湖郎中可是你假扮而成的?”
“回大人,正是小人。是毛氏提前安排好,让小人那样做的。”
庄翼叹了口气,说道:“你枉读了圣贤书啊!”
“大人,小人知错了!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那!”
“你既是读书人,又怎会不知,杀人害命,国法难容?”
一听庄大人如此说,任少龙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恶妇抵命
且说春莲和其父母被拿住后,被分关在了两处。
审问完了任少龙,庄大人又提审了春莲。只见那春莲虽身份低微,却是没有丝毫惧怕。庄大人问道:“春莲,你可知今日为何身陷囹圄啊?”
只见那春莲回说:“这也正是春莲想问大人的问题!”
庄翼一声冷笑,接着又道:“好个刁钻的丫头!本官问你,可是你下毒毒害了你家主人田启乾?”
“春莲不知大人何出此言?都传大人是清官,莫不要白白的冤枉了好人!”
“好人?本官问你,你每月的月钱只有八百钱,现今却几次三番的动辄给家里几十两银子,前后加起来足有三四百两,一个小小的丫头,哪里来的如此多的银两?难不成还偷盗了主人家的银两不成?”
“回大人,春莲做的好,自然就得老爷夫人的奖赏。我家老爷可是应天府的首富,不是这里的清水衙门,为何我就不能赚得三四百两银子?”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先别嘴硬,看看这是什么?”
春莲抬眼一看,不禁脸色骤变,原来庄大人命人给她看的正是叶子廉从田府拿回的那些呕烂了狄木根。但很快春莲又恢复了镇定的情绪,说道:“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你应该最清楚,你家老爷田启乾正是因为服用了用这些呕烂狄木根煮成的毒水而丧命的!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我不知道大人说的什么,我只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服侍夫人的起居,根本不知道什么桃木根。”
庄大人屡屡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承认不要紧,田府的厨子可是亲眼见过你用这呕烂了狄木根给田启乾煮过药水喝的,而且次日田启乾便命丧黄泉,不是这药水有毒又怎会如此?”
“大人,我家老爷身体一直不好,当日去世时也是有仵作来验过尸体的,如若有毒,那仵作为何查不出?大人可莫听信谗言,诬陷了好人!”
“哼!那仵作本官自还会再审,如若有必要,本官也会再次开棺验尸!”
“那就请大人审过仵作,也开棺验了尸体后再来审问春莲吧。”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本官若非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又怎会下令抓人?你本是两日后才回家看望父母,为何却在今日匆忙回家,还举家外逃?如不是心虚,又怎会如此?那回春堂的老板卖与任少龙的从来都是好狄木根,本就是任少龙呕好后再与你家夫人毛氏的,他二人要合伙谋害田启乾,谋夺田府的家产,本与你无关,想不到你竟愿卷入这场命案,还充当了杀人的侩子手!你父母生你养你多年,你给他二老的银两也从来都不舍得花一分,全部攒起待你出嫁之用。想不到你竟犯下如此十恶不赦之罪,真是枉对孝女二字。又或者,根本就是你那父母也知实情,见实情败露,才选择和你一起逃亡?”
“不,不关他们的事!”春莲说出这句话便后悔了,她哪里知道这正是庄大人的攻心计,戳中了她的软肋。
“那毛氏答应给你多少好处,让你可以为她卖命杀人?”
“大人,我……”
“你不愿说也不要紧,那任少龙已然招认,毛氏杀害田允、秋霜、田启乾三条人命,更是难逃一死,本官去问他们,自然也会得知事情真相。”
春莲一听庄大人连毛氏杀害秋霜一事都已得知,便没了底气。只得供认出自己是因无意闯入夫人房中,撞见夫人与那仵作汪成栋偷情,夫人相逼,又许诺给她许多银两,她才甘愿被用的。之前诬陷二老爷田启坤也是夫人设计好的,只因夫人勾引二老爷不成,又担心二老爷会妨碍她夺取田家财产的计划,便寻个由把他赶出了府门。想不到之后竟变本加厉,还指使秋霜杀害了小少爷田允,逼死秋霜时,春莲也在场,还记得秋霜上吊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人在做,天在看!”秋霜上吊后,那汪成栋便连夜将尸体丢进了深山老林,秋霜又没有家人,因此只当是出府后就下落不明了。
而夫人让春莲送桃木根给厨房时,并没说明里面呕烂狄木根会置人于死地,直到后来厨子们三番五次滇出,这才上了心。一日,夫人又找春莲前去,说让她去煮那呕烂狄木根与老爷喝,并许诺了黄金百两,这些可够春莲和其父母过几辈子用的了。因为父母从来都是省吃俭用,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眼见又一天天年迈,春莲想让他二老在有生之年过上个好日子,又想都是桃木根,即使官府查下来,只说是放的时间长了,进水呕烂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于是便心一横,将药煮了。自那日庄大人去过府中之后,春莲的心便一直跳个不停,后来和厨子领时得知庄大人将呕烂狄木根尽数拿走,春莲当时便知大事不好,也没告诉夫人,赶忙告了个假,回去欲接父母离开此地,结果还没走多远,就被捕快拿住至此。
说道此,春莲恳求道:“大人,春莲错了,春莲错了,春莲自知必死无疑,但此事春莲父母是绝不知情的,还请大人开恩,放过他二老。另外,我还想最后一次再见见父母,求大人了!”说着,春莲便泪流满面。
庄大人听后,点了点头,默默离开。
当日,又派人去拿仵作汪成栋时,却被报之那仵作在听闻毛氏等人被抓后,已然自刎于家中。
次日,庄翼升堂审理。面对如山碟证,毛氏瘫在了地上。庄大人又问了毛氏与仵作汪成栋的关系,原来汪成栋的祖父当年曾帮助过田家,因此田启乾对这汪成栋也甚好,结果汪成栋出入田府时却与毛氏一来二去的熟识了起来,还帮助毛氏偷偷掩埋了杀死田允的丫鬟秋霜的尸体,在验田启乾尸体时更是谎报为自然死亡。庄翼判任少龙和春莲斩刑,判毛氏剐刑。推田允入水的秋霜早已上吊自尽,仵作汪成栋也已然畏罪自杀,秋霜的尸体所在也便成了悬念,待他日查到再做安葬。而田启坤当日被毛氏诬陷以致被赶出家门,除去宗籍,现今恢复其名誉,田府一切家财仍判还给田启坤。由此,桃木根杀人一案到此了结。
回府后,又见牢头来报,说按大人吩咐,已安排春莲与其父母相见,无非是最后一次的告别,说些女儿不孝,请二老务必保重好身体之类的话,但最后还说了一句“果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而这正是当日秋霜被逼死时说的。
庄大人感慨一番,派人封好了案卷,又上报了朝廷,且又专门奏报了叶子廉破案之功,皇上听闻后大喜。因此一案,叶子廉名扬京城,品妃娘娘和叶明知、叶明心两位大人也因子廉而更加颜面有光。叶老太太许氏更是喜不自禁,急盼着这长孙归家。叶家上下一片喜庆,到处张罗准备,只等这还未出仕便为朝廷立下大功,又得皇上亲口赞誉的叶子廉游历回府。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三洞村落
话说叶子廉等人辞别了应天府尹庄翼,踏上了回京之路。杨全建议还走大路,原路返回,可子廉却似乎对这在外游历的生活意犹未尽,坚持从别路回家。小石头则是唯少爷叶子廉马首是瞻,因此少数服从多数,杨全只得听从子廉的,走另一条路。结果,他们选的这条路,并不似之前三步一个酒楼,五步一个茶馆的繁华地界,而是人烟稀少之地。又正值盛夏时节,三人为避免白天温度过高,因此每日都起个大早赶路,结果一路走来,能歇脚避暑的茶馆是少之又少。
这日,三人又像往常一样行路,眼见已到正午,却未见到一处可以歇脚的茶馆或人家。烈日高晒,路旁的花草都垂首不语,花草间的石头更是滚烫难坐,因此虽然此处层峦叠嶂,别有一番风景,子廉却感觉不到之前游名山、赏名水时的快乐了。身边所带的水早已喝光,不仅口渴难忍,一路走来更是疲惫不堪,怎么越离东京城近了,反而竟会有如此的不毛之地呢?
连行了几个时辰,杨全脚力好,倒还好些,叶子廉却有些真吃不消了。那小石头就更不用说了,一路上背着行李,走走停停,马上就要连挪步都难了。杨全待要责怪子廉不听他劝,硬是要走这等险路,可见子廉已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子廉也没料到,处处酒楼林立的大宋国土上,怎么还会有如此荒芜的地方。为今之计,只有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阴凉些的地方,或者溪水之类的了。可是叶子廉和小石头是真的走不动了。
就在杨全安顿子廉和小石头先行休息,自己则去前方先探探路时,三人见到前方迎面走来一个挑柴人。子廉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忙站立起来上前去问路。此人道,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个小村落,名叫三洞村,只因村落周围有座三洞山,里面有三个洞,洞洞相连,因而得名。另外此山还有一名,叫做蛇山,因那山中常有蛇出没,且毒蛇横行,稍有不慎,便会被咬到,甚至可能丧命山中。而要去东京,继续走此路的话此山是必经之路。还好三洞村中有个治病救人的郑郎中,家里世代都是行医的,又久居此地,因此家中备有不少治蛇毒的药物,如能先讨得些来,过此山也当无事。可是,这郑郎中的性格特别,他的药只能用来救助村中不幸被蛇咬伤之人,而从不卖与外人。
不管怎么说,前面有个村子的说法就给了子廉等人希望,三人一下子都来了精神,按照挑柴人指的方向,三人很快就到达了三洞村。这是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组成的小村子,每户住的也都是普通的茅草屋。对于三人的到来,显然成了村中头号的大事,因为这个村子很少有外人前来,村中的人靠去山上砍柴,或者种些粮食,要走几十里地才能到达城里,卖掉或换些物品回来,是个十分闭塞的小村落。哪里常见这些穿着如此讲究之人,子廉自不必说,虽然出门游历,已然普通着装了,但依旧是绫罗加身,就连服侍子廉的小石头穿的也都十分讲究,可见是大地方来的富贵人家。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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