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了她一眼‘没羞没臊’
‘孙古董，我爷爷现在都不说那个词了’曹可瑞撇撇嘴说。‘对了，说正事。你觉得一会咱俩能听明白她说话吗’
我想起了上次见到那个女生的时候。语言这个问题真是个难关，那会见她旁边都跟着一个翻译的人，才勉强能听个大概。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估计够呛。
根据老大给我们留下的地址，左转右转，连打听带问。总算找到了那个女孩的家。刚一进院子，正好看见那个女孩在晾衣服。
她看见我们，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说着什么便招呼我们去家里坐。我和曹可瑞跟着那女孩的指引走进了屋子。
女孩搬了两个小凳给我们坐，自己也坐下。一双无害的大眼睛看着我们俩。
我指指山的方向，提高了音量‘你那天，是几点上山的啊？’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搞笑，她又不是听力有问题，我这么大声干嘛。
女孩说了句什么，我和曹可瑞都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我拿出手机，找到里面拍的山上的照片。指了指手机，指了指她‘你那天，是什么时候上的山’
女孩好像听懂我在说什么指着照片说了一大堆，我扶额。这可怎么办，根本没法沟通。其实一般像她年纪这么大的，应该都念过书，多少应该会说的点普通话，可是我跟她根本就没法交流。
曹可瑞拿过我的手机，指了两下‘山上’那女孩点头。
曹可瑞看见放在屋子角落的背篓，一把拿起背上。‘你’然后低头看了看表‘什么时候’，然后像是爬山一样，在屋子里表演了起来。不时的还用手背擦擦汗，演的特别投入。
对面的女孩一下子没憋住，笑了出来。
曹可瑞把背篓放下来，噘着嘴跟我说‘我说不明白了，问点别的’我也叹气，这都问不明白，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别的来。
那女孩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我和曹可瑞以为她还有什么事没做，就在屋里等着。
‘完了，一会回去肯定挨骂’曹可瑞用手支着下巴。
我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屋子里。
这是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墙壁上都挂着灰。地上摆着两个背篓，其中的一个肩带已经磨折了。屋子里没看见其他人，难道这个小女孩自己住？
我正看着，那女孩又回来了。拉来了一个人。
我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站起来和那个人握手。这人是杨大哥，就是那天帮我们翻译的大哥，原来女孩是出去找他去了。
有了翻译大哥事情进展的就顺利多了，关于女孩那天看见的事，也算有了个更详细的版本。
女孩叫雍尼，今年十八岁，是土家族人。
雍尼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跟爷爷一起长大。爷爷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卧床。平时都靠村里人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雍尼平时就上山上采点药材，真碰上什么珍贵药材，爷孙两个人也能宽裕宽裕。那天雍尼上山就是去采药。碰巧山上的天麻长得正好，雍尼就采了些。
正采着，突然听见山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雍尼感觉有点奇怪，平时这山上很少有人来的。来采药的都自己做自己的，不会这么吵杂。雍尼慢慢的凑过去，躲在树后面看着他们。
只见那些人正在从一个洞里往外搬着什么，一堆人围着拿东西瞧来看去。
‘那是什么东西？’此刻我最好奇的就是，那群人到底从墓里搬出了什么。
杨大哥和女孩嘀咕了几句，抬头告诉我们‘是一块石头’
‘石头？’那些人千辛万苦的就从下面搬上来的竟然是一块石头？我有点想不通‘什么样的石头？’
‘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
据转述形容，雍尼当时见到的是一块长方形的，很规整的石头。据雍尼的形容，我猜测她说的那块石头应该是一块碑，而且很有可能是老大见过的那块碑。
不过那块碑后来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呢？
那些人讨论了一会，抬着碑走了。雍尼在树后藏了一会，等人都走远了以后才走出来。雍尼感觉有点不对，回家就把事跟村长说了。
村长第二天带人上山去看，果然在山脚处看见了一个盗洞。于是赶紧上报。这才有了我们后来的经历。
‘你看见他们后来是把碑带走了还是丢在山上了？’雍尼摇头。
‘那那些人下山以后是直接走了还是在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曹可瑞接着问。
杨大哥说‘村子里很少有外人，所以要是有外人来的话大家都能知道。可是最近村子很太平，从来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这么说来，不光是下山以后，就连上山前那些人也从来没在村里歇过脚。
老大让我们来了解情况，这根本什么都了解不到。说来说去还是那点事。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还没放弃，接着问‘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细节是你没说的’
雍尼接着摇头。看来她是真不知道了。
我和曹可瑞只好暂时离开，回去看看老大和陆桓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杨大哥一路送我们出去，我们边走边聊天。
‘雍尼小小年纪怎么没念书呢？’
杨大哥叹口气‘能吃上饱饭就不容易了，哪来的钱念书。钱都用来给她爷爷买药了’
‘那雍尼的父母呢’曹可瑞问。
‘不知道，雍尼爷爷带雍尼来我们村子的时候，雍尼还是个小女娃呢。没人见过她的父母。连她爷爷是不是她亲爷爷都没人知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你们现在住在哪？还在山上吗？’
‘没有，在山上住着太不方便，昨天晚上拿着行李在山下借宿’
‘哦？你们住在谁家？’
曹可瑞说‘就是从下山的那条路走下来，看见的第一家。有红色大门的那家’
杨大哥脸色一变‘你们住在招娣家？’
‘对对地，就是招娣家’
我看杨大哥的脸色有点不对，问道‘招娣家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你们明天拿行李去找村长吧，村长家地方宽敞些’
我看杨大哥明显欲言又止，但是人家不说我就没问，这招娣家有什么不妥呢？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我好像也有点犯嘀咕。
‘行了，我就送你们到这了，晚上我跟村长说一声，明天你们拿着东西就去村长家住吧’
杨大哥把这事又提了一遍，让我心里的疑问更重了。
第五十八章 火车上的那个女人
世界还真是小，火车上偶遇的人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不过那女人对我好像没什么印象，打开大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门外的人，看样子十分谨慎，轻声的问了老大一句
‘有什么事吗？’
老大慌忙把工作证掏了出来‘是这样的，我们是国家考古人员，准备在这一带勘测一段时间，村里没什么落脚的地方，我们只有来麻烦老乡了’老大这一段话说的委婉之至，简直难以想象。估计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跟谁说过话了。
那女人接过工作证，小声的嘟囔‘我倒是听说了山上面国家在派人挖什么东西’随便看了一眼之后，那女人把工作证塞回给老大。
‘要是不嫌弃我们家屋头地方小，尽管住下’
一听这话，我们几个在后面赶紧点头哈腰。老大感激的说‘我们会付房费的’
女人摆摆手‘用不着了，正好有间房空着也是空着，借给你们住无妨’
说着带我们走进了院子。
我想起她在火车上说的那些话，为了给孩子治病，连个卧铺都舍不得坐，如今竟然拒绝了老大要给钱的建议，不由得唏嘘。
女人带我们来到一间厢房‘家里只有这一间厢房，一个通铺，你们挤一挤没问题吧？’
曹可瑞赶紧说‘没事没事，这样挺好的’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我问。
‘哦，叫我招娣就好’
老大表示再三感谢‘我们不会打扰太久的’
‘没关系，这屋子本来也是闲着’
‘那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了’
招娣走了以后我们把行李都放好，虽然是通铺，但是也比睡帐篷好多了。有瓦遮头，总比在荒郊露宿强。
‘哎，我再去跟那老乡借个车，我们去买点东西吧’
曹可瑞把行李丢在一边说。
‘正好，下山去买点吃的’陆桓道。
‘孙乙哥你去吗’
我还在低头收拾着东西‘你们去吧，我收拾收拾东西’
‘老大你呢’
老大摆摆手‘你们俩去吧，一来一回的远着呢，我就不折腾了’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以后，感觉有点渴了，就走出房间，想找点水喝。开门正好看见招娣在洗衣服，头发凌乱的垂到面前，看起来很憔悴。
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她抬头‘怎么了？’
‘哦，那个，请问哪里有水’
‘啊，水啊，我去给你倒’说着她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擦了擦，起身去给我找水。我不好意思的赶忙说‘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倒就行’
‘没关系的’说着，手里已经捧了一碗水递给我。
我把水一饮而尽，又把碗递还给她。她放好碗以后又坐回去洗衣服。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吹了吹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天渐渐黑了，不知道陆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晚饭总不能还麻烦人家。
‘这山上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有个坟？’是招娣在跟我说话。
‘啊，是有。战国时候的墓了’也没什么好保密的，就算我不说，早晚也得传出来，而且传的更玄乎厉害。
‘东西肯定都挺值钱的吧’招娣接着问。
‘值不值钱的不好说，因为不可能在市场上流通，没法预测价格。’说完以后我就觉得自己说了些没用的话，招娣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我又解释了一遍‘就是这东西不会拿去卖，所以不能说值不值钱，就是这意思’
招娣点点头，继续洗着自己的衣服。
我扭头看了看屋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动静。她儿子呢？之前在火车上看见她抱着一个孩子，现在怎么不见了。想到那孩子的病，该不会是，去世了吧？
我试探的问‘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招娣手上的动作一顿，用手臂擦了擦脸‘嗯，就我一个人’
我心一沉，看来那孩子真的是不在了。这才短短的几天，怎么就？我掩饰着语气里的慌张，答了一声‘这样啊’
之后便不忍再问下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可能是一个不愿意提起的话题。从火车上到现在也不过才两天的时间。这么说来，那孩子也就刚刚去世。
可是为什么我在这个院子里没有看到一点办过丧事的样子？这个母亲除了话少一点以外，也不像一个刚刚丧子的母亲。
这时，门口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曹可瑞和陆桓回来了。
曹可瑞跑到我面前，皱着鼻子说‘叫你不跟我们两个去，我们两个可是在下面吃了大餐以后回来的’
陆桓凑过来说‘对，大餐’
老大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我看看，买什么了’
曹可瑞举起手中的口袋，我一看，泡面，泡面，泡面，估计我这半个月都得吃泡面了。
‘就没买点别的？’老大失望的说。
曹可瑞嚼着口香糖，吹了一个很大的泡泡，在我面前嘭的一下炸开了‘没别的，超市里，那个能叫超市吗？’曹可瑞挠头‘反正就是我买东西的地方，除了泡面和口香糖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和曹可瑞在村头找到了一家买东西的地方，虽然没什么，但是比下山近多了，我们俩走着去，走着回来，这才不到两个小时’
由于他们两个只买了泡面，我和老大晚上只能默默的烧水。陆桓和曹可瑞表示已经吃的很饱了，不饿。不知道两个人又在哪里蹭的大餐。
等大家都解决了温饱问题，洗漱完毕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我刚刚躺下，就感觉一阵尿意，挣扎了好久，还是准备去上厕所，要不然睡不踏实。我半穿着鞋，披着衣服开门走出去。
院子里很静，招娣家连条狗都没养，可能是民风淳朴，也不需要养狗防贼。白天的时候没注意过厕所在哪，晚上外面一片漆黑，只能借着手机的光慢慢摸索。还不敢去问招娣，这大半夜的估计人家早就睡了。
我注意到在房前有一个稻草堆顶的屋子，不是很大。应该就是厕所了。
我蹑手蹑脚的往那草屋子前走，风一吹还感觉有点凉，我往上拽了拽衣服。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草屋子前了，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咣当一声，给我吓得不轻。我拿手机一照，是一把铁锹。
我刚要绕过去，突然看见招娣房间的窗户里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咽了口吐沫，吓得呆立在原地不敢动。
不一会，那双眼睛不见了。我正好奇是不是我的幻觉的时候，招娣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你在干嘛？’
‘我，我要上厕所’我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磕磕巴巴的说。
招娣用手指了指大门墙下的一个地方‘厕所在那里’
我赶紧掉头走，连声答应‘哦，谢谢啊’
招娣转身准备回屋子里。
‘那个’我叫住她‘不好意思啊，打扰你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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