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鹏说着话,已跑到不久前结束了表演,正在一旁休息的舞狮者旁边,停住了脚步,任那四名追兵冲到眼前。
几个舞狮的汉子见状早已吓跑,一堆道具行头都扔下不管了。惟有一位大胡子,手持顶着绣球的长杆,向白鹏抛来。
那大胡子自然就是混进舞狮队的费弘。白鹏伸手接住长杆,随意一抖,顶端的绣球脱落,露出“噬魂圣枪”暗金sè的枪尖来。
圣枪入手,真气一催,枪中反馈出磅礴的力量,也蔓延出无尽的嗜血暴戾,与原本就充溢在白鹏心中的杀气合为一体,这一瞬间白鹏眼中的世界仿佛都变成红sè。
“哈哈哈哈……”白鹏克制不住地一阵狂笑,心中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追来的四名护卫相互一对眼神,彼此拉开距离,扇形包围上来。
“死!”白鹏圣枪一挥,自左而右,罡风扫过,前两名护卫拦腰而断。后两人毕竟是顶级高手,迅速反应过来,知道圣枪古怪,一个跃起飞扑,一个着地而滚,避过了罡风,争着要将手中利剑递到白鹏身上来。
可他们只剩两人,就算白鹏没有圣枪也能取胜,此刻又还会费什么力气?纵然没学过枪术,白鹏拿圣枪当作巨剑,身形疾闪,上下挥劈,也令剩下的两名护卫从头至胯分为两截,顷刻间血雾漫天。
鲜血虽然火热,但化为细碎红点,被腊月的寒风送到白鹏脸上时,已是一片冰凉。可白鹏自己的血反而沸腾起来,克制不住地向前冲去,就想要将所有活人全部刺穿挑开,目视他们鲜血喷shè,看所有的白袍白裙都染成殷红。
最后一刻,凭着最后一丝清明,白鹏从圣枪中撤回了真气,杀意冲动也迅速消退下去。只是胸中怒气杀意无处发泄,几乎要爆炸开来,只得仰天长啸,配合着身上的斑斑血迹,一时如同猛兽咆哮,又如战神浴血。
怒吼过后,白鹏继续往前走,心情已经平静许多,略有些后怕:“这枪原名‘魔枪龙魂’,还真是邪门,用一次,对我的心智影响就深一层,以后真要慎重了。”
如此场面,连白鹏一方的松门弟子们都吓呆了,更不用说陈默风。
陈默风此前就算知道自己武功大损,好歹手下还有“八大金刚”,还有刀枪不入的“冰魄魔衣”可以依仗,此刻看到白鹏圣枪在手,沐浴着血雨,踏过四大金钢的碎尸,知道什么后招都没用了,自己伤腿未愈,也不能指望单脚跳着逃过白鹏的追杀,剩下的唯一指望,就是自己的掌门身份,还有竹门的两百多弟子,几乎占到今ri在场总人数的一半。假如他们能奋勇一战,再争取到其余三门的动摇分子,局面尚有可为。如果白鹏敢对竹门弟子大开杀戒,势必激起武夷派其余各门弟子的反感。
这时不但白鹏已经走近擂台,身后还跟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大胡子,显然是个高手。周雪晴也已击败了两大金钢,用木剑刺伤两人双肩,令他们失去战力,都缩到擂台一角。与彭迅对战的那人见势不妙,跳出圈外,退至陈默风身旁,惶急喊道:“掌门,怎么办!”
八大金钢中还剩一位被白鹏心震术命中的,刚刚恍惚着坐起身子,就被彭迅一剑横在颈上:“李师兄,大局已定,不要挣扎了。”
最后时刻已至,陈默风没了别的选择。
“武夷派上下,全体听从掌门之令!”陈默风嘶哑的喉咙厉声喝道,“竹门弟子,夺剑而斗,拿下叛逆!为武夷派血战到底,今ri殉派者石碑刻字,青史留名!”
竹门那些十七八岁的弟子们原本被松梅二门弟子持剑威慑,都老老实实坐在地上。此刻被掌门人“青史留名”四字一激,胸中的少年热血激发出来,轰然大乱,吼叫着扑向身边的敌人夺剑。
第二百二十章 陈默风之死
竹门弟子的突然反抗,让松门的阿炳等人手足无措。原本两边武功与人数相当,但竹门赤手空拳而松门和梅门弟子大多持有真剑,双方力量差距不言自明。可利刃只是用来威慑的,他们并没有杀死竹门弟子的念头,无论平时有多少争执,毕竟都是武夷派的手足同袍。对方突然扑过来,手中这剑刺还是不刺,许多人陷入纠结为难之中。
于是现场大乱,喊叫斥骂声响成一片,有竹门弟子被杀死杀伤,也有松门弟子犹豫中被夺了剑,反遭对方刺伤。特别是竹门几位教习,听了掌门的命令,从茫然中恢复清醒,一出手就将周围松门弟子打倒一片,松门的教习杨渺等人见状只得冲上去敌住竹门教习,营救自家弟子。
事情闹大,白鹏也一时想不出办法,只有加紧脚步冲向陈默风,希望“擒贼先擒王”。忽然间,半空中想起霹雳般的怒吼:“都住手!同门相残算什么!”
听了这话,松竹梅三门弟子不约而同停止了争斗,与对方拉开些距离,向声音来处望去。
擂台后方大幕之上伫立着一个人影。梅门弟子见了那人,都欢呼起来:“师祖!”
松门的弟子也高呼:“邱师叔祖!”
唯有竹门众人一片寂静。
白鹏已经冲上擂台,正要给圣枪灌注内力大开杀戒,看到邱菊隐露面,也就不再冒着陷入嗜血狂乱的危险出手,微笑着退后几步。
陈默风抬眼看了看,冷笑道:“师弟不是闭关不问世事吗?怎么今ri有兴致过来?是不是跟白鹏约好了?”
台下的玉孔雀听到“白鹏”二字,“啊”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想起白鹏那句“明天之后,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叫我白鹏”,难道这冤家的真名就是“白鹏”!
邱菊隐淡然道:“师兄你不也是闭关不出吗?怎么突然身负重伤弄成残废了?”随后邱菊隐从幕布上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台前,面向全体弟子高声道:“武夷派弟子,服从掌门命令,那是理所应当。但是,台上这个人,真的是掌门本人吗?为什么他一直蒙面?为什么他声音嘶哑?你们就不曾疑心,掌门已经被人冒名顶替?”
台下一阵大乱,台上的陈默风也陷入震惊。他的篡位原本名不正言不顺,是给费弘扣了“弑师”的屎盆子,料想就算有一天费弘找了帮手来对质,除非赵四郎活生生出现,否则也根本说不清此事,赵四郎“尸化”已经进入末期,当然不可能再露面,自己大可仗着掌门人身份指挥门人硬顶。
没想到邱菊隐根本不谈费弘的事,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也给他扣了个“冒名顶替”的屎盆子。陈默风也尸化得厉害,自然不能揭开蒙面灰袍来对质,有苦说不出。
邱菊隐在二代弟子中天赋最差,功力不足,没有完全进入尸化,自然不太清楚尸化的事,只是感觉自己近年来经常手脚皮肤麻木,身上隐约有臭气,昨晚与白鹏长谈之后才知道真相,受惊不小。
不过白鹏答应了传授解除尸化之道,作为交换,就算邱菊隐不愿意介入门派内斗,也不得不全力支持白鹏了。此刻他质问陈默风的台词,都是前一晚两人商量好的。
对台下六百弟子讲完话,邱菊隐转身看向陈默风:“这位仁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定不是我师兄。说吧,你将他怎样了?我师兄是否还活着?”
“我就是陈默风!姓邱的你想篡位就明着上吧,少来血口喷人!”
旁边的严昭也帮陈默风说话:“他肯定是我师傅,我做证!”
“闭嘴!”邱菊隐喝道。他与陈默风是目前并列武夷派辈分最高的两人,这一怒吼,严昭便不敢再出声。
随后邱菊隐继续面向陈默风说道:“你说你是陈默风,敢不敢掀开你鬼鬼祟祟的蒙面布,让大伙看看!”
台下弟子都知道邱菊隐生xing淡薄名利,自然不信他来争夺掌门,又看他句句在理,步步紧*,连竹门许多弟子都已开始相信这个陈默风是假的。
陈默风沉默一阵,嘶哑声音答道:“我已不是陈默风的模样。”
六百弟子闻言轰然吵闹起来,掌门人居然说他“不是陈默风的模样”,显然证实了师叔祖所言,此人是冒名顶替!
陈默风随即加大声音,压住众人的喧哗:“但我就是陈默风!本派内功练到深处,会尸化!我起初不知,后来从种种端倪猜测而出!如今我面目已经腐烂,自然不肯让你们看!”
“哈哈,编的活灵活现,还尸化?为何你尸化,我不尸化?”邱菊隐大笑。
“因为你功力浅!”
“我功力浅?那么大师兄呢?他为何没有尸化?”
“他也尸化了!”
“证据何在?”
“他若没有尸化,为何突然引退,然后失踪?他定是面目全非,不得不找地方隐居……”陈默风说到这里,忽然发觉说错话,愣住了。
下边众弟子更是大乱。白鹏身边的“大胡子”将假胡须扯下,用衣袖在脸上狠狠一擦,露出了费弘的本来面目,对着陈默风冷笑道:“你不是说,我师傅被我勾结外人杀害了吗?谎话编多了,编不圆了?”
台下许多松门弟子看到费弘,兴奋得哭泣起来,齐声高喊:“掌门人!费掌门!”
百花门门主郑婉容惊呼一声:“费……费哥!”抬手捂住了嘴,泪水泉涌而出。
费弘向郑婉容点点头,也不回身看台下弟子们,只拿yin冷的目光盯着陈默风。
陈默风并不知道费弘这几个月都在白鹏手下,看费弘、白鹏和邱菊隐三个人居然搞到了一起,明白自己已然大势已去,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最后挣扎的机会。
“刀枪不入,冰魄魔衣神通,除了我陈默风,还有谁会?”陈默风高喊,“除了我,还有谁会!”
白鹏笑嘻嘻走上两步:“冰魄魔衣的确刀枪不入,可惜你不会,不信让我扎你一枪!”
“你这是无坚不摧的魔教圣枪,有本事你用普通兵器,有本事你叫别人砍我!”陈默风已经变成嘶吼。
白鹏正想不容分说一枪刺去,忽然被周雪晴拉住:“白帮主,既然他找托词,请让我试试,彻底揭露这骗子真面目。”
白鹏一愣:“你怎么试?用那木剑?”
周雪晴微微一笑:“这位先生,你既然自称刀枪不入,可否让小女子用木剑刺你一下?”
陈默风气得发笑:“哈哈,你的确是百花门有史以来最强女弟子,但有些自信得过分了吧?好,你来试试!”
周雪晴“嗯”了一声,走到陈默风正前方,提起木剑,也没有蓄势,猛然向前一个滑步,木剑疾刺陈默风小腹。
就在这一瞬间,白鹏的探测之力感受到一阵寒意,全身颤抖,苍天大地陷入一片黯淡,时间都停止了运转,整个世界的中心就是周雪晴那一人一剑。不,周雪晴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把剑!这剑凝聚了天地间全部的力量,挟开山劈海之势,在时间停滞的的空间内一寸寸向前递进。
在绝对的寂静与停滞中,木剑越来越近,陈默风的眼睛一圈圈地瞪大,白鹏背上汗毛缓缓竖起,冷汗一丝丝地渗出。
随后一切恢复了正常流转,木剑“扑”地一声,穿过陈默风的小腹,从他的椅子背后透了出去,鲜血迅速涌出,密集滴落在滑竿下的地面,发出“答答”的响声。
台上台下,静了片刻,随后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都在庆贺“大骗子”被揭穿。
看大伙开心又自然的表情,白鹏明白,刚才那一剑,只有自己产生了特别的感应,无论是因为自己境界够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周雪晴真正的强大!只是一把木剑而已,但绝世神通“冰魄魔衣”,难当她借天地之势那一剑!
白鹏手心都是冷汗,而陈默风则是完全的绝望,痛苦喘息着,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周雪晴轻轻一笑:“什么剑法都不是,随手刺的。”
白鹏过去将木剑一拔,鲜血顿时从陈默风腹部创口喷出,还带出些弯弯绕绕的肠子。
“把这骗子交给我处置吧!”白鹏笑道,也不等费弘回答,提起陈默风,穿越擂台背后的幕布,跳了下去,向前快步而行。
擂台上费弘开始对大家讲话:“陈默风师叔,已经被骗子害死了,好在骗子今ri服诛,以后武夷派不再被人蒙蔽!”
各门弟子再度山呼海啸:“费掌门!费掌门!”
费弘继续讲话,安抚受惊的弟子,特别是竹门弟子。而白鹏则拖着陈默风走到近百丈之外,血迹也在地上延伸百丈,转到一处墙角,才将陈默风向地上一扔,。
陈默风痛哼一声,呻吟道:“你们太高明了,我输了,杀了我吧……”
白鹏一脚踩在陈默风肚子上:“你强暴苏柳的时候,没想到过有今天吧?”
“苏柳?”陈默风眼中露出些疑惑,随后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那个小娘皮,听说嫁了个帮会头子,我不想再费力气,娶她的事就算了。你这么一说我才将此事对上,原来她嫁了你,哈哈……原来你费这么大力气来整我,是因为记恨我给你留一双破鞋……”
“混蛋!”白鹏用力一踩,一股血箭从陈默风腹部创口喷shè出来。大概是由于丹田被毁,陈默风已经失去了“冰魄魔衣”的防护,完全任人宰割。
陈默风惨叫一声,喘息片刻,却又笑了:“你折磨我,不过是想出气,我偏要再气气你。你那个小娘皮风流得紧,我搞她的时候,就不是处子,松得很,不知道多少人上过她了,一百个?还是一……”
白鹏大怒,一脚踢在陈默风脸上,将他面罩踢得翻开,露出一张黏乎乎的腐烂面孔。
陈默风侧身佝偻,口中吐着血,继续笑道:“那天黑灯瞎火,我又喝了酒,以为那苏柳是个美女,第二天瞧瞧,很一般。我要纳她为妾,只是想对酒后之事负责。不过,你老婆的屁股长得好啊,滚滚圆的,从后面搞,太舒……”
白鹏有心再踢他嘴,又怕被他烂糟糟的脸弄脏了鞋,于是还是一脚狠踹在他肚子上。
“你歇歇吧,该轮到我说话了。”白鹏冷笑,“杀你之前跟你啰嗦,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刚帮你生了个孙子,这些事,我都知道。而我白鹏杀仇人,从来不留后患的。”
陈默风眉头一皱,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