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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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水离愁-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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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大海坐在一角,抱着酒坛正在往嘴里灌。
  “喂……我说……难道大伙以为敌不过血手帮,破罐破摔,不做防备了?”白鹏喊道。
  吴大海抬头看着白鹏,嘿嘿地笑:“夜探敌营的白英雄睡醒啦?孟帮主住的丽人堂去了没?”
  “没有。”
  “唉……”吴大海摇头,“我要是有你那轻功,早就去了,听说十八美姬个个比得上院子里的头牌花魁!”
  青茗回头瞥了吴大海一眼,吴大海忙道:“当然比不上青茗姑娘,嘿嘿”
  青茗又转头回去看围棋,眼光扫过白鹏,未做丝毫停留,就好像他不存在。
  经历了昨晚的历险,白鹏很想跟青茗搭几句话,见此情景却无法开口,人家摆明了不想理人。正尴尬时,后背被人一敲:“别闲着,帮忙!”
  回身一看,陈思梅正抱起议事厅的一张八仙桌向门外走,边走边说:“吴大海喝了酒更能打,不用管他!”
  吴大海哈哈大笑:“知我者,思梅也!”白鹏学着样,也抱起一张桌子走到门外。
  外面邵庚和蔡七也都分头忙着,转眼间,议事厅门口的演武场上已经摆了二十张八仙桌,地上还堆着一些酒坛。
  陈思梅从厨房拿来两个馒头一个咸鸭蛋给了白鹏:“夜里你不好好睡觉到处跑,早上没忍心叫你起床,以后记得辰时到厨房自己拿,过时不候。”
  白鹏真是饿了,呲牙一笑,坐在八仙桌上大口啃馒头,边吃边问:“思梅姐姐,这些桌子和酒坛是怎么回事?待会请血手帮吃饭?”
  “嗯,对,请血手帮…”陈思梅转身离去,手在桌上顺手一拍,“吃顿好的!”
  吃完馒头,白鹏就开始琢磨为什么要搬这些桌子出门。
  难道它们来抵御弓箭?白鹏钻到桌子下面蹲着,四面看看,漏洞太大,好像不怎么中用。蔡七在一边笑道:“等血手帮杀进来了,小白脸你就蹲在桌子下面砍马脚。”
  正在此时,头顶传来尖利的喇叭声。白鹏猛抬头,发现演武场北边本以为是旗杆的东西,原来是个瞭望台,上面有个小斗,斗中蹲着个人,看似赖大官人手下之一,此刻拿着喇叭连吹,继而从斗中跃出,抓着长绳一溜而下。
  陈伯谦在议事厅喊道:“终于来了!所有人听令!”
  于是白鹏和蔡七都冲进议事厅。陈伯谦中气十足,一字一顿:“白鹏跟着我,其余人,按昨晚布置,各就各位!”
  所有人闻言“呼啦”一下散开,议事厅东西两侧各有两扇大窗,赖声川的六个手下守在窗口,其中四人拿弓对着窗外,两人持刀在旁护卫。他另外两个手下与陈思梅、蔡七、老吴、邵庚一起跑出议事厅大门。
  赖声川则翘着二郎腿坐在棋盘边上凝视棋局,没有想动弹的意思。
  陈伯谦看了青茗一眼:“青茗姑娘,你与小兰,还是跟我的妻儿和徐掌柜他们一起去密室避一避吧。”
  青茗神色沉着:“总镖头不必管我,青茗今日就在这里给你们助威。”
  “血手帮可不是来比武,是来血洗隆昌的。”
  “我知道。”青茗微笑道,“青茗相信总镖头你们能够大获全胜,到时候会与你们一起喝酒庆贺。若是万一你们败了,战死了”说着她取出一把剪刀来,“青茗也就此了断便是。”
  “啊!小姐!”小兰急忙去夺剪刀。
  “也罢!”陈伯谦点点头,又看白鹏,大有“不可辜负了青茗姑娘”的深意。
  白鹏心里暗笑:“拿剪刀做戏给谁看?我还不知道你?血手帮来一万个人也伤不到你一根汗毛。”陈伯谦转身走了,白鹏却还站在原地。青茗也不看他,自顾自端了茶杯喝茶。
  白鹏向青茗走近几步:“昨晚,究竟是不是你?”
  青茗终于抬头看了白鹏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脸上都是哀怨,隔了半晌才回答:“自然是我。”
  “你居然承认了!那何必还跟我做戏?”
  “我何曾做戏!”青茗悲愤抬头,眼中含泪,“既然今日生死未卜,青茗对这人世可留恋的,惟有那一缕真情。昨晚左思右想,终于厚着脸皮来到公子门前,贱着骨头想对公子以身相许,如此,即便是死,也没了遗憾。”
  说到这里,青茗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摇着头,声音暗哑:“却不想反让人瞧不起,被公子用那样鄙薄口吻赶走。无论今日大战结局如何,青茗此心已死,以后公子也不必再来招惹于我了。”
  “我……我说的……我说的不是这事,是夜探血手帮啊!”
  青茗将脸扭到一侧不再看白鹏:“青茗不知道什么夜探,只盼公子不要再拿这些奇怪的话来搭讪。倘若今日不死,明日青茗便离开湖州。托公子的福,奴家清清白白入青楼,又清清白白地出来。日后不复相见,还望公子多保重了。”
  白鹏目瞪口呆。这时陈伯谦在门外大喊:“白鹏!你小子快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花前月下!”
  “哎!”白鹏应了一声,向外就走,却一直回头看青茗,思绪一片混乱。
  议事厅中清静下来,青茗拭去泪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低声问道:“都妥了吗?”
  “妥了!”赖声川身体离座,单腿下跪施了一礼。青茗急道:“别在这儿行礼,坐回去!”
  “是!”赖声川坐回座位,眼望棋局,继续低声道:“血手帮三路援军已确定都完了,但乌程县那一路很是奇怪。听说贺人杰派了几十名好手去捉赵四和他女儿,赵四带着女儿骑马逃走,那些人追赶而去。后来……”赖声川停下来考虑用词。
  “后来怎样?”青茗放下茶杯,瞥了赖声川一眼,眼光锐利如刀。
  “那些追去的人马都消失了,一个也找不到了,我们四处寻访,没人见到打斗,没人听到动静,却再也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他们。”
  “哼……”青茗嘴角一丝冷笑,“还用想吗?自然让赵四给埋在哪里了。扮猪吃老虎。这个赵四很像咱们一个老熟人呐。”
  “啊!江长老,难道你说的是……烧饼?”赖声川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略带惊恐。
  这时外面忽然间鼓乐声大作,远远看去,大批血手帮帮众涌进镖局大门。
  青茗又抿了一口茶,咂咂嘴,目视远方,缓缓道:“咱们当前的大敌是魔教,赵四的事先放一放,你断不可打草惊蛇,也不可让伍长老知道。将他留给我,以后慢慢跟他玩。” 
  


第38章 血流成河

  血手帮豹堂香主贺人杰声势浩大地进入了隆昌镖局。
  大军之前是一队吹鼓手,然而却没什么适合的战曲,便用新娘上轿的调子代替,也算热闹。隆昌大门里外都有台阶,吹鼓手吹着唢呐先上台阶,跨门槛,再下台阶,踏上演武场后向两边退去。其间还有一位被门槛绊了一跤,给喜庆的乐曲吹出大大的一声杂音。
  吹鼓手之后便是刀斧手,看上去个个满脸钢髯、一身横肉,想必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总计大约七、八十人。刀斧手走下台阶后,分三行站立。第一行手持盾牌、单刀,第二行提着板斧,第三行擎着长矛。站定后都拿凶狠眼神瞪着隆昌镖局的众人。
  刀斧手之后,是一群服色各异的武师,也有三十来人,中间簇拥着贺人杰,跨过门槛就不再走,于台阶最高处站立,一人搬来马扎,扶贺人杰坐下,其余人左右侍立。
  虽然出场气派十足,但贺人杰此刻的表情没有半点雍容,反而满脸通红、青筋毕露,身体也气得颤抖。
  陈伯谦领着众人坐在那排八仙桌旁喝酒,见贺人杰坐定,隔着演武场向他遥举酒碗,喊道:“贺香主,阳光明媚,美酒飘香!等你半天了,来一碗吧!”
  陈伯谦话音刚落,吴大海站起身来,喊一声:“接着!”右手搂住一个酒坛,身体猛一转,将五六十斤重的酒坛向贺人杰抛去。这一下如果被砸到,怕是会出人命。可如果闪身躲开,任酒坛摔碎,又输了气势。好在宏威镖局总镖头陆天羽外号“绵里针”,武当俗家弟子出身,擅长的便是以柔克刚。一纵身,在空中接住酒坛,落地后旋转数周,后退几步,终于站定。向吴大海一点头:“谢了!”
  宏威镖局众人大声喝彩,吴大海也向这边竖起大拇指。
  陈伯谦喊道:“贺香主,美酒我已奉上,今日你来,是否打算依照江湖规矩行事?”
  贺人杰一脸怒色:“哼!怪不得你们这么逍遥镇定,原来早已勾结强盗,灭了我四路援军!”
  四路援军被人打散,无法赶到府城。贺人杰只得放弃四面围攻之计,带领本部人马攻击正门。这还不算什么,毕竟人数与战力依然大占优势。但他在四县的四位大统领都被杀害,这才是对豹堂最惨烈的打击,让贺人杰痛彻心扉,也气得发疯。
  “咦?”陈伯谦大为惊异,“你们自家援军怕死不敢来,为何扣屎盆子给我?我们开镖局的与强盗是对头,怎会勾结强盗?”
  贺人杰冷笑:“且莫得意!你不仁,我不义!我现在这些人马也足以血洗隆昌!也不跟你讲什么江湖规矩了,能杀光你们就行!弓箭手预备!”他最后几字声音极宏亮,远远传开。
  镖局东西两侧的墙头同时冒出一百名头系红巾的血手帮众,拉弓搭箭对准议事厅门口的众人,这些人专练弓箭,谈不上有什么轻功,但墙外早已搭好了梯子,只等帮主下令就一齐爬上来。
  若干镖师住所等房屋挡住了墙,也有弓箭手从墙头跳上房顶,单腿跪在房檐另一侧,露出半截身子,同样张弓搭箭。
  “布阵!”陈伯谦大喊一声。坐着喝酒的众人一齐动手,一人一张桌子,脚步迅速移动,瞬间将八仙桌都竖了起来,圈成一道弧形。与此同时,贺人杰已喊出“放箭!”一时箭如雨下。
  可这边也已叠起上下两层桌子,桌面向外,桌腿朝里,一阵密集的“笃笃”声之后,桌面插满羽箭,隆昌镖局众人却坐在桌墙之后继续喝酒。
  “狡诈!”贺人杰咬牙切齿:“刀斧手!杀!”
  三行刀斧手发一声呐喊,以十比一的人数优势掩杀过来,冲过二十丈宽的演武场不过就是说句话的功夫。然而,对面的弧形桌墙缝隙之中却忽然飞出密集的箭雨来,怎么看都不像七八个人能射得出来的。
  贺人杰手下有人在蓟门当过兵,跟过戚大将军,刀斧手的队形便是出自他的主意。本打算三人为一组,盾牌手近防近斗,长矛手远攻,板斧手斩关攻坚。然而这些帮众毕竟不是军队,一冲起来什么都忘了,队形大乱。
  这一来,盾牌手连自己都护不周全,更别提不知跑去哪里的同伴了。转眼间队伍倒下二十来人,个个躺在地上来回翻滚嚎叫。后面的人有的立即胆怯,蹲下不动甚至掉头逃跑。也有人靠着盾牌壮胆继续冲击。可是杀到近前发现对那桌墙无处下手,用脚去踢,纹丝不动,用手去推,也无效用,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做,便被墙里射出一箭或探出一刀了结。只有少数几人绕过桌墙从后包抄。
  隆昌镖局这边由吴大海和白鹏各守桌墙一侧,另外五个人手持诸葛弩,从上层桌子之间故意留出的缝隙向外射弩箭,手一拨便是一箭,无需上弦,连珠射击,一群人又都是练武的,准头极好,只苦了那些刀斧手。
  白鹏蹲在桌墙东侧,早已被喊杀声激得热血沸腾,听有脚步声绕来,一跃而起,“断水剑法”施展开来,霸气十足,将剑用得如同开山大斧一般,将一个满脸惊恐的长矛手连人带矛斜劈两半,血雾溅起一丈多高,腑脏流了满地。后面几个刀斧手顿时吓呆,不敢再前进。别说他们,活生生的人被搞成这副模样,连白鹏自己都吓傻了。
  西侧的吴大海一声狂吼,提起六十五斤的镔铁狼牙棒,也将一个盾牌手连人带牌打扁在地。这两个魔王一出手,剩下的刀斧手彻底丧胆,没命地飞奔逃走。
  贺人杰全身都在发抖。倒不是吓的,而是愤怒。也不知隆昌镖局搞到了什么秘密武器,几十个刀斧手瞬间就被他们杀死,连喊声“撤退”都没来得及。每个阵亡者抚恤五百两,这就是几万两的开销!
  贺人杰转向陆天羽:“天羽,你们上吧!那些弩箭应该伤不到你们。”
  陆天羽点点头,望向三十多个镖头:“弟兄们,隆昌镖局这些人武功不怎么样,就是卑鄙狡诈。咱们今日该替天行道了!”
  “是!大哥!”一众镖头纷纷抽出宝剑、宝刀、三节棍、九节鞭……“当啷啷”响成一片。
  陈伯谦在桌后大喊:“陆天羽!咱们都是吃保镖护民饭的!镖局灭镖局,镖师杀镖师,自古以来没听说过!何况还以多打少,你们真的一点都不讲江湖道义了吗?”
  陆天羽冷笑:“江湖道义?你跟阎王爷去讲吧!兄弟们,上!”
  与此同时,陈伯谦也低喝一声:“预备!”吴大海和邵庚立刻开始搬动地面上堆积着的酒坛,露出藏在中间的宝物。
  此刻演武场上已经血流成河,对面的宏威镖头们也都被杀意染红双眼。陆天羽一挥手,众镖头纷纷冲出。这次冲锋虽然人少,气势却更足。镖头们武功高强,有的“腾腾腾”脚步山响,一看就是下盘扎实、功底深厚,出招必定势大力沉;也有的身形轻盈,以“燕子三抄水”姿态划空而过。手指间还夹满铁蒺藜,稍近时一扬手便是“满天花雨”。白鹏紧张起来,攥剑柄的手心冒汗,他看得出这些镖头的武功至少不弱于吴大海和蔡七他们,有的人恐怕自己也难对付,这一场恶战过后也不知谁能活下来。
  说得话长,当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见对面冲锋,陈伯谦喊一声:“放!”
  只见桌墙正中间瞬间被撤开,缺了个大口,露出后面一个黄澄澄略带绿锈的铜柱,铜柱前端是个黑洞,洞口直指刚冲到演武场中央的人群。蔡七手持刚点燃的火折子,狞笑着在铁柱后方一捅。
  一声炸雷,声动天地。诸多头颅四肢飞上半空,演武场上烟雾弥漫。
  这一下,宏威镖局的三十多个镖头只剩了两侧十几个活的。凡是靠近中间雷霆扫过之处,近的粉身碎骨,远的血肉模糊,连台阶上几个还犹豫着没有冲锋的镖头也全身大小窟窿一齐喷血。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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