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香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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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香玉传-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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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玉,让我看看你的脸,是不是憔悴许多?”他的声音缓缓细腻流入我的耳里,这话是温暖人心,我不得不抬头对上他那一探到底的目光,那双幽静而深远的眸子,依旧忧郁伤淡。

    “四阿哥,呆太久不便,你该离开了!”不自然地躲过他越发炙热深情的目光,他却抓起了我的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抽回,但是一种冰凉的感觉传至手心,是一枚美丽深邃深红的血珀,细细看来正是两只在祥云耳鬓厮磨的凤凰,他是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我?

    “这是天然形成的血珀,我皇额娘在我大婚之时赠予的,希望暂时送给你,以作为我俩日久天长的见证之物。”

    我淡淡疑惑地盯着那块血珀半晌,无言地将它收下了,或许是因为他眼中那不容拒绝的气势,又或许是因为他真诚恳切的语气,再或者是因为他的手仿佛暖和了我的心,一切是那么突然。总之我收下了,将它小心地放入衣襟内存好。

    宫里一如既往的单调沉闷,并非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有弘历在身边,我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在夜里每当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都会抚摸着那剩下的一只刻有九凤飞舞的金簪,一遍又一遍呢喃着入宫之前额娘的叮咛:“记住,不管在哪儿,凡事要忍,无论多难你也要忍在心里。无论如何,额娘只盼着你平平安安。”
忆秦娥(二十)
    碧云黄叶色连波,桃花流水寒烟翠

    执手相看语凝噎,故园清宵立残阳

    渐渐的到了傍晚时分,天边一抹红霞衬得整个天空火一般的红,金光耀眼的余辉照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云蒸霞蔚来来回回摇曳。时而朦胧,时而清晰,又时而疏落,时而浓密,像一张张活动而变幻的图案画片,承乾宫的屋顶上,两只无忧无虑的鸟儿不停的跳来跳去,突然,不知道为了什么,打起架来。

    我坐在正殿暖阁的椅子上喝着茶,心里却是惘然若失,这偌大宫殿的人在身边时刻不离盯着自己,咳嗽一声都会有人紧张,尚未适应的我,浑身的不自在。

    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只是仔细的打量着自己住的宫寝,初来紫禁之时,登上长春宫体元殿高唱一曲。没想到长春宫正好在承乾宫的正西相隔两宫,出了永和宫,正对一面的位置,除了一小戏台。四面都是绿树成荫,香草如碧丝,桑叶低绿枝。翠竹环绕,宫室冷落却施工奇巧,里面的储藏古人名书画摆设也是精巧细致,银杏木的家具暗而发亮,地上的红毯踩在脚下柔软的没有实在感,四面残破陈旧的墙上,几幅新贡幽雅的山水挂着,小而高的花架上,几盆时下新颖的兰花草衬着宫廷里春意浓浓,窗前的帘子是一种不知名的珠子穿成,随着风儿吹过,格啷啷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我捧着茶盏正看着发呆,刚刚的站在门外那个宫女巧儿进来禀报:“主子娘娘,谦妃娘娘和李贵人来看您了!”

    我不由一阵困惑,“谦妃和李贵人都来了?”

    彩云在我耳边提醒,“谦妃和李贵人应就是同住在长春宫的另两位主子娘娘。”

    我豁然贯通,忙站起身来,整好了衣饰的襟角,口里说着‘快请入内’,忙往外迎去,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辅助熹贵妃娘娘治理后宫的妃嫔,心里难免忐忑不安,刚走进外厅,就见两位温文尔雅的女子正坐着眉飞色舞的说着话,见我进来,忙对站了起来,笑吟吟的看着我作揖。

    我知道这两人里有一位也算是和我同位分的妃子,却不知道是哪位,只怕礼数上怠慢了,正筹措着,谦妃带着李贵人已经快步上前,躬身施下礼去,“给香玉贵妃娘娘请安。”

    “快起来,如此大礼妾身如何相授。”前面那位素青色宫装的女子笑着点头,谦妃作揖谢了,上前拉了这位满脸绯红女子的旗袍衣襟角笑道,“妾身的旗袍色泽单调,不如李贵人这身色泽艳丽的旗袍好看,况且李贵人长得天生丽质,今儿这身旗袍一番精心搭配更是衬得丽小主如同天人呢!”

    嘴上说着话,眼睛却不经意的向着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颔首赞许李贵人玉洁冰清。这个谦妃,倒真的是聪慧伶俐的紧呢。

    堆了满脸的笑,上前给这位远之而来的谦妃行了一礼,口中谦卑的叫了声:“姐姐近日可好,不知道姐姐过来,有失远迎,妹妹实在是失礼。”

    谦妃忙拉了我的手,“香玉妹妹千万别这样说,您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姐姐哪里敢受香玉妹妹的礼,折杀姐姐了!”

    一齐坐下喝茶,另一位一直站在李贵人身后不说话的女子上来对着我行礼,“正七品常在马秀兰,给香玉贵妃娘娘请安。”

    我细细看她,眉目娇小玲珑,清秀水灵神情恭敬安详,倒也是个秀雅绝俗可人儿,心里感叹,这宫中女子,都是娉婷倾国,大好青春却全都被锁在了这难得见人的地方,一阵哀叹随即而来。我忙笑了起身让坐,转头看向李贵人,见她神情相比马常在,却是多了几分倨傲冷艳,想来在这长春宫,我没来之前,该是她为最尊宠的,若是来了个和同她受宠夺爱的,今后只怕会发生这样,往里一想,不由的有点头疼起来。

    我脸上却是笑意十足,“该是妹妹去向姐姐请安才是,怎么倒要烦劳姐姐亲自跑来一趟看妹妹,妹妹实在太招待不周了!”

    李贵人倒也笑的真诚,“哎,香玉妹妹快别说客套话了,入了宫自然亲上是一家人,如今我们有缘聚在一起,也是难得的机缘,今日清风拂面本该是要多走动的。”

    马常在在边上扑哧一笑,“二位姐姐在这里姐姐长妹妹短,让人听着,倒不知道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呢!”

    我忙笑了道,“自然是几位姐姐为长了。”

    谦妃拿起手里的帕子擦拭嘴角,“香玉妹妹客气了,姐姐哪里敢当,妹妹一直是众人的大红人,并且是赐了封号的,这在后宫,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荣耀,姐姐哪里敢比呢?”

    顿了顿又掩嘴笑道,“不日待姐姐哪一日得到皇上的赏识器重后,要是真的托妹妹的福晋位的话,到那时,还需要相互多多照应呢!”

    说着,就和李贵人,马常在答应起身深施了一礼,我忙不迭的扶了,心里,却疑惑起来。

    送走了她们,我楞楞的站在正殿前的桂花树下,一枝欲开不放的花蕾正好巧的在我的头际轻轻随风摇摆,清清淡淡的香气忽有还无的直入心底,我的心却一直的,一直的沉了下去。

    自从我独自一人入宫以后,天佑在家努力做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等候我再次回家,他在这个家里保护弟弟妹妹,有朝一日,他会为李香玉找一个值得托付后半生的男子,把妹妹交到那人手里继续呵护。

    只是小时候,李香玉从不知道,男子长大的时候,身体里会有另一颗心一起长大—野心。

    她的哥哥,就有这样一颗心。只是她没有体会到。

    三四月份是一年最忙的时候,家中的公子小姐们几乎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而我在宫里这边一如既往,十分冷清,只有空闲时不时派人过来家里送一些过小节的应用之物。这景况也不是一天两天,数年来,后宫后妃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唯独思念在心头的天佑每到夜晚就要为我鸣不平,结果不外乎生闷气跟各处管事的下人们吵起来—吵来吵去也吵不出什么天翻地覆,最终也只有他自己为我落几滴辛酸泪然过后心疼不止。柳蕙兰忙于家中劳务反倒要宽慰他。

    “蕙兰小姐的心性太淡,和蔼可亲。”三姨娘常常摇头叹气,“你这样子忍来忍去,天佑不会看重你,反而更加以为你能让天佑随便欺负撒气。”

    “大概是寒冷之日生的缘故,”蕙兰轻轻一笑,打趣道,“生我那天又特别冷,所以,这是老天注定我的性情凉薄,也注定要我忍。”

    曹婶娘为她叹了一声,不知怎地走了神,忽然说:“老天若会公平—生日差不了多少,整个人的命都不一样了。听说隔壁家的宋大人之女也是赶在一个大冷天出生的,偏巧是那年正好元宵,又赶上选女秀才,又有个好日子讨喜,如今那风光啊!”说着说着,她察觉自己失言,忙在嘴上打一下,“不说这个!”

    蕙兰知他一心向我,并未见怪,可心里也有点淡淡的失落。

    严冬虽来得凶猛,走得也利落。寒风卷着残雪遥遥而去,北国的春天还一直夹杂着淡淡的寒冷。

    曹府全家上下都喜爱吃来自家乡的桂花糖芋苗。但天佑吃得乏味—今年吃到的桂花糖芋苗有两种,一种是远房亲戚玉娘送来的,她是金陵人,厨子给她的桂花糖芋苗特意做成苏杭风味,用新鲜芋苗,蒸熟后剥皮;加上特制的桂花糖浆,放在大锅里慢慢熬制,天佑并不很喜欢桂花,勉强吃了,剩下的就分给进进出出的丫鬟们。另一种是大哥送来的,上次天佑买给他一把上战场的防身小刀,他就借桂花糖芋苗表示自己领情,然而他送来的桂花糖芋苗又是他中意的藕粉拌油炸红豆馅儿,也许我不在他身边,慢慢更加反感,只是不好说出来。这一回,他只好赔笑吃了一些,不敢分给下人,以免大哥心怀不满。从那以后两天都觉得肚子里发腻,什么也不想吃。
绮罗香(二十一)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

    含**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曾记起小时候和天佑蹲在家中门口看日落一起吃的都是特意请金陵厨子做的桂花糖芋苗。口感润滑爽口、香甜酥软,汤汁呈酱红色鲜亮诱人,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吃后唇齿留香。当然,现在这种宠爱不会降临在我身上。所幸天佑记性奇佳,只要各种材料备齐,他也能亲自动手做出十分好吃的桂花糖芋苗。做好的顺便叫管家捎来给我,也让我在宫里好好尝一尝温馨家中的味道。

    只可惜好日不长,这日我随意喝了两口稀粥,仍歪在床上,不想日未落时天就变了,渐渐沥沥下起雨来。春霖霡霡,阴晴不定,天际渐渐的黯淡黄昏,且阴的沉重,兼着那雨滴竹梢,更觉凄凉。知无人来探望,便在灯下随便拿了一本书,却是《乐府杂稿》,有《秋闰怨》、《别离怨》等词。我不觉心有所感,亦不禁发于章句。

    夜风吹过身上不由得漫起一层寒意,忽觉身上一暖,多了一件缎子外衣在身。回头见彩云站在我身后关心地说:“夜来风大,主子娘娘小心着凉。”

    我疲倦地一笑:“我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命小德子去请太医来瞧瞧。记着,只要薛生白薛大人来。”彩云慌忙叫春儿一同扶了我进暖阁,又命小德子去太医院请薛大人过来。

    薛生白很快就到了。我身边只留春儿冬儿二人服侍,其他人一律候在外边。薛生白把了脉,又看了看我的面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不知香玉贵妃娘娘的病从何而起?”

    我淡声细语地回道:“我日前心中急切想念家,晚间又着了凉。”

    我看他一眼,他立刻垂下眼睑不敢看我。我徐徐地说:“当日曹府银安殿厅中大人曾当李祖母说过会一生一世对红玉好,不知道这话在今日还是否算数?”

    薛生白脸上的眼皮突的一颤抖,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唐突一说,立刻脚麻跪下说:“主子娘娘此言微臣承受不起。但主子娘娘知道臣向来与曹家感恩同德,所说的必然遵守承诺,况且我家女儿一直得到曹家的宽厚关照,此等大恩情汝何能忘?”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是无比坚定诚恳:“无论香玉贵妃娘娘身在何处,臣对主子的心意永志不变。”

    我心下顿时松快,薛生白果然是个衷情的人,我没有看错。抬手示意他来:“宫中容纳不下什么好心,你对我忠心不违背前约就好。”我声音放得温和:“如今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薛大人肯否帮忙?”

    他道:“主子娘娘只需吩咐。”

    我面无表情直视着飘忽不定的烛焰,低声说:“如今深在宫中不能随心所欲回家看看,若薛大人不嫌路途烦劳,还望请薛大人忙中抽空回我家捎带消息,实然皇贵妃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场空,不想待在宫里太久。”

    他神色一凛,转瞬间恢复正常,说:“香玉贵妃娘娘不必劳神伤心再多想,吩咐微臣的事自然办妥。好生休息,臣开好了方子就让御药房送药过来。”

    我吩咐春儿:“送大人。”又让春儿拿出一锭金子给薛生白,他刚要推辞,我小声说:“这金子微不足道。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况且空着手出去外边也不好看。”他这才接受了。

    春儿服侍我躺下休息。薛生白的药很快就到了,小德子煎了一服让我服下。次日起来咳嗽发作得更厉害。薛生白禀报上去:香玉贵妃娘娘天生正气虚弱不足,因昨夜冷风入骨,感染风寒诱发时疾,需要调息静养。熹贵妃娘娘派身边的齐妃来看望了一下,连连惋惜我病得不是时候。我挣扎着想起来谢恩却是力不从心,齐妃便匆匆起身去回复了。

    熹贵妃娘娘特批了薛生白替我治病,同时命安贵人和那常在搬离了永和宫让我好好静养。从此东宫一片荒无人烟,我派彩云亲自去翊坤宫谢了恩,开始了在承乾宫独居的生活。

    病情一传出,宫中人人在背后议论纷纷,无不以为我虽貌美如花却体弱多病,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瓷瓶。众人对熹贵妃掌握后宫的畏惧更是多了一层。

    开始的日子还好,熹贵妃娘娘以下的妃嫔贵人还亲自来拜访问候,熹贵妃也遣了侍奉身边信任的宫女来看望,很是热闹。几天后我的病仍无好转之象,依旧缠绵病榻。

    齐妃见我病情依旧,从自己住的宫寝过来好心探望。伸手递给我一个别致的小香炉,正是我在御书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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