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希有模有样的弯腰,向墓碑上的照片行礼。
白筱眼角余光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到徐淑媛的墓碑前后,他一直没开口说过话。
牵过郁景希的小手,她说:“我想去那边看看,景希陪我好不好?”
小家伙立刻小心翼翼地护着白筱,走出了一段路,母子俩指着生在山头的一株花窃窃私语。
郁绍庭望着头挨着头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过了良久,收回目光,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其实他差不多已经不记得徐淑媛长什么样,对她,与其是妻子,更像是跟自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在拉斯维加斯的那几年,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也没有太多可以让彼此坐下来促膝长谈的话题。
对徐淑媛做出代孕这种荒唐的事情,他也由一开始的不能理解,到后来的释怀跟庆幸,庆幸她找的那个女人是白筱,他缓缓地蹲下/身,伸手抹去照片上的一滴水珠,对着墓碑,他自始至终只低低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郁绍庭站起来,抬头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的白筱,她正唇角噙笑望着自己。
郁景希站在她的身边,小肉手里捏着一朵嫣红的花。
下山之前,白筱刻意放慢了脚步,父子俩走在前面,她又回头,望着徐淑媛墓碑所在的位置。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很感激你当初作出的决定,淑媛,谢谢你。”
白筱转身的时候,一道微风拂过墓碑前的那束马蹄莲,花骨朵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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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天,丰城名都酒店预订的三层楼全都住进了客人,婚礼现场也都已经布置稳妥。
但郁老太太依旧不放心,大晚上的又特意跑了一趟酒店,亲眼看到,确定无误后才安心回家睡觉。
徐家那边,包括徐宏阳也出院,提前赶到丰城。
白筱是徐家孩子的消息,慢慢地在圈子里传开,细雨润无声,没有多大的轰动,却也让无数名媛唏嘘,而徐家嫁女的嫁妆也被众人津津乐道,也有人好奇这新晋后妈加小姨会怎么跟是外甥的后儿子相处……
……
徐敬衍在知晓白筱的婚礼后,突然出国,在婚礼前一日傍晚才匆匆赶回。
白筱去机场接他,同行的还有几位国外友人,是徐敬衍这些年所交的好友,他们用英文夸赞白筱的时候,徐敬衍喜形于色,那是作为父亲的自豪,上车后,白筱偷偷给郁绍庭发了一条短信——“我好像见到我年少时的偶像了。”
徐敬衍带回国的不仅仅是几位音乐家,还有一套天然翡翠首饰。
白筱不懂得鉴赏珠宝,但从盒子便看出价值不菲,入手的是舒适的冰凉,徐敬衍说,他来不及给她准备婚纱,只能送她这个。虽然他没明说,但她心里清楚,他希望她能在婚礼上戴着它们。
……
丰城嫁女儿的习俗,婚礼前一天,新郎跟新娘不许见面,新娘要在娘家过夜。
首都太远,黎阳也不近,最后,徐恒的家临时充当了白筱的娘家。
夜晚,白筱辗转,难以入眠,外面早已安静下来,她睁眼望着天花板,意识却越来越清明,她重新开了机,靠在床头,徘徊了好久,最终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在收件人一栏选择了‘郁绍庭’。
她给他发了短信——“我好像有点紧张,睡不着。”
回复她的不是短信,而是一通电话,悦耳的铃声响起,白筱吓了一跳,慌忙调为静音,接起电话:“喂?”
“睡了?”
“……没有。”
郁绍庭在那头笑了下,然后低着声说:“下来开个门。”
————————作者有话说——————————
笔记本新换的win8出问题,吞了我几千字,恢复不过来,还一直卡机,白天需要去换回win7,所以凌晨只能这样了,接下来内容不多,19号完结得了。
 ;。。。 ; ; “等小嫂子生完孩子,到时候给你当贤内助,不是更好吗?”
郁绍庭对这个建议没发表任何看法,倒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颜靖突然开口:“三哥,拉斯维加斯那边的大学,你是不是专门替小嫂子联系的?”
“……”
辛柏惊讶,看看这个,又扭头看看那个,一时半会儿没听懂:“什么联系大学,谁要读大学?”
徐承阳瞧着不说话的郁绍庭,道:“当年裴家出事,小嫂子高中毕业,好像没继续读书。洽”
对白筱的背景,在场的多少了解过。
“那现在再补读,这年龄……虽然小嫂子看上去是挺像二八小姑娘的。钤”
辛柏边说边自己嘿嘿笑起来,路靳声在桌下,踹了他一脚,自己看向郁绍庭,说:“三哥,你真的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四年大学读下来……这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有活力有想法的小年轻。”
郁绍庭看了路靳声一眼,手指把玩着瓶盖:“本来就是我主动提的,这些,都在我的考虑之中。”
“白筱跟其她女人不一样,她对过去的生活有太多的遗憾,如果现在不给她一个机会去弥补那些缺失,迟早有一天,她会比现在更失落,与其到时候落下隔阂,倒不如趁现在,给她自由让她去翱翔。”
几个人一同长大,还未曾见郁绍庭这般替他人着想的样子。
“自由翱翔,三哥,你也不怕她到时候和人跑了。”毕竟白筱还是太年轻,他们圈子里,不是没有这种例子。
郁绍庭笑了,狭长的黑眸微微弯:“风筝在天空飞翔,但总有一根牵引它的绳,白筱,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一旦认定了,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再说,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说完,郁绍庭把水瓶搁到桌上,拍了下离得最近的颜靖肩膀:“我等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起身去了休息室冲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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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绍庭冲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淋浴间,看到了休息室的长凳上坐着个女人。
背对着他。
郁绍庭没有再继续走过去。
秦菲菲一直等着郁绍庭过来,但等了一会儿都没见身后动静,刚才,她明明听到开门关门声了。
她来这里是自作主张,陆董已经携新太太走了,但她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郁三少的样子,后来瞧见他离开草坪出来,咬咬牙,跟了过来,娱/乐圈的女艺人,演得好不如嫁得好,这个道理她深刻明白。
心跳砰砰加快,秦菲菲鼓足勇气,回过头,看到了靠在衣柜旁的郁绍庭。
“三……三少,你洗完澡了?”秦菲菲站起来,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郁绍庭点头,没多话,绕过她,从她身后拿了一个钥匙,回到衣柜边打开了衣柜门。
“三少,时间还早,打算回去了吗?”
秦菲菲慢慢走过去,目光落在郁绍庭宽厚结实的背脊上,脸颊越加的红,但还是为自己创造一个好机会:“我刚去了一下洗手间,出来发现陆董他们走了,我的手提包还在他们车上。”
郁绍庭拿好东西,合上柜门,转过身,看着眉目生情的秦菲菲,像是在等着她说下去。
“如果三少方便的话,能不能捎我一程?”
秦菲菲抬手,拢了下自己的鬓发,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唇红齿白,确实很美丽动人。
郁绍庭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秦菲菲觉得自己没听错,她抬起头,瞧见郁绍庭抬起左手看了看腕表,他说:“我过会儿要去接我的太太跟儿子,可能我母亲也刚好在,秦小姐还要坐我这趟顺风车吗?”
秦菲菲的脸爆红,一股子羞耻感也油然而生。
郁绍庭看她这样子,还没病入膏肓,也知道哪些女明星的想法,他说:“你年纪还小,我一个已婚的男人,孩子也都打酱油了,身上没什么你可以图的,等你到了一定年纪,嫁了人,就会知道——”
秦菲菲混演艺圈这几年,遇到的大老板是不少,但没有一个善渣,无不是为了把她带到床上。
冷不防听他这么一说,心头,升起感激,也有莫名的悸动。
只是她的动容还没缓过来,又听到郁绍庭说:“男人要真的喜欢你,不用你曲意逢迎,都会上赶着讨好你,如果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再献殷勤倒贴也没用,还有,已婚男人,不是你能碰的,不然只会毁了你自己。”
秦菲菲一张脸青红交加,郁绍庭已经出去了。
……
郁绍庭走出休息间,刚好,俱乐部的负责人经过,友好地跟他打招呼:“郁三少!”
“……”
郁绍庭原本就皱着眉,一瞧见他‘笑嘻嘻’的,立刻想到了休息室里那个女明星,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心想,这都什么俱乐部,连客户最基本的隐/私都保护不了,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郁绍庭想到那个女明星勾人的眼神,一上来就撩人,也不管有没有病,同他合作过的不少老板,私底下都包/养女明星,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说到了底,也分不清到究竟是谁嫖了谁。
跟俱乐部负责人点头了下头,郁绍庭便直接走了。
辛柏跟路靳声正好过来,捕捉到当年名震丰城混混痞子圈的郁三少‘落荒而逃’的背影。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又瞧见,休息室门开,出来一个长相漂亮、身材高挑的美人,不正是三哥刚才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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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到了山脚下,发现老太太来的,正是上一回自己陪和欢来的那座寺庙。
寺庙在半山腰,不高,白筱虽然怀孕了,走走停停,到达寺庙门口时,也不是特别累。
郁景希脖子上挂着自己的小水壶,鞍前马后地跟在白筱身边。
郁老太太捐了一大笔香油钱,看门的僧人,眉开眼笑地带着老太太去找方丈。
白筱没有跟去,她的小腿肚有点酸,把四处张望的郁景希叫过来,母子俩选了一处有树荫遮挡的地方,不等白筱开口,郁景希已经颠颠地跑进了旁边一个小殿里,很快抱着两个蒲垫出来。
“小白,坐!”他把一个蒲垫放到白筱身后。
白筱:“……”
“这个,还是给他们放回去吧。”白筱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但也不敢这么乱拿佛前的东西。
郁景希拧着眉毛,自个儿先在蒲垫上坐着,打开水壶的盖子:“小白,你坐吧,没关系的,我跟菩萨说好了,借一会儿就还给他,而且,他自己也答应了的。”
“……他怎么答应你了?”
白筱听到小家伙喜滋滋地说:“我说,要是不愿意就说,他没说话,当然是愿意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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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老太太在禅房里,听主持丈讲述禅理,一直都没出来,白筱也不好去打扰。
休息够了,她去还掉那两个蒲垫,非常有诚心地叩了个头。
白筱听说过,当年拍西游记,有几集是在这个寺庙里取的景,她带着小家伙逛了逛,这个时间,香客不多,但都虔诚地叩拜,有的上香,有的在求签,白筱也去大雄宝殿好好叩拜了一番。
郁景希看她双手合十地跪着,也有样学样,在她旁边的铺垫上跪下,胖乎乎的小手合拢。
从大殿出来,郁景希仰着头问白筱:“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这个说出来就不灵验了。”白筱摸着他的脑袋瓜,她求的很简单,不过是一家和乐平安。
郁景希撇了下小嘴,说:“我跟佛祖说,我要一个弟弟。”
迄今为止,郁景希始终坚信白筱肚子里的是男孩,谁要说是小姑娘,他立刻跟人家急。
“我想尿尿了!”
白筱问了一个扫地僧,带着郁景希去了厕所,她拿着小家伙的卡通水壶等在外边。
……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筱蓦地回过头,一身缁衣的老和尚,正站在那里,笑吟吟地望着她。
“小姑娘还记不记得我?”他笑起来,脸上的褶皱聚拢,就像是陈年老树皮,倒显得和善。
白筱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个老和尚,当初,就是他说郁绍庭一身戾气,不得善终,那么严厉的批命,印象深刻。
她向着老和尚,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算是尊重。
老和尚没有走开,两手负背,慢悠悠地过来:“几个月不见,小姑娘肚子里,又有消息了。”
他不是询问,而是感慨的语气,并且十分笃定。
白筱看了看自己宽松的t恤,看不出肚子,也还记得他上回说出自己不满二十生子,心想,这个老和尚应该也有一点本事,老和尚笑着看她,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嘀咕,道:“老和尚其实也就这么一点本事。”
对郁绍庭的那句‘轻则身败名裂,重则性命堪忧’,白筱一直都搁在心里,时不时地会记起来担心一番。
“小姑娘,你勿须太放在心上,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尽人事而知天命。”
白筱暗自反驳,那上回你怎么不加这一句?
老和尚活了这么长岁数,也瞧出白筱对自己的质疑,并没有恼意,难得遇到一个有佛缘的人,他习惯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胡子,不经意地问起:“小姑娘,你的丈夫现在可还好?”
“多谢师傅关心,他挺好的。”白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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