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苏凝又道“不是‘耶’。”
“哦。”傅梦泉又读一遍,可是这次萌得更清晰:“三人行,必有我师耶!”
读完又问苏凝:“对么?”
苏凝一咬牙:“对!”
“那就好。”傅梦泉开心,又道:“人非生而纸纸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或耶,终不解矣……”
于是,傅梦泉的第一堂课,就这么“纸糊褶耶”地讲起来了。她虽然没有正式上过学堂,但私人的老师那是一个比一个博学,再加上她本人在武典一途确实有真才实学,远非在座众人可比,所以她应付起这样一堂武典课来,也真是驾轻就熟。
虽然语气萌了点,模样稚嫩了些,说话老气横秋了些,可是所说的每一点都能让人点头首肯,忽然一句话就能让人击节叹息。
不须多久,众人都已经心悦诚服在傅梦泉那小小的书案之下。
再说了,这么可爱稚气的小女孩,那么萌媚喜感的语气,大家只是很惊奇不习惯而已,又有谁会讨厌呢?
除了一个人,孙天齐。
他没有诚服在傅梦泉的书案下,他只是趴伏在自己书案上。
傅梦泉讲着讲着忽然就停下来,往孙天齐看去。
众人看到傅梦泉的目光有异,也都顺着傅梦泉的目光望去。
正看到孙天齐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学堂一众人一下子看向孙天齐的眼光就都透露着一种怜悯的感觉。
居然敢在教习初次上课的时候挑战教习的权威,一旦教习发威,这次可真的要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次连邓约礼都没有发觉孙天齐的入眠,他方才也正听傅梦泉说得入迷。这时候看傅梦泉发现了孙天齐,他也无能为力,只好心中给孙天齐默念一句:“你自求多福,听天由命吧!”
傅梦泉终于说话:“嘘,他在睡觉,你们小点声!”
众人齐齐掩嘴偷笑,没想到这人小鬼大的教习还有这样捉弄人的恶趣味。
说完,傅梦泉接着讲课,声音果然就小了很多。
众人也就都满怀着期待,他们倒要看看这个新来的首席要玩什么花样。
这次就连邓约礼都来了兴致,他忽然就很想知道这个小梦梦要怎么对付孙天齐了。于是,他也就邪恶地放弃了叫醒孙天齐想法。
好久好久,众人等得心焦意乱的时候,终于下课了。
然后,大家就看到傅梦泉又往孙天齐望去了。
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五十九章 三位青年】………
傅梦泉就在这万众瞩目众目睽睽之下,往孙天齐身边走去。
她来到孙天齐身边,就动手推他:“喂,醒醒!”
孙天齐没有像前天时候那样发挥他那么敏锐的神觉,他居然没有能发现傅梦泉。这时候,真的是大梦方醒一样,抬头揉眼:“怎么了?”
“课休!”
“哦!”孙天齐答完,埋头又趴下。
“喂喂;你还睡?”傅梦泉摇晃着孙天齐手臂。
“又干嘛?”孙天齐抬头:“课结了,你还不走?”
傅梦泉反过来问道:“你还不走?”
“什么意思?”
“要睡觉你回去睡啊,在这睡有什么意思?又不舒服又会着凉!”
“你的课结了,可是我还有课啊小梦梦。”
“那底下一节课你还睡不睡觉?”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孙天齐问:“我是那么不懂坚持的人?我当然要接着谁啊!”
傅梦泉道:“你以为下一节课的先生会像我一样,闭一只眼,再闭一只眼?”
“嗯——”孙天齐思考:“那倒是,他们一定会吵着我!”
“那走吧!”傅梦泉道:“你还要送我回去呢!”
孙天齐一边起身,一边念叨:“那我现在这个是不是旷课啊?”
“那你选择睡觉被人吵咯!”
孙天齐听完果断道:“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于是,傅梦泉又一次在万众瞩目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了。
这做先生的对上课睡觉的学生不闻不问不加苛责也就算了,居然还教唆学生逃课。
但是像罗玉风这样吃过傅梦泉亏的,深知傅梦泉厉害的人可不就这么认为。罗玉风对身侧众人的窃窃私语声充耳不闻,他执着地认为傅梦泉的话里头一定蕴含着深意,他相信一定有什么高深的智慧隐藏在傅梦泉那短短几句话里面,他相信孙天齐其实已经被傅梦泉极隐晦地深深地戏弄讽刺挖苦,就像他自己一样。
“什么意思呢,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罗玉风像解《离骚》读《孔丘》一样去逐字逐句地解析傅梦泉的言语来。
傅梦泉与孙天齐这么高姿态地师生密谋落在众人眼里,他们俩本身倒没有什么介意尴尬的。傅梦泉一边出门走,一边还要和苏凝打招呼:“苏凝姐姐,我们先回去了!”完了还要以一个老师的姿态语气去督促苏凝:“要好好听课好好学习啊!”
弄得苏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你们俩闹着不要每次都捎上我好不好,我很糗的。这是苏凝腹语中。
甲子的书生果然齐齐向苏凝看过去。这个时候大多人都不会像罗玉风那样犯傻,大多人想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小小年纪荣任象山文院甲子班教习,这个傅梦泉,背景不简单。
第二,书院教习不敢对他大小声半句,还要被教习亲自劝说旷课,这个孙天齐,来头很不小。
第三,像傅梦泉孙天齐那样的人,临走都不敢忘掉和她打招呼的苏凝,更加很不简单。
甲子院众人那么睿智博学聪颖灵敏的大脑运转起来,目光翕动间,苏凝的地位一下子拔高,其本人一下子神秘莫测起来。
孙天齐回去当然不会再睡。你在教室可能会疯狂打哈欠打瞌睡,但一回到家或者寝室,往往会一下子清醒过来,精神起来。至于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谁也解释不清楚。
孙天齐当然也没有闲着晃着无聊着,他毕竟还要经营这家面馆。揉面擀面,排凳子抹桌子,这些活儿在苏凝过来帮忙之前,原本就是他们自己做的,这时候再做起来倒也轻车熟路,倒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非上课时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孙天齐觉得还没有过去多久,岳霏霏,梁白开,傅子云他们也就全部回来了面馆。
岳霏霏梁白开虽然从小锦衣玉食,但这时候也没有怕脏啊,嫌累啊什么的,还是很热心地来帮孙天齐的忙。孙天齐也不是个很矫情的人,也就很乐意让他们帮忙。
有的人很愿意去帮助别人,但很不喜欢别人帮助自己或者困难的时候不会去寻求别人的帮助,这种人的思想其实挺矛盾。他们会觉得寻求帮助会麻烦别人,那么其实将心比心,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会觉得别人在麻烦自己呢?
孙天齐从来就都是一个喜欢助人也喜欢求助的人,但是他其实很少向人求助,不是因为不愿意,只是他自己摆不平的事情实在很少。他有他自己的处事哲学,他有他一意孤行的方式,他当然一向都是靠着一对拳头一根铁杵来解决问题,偏偏每次都能很简单地解决得很好——至少,他自认为解决得很好。
比如这时候,他已经提着槟铁擀面杖要解决眼前的问题了。
孙天齐面前站着三个人,三个男人。
第一个神色腼腆,第二个风度翩翩,第三个凶神恶煞。
“你们干嘛?”孙天齐的目光依次在三个人脸上扫过。
第一个结巴着说:“比,比武!”
第二个摇着扇道:“切磋!”
第三个伸手一指:“揍你!”
孙天齐又问:“为什么要和我比武啊?”
第一个又结巴说:“挑战你,进进进武榜!”
第二个又摇扇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男儿何不带吴钩……钩,钩……”那书生接着道:“什么什么关山五十州!”
第三个忽然拇指别向自己:“我,是要成为象山王的男人!”
孙天齐终于见到这传说中得普通青年,文艺青年,**青年,沉默良久,才依次数过去:“你,武榜是吧?行!”
“你,五十州是吧?也行!”
“你?象山王的男人,是吧?象山王是杨简啊,你要做他的男人,得要找他啊,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象山王,也不找男人!”
“你!”那二笔青年愤怒怒吼着就抬起拳头。
“等等等等等!”孙天齐推手阻拦:“要和我打是吧?先进来吃碗面!”
三位青年的回答依次过去,简洁简短简单:
“为什么?”
“旁门左道!”
“哼!”
孙天齐笑笑道:“你们不吃,我就不接受你们的挑战!”
新生入院第一个月是有自由挑战的权利,只要未逢两次败绩,就可以一直挑战下去。所以这一个月就是所有武榜有名的书生极其烦怨的一段时间。要源源不绝地应付一大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进末生,实在没有什么高手会乐意的。
当然了,换句话来说,他们这些在榜高手,好多也都是当年利用这一段时间的挑战机会,才成功封拜武榜高手的。
当然,为了保证比武公平,他们这些被挑战的,也是有权利拒绝挑战的。但是,在这段时间内无缘无故拒绝挑战,通常会被人诟病指责,什么怯战避躲啊,什么不战而逃啊,都不是一个成名高手愿意听到的。
当然,闲言碎语什么的,孙天齐肯定是不在乎的,他当然可以坦然自在地拿这个来威胁三位。
三人互相交流起眼神来。
原本,他们了解到,孙天齐位列武榜三十九,不高不低,不尴不尬的名次。三人上午正好没课,商量已妥,便决定拿孙天齐做他们成名的垫脚石。本来都以为十拿九稳,这时候看到孙天齐还要耍这些花样,三人立即就觉得,这个叫做孙天齐的一定是惧怯,三人立即就觉得九拿十稳了。
三个人一下子就充满了壮志豪情,只觉得高技傍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点头应偌,昂首阔步就往面馆走去。
孙天齐望着三人走进的背影,微微一笑,高声喊道:“三位,大碗!”
………【第六十章 吃饱吃完】………
三位青年也就坐下,很快,三碗面就上过来。大家不要误会,很快的意思是不愿赘述,并不是表示这面没熟。
三位筷子握在手上,碗摆在跟前,却没有一个动手的。
孙天齐就坐在空着的一边,望望这个望望那个,道:“吃啊!吃完就和你们比武呢!”
三位青年神色犹疑,互相交换的眼神,表达的都是小心为上,谨防有诈的意思。瞧他们那副模样,就恨不得掏出跟银针来试毒了。
二货青年盯着孙天齐,忽然开口:“谅你也不会耍什么花样!”
文艺青年应和:“我猜你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普通青年言简意赅:“是!”
孙天齐点头:“嗯嗯,那你们倒是吃啊!”
三位青年又归默然不动,一个也不去动筷子。
“哎哎,算了!”孙天齐站起,转身离开:“吃完叫我!”
三个望着孙天齐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二货青年终于开口:“人在江湖,万事小心!”
文艺青年依旧附和:“防人之心不可无!”
普通青年还是没什么主见的,点点头,附和一个“是!”
或者可能他想要表达的其实是“试!”
文艺青年终于掏出银针去试毒。插入银针,半响,提出来一看,银针银亮如初,这才深呼口气,边称:“没毒!”边抬起头,却看见另二位也在正试毒提针抬头。三人目光相对,先是微楞,然后就齐齐咳嗽一声,目光闪躲,尴尬而笑。
原来他们都是一个心思。一者,他们都只自信而不他信,二者,他们都认为,就算这个叫做孙天齐的下毒,那也只会在自己的面碗里下毒。在他们眼里,其实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另外两人的存在。
“那吃吧!”普通青年小声说道。
“嗯嗯吃吧!”文艺青年说话终于不文艺了。
二货青年根本就不讲话了,张嘴就是一大口面扒拉进嘴里。
很快,三位青年吃完了。
大家再次不要误会,很快的意思不是他们池的很快,而是他们饱得很快。
至少,是他们主观上饱得很快。
“孙师兄!”普通青年喊着,孙天齐毕竟是他们的学长,这点礼貌怎么着还是需要讲究的。普通青年喊着:“孙师兄,我们吃完了。”
孙天齐从柜台走过来,看看三个人的碗,问:“我都离开这么久了,你们还没有动筷子?”
“呵呵!”普通青年笑笑:“师兄,说笑了。我们是真的用完餐了!”
孙天齐摸着脑袋:“看也能看饱!”
“呵呵!”普通青年又笑:“我们……”
“呵呵呵个屁!”孙天齐打断他:“吃完再叫我!”
“孙师兄,我们真的吃完……”普通青年喊。
“孙师兄,你莫不是怕了我们几个后学末进?”文艺青年丢下筷子,摇起扇子。
已经举步走开的孙天齐闻言顿步,又回身过来盯着文艺小年轻:“我发誓,等你们吃完了,我第一个揍你。满意了吧!”说完又往柜台走去。
“孙学长——”普通青年起身喊。
孙天齐回头,却没有止步:“乖,听话,快点吃完!”
普通青年坐下,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要不,再吃点吧!”普通青年问。
二货青年收回瞪住孙天齐的目光:“好,我们吃,我倒要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哦哦,吃吃!”三位青年只好再次重拾筷子,埋头再吃起来。
很快三位青年就都吃饱了。
不要误会,这次不再单单主观饱,是主观客观一起饱,是真的饱了。
于是,孙师兄又被几位礼貌的师弟喊过来了。
“我们吃完了!”二货青年倒是没有和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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