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策脑袋微微一晃,说:“只是提提建议。”
笛莎说:“我不喜欢你的态度,弱血者,你表现得就像是某个洪水先民一样,你得知道自己的斤两。无论你会多么奇妙的法术,弱血者始终是弱血者。”
无策点点头,说:“我会注意的。”
笛莎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孩子们,你们小心保重。”她退开一步,重新又进入了隐形之中,过了片刻,无策朝海尔辛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离开了,海尔辛顿时松了口气。
他笑着说:“虽然我爱她爱的发疯,但我不得不承认,女人可真难捉摸,无策。”
无策说:“她只是有些紧张,仅此而已。”
海尔辛打趣说:“那位宋月小姐,她还留在潜艇上,但她似乎又和那个姓安的商人和好了。世事总是反复无常,不是吗?”
无策说:“面具不在,我以为可以清净一些,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让我喘口气了?”
海尔辛大笑起来,他说:“不,我做的还不够,你前几天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却淡定的像万年冰块,现在的你简直像是老头一样。”
无策还以微笑,他说:“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无论那段时间在你看来是多么短暂,就比如现在的你。”
“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变得更加唠叨了,我猜大概是遇上笛莎之后,她让你脑子彻底开了窍。”
海尔辛抱怨道:“胡说!我一直就这么唠叨。”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忽然间,海尔辛耳中的通讯设备响了起来,只听指挥中心说:“各个连队,各个连队,授权开火!扫清眼前障碍,占领丛林前沿!”
四周枪声顿时响彻天际,翻山兽和坦克之上强力的照明灯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海尔辛与无策蹲在地上,见到无数火光如同毒蛇前冲后撤,呼啸的子弹撕裂空气,击中鬼虫,发出击碎肉块的声音。坦克开炮,正中鬼虫密集之地,激起漫天尘土。
战斗持续了大约五分钟,两百只鬼虫转眼横尸遍地。硝烟散尽,海尔辛拍拍耳朵,说:“看样子用不着我们上场了。”
无策知道海尔辛听力受到影响,他大声说:“有两种可能性,一、我们全程蹲着,闲的像是来混饭吃的纨·绔小白脸,受尽士兵的白眼和嘲弄。二、母虫现身,把我们如同臭虫般全部碾死,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海尔辛笑道:“你可真是乐观,无策。”
“我这是客观分析。”
“去你的客观!”
部队开始缓缓前行,一路扫清猛扑上来的鬼虫。这些怪物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中型食肉类动物,每次发动冲击时,居然还有互相谦让的现象,往往不是同时上前,而是一批批上来送死。似乎遵循着某种呆板的天性。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一次不公平的狩猎。灯光一开,喇叭一转,这些鬼虫听到声响,就会自动尾随上来,随后被密集的火力轻易消灭。
海尔辛说:“我挺不喜欢在晚上行军的,你知道吗?我一到这时候就犯困。中将不知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在白天展开行动?”
无策说:“大部分的军队到下午才集结完成,加上开会的时间,他们的效率无可挑剔,他们甚至没有制定相应的应急计划。而且根据教授的理论,这些鬼虫在白天不太活跃,无法像晚上这样自投罗网。”
海尔辛忽然雀跃起来,他说:“我和你提过吗?在两天之前,就在阳光照射之下,三百多只鬼虫和半人蝎子围住了我,而我几乎毫发无伤的击败了它们。”
无策平静的说:“我认为它们当时受到了母虫的操纵,所以才会在白天有这样反常的表现。”
海尔辛失落的说:“喂,喂,喂!你的表现才有些反常,你应当惊叹的赞美我的神勇,而不是理智冷静的分析原因。”
无策说:“如果你想要喝·奶,最好去找笛莎,或者找你的母亲。”
海尔辛骂道:“去你的,无策,你这样还算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就应当相互赞扬,互相吹捧,互相拥抱,互相取暖。”
无策说:“如果不是你的长相与面具截然不同,我几乎忍不住想要揍你。”
海尔辛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说:“来吧,揍我吧,无策,如果我们深厚的友谊也不能让你停下你无情的铁拳,你为什么不尽情的蹂‘躏我呢?”
正在他乐此不疲的戏弄同伴的时候,无策忽然停下脚步,说:“是笛莎!”
笛莎顷刻间出现在他们两人身边,她喊道:“我感到大量魔虫朝这边赶来,数量前所未有,可能有至少三千只鬼虫,而且它们这次可没有推让,而且还有两千只其他的魔虫,可能是那些半人蝎子!”
海尔辛立即启动通讯耳麦,他说:“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闪电伯爵!三千只鬼虫,两千只半人蝎子!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战地指挥官立即高声说道:“防御阵型,停止播放噪音!开火!开火!”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再度响起,击在地上,尘土飞扬,树木折断,东倒西歪,鬼虫们狂吼着猛攻,在交织的火力下被撕成碎片。橙色的火光时隐时现,照亮军队前方,熄灭了鬼虫的生命之火。
海尔辛说:“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无策摇头说:“他们针对这样的情况作出过模拟,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火力对此应付自如。”
笛莎说:“你相信这些凡人吗?他们总是犯错,根本不能依靠。”
无策说:“他们确实总在犯错,但他们有充分的数据支持自己不至于错的离谱,如果敌人的数量再多一倍,他们可能会遇上些麻烦,但眼下这些,并不能构成威胁。”
四十二 雪山导航犬
爵士为眼前的困境愁眉不展,海尔辛沉下心来仔细思索,但他们委实对此一筹莫展,这些魔虫愚蠢的耸人听闻,别说将他们训练成导盲犬,就算试图教会他们蹲下站起,恐怕也是强人所难。
无策忽然说:“笛莎小姐,也许你可以帮忙。”
海尔辛与笛莎同时吃了一惊,海德教授困惑的说:“笛莎小姐?你在说什么?”
无策在地上轻轻一触,办公室内的灯光颜色突然变化,显现出照片负面曝光的光影,在这诡异的景象中,笛莎的身影瞬间显现出来。
海德教授惊呼一声,想要呼叫求援,海尔辛连连摆手,轻声说:“嘘!教授,安静一点,她并没有恶意。”
笛莎消除“神出鬼没”的状态,仿佛从壁画中走出来的女神那样朝教授矜持的行礼,教授紧张的说:“这是什么人?伯爵?是你请来的圣骑士吗?我可不想有任何人,无论是圣骑士还是那些军人,在我的潜艇中四处潜行乱逛。”
海尔辛辩解说:“笛莎她。。。笛莎她并没有到处刺探,事实上,她是随我一同回到潜艇的。”
无策说:“笛莎小姐,出于我与海尔辛的交情,本来我不打算此刻逼迫你现身,但你应当明白,我和面具此行的主要目的,乃是为了营救被你们劫持的双竹小姐。我当然希望我们之间能和平相处,但紧要关头,我希望你能够施以援手。”
笛莎微微一笑,拉开一张椅子,说:“我可以坐下吗?”
海德教授连忙说:“请坐。”
笛莎规规矩矩的坐在海尔辛身边,说:“我是个血族,教授。从我的双眼中,你可以看出来,这是阿刹迈特特有的火石之眼。”
教授额头冒汗,用手绢擦拭脑门,说道:“我不了解你们血族之间的什么梵卓、睿摩尔这类门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笛莎与海尔辛同时用质疑的目光望着无策,海尔辛说:“无策,你要笛莎小姐帮你什么忙?”
无策的影子忽然伸长,连接到教授手中光管控制器的影子,于是这个装置转眼间来到无策手掌,像是急于回到母兔怀抱的幼兔一样。教授不可思议的望着这怪异的景象,控制器的移动宛若瞬移,他的手心甚至没有产生任何触感的变化。
笛莎点点头,说道:“拉森魃的操纵暗影,海尔辛,你的朋友似乎很不简单。”
无策说:“或者说,这不过是巫灵术的魔法,但现在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笛莎小姐,你能替我拿着这个控制器吗?”
笛莎扬起眉头,说:“你当我是什么人?有脑子的虫子吗?听你差遣的忠犬吗?也许我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位无礼的朋友,海尔辛。”
海尔辛暗想:“她被无策识破了隐形,难免有些发脾气。”回忆她之前在血池中表现出来的镇定,对比此刻的凶神恶煞,海尔辛暗中觉得有些滑稽,可不免又有些大难临头之感。
笛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沉不住气,而她也无暇思索其中缘由。
她曾经与卡恩长老联手,协助他意图对付桑吉特·缇丰,在与格伦德尔接触的时候,她了解到这位弱血者的相关资料,但他并没有任何值得在意之处。
然而就在此刻,她望着无策,心中隐隐产生了莫名的敬畏,仿佛她面对的是一位远古血族,她和这位弱血者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她由此而暗自惊惧,心中情绪起伏不定,却一点儿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无策说:“不可否认的是,你曾经被《灵魂试炼》的水蛭触碰过灵魂,对吗?”
笛莎说:“那又如何?”
无策说:“从那以后,在你的睡梦之中,意识之海,沉思之余,幻觉之境,你也许会经常见到一位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就是面具的妹妹,双竹小姐。这一点,你是否有异议?”
笛莎双手负在胸前,毫不客气的说:“没错,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把她带到此地的原因,也许她是寻找圣物的关键所在。”
无策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那个诅咒——无论它的原理多么神秘——它已经在你体内留下了某种记号,或者说,某种魔力,也许这一改变可以让你满足教授所说的要求,成为那个虫卵的探测器。”
令笛莎保持沉着的冰雪壁垒瞬间崩塌,由于心灵深处无名的恐慌,她气往上冲,只想要发泄,她一下站了起来,叫道:“你说我是虫子?”
海尔辛慌忙挡在她与无策之间,搂住笛莎的腰,苦心全解道:“我亲爱的笛莎,他并没有恶意,他只不过想要帮忙罢了。”
无策手贴胸膛,恭敬的鞠了一躬,说:“我很抱歉,笛莎女士,我的言语也许冒犯了你。但面具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之所以深陷如此绝境,正是因为你们绑架的举动导致,我不愿意为此而莽撞的与你交恶,因为海尔辛也是我关心的朋友。但我仅仅希望能够劳您大驾,帮助我和海尔辛共同的朋友。”
海尔辛柔声道:“笛莎。。。”
笛莎呼出一口气,静立片刻,说:“把光管给我。”
海德教授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当笛莎接过光管的刹那,控制器瞬间光芒大作,蓝光沿着笛莎的肌肤,刹那间流过她全身,仿佛发光的蛛网笼罩着她,又在转瞬间消失,笛莎低哼一声,身子摇晃,海尔辛连忙扶着她坐回座位。
海德教授惊喜的喊道:“错不了!就是这样的反应!她体内有与那些虫子类似的魔力,她已经与光管控制器取得了协同。”
海尔辛更关心笛莎的身体状况,他摸着笛莎的额头,说:“怎么样?笛莎?你哪儿不舒服?”
笛莎微笑的望着他,说:“我觉得完美极了,海尔辛。这。。。简直就像是再一次收获神启一样。”
海尔辛不知道她上一次接受“神启”是什么时候,但他凝视着笛莎慵懒的微笑,紧绷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
无策说:“那么,笛莎小姐,你知道最近的紫藤钟虫巢在哪儿吗?”
笛莎说:“我不明白你所说的紫藤钟是什么样的虫子,但我脑子里时不时跳出来一张庞大的网络,简直。。。简直就像是银河或海洋般无穷无尽。我只不过是这张大网的一个渺小节点罢了。”
海德教授欣喜的说:“紫藤钟是空气和海洋中魔力的采集者,它们体内拥有的魔力非常巨大,而且它们通常聚集在一块儿行动。你能查知它们在哪儿逗留吗?笛莎小姐?”
笛莎闭上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说:“你们有这一带的地图吗?”
海德教授立即打开电脑,将一副图像投到了笛莎面前。
笛莎指了指两个地方,说:“这儿和这儿,这里是最近的巨虫聚集地,它们逗留着不动。似乎守护着某些微弱的魔力源。”
海德教授欢呼起来,握住笛莎的手,虔诚的亲吻,不停的说:“上帝保佑你,好心的女孩儿,你简直是上帝派来救助世人的天使。”
笛莎不满的说:“在血族面前提上帝和天使是无知的,教授,我们是被天庭诅咒的生物。”
海德教授惊恐的嚷道:“我无意冒犯,无意冒犯!我经常对游鲤和浅螳这么说,他们似乎并不在意。”
海尔辛说:“那是因为他们看在佣金的份上,愿上帝保佑他们,希望他们此刻还平安无事。”
笛莎看了无策一眼,目光中满是挑衅和不屈,无策面无表情的向她点了点头,说:“笛莎女士,谢谢你。”
笛莎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海尔辛!”
无策说:“我知道,我由衷祝福你们此生幸福。”
他的话令海尔辛与笛莎都感到有些害羞,但内心深处却感到喜悦,笛莎心中仍然有微弱的不适,她觉得无策的语气像是慈爱的长辈在嘱咐后裔一般,她有些气恼的想:“他以为自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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