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足以让我划过两百多米的距离,来到大桥对面,来到漆黑无人的海滩上。
我感到寒风在我身畔飒飒拂过,怀中的女孩儿秀发飞舞,身子蜷缩在一块儿,嘴唇微微发抖,双目紧闭,泪水涌动,我抬头目视前方,看着前方的断桥从我身下急速划过,晦暗不清的前路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看见月光下幽静的沙滩,看见海水温柔的拍打着岸边,看到翻涌的泡沫,看到海面上倒映着的星辰。
我双脚陷入松软的沙滩,跑了几步,缓冲下坠的势头,她感觉到不对劲儿,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吃惊的喊道:“老天,这是。。。。怎么办到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一脚没踩稳,哗啦一声,我们两人一同摔倒在沙滩上。这一跤摔得不轻,我脑袋深深陷入沙子当中,觉得沙子零零碎碎,磨磨砾砾,从我眼耳口鼻中涌了进来。
她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倒,翻了几个跟头,痛的哇哇乱叫。
我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擦掉身上的沙子,发现她模样狼狈的躺在沙坑中,仰面朝天,傻愣愣的看着黑暗的星空。
她再度大声呼吸,说:“好痛。”
我心中一惊,连忙推卸责任,喊道:“这不是在下的错,这沙滩坑坑洼洼,难免让行人中招摔倒,正所谓‘泾溪石险人惊惧,终岁不闻倾履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又有‘阴沟里翻船‘之说,故而今日覆履之厄,错不在我,而在于这沙滩海水之险也。”
她轻声笑了起来,随后笑声越变越响,最后竟然大笑难抑,似乎心中有无尽的喜悦和狂野,想要将它们用笑声宣泄出来。
她喊道:“我不是在做梦!真的好痛!面具!你是妖怪吗?你是外星人吗?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我惊慌起来,暗骂自己蠢笨——方才卖弄本事的时候,虽然心头舒爽无比,但此刻却大难临头,被人当做了怪物。
我说:“在下擅长跳跃而已,而且恰好刚刚有一阵怪风刮来,令在下如有神助,而并非在下身负特异本领的缘故。”
萨佛林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她兴冲冲的说:“你别胡说啦,我刚刚看到你的胳膊变得和飞鼠一样。你到底怎么回事?普通的尸鬼可不能再空中飞过将近三百米远。”
二十三 自由
她显得如此迷茫、困惑、无助而激动,她望着我,听着我的话,心中涌动着希望的火光。她也是那个**者的猎物,受到玷污的纯洁花朵。
直到此刻,我才首次感到克莱蒙多死有余辜——出于雄性的本能,男人总是嫉妒那些贪得无厌、妻妾成群的男性同胞的,甚至比的上杀父之仇,媲美夺妻之恨了。我如此怨恨于他,恐怕也是这等心里作祟。
我问:“你是在等克莱蒙多教授吗?小姐?”
她嘴唇紧缩,双手在刹那间不知该放在何处。过了片刻,她突然攥紧自己的裤子,垂下脑袋,满脸通红的问:“你知道他。。。。他在哪儿吗?先生?我的确在等他,已经等了整整三个月了。”
我想:她还不知道克莱蒙多的死讯?没错,血族掩盖了这一事件。他被认定回了国,而那些保镖也被催眠洗脑,遗忘了当晚的一切。而双竹小姐呢?她没有调查真相的能力,只能傻傻的在这酒吧中等待。她的坚持有些不对头,其中的执着近乎极端的偏执!
我说:“据我所知,他回国去了,小姐,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猛然抬头,满是质疑的表情,她说:“真的吗?先生?请允许我表示疑问,我不相信他会这样离去。”
我见到她咄咄逼人的神色,不免有些心虚,只是说:“我只是听到这样的传言,他在国内惹了麻烦,似乎涉嫌骚扰某位学生,因而被迫回国避难了。”这说法与真相差的不远,所有事实环环相扣,倒也算圆了谎。而且刘衣小姐当初闹得挺凶,网络上沸沸扬扬,议论纷纷,我相信小姐也肯定有所耳闻。
她一时间显得绝望极了,捂住嘴巴,似乎将要垂泪,但过了片刻,她抬起头说:“我要去找他,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悉尼还是美国?”
我说:“我不知道,他逃得很慌张,也很隐秘,他的很多同僚都在找他。”
她看了我一会儿,须臾间,她坚强的伪装就此崩溃,趴在吧台上,发出轻微的哭泣声。
我感到大事不妙,惊恐的朝身旁环视,发现整个酒吧的人都在悄然注视我俩,有不少酒客已经跃跃欲试,想要趁人之危,借机上来搭讪。
我干笑几声,也趴在酒吧上说:“你要听听克莱蒙多教授的故事吗?小姐?”
她抬起头,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说:“你知道些什么?”
我于是把他干的那些烂事儿捡要紧的说了,包括他欺骗刘衣的事,他同时**三个**的事,顺便捏造了一堆他玩弄本国女孩儿的事——其实也算不上捏造,我根据他的性子判断,他多半还有其余烂账,只不过数量太多,我也懒得去查了。
她原本有些不信,但我将他的举止描述的极为生动,尤其是深入到他与女孩儿亲热的细节,更是惟妙惟肖,宛若亲眼所见。她听得满脸通红,同时火冒三丈,心头的哀伤逐渐消失,仇恨之情油然而生。
她说:“这个混蛋!”
我点头说:“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他现在已经身败名裂啦,也算是恶有恶报了,不是吗?”
她试图平静下来,但顷刻间却力不从心,反而显示出狂态,她举起酒杯,对我说:“为这个混蛋身败名裂干杯!”
我笑着说:“干杯!”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她倒怒气冲冲的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酒水从杯子中溢出,流到她的胸口,沾湿了她的衣衫,让她的曲线完全呈现在我眼前。
她轻笑几声,脸上满是红晕,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在下名为面具,面具的面,面具的具。”
她欢畅的大笑,说:“面具先生,我叫假面,假面的假,假面的面!”说着朝我倚了过来。
面具和假面,不需要知道名字的情侣,转瞬即逝的爱人,我们来到这酒吧中,不都是在寻找这片刻的解脱和欢愉吗?
她显然是这样想的,开始痴痴的傻笑起来,在酒精与狂怒的双重夹攻之下,她已经迷失了自我,放下了矜持,抛弃了希望和尊严,如同饥饿的乞丐乞讨食物般寻求短暂的爱情。
我说:“假面小姐,你和克莱蒙多先生是如何认识的?”
她靠在我肩膀上,笑着说:“在一个考古学专家的年会上。我和我的丈夫。。。。你别管他,我恨死他啦。。。。。我和丈夫碰上了他,然后我们就看上眼啦。”
我心生疑惑,暗想:克莱蒙多这混球,怎么如此有女人缘?便是双竹小姐这般举止拘谨的女士,他也能轻易勾搭上?他又不见得是情圣唐璜之类的人物。
双竹小姐见我不吭声,用撒娇般的声音说:“你怎么啦?你嫉妒啦?你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说着自暴自弃的笑了起来,瞧着都让人心酸。
我想:在下有一事不明,萨佛林小姐,不知为何她此刻神智紊乱,以至于举止有异?
萨佛林原本在一旁神情担忧,此时被我一问,连忙用力摆手,叫着:“我才没有对她施展法术呢,我施法的时候你能够感觉到,而且还要念咒呢!”
我想:并非此刻,而是数月之前,克莱蒙多与她相遇之时,你对她做了什么手脚?她的脑部似乎有着永久的催眠损伤,你瞧瞧她这般模样,与刘衣小姐何等相似?
萨佛林嘟着嘴巴,神情黯然,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的说:“我对她施展了永久催眠术,让她深爱上了克莱蒙多。”顿了顿,补上一句:“和刘衣小姐是一样的。”
我点了点头,又想:你能否解除这样的状况?
萨佛林见我不埋怨她,似乎松了口气,她说:“除非再度对她施展永久催眠,但那样会再度对她的神经造成损伤,我可不会什么解除法术呢。”
双竹小姐在我耳边说:“我开了车,咱们走吧,躲到车里去,我的车很宽敞,你可以随便对我怎么样。我会告诉你克莱蒙多是怎么对待我的,如果你嫉妒了,你可以依样画葫芦的对我。”说着,她露出妩媚的笑容,拉住我的手,披上大衣,往吧台上抛出几张纸钞,朝酒吧外走去。
我注意到:当我们离开酒吧的时候,坐在酒吧角落里的几个男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开始打电话。
酒吧外的寒意瞬间让我清醒了不少,但双竹小姐依旧意乱情迷。在黑暗之中,我们穿过街道,来到路边,她的车上被贴了一张违章停车的罚单,但她毫不在意,拉着我上了车。
我又发现:那些随我们离开酒吧的人也走上了不远处的商务车,显然他们是一群跟踪者,而且是北辰教授派来的另一群人。
我说:“假面小姐,在下。。。。。”她猛然吻了上来,用热情的嘴唇让我住嘴。这简直太没礼貌了,即使她嫌我唠叨,至少等我说完这一句话嘛。
我俩亲吻了大约一分钟,她开始扯我的衣服,我慌张起来,一个后仰,逃脱了她的魔爪,她趴在我身上,用深情的眼神俯视着我,她说:“你不必紧张,面具,我不会纠缠你的。就当这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境吧。如果你觉得满意,我们可以定期见面;如果你觉得我讨厌,随时可以终止这一切。”
我**着说:“这周围人太多啦,咱们开车到别的地方去吧。”我这招叫做缓兵之计,便是希望拖延到她酒意消退,大脑清醒之时。我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说起这趁人之危的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她嗯了一声,乖乖的从我身上爬了下来,坐到副驾驶坐上,说:“你来开车,我们去海边。”
下洋毗邻大海,不过此地乃是市中心,那可得五六十公里的路程,我微微犹豫,忽然见到后方一辆轿车呼啸而来,我透过后视镜,隐约见到那轿车上的人脸,认出那是北辰教授。他气的浑身发抖,双眼露出凶光,仿佛几欲喷火。
我心虚起来,坐在车上龟缩不动,双竹一无所知,笑着说:“怎么?你还是想在这儿?那可随便你。”
北辰教授走下车,领着四个壮汉在我们车窗上敲了敲,双竹看清是谁,顿时吓了一跳,喊道:“别开窗!是我丈夫。”
我嘿嘿惨笑几声,想:这下可是捉贼反被贼捉,在下只怕要遭殃啦。
北辰教授在车窗外暴跳如雷,双手挥舞,大吼大叫。双竹昂起脑袋,冷冰冰的望着北辰,突然露出鄙夷的笑容,对着教授伸出中指,比出一个污蔑的手势。同时伸手启动了轿车,猛然一踩油门,轿车轰的一声蹿了出去。
我闷哼一声,无可奈何,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双竹哈哈大笑,在我脸颊旁深深一吻,喊道:“全速前进,我们去海滩吧!”
我看了看后视镜,发现北辰教授急匆匆的钻入轿车,朝我们猛追过来。
我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劳烦小姐系紧安全带。”她露出癫狂的笑容,打开天窗,朝天空尖叫一声,喊道:“我是自由的!再见啦,臭老头!”
二十二 美酒
酒吧中充斥着烟雾,充斥着沉迷于烟雾中的人;酒吧中充斥着炫目的灯光,以及灯光之外寒冷的黑暗;其中还满是疯狂的舞者,以及恍若来自影之深渊的魔乐。
我走到吧台前,找一张椅子坐下。那椅子很高,没有靠背,仅有一个圆坐垫,这让我坐的很不舒服。吧台的调酒师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漠然。
我冲他微笑,说:“大哥,有没有菜单?”
他哼了一声,说:“没有,你要酒还是饮料?”
我觉得肚中饥饿,于是问:“有没有吃的?”
“只有蛋糕和花生。”
我问了两遍价钱,他都懒得回答我,我心慌起来,强装镇定,要了三块蛋糕。等蛋糕端上来一看,我差点儿流下泪来,这蛋糕也太小了,连塞牙缝都不够。我抬起头,想要找他说理,但看看他爱理不理的表情,心中又生出怯意。
我想:这蛋糕这么小,价格肯定便宜,难得来这儿,可别露怯,索性摆摆排场,多吃几块,免得等会儿饿昏了头。
我喊道:“大哥,再给我来十块蛋糕!”
调酒师瞪了我一眼,见我不像是开玩笑,居然笑了起来,对身后的服务员打了个手势。那女孩儿也露出笑脸,冲着我左瞧右瞧,和调酒师轻声说了几句耳语,我读唇一看,她说:“来酒吧吃蛋糕,这人不是傻子吧。”
世人笑我太疯颠,我笑世人看不穿。我胸怀高远,不为酒色所**,这等气节,又岂是凡人所能领悟?我擦擦眼角,故作深沉,对他们的嘲弄视而不见。
萨佛林说:“这蛋糕三百元一块呢。”
我大吃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滚倒在地,慌忙问:“三百元?你怎么知道?”
萨佛林笑着说:“我来过这里。”
我问:“和谁?克莱蒙多么?”
萨佛林脸上忽然变色,说:“怎么啦?嫉妒啦?”随后又紧闭嘴巴,不置一词。
我想:她和克莱蒙多来过这里?这可真是巧了。等等,这儿离克莱蒙多的公寓不远,这儿不是下洋著名的洋人聚集地吗?
萨佛林嚷道:“你别胡思乱想啦,那纯粹是巧合。”她居然显得如此慌张?何以如此?克莱蒙多与此事有什么关联吗?
我身旁不远处坐上来一位女子,我偷偷朝她瞧了一眼,正是北辰教授年轻的妻子双竹。
她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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