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不过是在勉强自己直面现实,可说到后来,对话变成了她的倾诉,她的宣泄,她决堤的悲伤泛滥成灾,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和绝望。
她大哭着说:“我疯了吗?尸鬼?我正在把一群关心我的人引入绝境,为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念头,我可能害死他们所有人。我们不可能战胜那母虫,在见面的一刹那,我们全都会死在它的手上,甚至更糟,我们会沦为它的奴隶。”
我安慰说:“你不该有这样的念头,首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我们带进去,然后不顾一切的完成仪式,不要辜负我们的心意和友情。”
她抽泣了一声,望着窗外,低头说:“对不起,谢谢。”
我又说:“其实,你刚刚所说的那场与菲洛特的战斗,你之所以摆脱困境,回复到之前的状态,那也许是海尔辛帮了你。”
她奇道:“朗利?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真·布鲁赫精通一种名叫风暴静滞的训诫之力,他们可以凭借这样的能力改变时间场,当时你们所处的状况,正是风暴静滞的效果。”
笛莎仔细想想,说:“没错。”
我又说:“我相信,海尔辛的灵魂之所以与躯体中断了联系,是因为他身处在风暴静滞的时间诅咒中,来到生死关头,领悟了时间场的奥秘,他的精神力在刹那间使用了难以承受的能力,帮助你从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赢得了取胜的机会。”
笛莎望着海尔辛的脸,喃喃说道:“这是真的吗?亲爱的朗利,原来是你救了我。”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说:“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真·布鲁赫之所以将其称作为‘风暴静滞’,是因为它确实与雷电的力场相关,据说在公元前七世纪的时候,某个雷暴雨的夜晚,在幼发拉底河畔的某个伐木场,产生了时间扭曲的现象,以至于出现了一艘来自中世纪的沉船。这造成了后来考古学历史上的一个不解之谜。雷电中会有时间的异常,笛莎,而海尔辛他又是雷电的使者。”
笛莎抚摸着海尔辛,轻声说:“我亲爱而高贵的王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说:“放心吧,首领,明天此行,定会一帆风顺,我由衷希望见到海尔辛的苏醒,一位能够操纵时间的凡人,命运不会让他就此埋没。”
笛莎淡淡一笑,说:“谢谢你,面具。我要睡了,再见。”
我本来就是来看她入眠时的美景的,可她却偏偏下了逐客令,我权衡被她暴揍时的痛苦与赏心悦目时的满足,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
。。。。。
我又来到玛格丽特所在的房子,在窗口探头探脑,那个莫比扎的巴尔族系血族在门口摆了一具棺材似的箱子,自己躺在里面,算是给玛格丽特当守卫。他虽然样子难看,但总的来说,目前为止,还是挺忠诚的。
玛格丽特正准备入睡,我脑袋在窗前一晃,她立即注意到了我,她喊道:“兄弟面?你来做什么?”
我干笑了几声,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她打了个呵欠,打断我说:“现在是白天,对你而言,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我急忙说道:“如若姐妹想要床·伴,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皱眉说:“真的?现在?你们男人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跑到虫洞里去啦,我听他们说,其中有一只母虫厉害得很,不是吗?我可不想因此而影响睡眠。”
她推三阻四的,十足十骗人的嘴脸。我瞧出她骗我入教之后,早就将咱们之间的口头约定抛在脑后了,但我仍不死心,我说:“只要一分钟就成,或者,只要十秒钟,我就能完事儿。。。。”
她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着说:“你也太看不起自己啦!该说你脸皮厚呢?还是你太自卑了?再见,兄弟面,祝你白天过得愉快。”
我唉声叹气,连连摇头,正准备离去,忽然又在窗前说道:“还有一件事,玛格丽特姐妹。。。。”
她强打精神,答道:“说吧。”
我说:“你知道吗?当你身处绝境的时候,只要你虔诚的向魔神祈祷,也许奇迹就会产生。这就是你相信墨慈的原因,对吗?”
玛格丽特问:“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现在不是研讨教义的时候。”
我说:“我有预感,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到魔神了,我做了一个梦,在梦境中,你和我的护身符闪闪发光,而浑身漆黑的魔神与通体雪白的魔虫正在激烈的战斗着。”
玛格丽特露出微笑,她说:“我会在睡梦中祈祷的,面具。我也希望能做这样一个梦。”
我朝她微微颔首,说:“这不是梦,而是一种预感,玛格丽特,做个好梦。”
说罢,我掉头从她房屋前走开,继续在这魔虫的城镇中闲逛。
。。。。。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我总觉得自己仿佛在梦游,我的一举一动都不受控制,我感到绿面具在隐隐操纵着我,但当我想捕捉她的影子时,却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想:“这又是什么把戏?她彻底疯了吗?”
我来到一块平整的巨岩旁,它好像一座宽广的平台,像是泰山的封禅台一般,处在悬崖高处,俯瞰着这地下世界的地下河流,而上方,则是高的难以测算的洞顶。
我找到浅螳,他正如钓鱼翁般坐在巨岩上,游鲤不知躲在何处睡觉,这地方只有他孤身一人。
浅螳似乎知道是我来了,他说:“面具兄弟,你好。”
我一听中文,顿时生出亲切感,说道:“浅螳兄弟,你无需睡眠吗?”
他笑道:“不,魁京通常用打坐来补充睡眠,这样我们可以通过睡眠来使自己变得更强。”
我说道:“佩服,佩服。”想了想,又问:“之前咱们提到立夫伦特名字的时候,你似乎有些吃惊,这又是何故?”
浅螳稍有迟疑,但最终仍然说:“很久以前,我曾经认识过一位立夫伦特,我们曾经打过交道,但不知是否与你们口中的立夫伦特是同一人。”
他的语气中透出不易察觉的恐惧,奇怪,从我之前从绿面具那儿接收到的信息来看,这位魁京十分强大,除了那只母虫,他根本无需忌惮任何人。
我问:“如果是同一个人,那又如何?”
浅螳说:“如果真是如此,你们千万不要再与他打交道,万万不可,那非常危险!”
他此刻的恐惧之情显著至极,但我也察觉出了其中的厌恶憎恨。
我问:”为什么?你与他交过手吗?”
浅螳说:“并没有直接动手,但当时我与一群血族同伴正在策划一笔大买卖,我们与他合作,一切十分顺利。可在买卖结束的几天之内,除了我之外,我所有的同伴全都离奇死去。从最弱小的人开始,一直到比我还厉害的血族,他们接二连三的消失了,要不是我侥幸离开了本国,我也肯定难逃厄运。”
“那时。。。。魁京的组织还在?”
他点点头,说:“正是最强盛的时候,但我怀疑那正是魁京衰败的兆头,无论是不是立夫伦特一手导致了魁京的覆灭,他总与之脱不了干系。”
我难以置信的想了一会儿,又说:“那你有没有查过立夫伦特的底细?”
浅螳说:“我没有这样的本事。”
我失望的叹了口气,思索片刻,问:“立夫伦特,他的全名叫什么?你不会与一个不知姓名的人合作吧,尤其此人还是个老外。”
浅螳说:“据我所知,他似乎叫做马康尼乌斯·立夫伦特。”
我魂飞魄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看了我一眼,问:“你为何如此惊慌?”
我哆嗦着说:“马康尼乌斯,他是一位第五代的血族,吉亚斯德族系的创始人,拉森魃历史上罕见的可怕妖魔,一位萨巴特的大主教。”
浅螳深深吸了口气,他苦笑道:“所以我让你们别和他打交道,不是吗?”
————
注释:
萨巴特的组织架构——萨巴特的对外组织虽然不如卡玛利拉严密,但他们内部阶级森严。
充当打手的阶层为“黑之手”,再上一层为“审判官”,其上为“大主教”,地位类似于卡玛利拉的亲王。表面上看,地位最高的萨巴特被称为“枢机主教”,与卡玛利拉的长老相对应。但在幕后,萨巴特中会产生一位“摄政王”,由一群“普利斯库”参谋辅佐,权威远在大主教之上,总而言之,虽然萨巴特对外是一群胡来的血族,但他们的上层建筑还是相当森严的。
八十二 宫殿传送门
呑世蛇卵在难以企及的绝望之地,这难道是出人意料的消息吗?
笛莎沉寂了许久,说:“我该怎么前往那边?”
双竹惊讶的说:“你。。。。你真的要去?天哪,我根本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儿?而且,那只母虫,还有无数可怕的魔虫,那简直是送死,笛莎小姐。”
出乎意料的是,笛莎的表情相当平静,她说:“能否请你在这些手稿中找到前往宫殿的入口呢?也许我们可以通过传送门前往那里。”
双竹用力摇头,说:“我不记得手稿中有这样的记载,那样的入口。。。。只有羲太神,或者他的继承者才能够打开。”
在刹那间,笛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她很快平静的说:“是这样吗?”她站了起来,冲所有人鞠了一躬,抱住海尔辛的躯体,朝屋外走去。
她的举动有些反常,体内散发出危险的信息素。我觉得她的情绪仿佛一场风暴,那之前可怖而令人窒息的宁静,她很有可能因为这糟糕的消息而做出疯狂之举。
帕斯卡尔拉住她说:“妹妹,不要冲动,我们当竭尽所能,但世事难料,我们不能因为海尔辛伯爵而破坏了更大的计划。”
笛莎冷漠的说:“更大的计划?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找到呑世蛇卵,所以我们才会绑架双竹小姐。”
帕斯卡尔哆嗦了一下,双竹则惊慌的叫嚷道:“你说什么?是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我对双竹说:“妹妹,不要冲动,你此刻安然无恙,当稍安勿躁,我们不能因为个人私怨而破坏了更大的计划。”我模仿帕斯卡尔的口吻,与他的语气一模一样,双竹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说:“我根本没打算怎么样,我还没抱怨呢,你别含血喷人。”
帕斯卡尔不理我们,继续劝道:“我们确实是为了呑世蛇卵而来,但应当从长计议,而不是盲目的急着送死。如果我们慢慢寻找虫巢的所在。。。。。”
笛莎取出光管控制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能找到它,我一直都能。我一直能够感觉到虫群的网络,我没有时间了,帕斯卡尔,即使面对的是地狱入口,我也要去闯一闯。”
无策忽然说:“首领,能不能把光管控制器交给我?”
这简单的一句话顿时令笛莎暴怒起来,她压抑已久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她的表情宛若攻击前的毒蛇,她怒道:“你想要怎样!弱血者!海尔辛是你的朋友,甚至把你当做兄弟,他如今正走向死亡,可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不关心他一样!不仅是你!还有你!尸鬼!你也是一样!”
我心里叫苦,用手遮住脸,暗想:“这不是躺着也中枪么?我什么时候招你惹你了呀?”
双竹问:“面具?面具是尸鬼?”
我索性摸索着跑到角落里,蜷起身子,担惊受怕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双竹不禁笑着说:“你怕什么?你这已经算是小事啦,哥哥。”
笛莎抓紧光管控制器,瞪视着我们每一个人,她缓缓说道:“我和海尔辛,我们不会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带他前往虫巢,无论生死,我和他都会单独在一块儿。”
无策耐心的等她说完,又说:“你能够感受到虫洞的魔力吗?首领?”
笛莎愤怒的摇了摇头,说:“不能。”
无策指了指双竹,说:“双竹她也许可以,她可以用咒语打开虫洞,也许她与虫网的连接比你更加紧密。我之所以让你把光管给双竹小姐。。。。“
笛莎急忙喊道:“没错!没错!”她将光管送到双竹面前,又说:“拿着它,快点,快点!我求你了,双竹小姐,帮帮我,帮帮海尔辛。。。。”
双竹有些困惑,但依旧接过光管,我察觉到一股脉冲沿着她的神经流过全身,她惊讶的张大嘴巴,沉重的呼吸了几口,双眼瞪大,胸口起起伏伏,看上去如此脆弱,如此自然,如此诱·人,如果你与我没有血缘关系,那又该有多好。。。。。
笛莎问:“怎么样?”
双竹睁大眼睛,笑着说:“没错,真是神奇至极。我。。。我似乎能定位这周围存在的每一个虫洞入口,以及虫洞内传送门的指向,嗯。。。。。但母虫所在的宫殿。。。。我虽然知道了它的位置,可我需要一枚进入它的钥匙。”
笛莎此刻当真是风声鹤唳,一听此言,立时又慌了手脚,她尖叫道:“该隐啊,怎么。。。怎么会这么麻烦!”
双竹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试图定位那个虫洞以及传送门,有一个声音提示我需要钥匙,就像被锁住的操作系统一样,真是古怪。。。。。”
笛莎问:“你知道需要怎样的钥匙吗?”
双竹摇了摇头,说:“声音并没有告诉我。”
笛莎死命拍着脑袋,喊道:“告诉我!羲太神!告诉我!如果你要我找到呑世蛇卵,如果你想让海尔辛获得它!那就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看上去和我一样疯狂,不,她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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