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实打实的问鼎修士,在整个玄域都是最顶尖的存在,在哪都会受到极大的重视,无涯道子深知问鼎修士的可怕,又考虑到梅山修士的脾性,真很有可能不顾昆仑面子将他们两个灭杀当场。
“师兄,此事是我们不对,我们这便离开,再不踏足梅山一步!”无涯道子哪里还顾得上霍天放的不甘,用道袍卷起霍天放便急速向远处遁去。
玄墨子望着两人远去,脸上始终没有过多表情,而是望向天空,那里乌云翻涌,隐有风雷涌动。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么。”玄墨子叹息一声,望着天上的风云,瞳孔一片漆黑。
。
这是一片墨色空间,整个世界都是用笔墨绘制而成,一个没有色彩,黑白的世界。
王行惘然地站在其中,一双瞳孔黑白分明,沿着脚下的一条笔墨绘制而成的山道一路走着。
山道绘制的极为细致,砖块苔藓历历在目,山道两旁种满了梅花,朵朵墨色花瓣从枝头脱落,随着无色的风飘散着,远处的山景有如泼墨山水,大气磅礴。
观这景象,分明便是梅山!一个用笔墨绘制的梅山!
王行心境清明,无所思,无所想,不知所谓地走在这条墨色山道之中。
迎面走来了一个棱角分明的孩童,墨笔勾勒之间充分地体现出了这个孩童的天真活泼,正是李平。
两人相错而过,一瞬的交集,便又各自走向了各自的道。
王行就这般一直走着,心中惘然更甚,却不是疑惑为何自己会在这里,而是自己究竟要走向何方,前方只有一条道。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风景线条瞬间化作墨水荡漾开来,重新组合之后形成了一个装饰精贵的府邸,里面下人来来往往,极为忙碌的模样,房间之内只听得一个妇人在不停地呻吟,尖叫。
“哇!”
一声破啼之声传来,接着又是一些慌乱的脚步声音,随后,传来一个老妇话语:“老爷,恭喜,是个公子!”
“哈哈哈哈!”一阵豪迈大笑传来,“我王府终于有后啦!”
王行隔着窗户望了进去,之间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拥着一位神情憔悴的美丽妇人,在妇人怀中,一个孩子呱呱而泣。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苍颜老者,满意地看着那妇人怀中的孩子,笑道:“我王府乃书香门第,书行天下,这孩子便取做单名一个行字吧。”
这便是自己名字的由来?
王行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王府,心中百感交集。
没等他太多回味,眼前一幕便再次幻化,墨色荡漾之间,又重新绘制成型。
这是一个装饰典雅的书房,里面书籍四处堆积,却丝毫不嫌混乱,年代久远的文房四宝隔着时空纬度也能感受到其中芬芳的墨香。
王行自己便端坐在书桌之上,已然变成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还带着婴儿肥的小手在一只苍老又温暖的大手帮助之下,生涩地握着一直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耳边则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姓名,不只是一个人的称号,更是一个人的准则,它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你是谁,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人,要学会写的第一个字,便是自己的姓名。”那只苍老的手细心地握着年幼的王行的手,手虽如树皮一般枯朽,却极为柔滑,没有丝毫茧子,一点也不扎手,被这样一只手握着,一笔一划,极为温馨。
原来这时自己第一次提笔时的场景。
王行没有回头去看那个自己最尊敬的人的模样,而是极为认真地,顺着那只苍老的手,写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字。
行。
一个工工整整的大字出现在那方寸宣纸之上,既没有遒劲如松,也没有狂野如风,连排版也不甚讲究,坐落在这张宫廷御纸的右下三分之处,可以说丝毫美感都没。但这是自己第一次提笔写字,也是从此,他便将自己的名字牢记。
行的正,行如风。立足而行,脚踏实地。这便是祖父给他上的第一课。
虽然是笔墨世界,王行却能真切地感受到手上和背后传来的温暖,眼角有些湿润。
一字写完,眼前场景再次变幻。
梅山竹海,王行端坐于石桌之前,手中无笔,身前凡纸之上却多出一个行字,工工整整。
这时,王行丹田之内的大道之墨颤动了一番,于丹田之内自动衍化出一个行字出来,接而化作一阵墨意,和大道之墨一般无二,却无法融入到大道之墨当中,而是顺着丹田周围的经脉,流到王行周身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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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直正宽
劫云涌动,那一道道如蛟蛇般粗壮的闪电交织其中,威能尚未显现,其中的天劫之威,却惊动了无数遥远的存在。
这些老而成精的家伙对这天道之劫难极其敏感,而天劫这种顺应天道产生之物,一旦生成,就如同黑夜当中的一点烛火,哪怕极为微弱,也会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那道天劫始终未能落下,积蓄许久的威能无处宣泄,暗自湮灭,许久许久,劫云散去。
一道道,或是蔑笑,或是叹息的声音在玄域各处响起,众多关注的目光也随着那抹劫云消散而去,似是从未出现,至少极少有人才能注意到它的出现,偶然有修士看到那抹劫云也不会认出那是什么,更不会意识到下面发生的事情。
一切就这么波澜不惊,就像一粒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死水当中,泛起一道小小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很快便恢复平静。
劫云过后,天空甚至更加晴朗,如同雨后晴天一般让人心情舒适,这时最宜泡上一壶上好的雨后香茗,斜躺在软塌之上,取一本轻松读物,随意品读,屋外没有孩童嘻嘻吵闹,长长的阶梯上,古稀老者拾级而上,这样就一切和谐安宁。
这一切都只是想象中的惬意,往往又不得如意,突来的暴雨最容易吹掉屋顶茅草,香茗无味,软塌潮湿不适,书籍浸水还需晾晒,孩童又最喜这雨后之际胡闹,老者关节疼痛也爬不动阶梯。然而孩童却难得乖巧,至少现在乖巧,老者忍痛沿着落满残花的阶梯一步一步爬着,鹤颜白发,本不该这般苍老,却好似在几步阶梯之间便走尽了自己最后的光阴,摇摇欲坠。
终于,老者累了,再也爬不动了,曲腿而座靠着青苔残花歇息着,不住地喘息,偶尔的一两声咳嗽,往往都伴随着大量血丝,触目惊心。然而老者的表情却极为豁然,虽满是疲态,却透着欣慰。
“当真如此,果然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咳咳。。”玄墨子有些癫狂地笑着,更加衰老了几分。
“你本不该走出这一步。”身后阶梯上,一道声音淡淡说道。
玄墨子丝毫没有吃惊于身后出现的人,也没有回头,只是抚着胸腹,艰难地说:“反正我没有多少时间了,至少在临死之前,我看到了正道,道心损毁之后看清的正道。”
短暂的沉默,那道声音继续说道:“但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同时也没有多少耐心。”
“和小师弟一样的书道通灵修炼之术,肉身境领悟单字之意境,甚至摸到了感悟化墨的门槛,他至少比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值得投入更多的耐心。”玄墨子说。
又是一阵沉默,那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但愿如此。”然后便消失了。
玄墨子似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的力气,颓然地瘫坐在阶梯之上,也不顾棱角的坚硬不适,望着阶梯尽头。
“但愿你能从那个字中获得自己想要的,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之后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
王行眼前,笔墨世界不断变幻着各种场景。
前一幕,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王府并没有遭受到朝廷的压迫,王行也没有背井离乡,而是继承家业,成为当朝大儒,恪守府训,忧国忧民,敢于直鉴,行尽一生,不曾有过半点违心,此行为直。
下一幕,王府落寞,他被迫带着祖父遗卷远走他乡,一路饥寒交迫,四处谋生,跑过商,跟过船,却不曾行那苟且之事,卑微却堂堂正正,此行为正。
再一幕,他乡遇恶霸,黄掌柜贪图王行手上的祖父遗卷,强行夺走,收为珍藏,王行状告无门,夺回无力,苦苦哀求却惹怒黄掌柜,当着王行的面将那卷遗卷撕成两半。此后王行看破世俗,学会隐忍,步入匪道,劫富济贫,终抓住机会将那黄掌柜推下悬崖,取回残破遗卷,此行为宽。
三种人生,三种轨迹,王行却始终恪守祖父教诲,行的直,行的正,行的宽,行的无愧于心。
这便是自己之名,这便是自己之行。
王行感悟愈深,身前凡纸上的行字也随之变化,变得直而正,正而宽,笔蕴之间愈发完美,而他体内,大道之墨翻涌之下,所演化的行字也和那凡纸上的行字同步,愈发完美,行字之意转化而成的墨意越来越多,明明都是墨丝状物,却丝毫无法融入到大道之墨当中,丹田气旋容纳有限,行字转化的墨意开始沿着王行的经脉流向全身各处,并且开始替代体内灵力,在经脉之内运转,多余的则潜伏于身体各处,而那些被替代了的灵力无处滞留,竟是随着王行的气孔排散开去。
若是有修士在此,定会认为王行是修炼走火入魔,开始散功,而若是王行此刻清醒,则会惊喜于此刻自己身体之内的变化,因为字意化墨,流转体内,正是那大道化墨诀的修炼之法。
虽然体内灵力减少,但一旦王行将行字悟透,书写出来,那潜伏运转于全身的行字字意所化之墨便会齐聚而出,汇于丹田,壮大气旋,开辟经脉,从而能使得身体能够容纳更多的灵力,这便是所谓的提升的修为。
一般的修炼功法都是吸收天地灵气于己身,在体内运转灵气缓慢地开辟经脉,壮大气旋,这一过程极其缓慢,且极易遇到瓶颈,当气旋壮大到极限便需开辟元神,进入下一个大境界,而元神开辟到极限则需要问鼎灵台。只有随着修士的修为增长,才会愈发贴近天地法则,加以感悟。
而这大道化墨诀却反其道而行,通过感悟来增长修为,一切目的都以感悟为主,修为只是副产物,修仙路上却没有一丝瓶颈,以开元之悟来修起尘之道,问鼎之感来化开元之悟,何来瓶颈之有?可以说这大道化墨诀就是书道通灵的教科书,敢于违逆天道创造这种功法者,必然是极为疯狂的人物,也必然是天纵奇才。
王行在笔墨世界,完全不知道现实世界中自己身体内的变化。
他依然走着,眼前又出现了一条道,却不是山道,盘旋递降,逐层而下,和当日妖罗密境内剑冢上方的阶梯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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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剑本源
没有犹豫,王行顺着那曾经走过的阶梯,逐级而下,两边的壁画依旧精彩万分,却在这黑白的世界失去了色彩。
时空纬度在这个空间内极为紊乱,王行只感觉自己前一刻才抬脚,下一步便走到了剑冢,只是路途上的一切却历历在目,不知是回忆还是真实。
数声尖啸打断了王行的思绪,顺声望去,竟是百余头剑灵恶灵。
这种修仙界极其罕见的恶灵在这剑冢的特殊环境下竟是衍生出了这等规模,虽然一切都是笔墨绘制而成,仍能感受到其威势之盛。
王行驻足而立,面对百余头剑灵恶灵毫不退缩,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流转起这个世界的墨线无法描绘的神采,里面葬剑之意流转而出,王行信手一划,一道葬剑虚符出现,随即张手抓住这枚葬剑虚符,另一只手绘出一道流字虚符,下一刻,围绕着抓住葬剑虚符这只手,无数新的葬剑虚符凭空浮现,按照聚灵阵的阵势排列开来。
这一切变化不过转瞬之间,而以剑灵恶灵速度之快,也已是由远而进正好迎上这王行刻画的虚符剑阵。
无声的冲击之中,无数剑灵恶灵面容扭曲着湮灭而去,只是数息时间,便被虚符剑阵扫荡干净。
聚符为阵,这威力何止提升十倍,王行十分满意地看着虚符剑阵,这在之前不过是他的构想,却始终没有成功绘制过,在这笔墨世界却是使了出来,看来这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神奇一些。
百余头剑灵恶灵被剿灭,剑冢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远处,更多的剑灵恶灵聚集而来,观其数量,足有千头万头。
王行眉头紧锁,虽然葬剑之意对这些剑灵恶灵威力不俗,但是这数量实在太多,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然而,那些剑灵恶灵却只是远远地徘徊,似是遇到天敌一般,极为忌惮什么,不敢靠近半分。
王行疑惑之际,却突然发现一道人影出现在自己正前方。
那不是用笔墨能够绘制的出的人影。
来人长发飘飘,身材纤细,玲珑有致,浑身笼罩在一层圣光之中,如同脱离了这笔墨世界。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吸引到王行的注意,他眼中只有那纤纤素手中握着的一柄秋水残剑。
剑身细长,残破却没丝毫锈迹,如同一道秋水,划破时空一般落在王行身前,所有葬剑虚符在碰到这一剑的时候便灰飞烟灭,如同从没存在过一般,于是王行的虚符剑阵便如摧枯拉朽一般被那一柄秋水残剑摧毁。
破阵之后,这一剑直指王行眉心,却没落下,王行浑身冷汗地盯着带着寒芒的剑尖,见其再无前进之意,便隔着剑茫望向身后执剑之人。
那飘飘长发下的容颜极美,带着坚毅之色,竟是那日在剑冢偶遇的望月宗吴玲。
此刻吴玲满脸冷漠地看着王行,一头长发无风自起,笼罩在圣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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