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拙不明其意,转过头,就看到一张寒若冰霜的脸庞,略有些凌乱的湿发披在那少女的肩上,全身的肌肤都好似白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真如同脱尘的仙女一般,一对修长的腿露出半边,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可那美丽绝伦的脸庞,却叫人的内心,都寒到极处。
“水,水师妹,我今晚附近巡夜,看这小子鬼鬼祟祟,就跟着过来了,不料,他竟胆大之极……”那男子一脸肃容,大义凛然的说。
“我,我没有!”柳小拙见那男子竟如此诬蔑自己,忙张口争辩:“你胡说,我刚才…”
那男子怎会让他说下去,飞快地一掌朝柳小拙身上拍去,柳小拙措不及防,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你这个淫徒,墨谷初九是女弟子洗浴之日,入夜后所有的男弟子不得踏入隐月湖及周围的温泉附近,违者重处,水师妹,我这便代你处置这淫徒。”那男子看看那少女,信誓旦旦的说。
“我不知道。”柳小拙使劲地摇摇头,大声说:“我真的不知道。”
“哼哼。”那男子冷笑几声,说:“这是墨谷门规,每个弟子都知道,你怎会不知?”
一旁那个女子皱了皱眉头,见柳小拙脸上虽然慌乱,但神情间不似作假,再看那一脸疤痕丑陋的面孔,竟生出一些怜惜,淡然问:“你可是新来的弟子?”
柳小拙点点头,就感觉身侧一道劲风袭来,正欲躲开,就见眼前轻纱抖动,那女子已经将那男子的手击开,冷声说:“冰镜师兄,他是死是活,自然由我定夺,不劳你出手吧。”
“是。”冰镜似乎极是惧怕眼前这女子,唯唯诺诺的说。
那女子转过身去,那层层的水雾中,只是偶尔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温泉里女弟子的身形,但模样却难以瞧的清楚,想到这里,心中轻舒了一口气。但转瞬间,一双明亮的眼睛陡然出现在脑海中。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在那温泉之中,那女子在听到声响之后,就感觉有一双眼睛,刺透了那重重水雾,仿佛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瞧的清清楚楚,也正是由于那种羞愧,才使出了月梦心诀,朝心中感觉的那双眼睛处袭去。
她总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丑陋的少年,刚刚看到了自己的躯体,直至此刻,自己在他的面前,依然有一种被洞察无遗的感觉,这让向来高傲的她,感到彷徨。
“定有人已经通知执法堂的墨长了。”那女子最后瞧了一眼柳小拙,迈步踏空而起:“他该如何处置,交由执法堂处理好了。”
柳小拙望着那仙女一般的女子随风而起,飘到蒙蒙的水气之中,和一群穿着好衣服的女弟子们匆匆离去,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揉了揉双眼,心底暗自思量:“好美,也只有小蝶妹妹和洛心姐姐能和她相比了。”想到这里,脑中蓦然浮现出萝妲的模样,一股酸暖之意也涌向心头:“尽管萝妲小姐比她们差上一些,可,可我心里,还是她最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脖子处突然一痛,就见冰镜擒住他的脖子,威胁的说:“一会儿你要是敢乱说,我决饶不了你。”
“你,你偷看…别人洗澡,为什么…还要冤枉我,一会儿…我绝对…要告诉执法堂的墨长。”柳小拙被擒着脖子,费力地说。
冰镜给了柳小拙一巴掌,气急败坏的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可犹豫了半天,冰镜终究没有下手,此时就听远处传来叫喊声,正是高毅等人:“小拙,小拙。”
柳小拙神色间有了些喜意,却见冰镜哼了一声,不屑的说:“算了,想来墨长们也不会信你。”说罢放开了擒着柳小拙脖子的手,点了他身上的穴道,站立在一旁。
高毅等人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柳小拙,赶紧走了过来,冰镜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他们面前,厉声说:“初九的禁令你们不知道么?竟敢踏入隐月湖。”
周峰见冰镜言语不善,又见柳小拙动弹不得,无法张口,恭敬的说:“这位师长,他是新来的弟子,还不懂规矩,不知道初九的禁令,我们就是来寻他的。”
“他偷窥女弟子洗澡,被逮了个正着,你们若是此时回去,我念你们初犯放你们一马,一会儿等到执法堂的人来了,你们可走不了了。”冰镜对着高毅等人。
高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眼前这人不顺眼,但从腰带上看,这人是墨士,也不好惹,只能试着说:“我们和他住在一起,他一定不会做那种事的,您能不能解了他的穴,我们和他说几句话就走。”
冰镜怒声说:“要走快走,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抓。”
就在这时,十几位年纪颇大的墨士急奔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几人面前,为首的一个皱皱眉头,肃然说:“今日是初九,竟有这么多人踏入隐月湖附近,你们都是想监禁不成?”
众人皆跪了下来,冰镜抬起头来说:“秉执法,今夜我受命在附近巡夜,见一名弟子鬼鬼祟祟,就尾随至此,发现其偷窥女弟子洗浴,即将其擒下,请执法发落。”
那名执法瞧瞧柳小拙,怒声说:“竟有此事?”
这时高毅等人慌忙说:“执法,他是新来的弟子,什么规矩都不懂,请您从轻发落。”
柳小拙不能说话,但还是倔强的哼哼呀呀起来,那为首的执法手指轻弹,一点蓝光闪到柳小拙的身上,一边说:“你还有何话可说?”
“执法。”柳小拙赶紧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指着冰镜说:“我不知道什么禁令,今夜来到前面的小湖边,就看到他躲在这里的石头后面偷看,才,才来这儿的。”
“放肆!”那执法挥指轻弹,柳小拙感到腹部一麻,转瞬间就感觉到全身经脉中都似有蚂蚁在啃咬一般,难受之极,不一会儿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墨门以兼爱为首,你身为墨门弟子,竟然如此诬蔑你的师长,你所说的那湖边,便是我也看不到此地的情形,你又如何能瞧的清楚躲在石头中的人。”那执法怒声说。
在火把的照耀下,高毅瞧着冰镜眼中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得意之色,尽管他知道柳小拙的眼力极好,但如此情形,越是解释,情况可能越糟,要知道,偷窥女弟子洗澡可是大罪,搞不好连命都会丢掉,心中暗自着急,却如何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过了一会儿,柳小拙身上的疼痛好转,就待还要张口,就被那执法大声喝止,问:“你可还不承认?”
柳小拙固执的摇摇头,那执法抬起手指,就待再给柳小拙点厉害,高毅突然跪到那执法的面前,大声说:“执法息怒,此事不怪他,他是新来的弟子,对于墨门的规矩都不知晓,今日来到隐月湖,都是弟子和他开的玩笑。”
周峰等人面面相觑,那十几位执法中倒也有人认识高毅,对那为首的执法说:“他便是同村那个出了名的高毅。”
“哦?”那为首的执法一听眼前这少年便是同村最爱作弄人让同村墨长们头疼不已的高毅,再看柳小拙的表情不似撒谎,对于高毅的话,倒是有了几分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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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决心(中)】………
“弟子见他初来,什么都不懂,便想逗他玩儿,可不想,他却真的跑到这里来,弟子着急之下,就匆忙赶来寻他。”高毅抬着头说。
那些执法们相互看看,此时也有同村的几个墨长匆忙赶来,墨谷的五个墨徒村多年来一直较劲儿,这等关乎村子荣誉的大事墨长们听了如何能不急。那个柳小拙初来时给他安排地方的杨允长也慌恐的走近来,朝那几个执法揖手一礼,又看看跪在地上的高毅,心里那个苦涩,多少日日夜夜,求神拜鬼的,就盼今年晋墨大会能把这个神仙盼走,这一来可好,临走还要闹一出。
“杨师弟,那个满脸疤痕的孩子可是新来的弟子。”那为首的执法问。
杨允长点点头,回答说:“那孩子确实没来多少天,被钜子收做了侍童,墨谷的规矩还没怎么教授。”
那位执法皱了皱眉头,看柳小拙也不似奸猾之人,正待要说什么,就听刚刚拿冰镜禀告说:“执法,我刚刚分明看到偷看女弟子洗澡……”
“你刚刚还说一直跟着他,若是他真有心看女弟子洗澡,你怎会不拦他?还让他看一阵儿?”绉殷钰知道柳小拙决不会做这种事,便反驳说。
那冰镜又待说什么,可那为首的执法摆摆手,对柳小拙说:“无论你知不知晓规矩,初九深夜来此地,罚不可免!”
高毅忙说:“执法,请你宽恕他,此事弟子甘愿受罚。”
那执法冷哼了一声,严厉的说:“我自然也不会轻饶了你,诱使新弟子违犯如此大的禁令,该将你逐出师门。”
这话说出来,一干人都是大骇,那杨允长也忍不住求情:“执法师兄,您看,这,这是不是有点…”
而李二狗周峰等人互相看一眼,都齐齐的跪下磕了一个头,说:“此事不只高毅一人,是我们一起商量的,我们应该一起受罚,请您对高毅从轻发落。”
那边的柳小拙也急了,知道说出那冰镜偷看洗澡那些执法也不会信,便大声说:“这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转悠到这里来的,真的不关他们的事!”
冰镜见柳小拙终于承认了这事,倒是松了一口气,也便不再火上加油,那执法长老见这群孩子如此模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神色一缓,和旁边几位执法商量了一会儿,才说:“你们虽然犯错,但亲密关爱,正是我墨门一直倡导的要义所在,从即日起,你们六人关入阴鬼山面壁思过,为期两个月,至于晋墨大会,你们也不用参加了。”
那杨允长听到执法们如此发落,总算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这高毅还要在同村再呆两年,顿时又头疼不已,一脸的苦笑。
高毅此时却是愣了住,原本就不想参加晋墨大会,这下可好,因祸得福,只是心中对李二狗他们颇为愧疚,便转过头来。却不想,看到的,是一个个微微的笑容,同样的充满理解,充满了真诚,在这深夜里的月光下,在众人的眼中,竟也显得那样的耀眼,那样的温暖。
柳小拙感动的看着高毅他们,心中默默地祷告着:“阿爸,阿妈,你们在天上看到了么,现在,我终于有朋友了,而且,是这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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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的花草气息伴着暖风游荡到山涧的每一个角落,处处是鸟啼虫鸣,还有那山间的泉水嘀嗒嘀嗒的声音,林子里的树,都被郁郁葱葱的叶子爬的满满的,间或有几只蛐蛐儿叫两声,突地几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到地上,然后便是一群少年叽叽喳喳的叫声。
“好家伙,这只蛐蛐儿叫得这么响,俺用它一定能打得赢高毅你的大元帅。”焉明一脸的兴奋,慢慢的扒开手指探头朝手心里看去。
李二狗等人也是一脸的期待,就在这时,那只机灵的蛐蛐儿竟从焉明的手心儿底下跑出来,似乎是在嘲笑般的吱吱两声,蹦走了。
“哪儿跑!”几个少年大急,撒开了腿朝那蛐蛐儿追去,突然一道身影一晃,那蛐蛐儿就被一只手捏了起来,便见高毅摇着头说:“你瞧瞧你们,练了这么多年功夫,连只蛐蛐儿都逮不住。”
焉明一脸的媚笑,站在高毅身边满怀着期待,就听高毅看了看手中的蛐蛐儿,忽然大声说:“是,是大红头儿啊,比我那只大将军强,归我了。”
“这是我看到的,还我啊。”
“我还看到你了,你也是我的?”
柳小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这一个多月来,几人所谓的面壁,因为晋墨大会的缘故无人监督,竟成了和放假一般。山下只剩下两个苦大仇深的看守弟子,也被高毅他们用山果买通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紧了晋墨大会,这阴鬼山只是关禁村中犯错弟子的地方,哪里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查探。
原本李二狗等人还羡慕别人能参加或者观看晋墨大会,但在这山上疯了几天后,早把什么晋墨大会抛到了九霄云外,在村里的时候每天不是练功就是干活儿,哪儿有这样的快活。
“若是那执法罚我们在这儿面壁一辈子该多好。”人说玩物则丧志,果然不假,几个不争气的家伙有的心里甚至这么想,若是那罚他们面壁的执法见到此时他们的逍遥快活,非气个半死不可。
一群人正在笑闹,就见山下远远走来一个女子,周峰眼尖,大声地说:“小拙,那个怜儿又来看你了。”
尽管满脸是疤,依然掩不住柳小拙脸上泛起的红色,这段日子怜儿有空也来看他的,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年们,怎能不趁机揶揄一下。
“小拙,唉,真是瞧不出来,我们还以为你多老实呢,来了才多少天,不只偷看了女弟子洗澡,连钜子身边的侍女也…。”高毅一脸的感叹,旁人也是摇头唏嘘不已。
虽然那怜儿长的丑,但比起柳小拙还是强些的,所以高毅等人也觉得两人挺“般配”,没有嫌那怜儿的模样。
“怜儿,你来了,有没带啥好东西?”那李二狗倒是抢了个先,跑到怜儿的跟前,直往她手上挎着的篮子里瞧。
怜儿倒也习惯了李二狗的冒失,微微一笑,就听绉殷钰在一旁摇头晃脑的:“二狗阿二狗,你真是惹人嫌呢,怜儿姑娘是不说你,你脸皮也太厚了,人家给小拙带的东西,哪儿有你的份儿。”
说完站了起来,也走到怜儿的面前,轻声说:“我和小拙是好兄弟,给他和给我都一样,看,多沉,我替你拿着。”
满天飞舞的石头、鞋子、木棍将绉殷钰打的抱头鼠窜,就见怜儿掩嘴笑笑,对大家说:“我做了些糕点,带了许多,够大家吃得。”
听说有吃的,众人自然是摩拳擦掌,一溜烟儿就都站在了怜儿的身前,要知这墨谷之中素来清苦,即便是大祭,因为墨门节用的传统,也没多少祭品,这点心便更难吃到了。只有历年的晋墨大会,墨徒村里的弟子才有幸吃上一点。
“好吃!真是你自己做的?”高毅也算是在富贵人家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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