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回到小院后,桑娘她们围着请他讲一讲经过,她们没能出去凑热闹,很是懊恼。
明月寥寥几语讲过后,几女听得没滋味,还以为会多热闹呢,没想到只是匆匆而过罢了。
李慕禅想,雪妃来了,方府也会安静一阵子,什么事情都要放在一边,专门接待雪妃,也没自己什么事了,正好专心修炼。
这天晚上,他吃过晚饭,与诸女在后面小亭里玩了一阵子,听她们抚琴唱歌跳舞,顺便指点明月的武功,到半夜时分,明月皎皎,才回到自己屋里。
……
他吹灭了灯,坐到榻上,从床头拿出一个包裹来,解开后露出一尊黑佛,造型奇异。
这尊黑佛相貌丑陋,满脸的横肉,双眼圆睁放凶光,整个人如凶神恶煞,丝毫没有佛家的祥和之气。
他盘膝坐在一团火焰上,周身火焰飞舞,眉心处也有一道火焰,仿佛一只燃烧的眼睛。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双手结一个奇异的手印,李慕禅从没见过。
他凝视半晌,将其烙印于脑海,然后双手按上佛像,缓缓运功,周围变得炙热,半晌后,他两手轻轻一拧,一搓,黑佛顿时成了一团黑铁。
这尊黑佛的奥妙,人们很难发现,往往会以为在佛身上,找来找去,徒劳无功,不会有人想到观想。
当初那尊黑佛,他也是凝神观看,摸索来去,花了好大的功夫,无意间在练观天人神照经时偶尔一试,竟然成功。
最终,凭着那尊黑佛,他结成舍利,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否则,当凭自己的资质,绝能达到这个地步。
这铸造黑佛的材料奇异,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却坚硬无比,若非他内力精纯,至刚至阳,还难以变形。
他把那团黑铁抛到墙角,开始观想。
脑海中形成一个无边的虚空,在虚空中缓缓出现一个黑汉子,满脸横肉,双眼凶光四射,随后观想脚下出现火焰,火焰越来越多,他缓缓坐下,一团火焰缓缓飘到他头顶,在眉心处凝结,却随后散开。
他皱眉,无论如何凝神观想,眉心都难以出现火焰,乍一凝成,很快又消散,只能在周身游走。
李慕禅缓缓睁开眼睛,皱眉沉思。
半晌过后,他再次闭眼,脑海出现虚空,这一次黑汉子变成了自己,脚下出来火焰,火焰熊熊,他缓缓坐上去,还没能坐稳,一下烧了起来,顿时身体化为灰烬,虚空破碎。
他无奈的退出观想,想了半晌,却不得要领,眼前一阵阵发昏,耗神太重,他如此强横的精神,竟然出现如此情形,委实罕见。
顾不得想其他,昏沉沉的,思维转不动,他进入观天人神照经中,月华与日化一块洒下,阵阵清凉。
不知不觉中,他恍然醒来,屋内大亮,阳光映在窗户上,映得屋内明亮柔和,他看看轩案的影子,已经是半上午了。
他返观自照,精神饱满如珠,神清气爽,不仅恢复如常,反而更胜一筹。
此时他才有精神回想先前情形,为何观想不出眉心火焰,而观想自身,却是根本受不住火焰,直接焚为灰烬。
他想来想去,是精神太过强大,身体却不够壮实,所以不能承受。
他运功时,三阳真解竟有进境,内力越发精纯,似是一团火焰在经脉里流转,奔腾不息,周身暖融融的,如泡在温泉里。
……
“师父?”明月在窗外唤道。
李慕禅睁开眼,温声道:“明月,进来罢。”
房门吱一声被推开,明月袅袅进来,一袭灰色僧袍裹住了玲珑的娇躯,脸庞楚楚动人,正关切的望过来。
“师父,你在练功?”明月问。
李慕禅颔首:“几时了?”
明月有些不满的道:“您一下入定了三天!”
李慕禅笑了笑:“原来如此,……怎么,吓着了?”
明月嘟起嘴,嗔道:“师父该跟我说一声的!”
李慕禅道:“练功正入佳境,总不能停下来跟你说吧,这样的事很常见,不必惊奇,往后你也会遇到。”
明月长出一口气,点点头:“师父,有位白公公,昨天开始就来请见师父,被我拦住了。”
李慕禅眉头一挑:“白公公?”
“是呀,他说您是他的救命恩人,要过来拜见。”明月道。
李慕禅点点头:“这倒不假。”
明月道:“那位白公公就是雪妃娘娘身边的,我那天见过的,师父怎么会救了他呢?”
李慕禅说了当初去天狼山,碰上了他们,如何救了他们性命,最后白公公赠了虎牌告别。
正在这时,桑娘提着裙裾跑进来:“先生,那位白公公又来啦!”
李慕禅起身下榻:“我去亲自迎接。”
小院外,身着锦衣的白公公气定神闲的站着,打量这间小院,这时脚步声响起,随后传来李慕禅的朗笑:“白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说着话的功夫,李慕禅飘身出现,身后跟着明月。
白公公顿时满脸笑容,抱拳笑道:“李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李慕禅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与公公还真是有缘呐,快里面请!”
三人来到后面的小亭,以示亲近,看到五女在一旁端茶送水,捧瓜递果,白公公笑眯眯的道:“李先生真是会享受之人。”
李慕禅摇头笑道:“我胸无大志,混日子罢了,就是想过得舒适一些。”
“先生这般日子可真是神仙一般。”白公公笑道。
……
白公公问起李慕禅别后经过,李慕禅一一说了,来方府做客卿,舒服享受,颇为喜乐。
白公公摇头笑道:“先生想过这般日子,跟咱家说一声就是,去京师呀,我自会让先生逍遥自在!”
李慕禅摇头:“挟恩自重,浑身不自在,不如在这里,凭着本事吃饭,公公若再把救命之恩挂在嘴边,或是记在心上,咱们这个朋友算是做不长久了!”
“呵呵……”白公公笑着指他:“先生可真是怪,好吧好吧,我不说就是,咱们只以朋友论交!”
李慕禅笑道:“这才对嘛,平等随意才是舒服,你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总管,我也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就是两个平常人,喝喝酒,说说话!”
白公公笑眯眯的道:“好好,再好不过!”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白公公讲起他这一次的省亲,是圣上格外的恩典,很少有贵妃能这般美事。
最终他笑道:“贵妃想见一见先生你。”
李慕禅笑了笑:“贵妃与我素不相识,见我这个山野草民做甚?”
白公公笑道:“贵妃听过先生不少的传闻啦,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还有四小姐,我嘛也说了两句,贵妃好奇吧。”
李慕禅想了想,道:“我还是不去了,山野之人不通礼数,难免有失礼之处。”
白公公忙道:“这可使不得,李先生,这是贵妃的懿旨,不能违背的。”
李慕禅笑道:“还有这般讲究,若是违背了呢?”
白公公道:“那是要降罪的。”
李慕禅无奈的道:“既如此,就见一见罢,公公带路。”
白公公上下打量他一眼:“先生还是先换身衣裳吧,穿件新衣裳。”
李慕禅苦笑道:“还有这般讲究,那还是算了吧,我订做的新衣裳还没拿回来,只有两件穿过的。”
白公公忙道:“别别,……要不,就这件吧。”
李慕禅起身笑道:“那还多说什么,走吧!”
白公公摇摇头,不满意的打量几眼李慕禅的衣裳,叹道:“这……,唉……,只能勉强凑合着吧,总不能再等一天。”
两人出了小院,往东而去,一直到了最东边的一进院子,几十个神宗卫散布四周,形成三层,个个双眼炯炯,顾盼有神。
两人从靠近到来至院前,共经过了三层检查,检查的都是高手,浑身戒备的瞪着李慕禅,好像随时要暴起发难。
李慕禅身上没有兵器,但他修为高深,众人都觉察到了威胁。
白公公笑眯眯的,没有多话,李慕禅也不在意,知道他们重任在身,不会随意因白公公一句话而放人。
进了院门,白公公带着他径直往后花园而去,这里的布置也并不算极好,与方怀蕊的闺楼差不多。
一座闺楼挺立,后花园一片小湖,湖上有水榭与回廊,夹杂着几个小亭子,地方比方怀蕊的大了一倍。
正南方的一座小亭内,方怀蕊陪着一个宫装女子坐着说话,宫装女子身后站着一个黑脸的老者。
白公公忙道:“娘娘就在那边,容我先去通禀一声。”
李慕禅点点头,打量那宫装女子,心下不由发出一声赞叹,果然是国色天香,美丽绝伦。
如此美人儿,怪不得能成为贵妃,在后宫三千佳丽里脱颖而出,长脸庞,尖俏下颌,黑白分明的眸子,挺直的鼻子,冷艳中透着一丝妩媚。
第623章 反目
白公公脚步轻盈,落地无声,转眼绕过回廊,到了对面的小亭,李慕禅负手望着那边,但见白公公恭敬的行礼,然后小声说了几句,雪妃轻颔首,朝这边望了一眼,明媚的眼波隔空落到李慕禅身上。
李慕禅感觉敏锐,隔着这么远,能清晰感觉到这道眼波所蕴的心绪,平静无波,情绪丝毫没有波动。
她眼神里透着居高临下,仿佛人俯看蚂蚁,在细细的打量他,以长辈看小辈,或者大人看小孩的心态。
李慕禅暗自摇头,这就是大人物的心态呀,俯看众生,众生如蚁。
他摇头之际倒也习以为常,换了任何一个人,处于这个高位上,都难免形成这种心态,一言决定对方生死,岂能不生出居高临下的心态?
白公公很快回来,满脸带笑:“先生,咱们过去吧,切记莫要失礼,不要抬头直视娘娘。”
李慕禅点点头,笑道:“公公,这可是第五遍了,我晓得啦!”
白公公飞快朝对面瞥一眼,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娘娘的脾气不大好,万万小心。”
李慕禅笑道:“知道啦!”
白公公看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暗自担心,这李先生显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傲骨峥峥,而娘娘也是个高傲的,碰到一块儿不太妙。
他先前一直拉着李慕禅说话,不急着带来见娘娘,就是想摸清他的性子,一直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决定带来见娘娘,毕竟机缘难得,若能得娘娘青睐,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一会儿他又有点儿后悔,李先生这脾气,实在不适合在官场里打转,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的人,受不得束缚与压制。
李慕禅看他迟疑,笑道:“公公,咱们走罢!”
“唉……”白公公看看他,摇摇头,转身迈步带路,暗叹听天由命吧,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自己在旁边打着圆场就是。
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回廊下面是湖水,湖水远没有明湖与星湖清澈,水面隐约可见一簇簇锦鲤。
小亭里仅坐了两人,一个是杏黄罗衫的方怀蕊,另一个是白色宫装的雪妃,雪妃身后站着一个锦衣老者,脸色黧黑,身形干瘦,宛如一柄出鞘的剑,杀气直逼李慕禅而来,隔着十几丈便宛如实质。
他双眼炯炯,冰冷无情,看出他漠视生死之心境,李慕禅暗自摇头,这老太监杀了不少的人!
这锦衣老者看不出是太监,威煞凛然,阳刚十足,比起男人更男人,李慕禅却能感觉到他是太监。
况且,猜也猜得到,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卫,岂能不是太监。
……
两人到了小亭,白公公躬身道:“娘娘,李先生来啦。”
李慕禅抱拳拱拱手,抬头微笑:“见过娘娘。”
近身相见,更觉她美得惊心动魄,肤白如雪,容光若霁,真是耀眼生辉,六宫粉黛无颜色,绝非夸张。
“大胆!”蓦地一声断喝从她身后响起,黧黑老者眼迸寒芒,怒目瞪着李慕禅,身上锦衣鼓动,似欲出手。
雪妃轻轻一抬手臂:“洪将军,不必如此。”
“是,娘娘。”老者退后一步,收敛目光,眼帘微垂,如老僧入定,再也不看李慕禅一眼。
李慕禅笑着扫一眼洪将军:“娘娘,这位竟是将军?”
雪妃微笑的打量着他,明媚眼波透出探究之意:“洪将军是名副其实的将军,后来受了将才从军队中退出来,做了我的护卫。”
她知道自己的美丽何等惊人,遑论其他,便是自己兄弟见了自己也往往不敢直视,男人们见了自己都会紧张,多数自惭形秽,剩下一些不自惭形秽,也不会如他一般平静无波。
听到雪妃的话,李慕禅肃然起敬,猜出其中根由,看来是因受伤而成了太监,所以回到皇宫,成了贵妃的贴身侍卫。
这般人物可敬可佩,不管是为功名利禄,还是为了其他,总之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做贡献,理应受到报答。
雪妃打量着他,轻轻颔首:“不错,果然不愧是咱们方府的顶梁柱,气度不凡,胆气十足。”
李慕禅笑道:“娘娘过奖,我不过无知者无畏罢了,况且你是方府的人,不算是外人。”
雪妃抿嘴微微一笑:“听大哥说,李先生你架子极大,我先前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李慕禅笑了笑:“大爷没说我好话吧,与大爷顶了牛,实在没有做客卿的自觉,惭愧惭愧。”
雪妃看出【:文:】他根本没有惭【:人:】愧之意,这几【:书:】句话他就原形【:屋:】毕露,确实是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大哥应该挠头了。
这般人物,吃软不吃硬,也只有二哥能驾驭得了,大哥是不成了。
他看过所有的男人,莫不为自己美色所惊,即使装作若无其事的,也难以完全掩饰心底的惊异。
这个李先生倒是奇怪,平静如水,见到自己毫无异样,对自己的美丽视而不见,真是怪人。
心下有些恼怒,她却嫣然一笑:“听二哥说,李先生武学惊人,高深莫测,乃天下少有的高手,不知是真是假?”
李慕禅笑了笑:“二爷过奖了。”
他看出这个雪妃还真不是善茬儿,正要寻衅呢,她虽然能控制脸部表情,却控制不住心绪,逃不出他心通的感应。
……
“二哥向来是抓住别人的长处不放,夸大其词,七分能说成十分。”雪妃摇头轻笑。
李慕禅眉头一挑,笑道:“二爷气度恢宏,在下素来是佩服的。”
“大姐。”方怀蕊轻声道。
她听出大姐语气中不善,要挑事儿了,这个大姐看着笑眯眯的,和善得很,心机却深,傲气得紧。
两人真斗起来,李先生一定会吃亏的,这实在过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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