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公公迟疑一下,慢慢点头。
他心下感叹娘娘这一招狠,月妃娘娘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弄到,娘娘却不仅给了她,还给了几个贵妃。
反正旨意上没说不能给别人,只说抄一份给月妃。
陛下大概觉得一首曲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不值得费心,顶多事后补偿一下娘娘就是。
却不知这首曲子是李先生所做,对娘娘而言非同寻常,陛下此举怕是要伤了娘娘的心呐。
娘娘性烈如火,一旦这般,一场风雨怕又要闹起来了,而这个时候国事纷忙,陛下本就心烦,娘娘万一真闹起来,可是要失了圣眷的。
他心下担忧,现于脸上,慈眉善目便揉到了一起。
“瞧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怎么了!”雪妃没好气的哼道。
白公公忙道:“娘娘,千万不要与陛下闹脾气,陛下正因为西赵的事烦心呢。”
雪妃摆摆手没好气的道:“你这奴才,还来教我,还不赶紧的拿走!”
“……是,是。”白公公无奈的点点头。
娘娘也不是个听劝的,她一旦认定了的事,谁也甭想改变,看这架式,娘娘是要大闹一场的,唉……
雪妃又吩咐一声:“陛下若来了,就说我已经睡下,不要打扰。”
“娘娘!”白公公忙哀求的看着她。
雪妃明眸一瞪:“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娘娘三思啊!”白公公苦口婆心的道。
雪妃摆手哼道:“少废话,赶紧滚!”
“娘娘,你……”白公公仍不死心想再劝。
雪妃转身回到了榻上,又躺下了,白公公无可奈何的摇头去了。
当天晚上,皇上果然想过来看雪妃,却被挡驾了,整个后宫敢这么干的也就雪妃而已。
皇上偏偏吃这一套,看到这架式,知道为白天那道旨意生着气呢,想了想,若硬闯进去,定没好话伺候自己,雪妃牙尖嘴利,损起人来真能把人活活气死,还是避一避风头罢。
他想到这些,也没硬闯,想过几天再过来说几句软话哄她,先去了月妃的寝宫,月妃甜美娇柔,最是解颐。
……
羞月宫。
南理当今天子天密帝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脸上却没有皱纹,身形高壮魁梧,英气勃发。
他一身明黄锦衣,但此时明脸色晦暗,双眼无神,还带着几分血丝。
身后跟着一群太监与侍卫,到了月妃的寝宫羞月宫前,听到了若隐若无的琴声,琮琮声如小溪流水。
他摆摆手,这群太监与侍卫都停步,只有一个老太监跟着,慢慢进了羞月宫,里面的宫女见了他都屈身行礼,没出动静。
循着琴声他慢慢踱步,到了后花园的小湖边。
此时明月皎皎,湖上一座小亭像是凌空飘浮,水光潋滟而空灵,月妃身着素洁的宫装低头抚琴,身前的湖面上倒映着明月。
看到此景,天密帝微露笑容,论起讨人喜欢的手段,后宫当属月妃了,这一套是甭指望雪妃能学来。
他正在出神间,琴声戛然而止,月妃盈盈站起来,冲着他遥摇一礼。
天密帝呵呵笑一声,大步流星的上了回廊,转了几转到了小亭里,月妃轻盈的过来,裣衽为礼。
天密帝摆摆手笑道:“免啦,这首曲子就是雪妃带回来的?”
他笑容温和,声音沙哑而。
月妃笑道:“是,方姐姐说是从一位高人那里得到的传授,可惜我琴艺不佳,不能弹出其神髓来。”
“哦——?”天密帝笑道:“我听着已经极好了,这还没得到神髓?”
月妃拉着他的大手坐下,斟了一盏茶,甜美的笑道:“陛下是没听过方姐姐的琴声,所以不知道,要是听过,就知道我弹的可差太远啦。”
“你琴艺也算是顶尖的,怎么差那么多?”天密帝接过茶盏笑道。
月妃摇头叹息:“唉……,谁知道呢,我也奇怪呢。”
天密帝笑道:“不急不急,改日再去跟雪妃讨教一二就是了。”
“照理说来,有了曲谱,什么曲子我都能弹出来的。”月妃蹙眉不解的摇头。
天密帝呵呵笑道:“月儿,你莫不是想说,雪妃她给的曲谱有问题?”
“这个嘛……”月妃迟疑。
天密帝笑道:“这你放心,雪妃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明白,她可不会做这种事,也不屑做!”
“但这首曲子委实神妙呢。”月妃道。
“好啦好啦,为你我可把她得罪惨啦,不说这个了!”天密帝摆摆手。
……
李慕禅被方念心一直拉着,游遍了京师各处,转眼间两天过去,李慕禅这天正在别院里练功,凝思无量光明心经还有什么妙用,于修炼黑佛功有什么帮助,一个黑衣劲装青年进来,禀报说有一位公公求见。
他一怔,虚空之眼俯看,看到了白公公,于是请进来。
李慕禅在院门口迎接,笑眯眯的抱着拳:“白公公,劳您亲自大驾,是来见我的?”
白公公身份非同小可,一般的事不可能亲自出宫。
“李先生,咱们进去说话。”白公公忙道,神色镇定。
李慕禅让进来,两人到院中的假山前坐定,明媚的阳光当空照,懒洋洋的舒服,想要晒着太阳睡过去。
“娘娘还好吧?”李慕禅关切的问。
白公公摇头叹道:“正跟陛下闹别扭呢,我这次来是替娘娘传话的。”
“哦——?”李慕禅笑了笑。
白公公道:“这次西赵南侵,与咱们打了起来,陛下怕西赵的武林高手刺杀,特意请了一些隐世高手出来,娘娘让人千万不要进宫。”
“这帮人很厉害?”李慕禅挑了挑眉毛。
白公公用力点头:“非常厉害。”
李慕禅笑道:“那倒要见识一二。”
白公公腾一下站起来,抱拳道:“我的李先生,算小的求您啦,还是让娘娘省省心吧,千万别凑这个热闹。”
李慕禅笑道:“她进了宫,一定如龙游大海,畅快得很吧,什么时候能当上皇后呀?”
他对雪妃还有几分怨意,非要回宫做什么皇后,若不是因为能随时进去,随时抢了她走,早就撒手不管,斩断这段儿情缘。
白公公摇头叹道:“娘娘在宫里可是难得很,先生一定多多体谅。”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好吧,我知道啦,你回去吧。”
“那先生你……”白公公殷殷望着他。
李慕禅道:“我看情况再说,尽量不去。”
白公公无奈的点点头,告辞离开了。
第642章 绝杀
月妃始终弹不好那首醉梦曲,觉得雪妃藏了拙,故意弄的错曲谱,但跟皇帝跟前又说不得她的坏话。
两人的争斗皇帝心知肚明,却不理会,雪妃不屑于谈月妃,月妃却时不时进两句谗言,两人心性高下自然明白。
但他身为帝王,自然知道人无完人,月妃虽有点儿小心眼儿,却难得娇美柔婉,如小鸟依人,雪妃品行高洁,却有些高山岸崖,让人敬畏,不容亵渎。
他平时不在雪宫里留宿,面对小鸟依人的月妃,他不必计较自己能不能重振雄风,但对雪妃却不成。
一旦有什么事,他则会去找雪妃,跟她一块儿商量,出出计谋,看透形势,月妃虽娇美可人,却只是小聪明,没有真正的智慧。
正是这种心思,虽然月妃常进谗言,天密帝却只是一笑,并没往心里去,也不置可否,时间久了,月妃也知道没用,却总忍不住。
月妃练了一天,所弹出来的曲子似模似样,却没有那般醉人的力量,好像只徒具其形,未得其实。
她心下恼怒,先是送了漱玉琴,又花了好大的力量,请陛下下旨,费尽心思弄来的谱子却是这般。
她于是去找雪妃,质问她为何藏拙,不尽不实。
雪妃正在后花园里踱步,缓步而行,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动作懒洋洋的,似是在挪着步子,却没有停。
这是她的养生之道,每天都要散步半个时辰,效果颇妙,对于强身健体而言,不逊于修炼武功。
听到月妃的疑问,雪妃冷眼看她,不屑于反驳,直接回了小亭,坐到漱玉琴前,双手按琴,阖眼静坐片刻,然后开始抚琴。
琴声悠悠响起,月妃这一次虽入迷,却没有沉醉至什么也不知道,全神贯注于曲子,与手上的曲谱对照。
待一曲完毕,她竟没有发现异样,雪妃所奏的确实是手里的曲谱,但为何她奏出来的与自己奏出来的就不一样呢?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窍门?
雪妃推开漱玉琴,冷笑道:“琴为心声,你心不正,琴声岂能有醉人的力量,甭去研究什么指法了,还是清清自己的心吧!”
月妃娇笑道:“真的不是指法问题?”
她刚才也看了雪妃的指法,并没有出奇之处,应该不是指法问题,那究竟是什么问题?
她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心境?
她想来想去,只能将问题归结于此,想奏出那般美妙的曲子,需有一颗美好的心,她自忖没有的。
……
清晨,李慕禅正在屋里修炼黑佛功,如今的黑佛功颇有进境,已经能够真正的附体,只是坚持的时间极短。
即使如此,也让他受益匪浅,黑佛功运行一次,他的内力精纯一分,威力更强一分,越发的至刚至阳。
恰在这时,他警兆一起,从观想中退出来,外面传来一少女清脆的声音,说家主要见他。
李慕禅解座下榻,出来迎接,方念心一袭黄衫,清髯飘飘,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等他,待两人进去,直接到院里小亭说话。
“李先生,咱们该启程了。”方念心道。
一个秀美的小丫环端茶进来,送到石桌上,轻手轻脚的退下了,这是方念心新送的小丫环,相貌秀美,温婉可人。
李慕禅知道方念心这是用美人计呢,不过他也不想想,雪妃如何的芳华绝代,而眼前这秀儿仅是中上之姿罢了,岂能有效?
李慕禅笑道:“家主,要回去?”
“是啊,京师虽好,毕竟不是咱们的家,还是早早回去为妙。”方念心点点头叹了口气。
李慕禅道:“这倒也是,不过我这人喜欢热闹,还想再留一阵子。”
方念心一怔,忙道:“这可使不得,咱们还得去东楚呢!”
李慕禅笑了笑:“不急不急,我现在武功增进极快,再等一阵子,应该实力大增,再去不迟。”
方念心一颗心慢慢下沉,知道了李慕禅的心思,他是不打算走了,想要赖在京师,归根到底是藕断丝连,舍不得怀雪。
他心下恼怒,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哼道:“等得久了,想找到真正的老窝就难,还是尽快为妙。”
李慕禅笑了笑,接着道:“我知道家主的心思,放心罢,我即使闯宫,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方念心一惊,忙道:“李先生,你真想闯宫?”
李慕禅笑道:“看情形再说罢,现在且不急,我如今最想做的是练功,尽快把武功练好,天下大可去得。”
方念心摇头郑重说道:“先生千万别去皇宫,你武功虽厉害,但进皇宫却是送死,老夫曾去过宫里见怀雪,见识过里面的高手,端的是高手如云,深不可测,凭先生的武功,进去纯粹是送死。”
李慕禅点头道:“家主当不会欺我,好,我暂不去便是了。”
方念心顿时长吁一口气,李慕禅既答应了,想必不会反悔,如此便不会与怀雪见面,两人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
最终,方念心还是说服不了李慕禅,不能带他一起离开,又不敢说得太重,生怕起了芥蒂。
京师的方府与白灵城的方府几乎一模一样,当初就是照着白灵城的方府做的,为的是安慰雪妃。
把这里建得跟原本方府一模一样,雪妃到这里与回家无异,如此一来,也能解一解她的思乡之苦。
京师的方府最尊的是方家老夫人,乃家主方念心的母亲,是她把雪妃从小带到大,雪妃对她的感情更甚于父母。
每过几天,方老夫人都要进宫看看雪妃。
至于雪妃却不能出宫,后宫女子不能随意出宫,雪妃虽圣眷极隆,却也不能破例。
不过,先前是雪妃没有那般迫切要求,觉得只要祖母来了,去不去方府关系不大,方府里不过有些她入宫前的仆人罢了,或者有大哥在。
故她没有跟天密帝说,不想因此而破例,但如今却不成,她急切的想要出宫看看李慕禅。
仅事了四天,却好像隔了四年,度日如年,雪妃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威力,确实是度日如年,若不是还能观想脑海里的光山,她早就忍不住了。
但观想光山,看到光山上阖眼而坐的李慕禅影像,她反而思念更深,思念更深,就要去观想,看光山上的李慕禅,如此下来,就像饮鸩止渴一般。
她与天密帝的冷战仍在持续,她不让天密帝进宫,天密帝也不来吃闭门羹,多数是在月妃那里,偶尔也找别的妃子。
李慕禅也觉思念,但定力深,能够把相思之苦压制住,或修炼观天人神照经,或者黑佛功,一直不让自己闲着。
自从方念心走后,整个方府一下安静了,方府的人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仅是寻常之人,丝毫没有方家的风范。
除了秀儿在一旁伺候,再没有人搭理李慕禅,人们好像把他忘了,好在李慕禅也没什么心思,每天或坐在屋里练功,或者出去闲逛,欣赏一下京师的繁华与热闹。
京师确实热闹,能玩的地方很多,城外也有许多风景,或者寺院,或者道观,不像大衍的崇佛,南理佛道并立,还有一些别的教派,有百家争鸣的气像,确实是盛世之景。
李慕禅看得热切,练功练够了,就去游玩一番,也颇为悠然。
这天午夜时分,他正在练功,忽然警兆顿起,他闭着眼,以虚空之眼俯看,却见一个黑衣飘身到了小院,轻飘飘无声无息,如一朵飘絮,端的是好轻功,远非一般人可及。
他身形削瘦,飘到小院后,也不靠近李慕禅的房间,甩手便是一记飞镖,直射穿了窗纸,落到李慕禅身前。
……
李慕禅伸出食指与拇指轻轻一夹,把飞镖夹住,身形一晃消失在榻上,到了小院,那黑衣人已经飘身到了墙上,见他出现,冷笑了一声。
李慕禅皱眉,一闪消失,闪现在墙上,黑衣人已经到了两丈外,在空中冲他招招手,又发出一声冷笑。
“好轻功!”李慕禅轻笑一声,一闪接着到了十几丈外,黑衣却已经折了一下,避过了他的阻拦。
他身法奇妙,速度既快,转折又灵动,李慕禅没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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