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我却一头栽进苏瑾颜的怀里,那时的我们都还只是个孩子,他没有足矣给我安全感的怀抱,苏瑾颜靠着我的耳畔,暖暖的:“我饿了。”
我笑了,骨子里透着仅有的明媚。
一同站在那棵树下,我高举着雨伞不愿看到苏瑾颜沾到一点水份,看着他慢慢地剔去馒头的外皮,笑着嚼着浸湿的馒头,衬衫的袖子口沾满了泥土,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流浪狗。
“哈哈哈。。。。”离谱地张着嘴放肆地笑,指着苏瑾颜:“原来王子也会变成大花猫。”
苏瑾颜咽下一口馒头,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因为公主命令的啊。”
我怔住了,却也不躲不掩,扔下伞跑到雨中,狠狠地踢着水花,溅了苏瑾颜一声,他也不骂我。
那晚之后,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还是苏瑾颜,我还是林忆安,只是在同样的时间生了一场大病,我掰着指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整日食不知味,除了陆翊儿会偶尔带一些小零食来看我就没有别的小孩子踏入我的房间,这些人当中还包括了苏瑾颜。
这样的彼此不闻不问像是一块坚硬的磐石压在胸口,难免有些窒息。
院子里种下了好久的树也终于开花了,杜子霏偶尔会在那扇大窗里扔进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石子嘲弄般地嘻笑过后像一只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离开,看不到我嫌恶的吐着舌头。
静谧的时光里,会不经意地想起苏瑾颜的样子,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深陷的酒窝挂在两边。
得到院长妈妈下床允许的第一天我就穿上了粉红色的小碎裙摆,黑色的小皮鞋被妈妈擦的干干净净踩在地上会发出清脆的摩擦声,在孤儿院里只有我可以穿的这么花枝招展。
绕过一条茵绿的小道才到了苏瑾颜的房间,四周都是花卉跟苗圃不相上下,妈妈说是因为苏瑾颜喜欢安静所以就特意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住处,换言之,如果不是苏瑾颜的出现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有这样一处幽清地方。
「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只是差一个愿意听秘密的人」
搭上绕着藤蔓的窗台,透过纱窗,我看到了苏瑾颜一个人坐在床上,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生硬,几日之前的阳光被弥漫上了阴暗,无关于喧嚣的隔离。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干净的地面上投射下一片纯澈的日光,我只管满足地趴在窗台上看着苏瑾颜的侧脸,不言不语,他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浓重的气味扑鼻而来,是我所闻到过的最为悲伤的味道,猛然抬起头,苏瑾颜的衣角已经被沾湿了一大块,心下一紧,一切都来的太过仓促,直到手背碰到仙人掌的刺才觉得这种感觉跟钻心。
听到了我的惊呼,苏瑾颜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娴熟地拿起我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取出ok绷帮我贴上,那一幕玩笑般的触目惊心总算过境。
“没事干干吗跑到我房间来?”他试探着把手放在我的颈部又细心地摸了摸手心然后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忆安,你的手真凉。”
我红着脸抽回手放在背后揪着自己的衣服,小声嘀咕着:“没事干的时候不来,那有事干的时候不就不能来的嘛。”
那只被苏瑾颜握过的手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说的对,我的手很凉,就算是在大大太阳挂在半空中的盛夏,我的手依然是保持这样的温度,它比我更要执着。
苏瑾颜比我高出半个头左右,他俯下身来看着我的眼睛:“怎么?忆安,你来找我有事?”
我诚实的摇头:“因为我生病的时候你都没有来看我,妈妈说你也生病了所以我来看你好了没,可是看你刚刚的样子就没有叫你,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啊?”
企图从苏瑾颜的眼中得到答案,却依旧如昙花一现,灿烂过后又是一片我读不懂的神色,他牵强地对我笑了笑,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坐着:“忆安,你回去吧,我困了。”
闻言,我安分的低下头,一股缓重的悲伤碾过心底留下无法抹去的烙印,转过身来木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刺眼,阳光愈演愈烈,空气里都悬着浮躁。
失落地走到课室,陆翊儿神出鬼没地站在我面前,调皮地拨动我额前的长发搁置在耳边,晃着我瘦弱的肩膀大叫:“忆安忆安,太好了诶,刚才老师说要带我们出去外面实践活动。”
「金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却胜过我们一生拥有的回忆」
本来就垂的不行的肩膀被陆翊儿这么一摇更加难受,我马上把手挂在她的手臂上,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好好好,不要再摇了,不然我就没命去了。”
看出了我的不对劲,陆翊儿硬是掰起我的脑袋瞧个究竟:“忆安,你怎么了啊,看起来不大好。”
我没心没肺地硬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冲着陆翊儿傻笑:“怎么样,笑的好不好看啊,好看的话给点掌声呗。”
“丑死了,好了啦,把东西理一下,我们要出发了。”陆翊儿很不给面子地泼了我一脸冷水,嘱咐完话就拿起黑板擦,小小的身子在黑板前蠕动。
“真的很丑吗?”我晃着脑袋从凌乱地课桌里搜出那面千年不现身的白雪公主镜子,沾了些尘埃的镜子还是可以清晰的照出我的样子,只是刚才笑的那个样子越看越像一团咸菜。
只好心灰意冷地收起镜子,余光瞥到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桌子的左下角那三个字还存在,我一个人托着腮帮自言自语:“唉,可怜的王后,你被魔镜骗惨了。”
站在福利院的街边,这里摆满了摊子,老师吩咐我们现在这里站着,自己跟福利院的院长交谈了几句就相互阿谀着进了福利院。
这条街上摆满了新鲜的东西,大家果然没有一个人听进老师的话,个个跑到自己喜欢的摊子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只是我对这些小女孩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就选择了乖乖的站着,陆翊儿是一刻也闲不下来,拉着我不由分说地跑到一个卖布娃娃的摊子面前,一脸欣喜的样子,听着摊贩讲的天花乱坠。
临边的摊子上也围满了人,我离开陆翊儿走到一边,蹲下来看着这些在水中摆着不同姿态的金色的鱼,水里还有好多颜色的石头,我抬起头问那个下巴上长满了胡渣的青年摊贩:“这是什么啊?”
“这个叫金鱼,别看它长的很好看而且金鱼是有魔法的哦,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之后它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是最不会报恩的鱼。”摊贩叔叔耐心的给我讲解着金鱼的魔法。
站在风中吹袭了良久,之间略泛苍白,我旁边的位置站着一个看着很舒服的女生,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栗色的瞳孔直直的注视着金鱼缸,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薄的人儿,似乎这样的风只要再稍大一些她就会像雪一样融在这个世界上。
「那陌生的女孩一直对我喊着一个名为路轩的男孩」
有些飘动的眼神误撞上我,我匆匆收回视线,孩子气地站起来,掠过那张水晶一般精致的脸。
不舍的看了一眼金鱼,想逃离人群,她站在我的手边,简单的走过她身边,马路对面的红灯马上就要熄灭,我的手却被反握住,紧张的回头,那个女生焦急地望着我:“路轩。。。。。。”
我不惑地眨眨眼睛,拉紧了背包的带子,马路上的风里带了一些冷气,我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埋下我心里的不忍心:“什么路轩啊,我不认识。”
“不。。。不要,路轩。。。不要。”她望着我一个劲的摇头,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只手被牵起,陆翊儿不管这个女生,直接把我拉到另外一头,担心的回头,那个女生抱住自己蹲在清冷的街头,洁白的衣袖不断扬起。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陆翊儿把我拉到那个买布娃娃的摊子边上,用手指指着那只白色的泰迪熊,大声地叫着说:“忆安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她告诉我她要它,一定的,我点点头攥着手心的一块钱走到小推车前喜出望外的看着琳琅满目的奶茶,踮着脚取下一个装着蓝色粉末的瓶子举到阿姨面前:“一杯蓝莓的。”
捧着蓝莓的珍珠奶茶,老师带我们进了福利院,最后一次跟杜子霏打架是在苏瑾颜来了之后,在那之后杜子霏就每天跟在我的后面自称小的,惹的我还真的有的当老大的想法。
他们也没有继续欺凌陆翊儿,总是去偷摘隔壁王阿婆家的梅子,杜子霏的那帮朋友里有一个叫莫北,我老管他叫猴子,每次看到陆翊儿脸就红的不像样。
回到孤儿院之后,我就跑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床底下的柜子,那是一个天蓝色的塑料储钱罐,倒出来一大把的硬币,我数出十个硬币用小手帕紧紧的包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遗失一个。
苏瑾颜的屋外,有一条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我一步步数着石子,抱紧怀里的金鱼缸,沿着路边的花草。
大门敞开着,苏瑾颜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敲着我的脑袋拉着我坐到床边的小藤椅上,跑到另一个小木屋里捣腾了半天才神神秘秘地端出一个白色的瓷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看着盘子中的荷包蛋,咂咂嘴,差点没感动的眼泪掉出来。
「苏瑾颜做的荷包蛋,我可以只吃蛋白不吃蛋黄。」
“杜子霏说你喜欢吃荷包蛋。”荷包蛋上还冒着热气,熏着我的双眼,那条不安跃动的金鱼在清水中拍动着水线。
苏瑾颜搬来一张半人高的椅子坐在我对面,偌大的背影笼罩了整个地面,手腕间那条雷打不动依然带着的红绳上挂着一个刻着字的小石头,他睁着眼睛看我:“怎么了,眼睛红红的,不想吃嘛?”
听到这样的话,我马上出动狰狞的表情护住眼前的荷包蛋举着勺子一口又一口地送到我嘴里,视线一步也不愿意离开苏瑾颜的面庞,好看的唇线勾抹出惊艳。
“等一下,”他用手拿住我正准备下手的勺子,把我面前的盘子移到自己面前,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挑出困在圆心的蛋黄,拨到盘子的另一边再推到我面前说:“吃吧。”
我放下勺子,把手边的金鱼缸端到苏瑾颜前面,仰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小声地说:“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金鱼说吧,我保证不会偷听的,而且小金鱼也不会告诉我,有人说金鱼的记忆很短的,所以就算你说了它也不会记得。”
苏瑾颜似乎很喜欢这个礼物。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孤儿院里的一个老师丢了东西,传达室的老师急匆匆地跑到苏瑾颜的房间外面敲着窗户让我们马上去礼堂集合。
礼堂里站着大大小小的孩子,我跟苏瑾颜是最后才到的,当然就站在了最前面,那个老师带着难看的眼睛一个都不愿意放过地盯着每个孩子看个不停,我凑到苏瑾颜的耳边絮叨着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抢了她老公一样。
他朝我做了一个小小的鬼脸倒是把我逗笑了,惹来老师凶狠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半晌。
陆翊儿依然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我本以为她是被这个老师的目光给吓到了,可是不尽然,她整个人的身体微颤,我想我渐渐明白了些什么,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白色鞋尖看个不停。
“说,到底是谁这么手痒,竟然敢偷我的钱!”那个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院长妈妈难堪地站在她身后,一句话也没有接,看到这里,心里竟然莫名升起一股怒火。
大家大概都被她狰狞的面目给唬住了,没有一个敢出声,只有苏瑾颜很淡然地仰着头,观察着礼堂里的灯饰摆设,似乎根本没有把老师放在眼里。
正文 「如果可以给我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地朝她刺去」
一句我没有刚想脱口而出,却看到陆翊儿苍白的白纸一样的脸,我的话竟然成了她最致命的毒药,只好缓缓咽下那三个字,简单的吐出一个单音:“是。”
“啪……”
妈妈停滞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下,后退了几步,阳光一寸一寸地落在地面上,我茫然地抬起头,眼角没出两行清泪,窗口的风有点凉,我摸了摸脸颊,湿湿的,烫烫的。
“晚上不许吃饭,留在礼堂里哪也不许去。”
苏瑾颜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和诧异。
教堂里渐渐只剩下我一个人,苏瑾颜本想留下来陪我,我喊住杜子霏拉走他。
月上树梢,银色的光线透过彩色的玻璃窗落在礼堂的座椅上,像一只受了伤的蝴蝶缺失了半边翅膀,艰难的行走在这样的荒芜之地却落得无人问津。
乡下地方没有那么豪华的大教堂,华丽艳人的装饰在这里只不过是一句空话,每一对新人要结婚总是选在这个小礼堂,简简单单的婚礼却显得温馨浪漫,孤儿院的孩子们总能有机会在角落里见到几颗完整的喜糖然后津津乐道地跟别人炫耀我又捡糖了。
礼堂的神父其实一点儿也不正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酒鬼,每次喝完酒就会拉着杜子霏坐在草地上打扑克,也就算玩什么乌龟王八蛋这样的小游戏。
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盏好看的等,淡淡的月光透过缝隙笼罩下来可以看得到一些晶莹的光芒在闪烁,只是这些灯只做装饰,没有连通电路。
黑漆漆的礼堂,我缩坐在靠椅上,窗外摇曳的树影总让人觉得有些诡异难耐,我拼了命都护住自己,乞求能取悦这样流散的月光,向我施舍一点涟漪。
大门发出艰难的叫声,一丝丝光线落在地面,我循着声音望去,苏瑾颜换了一身简单的t恤,外面披着小披肩站在门口,我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脚尖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又缩了回来,竟然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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