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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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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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壕沟往营部跑去,他心里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是谁要把他调回去。



“旅座,可以开会了。”副官走过来通知刘峰。他把手里望远镜放下,转身走进了指挥部——一顶宽大的军帐。在军帐篷里,已经有七八个人在等他了,是他手下的团长和跟随他追击革命军的各民团团长。一见他进来,低低的讨论声就停止了。

刘峰走到铺有地图的桌子旁,用双眼一扫这几个团长,把电报从口袋里拿出来,说:“诸位,李委员长通电嘉奖在座诸位了,为帝国争光啊。”

下面的团长们哄闹了起来。

刘峰有点自得地笑了一下,说道:“安静,请诸位安静一下。”

“匪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薛总指挥的骑兵纵队和装甲部队已经到达全州,稍为休息后,明早就可以投入战斗。”刘峰又爆出好消息,下面就热闹了。

“那是太好了,这下匪军是插翅难飞了。”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啊,更不用说轮子了。”

。。。。。。。。。。。。

“诸位安静,下面我命令:一团和二团作为主攻力量对渡河场正面匪军占领的小高地进行轮番强攻,三团为旅预备队。。。。。。”刘峰顿了顿,“一小时后开始攻击!诸位回去准备,务必天黑前拿下对面山包!”

“张副官,请求空军支援!”

“是!旅座!”

看着手下的几位团长散去,刘峰盯着地图上革命军的防御阵地,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目光。



邓大军心里也挺窝火的。他带领的一营,是近卫团里的主力营,就是营长的军衔都要比其他营都要高上一级(营级为少校,近卫团营级为中校)。离开苏区后,几乎是被李飞耘的部队追着打。想起以前华主席在位指挥作战的时候,都是他们追着帝国军队打,现在反被帝国军队追着打,想想心里都气啊。同样的军队,为什么换了人指挥就差那么远?战士们和以前一样,是英勇的,无畏的。但为什么还是吃了败仗?连苏区老根据地都丢了。

这些,邓大军不是很明白。也只是觉得王明山、李克来了以后,搞了个什么A、B团,很多革命的同志倒在了自己人的刀下。就像和他一起参加革命军的老乡赵二狗,怎么就成了A、B团?再看看通过A、B团整风起来的那些指挥员,没有几个是经历过战争的,出口就是马列,军事指挥是瞎指挥,好好的部队就这样被慢慢地消耗掉了。

阵地战,阵地战!自己的炮打不掉敌人的碉堡,而敌人的炮对自己的碉堡几乎是一炮一个。邓大军喝了一口水,站了起来,像是要把心中的烦恼挥开一样。他看看放在桌上的电报,心里想:这个方云是什么人?不就是中央机关的一个翻译嘛,中央纵队都走了那么远了,都还要派人来接他回去。

他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目光又落到了257高地上,不得不佩服团长林杰的远见。在四天前,团长就命令从中央纵队加强过来的工兵营在湘江西岸构筑防御工事,特别是强调了257高地的防炮防空袭隐蔽点的建设,才使得257高地能顶住了敌人两天的猛烈进攻。

“湘江之战是革命军离开苏区后打得最惨烈得一仗啊。”邓大军低低嘟哝了一句。目前257上面的态势已经很清楚了,部队不能上去很多,上去多了人数密集,就成了敌人的飞机和重炮的靶子,只能摆一个连队在上面。这是一种无奈的加油战术。还有就是弹药缺少,尤其是炮弹,营里的迫击炮排已经被下了命令,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候就不能开炮。

对面的帝国部队从早上攻到现在,已经是停止了进攻。邓大军马上就命令负责补给的一位副营长抓紧时间把弹药运上257高地,把增援的部队也往上开。对于一连连长林土根他还是很放心的,打起仗来,他算是一把好手。

“报告,一连的方云同志已经到营部了。”警卫员进来向他报告。

“嗯,好的,我这就过去。”邓大军交代完后,对正在看地图的政委李子平说:“老李,我去把事情安排一下。”李子平应了一声,继续看他的地图。李子平有文化有涵养,军事才能出众,按照他的条件早都可以到其他部队任团职干部了,可是他还是留在这里和他搭档,并且合作得非常愉快。搞得邓大军有时候在想,自己这个营长给李子平来当还比较合适。



走出了隐蔽在树木中的帐篷,邓大军见到了向他报道的方云。他眼里的方云身材不高,面目斯文俊伟,鼻梁高挺正直,双目布满血丝, 皮肤粗黑,双肩比一般人来得宽阔, 让人一看之下有种魁伟得感觉。年龄也就是二十四五岁,一身军服又脏又破,但背在肩头后面的步枪却是干净得发亮。

“方云同志,你好。”邓大军眼里有了点笑意,能把武器保养得这么好的士兵绝对是一个好兵。他回礼后和方云握了一下手。

“叫你来营部的来意你知道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得话,你收拾一下,我叫人带你去团部,中央有人在团部等你。”

“是,营长!”方云应声道,眼中飘起一丝惭愧。

邓大军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方云说:“方云同志,你是个好士兵。不用为这事情感到惭愧,中央把你从最前线调下来,应该是有更加艰巨的任务给你,要相信自己,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士兵。”方云心里一阵激动,眼睛有点湿润,又端正的敬了个军礼,转身跟着警卫员走了。

邓大军看着方云的背影点点头,走回指挥部。



“团长,敌人追到东岸的是桂系的独立旅和湘桂一带的保安民团,除去独立旅外,我们目前知道的民团就有三个,另外还有两个保安大队正赶过来。今天敌人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已经巩固了一座浮桥,并且在257高地前的渡河场建立了桥头堡。目前防御桥头堡的是刘峰独立旅的一个团。”刚从前沿下来没多久的团政委付明一边喝水一边向林杰汇报情况:“259受敌攻击不是很强,主要是些地方民团,二营有一个连在那里。273在257右边,这里掐住了通往中央纵队的大路,二营有两个加强连放在这里。”林杰坐在桌子旁边,静静地听着付明的汇报。

“重点还是一营的257,那里地势最高,也是敌人重点攻击的目标,部队伤亡很大。有一点要注意,由于地势的原因,259、273上面部队的机枪火力点并不能给257高地火力支援。反之,如果敌人突破了257高地,就可以利用257高地的地势优势,对左右两翼阵地进行射击火力覆盖。”

“目前一营他们在用加油战术。257高地只是个小山包,石头、树木少,大多是低矮的灌木丛,缺少有效的隐蔽点。部队不能上去很多。”

“炮兵还有多少炮弹?”林杰问道。

“还有八百发左右。”负责后勤的副团长回答道。

林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一会儿步,问:“薛毅的部队离这里还有多远?”

“目前薛毅的部队离渡河场还有一百六十公里,他的部队是骑兵多,估计今晚可以赶到渡河场。”付明顿了顿,“如果薛毅今晚赶到,那么追在我们后面的就有中央军的两个纵队了,再加上独立旅保安民团,有近十万人马。”

“三军团在界首也打得辛苦啊,何康这个剿总司令下了死命令,贵州的王家瑜、桂系的白经纬都派出了嫡系部队,加上薛毅、周浑源两个纵队,我军压力大,形势危急。”

“嗯。”林杰嘴里哼了一句。眼里闪过一道阴翳的寒光。

“这个刘峰还是跟得紧,真是一块讨厌得狗皮膏药。”参谋科科长周大成看着257高地面前敌人建立的桥头堡,皱眉道。

“我看要完成中央的任务,要把目前这块狗皮膏打痛打残才行。”林杰点了点地图上代表刘峰的部队的标志。

“我们的目标是坚持到明晚,就今天的情况看,光靠死守257高地是不可能的完成任务的。现在桂系的一个独立旅都火力比我们强,要是今晚薛毅、周浑源的两个纵队再追上来,我们是很难脱身的。”

“我们这里守不住,那么只要敌军突破我们在湘江西岸的防御。只要分出一部骑兵沿江进攻界首,三军团就有被前后夹击的可能。所以,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守,而是怎么赶在薛毅、周浑源到来之前,打痛打残刘峰这块狗皮膏!”林杰整理了一下思路,有点发狠地说。

“你们看,刘部今天强行在渡河场架起了一座浮桥,估计也是受了南昌行营的指示。为薛毅部的骑兵做准备,我可以预计,不,可以肯定的说,薛岳的骑兵部队肯定已经进入了渡河场附近,而不是一百六十公里外!!!”付明,周大成脸色有点发白,他们可是知道骑兵部队对他们这支疲兵意味着什么。

薛毅是三民党军官中的少壮派,眼下颇受李飞耘器重。他所带领的部队中,有一个旅的轻骑兵。该旅装备的是美式枪械,外带近战马刀,火力惊人。

薛毅原来是北路剿匪军的总指挥,后被革命军突破防线,在湘江之战中被李飞耘编到了何康的西路军。这次为了戴罪立功,倒是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真实的情况被林杰估计得不错,薛毅的骑兵旅在他的严令催促下,日赶夜赶,目前已经到了全州附近,人困马乏,正在休息回气,准备明天一早就投入进攻,和骑兵旅一道赶来的还有一个连的装甲车。

“我们能不能守住阵地的关键,就是怎么把这座浮桥给烧了!”林杰用红笔在地图上那座浮桥处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用炮是不行的,我们的炮弹少,要掩护主力撤退,没有炮是不行的。”付明摸摸颌下硬扎扎的胡子。

“你们看,这里是有个地方叫绍水,前段时间三军团过湘江时,还留有不少物资来不及销毁。我的意见是让教导团从绍水过江,然后顺将而下,对东岸敌人桥头堡进行突袭。然后前后夹击消灭西岸的敌人,放火把物资给烧了,让敌人一时半刻找不到渡江所需的物资,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林杰沉着脸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付明、周大成被这疯狂的计划吓了一跳。如果教导团孤军过江,被敌人发现,那么革命军中央纵队的另一支精英部队就会全军覆没的。

第一卷 第三章

方云随着邓大军的警卫员到了团部。团部建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里,四周有不少游动哨在警戒。带路的警卫员前去通报,他就站在庙门外面等。

方云抬眼看看周围,是一片肃穆的气氛,不时看见一些参谋人员阴着脸在团部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估计是这段时间战事不利,被敌人追在后面打,确实是件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团部院子里一阵喧哗,就听见一个声音喊到:“瘦子,你还活着!太好了!”方云心头一阵惊喜,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伍胖子来了。果然,庙门里冲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修长。一脸别后重逢地样子,抱住了方云。哈哈地笑了起来。

方云也用力抱了他一下,说道:“胖子,你是不是很盼望我光荣啊?”

抱住方云的青年叫伍墨涵,他在苏联呆过,学习军事和革命知识。李克来到苏区后,就一直担任李克的翻译。后来李克知道方云会德语后,就要求党中央把方云也调到他身边当翻译。

当时是西元1923年1月初,李克到苏区也不过两个多月。于是伍墨涵教方云俄语,方云教他德语和英语。共同的爱好让两个年轻人就很快成了好朋友。伍墨涵的文学修养很高,比较喜欢烹调美食,经常抽空偷偷打打牙祭。他身上的衣服比较宽大,一但他的衣服开始鼓鼓的时候,准是他找到了打牙祭的材料,一眼看过去,就像一个“胖子”,因此方云干脆就叫他胖子,其实他是不胖的。伍墨涵当然不服,反讥之为瘦。

“错!看见你真的很开心,快进来。这次我是专门来接你的。”伍墨涵放开他,带他进了山神庙。

“给我一个理由。”方云想起了连长林土根轻蔑的眼光,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邪火又冒了起来,目光看着伍墨涵有点恶狠狠地。

“哈哈,我是怕你这位同志哥在前面光荣了,所以才把你拉出地狱嘛。走,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伍墨涵没有注意到方云的眼光和语气,还是沉浸和方云见面的喜悦中,伸手去拉他,发现拉不动,回头看见方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不由一愣:“你怎么啦?”

“我说了:给我一个理由。”

伍墨涵也是个机智之人,马上明白了方云的意思。他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说:“来,我们先进屋,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会给你一个理由的。”

两人进了屋,伍墨涵顺手把门掩好,看着盯着他看的方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找你来,不是我的意思。是周主席的意思。”说着,递给他了一张调令。

方云知道他口中的周主席指的是革命军中央军委主席周卫国,心里不由突兀了一下,他找自己这个小人物干什么?他接过调令看了一下,没有错,是把他从前线调下来的命令。但命令上面没有写为什么要调他下来。他苦笑了一下,坐到了凳子上,说:“我一个小人物,找我干什么?你也知道的,我对政治上的事情是不感兴趣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云心里却在暗想:不是不感兴趣,而是目前还没有感兴趣的“资格”。

方云好歹在苏区也呆了两年了,对政治斗争残酷性他是深有体会:一大批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革命军战士,就是因为看不清楚形势,站错边,被当作A、B团清洗了,这其中有很多是战功赫赫,有丰富军事经验的基层军官。这也清楚地告诉了他一个简单的道理:政治是残酷的,敌对双方都是拼了命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千万不要站错地方。所以,方云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他都不透露一点自己内心的想法。

方云也不加入社会党,不乱站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场国内本土势力和国外外来势力的斗争,在双方的较量中吸取他认为有用的经验和教训。当然,对于工农无产阶级的光明前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工农无产阶级是革命运动大厦的基础,在这一点上,方云是看得很清楚的。

伍墨涵也有点搞不懂自己的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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